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寅清脸色骤沉,“你说什么?”
虞微年所在卡座被收了手机,周围又有专人巡逻,避免有人偷拍。但架不住有人胆子大偷拍,再加上一场仿佛不会断的钞票雨,凑热闹的人太多了。
有人录像给朋友看也就算了,还有人悄悄将视频传到社交媒体上。根据平台算法,这个视频会推荐给可能认识的人,原何熠刷到了,不少A大校友也刷到了。
阳台窗外月光照进宿舍,清晰照亮柏寅清深邃立体的侧颜,以及苍白的皮肤。他垂下眼,睫毛投出一道晦暗的翳色。
手机视频已重放无数遍,视频画面中的虞微年姿态懒散,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坐在人群中心。
一旁人俯身低语,不知道说了什么,虞微年极轻地挑了挑眉,有些轻佻的神情在迷离酒色下流露出几分痞气。
正巧,虞微年侧头时,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隐约照清他脖颈上的痕迹。
有些红,像被抓出来的,也像吻痕。
冷峻眉眼仿若凝了一层冰,比寒冬腊月还要冷上几分。柏寅清看着虞微年不久之前发来的消息,眼眸愈发深沉。
虞微年:老公,我还在工作,今晚可能会比较晚回去,你不用等我。
明明说是在谈工作,结果却在酒吧,身边围了那么多人,还疑似染上别人的痕迹。
柏寅清沉默地起身,冷淡克制的面庞平静得过分,看不出任何起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大脑在不断重复一个想法——
他要把虞微年抓回来。
柏寅清上了车之后,给虞微年打了一个电话。
没人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淅淅沥沥,雨水敲打窗户。刮雨器不断工作,却根本没办法照清前方道路,路又堵得厉害。被雨点模糊的车窗,映出一张扭曲阴郁的脸。
每当柏寅清挂断一次电话,选择重拨时,他的眉眼都会黑沉几分。
一遍又一遍,电话自动挂断又重拨。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currently unable to answer.Please redial later.”
他联系不上虞微年。
“这雨太大了,路又堵……就差一个拐弯口了,小伙子,你要不要自己走两步路?”司机还要说话,却见坐在后排的男人忽的抬起眼。那眼神冰冷、深沉,眸底有错杂情绪翻涌,在黑夜下宛若索命罗刹,简直叫人心惊。
柏寅清拉开车门,下车时再次点击重拨。
终于,电话接通了。
电话另一头十分聒噪,在劲/爆的音乐声中,一个陌生男声响起:“喂?”
柏寅清冷声问:“你是谁?”
“我是谁?该我问你才对吧……”那人像是有些无语,他扯着嗓子问,“你谁啊?”
柏寅清的手在发抖。
没等柏寅清继续开口,电话另一头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是虞微年的声音:“谁啊。”
柏寅清:“让虞微年接电话。”
“你谁啊你?你凭什么让我们虞少接电话?有病。”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挂断电话的雷蒙还在嘀咕:“这人有病吧?莫名其妙给我打电话,还让虞少接电话……虞少是什么人,能随随便便接别人电话吗?”
说着,雷蒙动作一顿。他呆滞地看着他的手机,又看了看摆放在一旁的手机……
好像这个才是他的手机。
今晚,雷蒙将现场炒得很热闹,虞微年喜欢会玩儿的人,他很大方,便让雷蒙找营销把手机要回来,他要给雷蒙转红包,又问雷蒙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雷蒙开玩笑地说:“那虞少能帮我清下购物车吗?”
虞微年当然不会拒绝。
雷蒙刚取回手机,就有人和他说话,他把手机随手往桌上一放。再次拿起时,突然有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来电。
他见虞微年在与别人说话,于是先接了个电话。
可现在,雷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好像……拿错手机了?
雷蒙背后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回忆起那通电话中阴冷的男声,他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虞少,对不起,我刚刚拿错手机了……”他马上认错,“我还接了一个电话,那个人让你接电话……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电话?虞微年想了想,问:“备注是什么?”
