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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种(一个巨大的坑)


自此,缠丝缚便是黎阳,黎阳便是缠丝缚。
到了此刻,阿芜才终于透露出了几分情真意切的担忧来,她道:“你若是不与缠丝缚分开,早晚将会煞气入体,药石枉然。”
药石枉然?
听见这四个字,楚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侧过头,看向了立在他身边的黎阳。
黎阳却如同早就知道了这惨烈的结果一般,表情十分平静。而黎阳身后的缠丝缚,竟像是有意识一样,猛地发难,径直朝着阿芜冲了过去。
战事就此一触即发。
真正打将起来的时候,阿芜也不再手软,她倏地一下打开了手中的小瓶子,骤然间,一阵紫色的云雾从瓶口升腾而出。
只见那紫色云雾不仅在空中不断变换着形态,甚至在阳光照射下还会折射出不同的颜色。
再细细一瞧,这哪里是什么云雾,分明就是无数聚在一起飞行的紫色小甲虫,看上去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楚平虽然不怕虫子,但乍然看见这么多虫子聚在一处,说心里不膈应是假的。他忍不住小声对黎阳说道:“你们母子俩的招数怎么一个比一个吓人。”
言罢,楚平深呼吸了一口,他拔出本命剑来,刚想要投身加入战局,却听一旁的黎阳说道:“你要是不想尸骨无存的话,最好不要往前再走一步了。”
闻言,楚平紧急收回了自己已经迈出去的脚步,不确定地说道:“你是说,那些小虫子,吃,吃人?”
黎阳看着那群小虫,喊出了它们的名字:“紫云蛊。”
“蛊?”
黎阳点了点头,他示意楚平看向阿芜手中的净瓶:“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那血肉灵芝是什么吗?那东西跟那群小虫是一样的东西,都是她养在栖寒枝里的蛊。”
阿芜,或者说水月观音,在嫁给魔尊之前曾是世上最天赋卓绝的蛊师。
鲜红的缠丝缚如同一张大网一样朝着阿芜冲了过去,却在遇见那群紫色小虫的时候被抵挡了下来。两者力量相当,僵持在了半空之中。而一道道缠丝缚顺着黎阳的心念,开始向着四面八方散开,想要找到空隙突围。却没想到那些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小虫动作更快,它们不光追上了逃窜的缠丝缚,甚至还一个个张开了小小的口器,啃噬起了那鲜红的绳索。
眨眼之间,缠丝缚便被那群紫色小虫消耗掉了一大丛。
而缠丝缚连着黎阳的心脉,缠丝缚一被吃掉,黎阳亦会受到牵连,他几乎是当即便“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看上去竟是支撑不住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还好楚平眼疾手快,及时撑住了黎阳的身躯。
阿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万蛊噬心的滋味,不好受吧。”
阿芜问的是黎阳,紫云蛊如同烟雾一般遮挡住了她的表情,叫人看不真切现下的她到底是因为战斗的胜利而感到欢愉,还是因为儿子的受伤而感到担心。
阿芜清楚地知道,缠丝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这东西若是碰不到目标的身上,便无法对目标造成威胁。
黎阳料到了阿芜要用紫云蛊对付缠丝缚,却没料到阿芜养的紫云蛊不光族群壮大了,牙口竟也变好了,连缠丝缚都能轻易吞噬。
楚平有些担忧地看着不远处那团飘动的紫云,道:“你说这些虫子吃完了绳子,不会转头就来吃我们吧?”
但转念一想,楚平又觉得不可能:“但你毕竟是她的儿子……”正在这么说的时候,楚平却眼睁睁地看着紫云蛊竟慢慢离两人越来越近,他一把拉住了黎阳的胳膊,惊恐地说道,“咱俩还是跑吧。”
却不想那紫云蛊似乎听懂了楚平想要逃跑的意图,它们骤然聚拢成了一团,而后如同一柄利箭一般朝着楚平和黎阳冲了过去。
“糟了!糟了!”楚平架起黎阳就想跑,但他御剑的架势还没来得及摆好,那紫云蛊便已至身前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凌冽的霜寒之气从楚平和黎阳的身后吹来。
那些紫云蛊虽然见什么吃什么,但是一遇上霜雪,便夏虫遇冰即亡,立时就被冻僵了,纷纷扬扬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如同下了一场浅紫色的虫子雨。
而那霜寒之气,楚平极为熟悉,他惊喜地转过头,叫出了来人的名字:“薛师兄!”
薛野听到了楚平都呼喊,却不看他,他一边在嘴上嫌弃着:“不是让你不要喊师兄吗?”一边用目光紧紧地盯着目前的阿芜。
薛野张口便道:“阿芜,你我好歹相好一场,不如卖我个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阿芜却不认这话:“呸,谁与你相好一场。”她刚要抬手打开净瓶继续放蛊,却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了一阵凛然威压,阿芜惊讶回头,却见两道剑意凭空袭来,目标正是她手中的“栖寒枝”。
阿芜矮身避过,便看见黑色的玄天已至身前。
原是徐白趁着薛野吸引阿芜注意的当口,偷偷绕到了她的身后,打算一举拿下。
但阿芜亦不是好欺负的,最初的惊慌过去之后,她的嘴角旋即带上了一抹笑意——她竟然笑着迎上了徐白的剑刃。
徐白心中觉得有异,却听一旁因为负伤已经气喘吁吁的黎阳大喊道:“别靠近她!”
徐白闻言,立刻一个闪身后撤,回到了薛野的身前,与阿芜拉开了一段不远的距离。
薛野皱眉问黎阳,道:“怎么回事?”
黎阳想要开口回答,但他确实伤得不轻,刚刚那声大喊已经用了不小的力气,如今甫一开口,便只能脱口而出一阵咳嗽声。
楚平见黎阳这样,只能开口替他补充道:“她是蛊师。”他说完这话后,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还是黎阳的母亲。”
蛊师常年隐于深山,虽然罕见,却并不是多么难寻,但是——
“母亲?!”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的薛野比楚平还要震惊,他瞪大眼睛看向黎阳,不敢置信地说道,“你竟然让我去勾引你自己的母亲?!”
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对薛野这类人来说,也委实有些过于耸人听闻了。
黎阳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不远处的阿芜率先说道:“就是啊阳儿,你难得带着朋友来看我,不如还是不要再想什么‘栖寒枝’的事情了,我们一起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喝杯茶吧。”
说完,阿芜又摆出一副慈爱面孔,对着薛野等人说道:“我自小不在阳儿身边教导,所以他为人处事有所欠缺,不太明白怎么同人相处,还请几位多多包涵。”
明明是刀剑相向的场面,在阿芜的叙述下竟显得有些莫名亲切了起来。
但亲切的表象很快就被黎阳的话语给撕开了。
黎阳看着阿芜,说道:“是,我不明白。我到今天都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跟父亲分开?他明明把所有美丽的绸缎、所有华贵的首饰都给了您,他对您那么好,从渊城的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其实黎阳并不喜欢他的父亲,他甚至对他父亲的许多举动都是持反对意见的,但此时,他却莫名地说出了和他父亲观点一致的话。
“他对您那么好,您为什么要逃?”
阿芜听了这话,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黎阳甚至认为她可能不会回应。
但阿芜却突然开口了,她说:“爱而不敬,便只是宠。他不是爱我,他是宠我。他如何对他的灵宠,便是如何对我的,那不是爱,至少不是我要的爱。”
阿芜问黎阳:“阳儿,所以连你也觉得,女修便应当甘愿为了几件美丽的衣服,几套名贵的首饰就束之闺阁吗?”
黎阳没有回答这句话,他只是说:“可父亲从来没有苛责过您。”
“嫁给你父亲之前,我可以踏遍山河,恣意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事情。而嫁给他之后,我每日除了修炼,干得最多的事情便是绣花。他是没有苛责过我,他对我向来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我扮演好道侣的角色。”说到这里,阿芜顿了顿,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掷地有声地说道,“但我不愿意。”
听到阿芜如此坚定的回答,黎阳罕见地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他近乎质问地对着阿芜说道:“但你与父亲已经相濡以沫二十余载,为什么……”
阿芜却打断了黎阳的叙述,她问:“所以你今日前来,是来找我讨要你缺失的童年的吗?”
当然不是。
听了这话之后,黎阳像是陡然想起了什么。他原本因为愤怒而生动起来的表情渐渐收敛了,如同一只沙滩上的贝类生物一样,好不容易向四周舒展开柔软的内里之后,却又因为经历过一次海浪的拍打,就慌忙地缩回到了坚硬的壳里。
黎阳又成了那个宛如木偶一样无悲无喜的假面人。
阿芜见他如此,眼中竟泛起了莹莹的泪光来:“此事,确是我对不起你。”
阿芜自问这一生对得起任何人,却唯有这个儿子,她从一开始就亏欠了。她不是没想过要弥补,只是缺失的陪伴无法填补,只能越积越多,等到再回头的时候,稚儿已经变成了少年,牙牙学语已经变成了刀剑相向。
遗憾无法消弭,只能被尽可能地忽略。而同遗憾一起被忽略的,还有他们之间那越来越稀薄的亲情。
阿芜不说话,黎阳也不说话。他们俩不说话之后,剩下的三人便突然显得好似是插入旁人家务事中的局外人,无从开口。
正在这沉默的当口,之前已经躲起来的那名女童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冲了出来。
她嘴里大喊着“坏蛋”就只管蒙头往前冲,竟然成功瞎猫碰上死耗子般撞到了薛野的身上。
那女童的个头只到薛野膝盖的位置,但是她没有丝毫的畏惧,她攥紧了小拳头,不痛不痒的攻击如同暴风骤雨般砸到了薛野的小腿上:“打死你,打死你,叫你欺负阿芜!”
那女童只是打了个头阵,片刻之后,一大群女修也冲到了场地中央,尽管她们各个都握着兵刃,但明显修为低下,且有好几个女修明显连握剑的姿势都是错的。
很明显,这些女修并不善于战斗。
但她们无所畏惧地站在了阿芜的身前,各个目露凶光地看着薛野等人,道:“尔等贼匪休要猖狂!今日,我们便是拼上性命不要,也断断不会让你们动尊上一根寒毛!”
这些女修都是阿芜这些年在人间捡来的。
她们或是孤女,或被娘家苛待,或遭婆家不喜……
总之,她们俱是身世凄苦,为世所不容的人。阿芜在游历中州的途中救下了她们,让她们自己选择去留。她们无一例外,选择了留在阿芜身边,潜心修习。于是,阿芜便开始带着她们在中州各处游历。可近些年,女修的队伍逐渐壮大,且老弱妇孺过多,再想带着四处走动有些麻烦,阿芜才终于建立起了这座山庄,并取名“薄命司”。
看着她们,原本还在伤怀的阿芜擦了擦眼中的泪光,看着黎阳正色道:“阳儿,你问我,明明我有了你父亲,有了你,为什么还要执意离开,甚至为此,不惜和你父亲闹翻。”
阿芜看着面前的这些依靠自己的意志站起来的女修们,说道:“因我想做我自己。”
她说:“我想继续走遍三山五岳,寰宇大地,做我年少时未竟的事情,而不是日日关在那从渊城里,等你父亲闲暇时的游戏。”

这场架终究是没打起来。
一是因为徐白和楚平只是来找血肉灵芝的解药,没必要非要弄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如今有了一层亲缘关系,能坐下来谈反而更好。
二是因为薛野与黎阳本来是为了来偷东西才进薄命司的,但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没能说清楚的家事,既是家事便没必要一言不合就开打。
三是因为他们一群修真界中喊得出名字的青年才俊,总不能真的对着一群老弱妇孺出手吧。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计较,局面便陷入了僵持阶段。
而唯一心中没有计较的楚平,见众人都不说话,便趁机开口劝道:“大家不要激动,我们没有恶意的,就不能坐下来谈谈吗?”
说实话,楚平嘴笨,他说的话,向来不是被人无视就是叫人跳脚,从没被真正采纳过。但世上的事情,总不能因为知道没用就连试都不试了吧。
楚平虽然总是做事缺一根筋,但也可算是一片赤诚。
就像此刻,所有人都在迟疑着如何让一场干戈平息得足够自然的时候,楚平的粗神经就起到了作用。他这突兀的一句话,就像是给两边的众人递上了期盼已久的台阶一样。
本就已经没了战斗心思的两方听了这话之后,竟然同时点头道:“好,就坐下来谈谈。”
“啊?”楚平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如此轻易地劝动对方,一时之间愣住了。
在他还愣着的时候,众人便被招待着进入了一间宴会厅之中,再回过神,面前的桌面上已经摆满了珍馐美味,手中已经被送进了一大杯酒。楚平愣愣地眨了眨眼,然后便被面前拿着酒杯站起来的薛野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薛野看着面前的美少妇举起了酒杯,道:“阿芜……”
话音刚落,却听见坐在一边的黎阳轻轻咳嗽了一声,于是薛野便又改口道:“伯母。”
薛野丝毫没有被打断说话的尴尬感,气定神闲地对着阿芜说道:“伯母真乃女中豪杰,一手建起了这薄命司不说,竟然还凭借一己之力弄大了修真界那么多男修的肚子,简直是闻所未闻,令人佩服。”
薛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确实令人佩服,更令人佩服的是,哪怕他说这话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黎阳连脸都绿了,他也一样视若无物。
薛野哪里会管黎阳的死活呢,事实上,他说这话的主要目的就是恶心黎阳。黎阳雇他来偷东西,却又瞒着他“薄命司的那位尊上实际上是黎阳自己的母亲”这件事,可谓是彻底把薛野得罪狠了。
本质上,薛野是个十分记仇的人。
为此,薛野还特地把被安置在偏僻小院子里的宋邈一起喊了过来,美其名曰:“怎么说都是你小爹,一家人嘛,不要见外。”
小爹这称呼,可不怎么美妙。
但宋邈也是个缺心眼的,他是真的认为阿芜与他乃是真心相爱。甚至在得了消息之后,不知道从哪里裁了一小块红布,匆忙间便用红布包了一小颗灵丹递给黎阳,说道:“第一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一副第一次见小辈的后爹做派。
黎阳听了这话,已经开始磨牙了,他凶神恶煞地看着宋邈,一字一句道:“多谢宋——师——兄——”黎阳故意把“宋师兄”三个字拉得很长,为的就是提醒宋邈他们之间的辈分可不能按照薛野说的“小爹”来。
但宋邈显然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阿芜身上,并没有领会黎阳话里的意思。他专心致志地给阿芜夹着菜,桌上的各色菜肴已经在阿芜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但阿芜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只一门心思地慢慢喝着手里的酒。
宋邈在阿芜心里的地位,由此可知。
而一旁的薛野看着这一幕“父子相认”的场景,心里很是快意:
这样正好,支使过自己的宋邈不光苦于单相思,不日还将大着肚子回上清宗,转着圈地丢人;而暗害过自己的宋思远,一看见自己死而复生却又身怀有孕的儿子,弄不好连仅剩的几年光景都将一口气用尽;再加上坑过自己的黎阳,不明不白地收获了一个没用的“野爹”——
那场面,真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薛野嘴角含笑,可扭过头,却看见徐白端正地坐在一旁。徐白可能是因为上次喝醉的事情学乖了,所以这回他并没有喝酒,只是静静地坐着。
他面目清俊,似一尊白玉制成的雕塑,在这喧闹的酒席上倒颇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薛野最见不得徐白这等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他们明明同是泥潭出生的野鸭,为何独独徐白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于是薛野不自觉地就想给徐白找不痛快:“徐白,你怎么不喝,是不是不给伯母面子?”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不禁一下子汇聚到了徐白的身上。
徐白没有丝毫的不适,他对酒席和攀亲戚没有任何兴趣,见众人看向自己,便顺势淡淡地询问道:“血肉灵芝的事情,应当如何解决?”
酒酣意浓的时候提起这事,多少有些煞风景了。
但徐白向来对人情世故不感兴趣,他来这里,是为了办正事的。
原本含笑的阿芜听见这话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向徐白,说道:“这血肉灵芝是我精心培育的,你空口白牙便想要解药,想得有点太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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