雷蒙:“没有备注。”
所以他才会认错手机。
没有备注,那就是不重要的人。虞微年无所谓道:“可能是诈骗电话吧。”
可听那人的声音,不像是诈骗电话。雷蒙还想再说,可见虞微年帮他清了购物车之后,他立刻将其忘得一干二净:“谢谢虞少!”
接下来的时间里,雷蒙玩儿得很卖力。
他很有眼力见,看出虞微年赢多了,有些无聊,于是想办法让虞微年输了一回。
就算虞微年输了,他也不敢提太过火的要求,只是问了个真心话。
“你能接受你男朋友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
虞微年状似深思,旋即笑了笑,说:“都不接受。”
“那你接受什么?”
灯光下,虞微年偏过首,缓慢地眨眨眼睛:“我只能接受我出轨。”
不到凌晨, 酒吧气氛已推至顶点,到处都是欢呼声。
其实虞微年早就对喝酒没什么兴趣了,但他今晚玩得很开心。在一段被管得严的恋爱中, 再突然放开玩儿,果然, 劳逸结合才比较刺激。
不过, 虞微年突然想起来, 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看手机了。
他取过手机, 习惯性给柏寅清发消息,却蓦地发现,他有一百多个未接来电。
方才雷蒙提起电话一事, 虞微年还没有放在心上。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怎么喜欢打电话, 只有一些关系比较好的亲朋好友, 他才会存个电话。但基本上也不会打。
虞微年打开通话记录, 一百多个未接来电, 号码一致。起初他只是觉得这串号码很眼熟,在看到归属地为京州之后,他几乎能确定对方是谁。
虞微年头皮都要炸开, 再点开微信,也有不少柏寅清的未接来电。到最后,柏寅清像知道电话没办法打通,只简短地发了一句话。
柏寅清:接电话。
顾不上四周还是吵闹环境, 虞微年刚要打字回消息,屏幕显示来电提醒,号码归属地京州。
电话打来,又迅速挂断, 他下意识拨了回去,铃声却同步在他身边响起。
虞微年这才注意到,他身边坐了一个人,身形颀长高挑,气质冷峻出尘。如果忽略对方身上的熟悉感,他必然会上前搭讪,因为这明显是他喜欢的风格。
也许是察觉到虞微年的注视,此人慢慢转过身来,也让虞微年看清他的脸。柏寅清坐在阴暗角落,神情漠然,半个身体隐在阴影之中,酒吧灯光迷乱,他的眼睛却浓稠得仿佛化不开。
柏寅清平静地与虞微年对视,旋即按下接通。嘈杂声音像坏了的风箱转个不停,虞微年下意识将手机拿远。
混乱声响中,一道冰冷却清晰的声音,自听筒与耳畔同时传来:“刚刚拿你手机接电话的人是谁?”
虞微年瞬间愣住。
很难形容他此刻的惊悚感,眼前画面仿佛鬼片照进现实。柏寅清面色沉冷似渊,深邃眼眸倒映着灯光,在黑暗中如点燃了两盏鬼火。
虞微年没有回答,柏寅清也没有追问。他靠近虞微年许些,二人以肩膀挨着肩膀的姿势,亲昵地依偎着。
他取虞微年的手机,将电话挂断。另一只手牵过虞微年的手,冰凉一片。
酒吧冷气开得很足,可能是冻着了,柏寅清面色不改地将其放在手中捂热。
“他碰你了吗?”他声线冰冷,没有丝毫起伏,“回答我。”
不知为何,虞微年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正要动唇回答,便被扶着腰拥入怀中。
柏寅清重新低头看他,带着湿气的手指将他的发丝撩至耳后,没了发丝遮挡,脖颈一侧的痕迹暴露在眼前。
柏寅清凝视这枚红痕,指腹重重地蹭碾过,等他的痕迹覆旧的,才再次出声:“年年。”
“你想好再回答我。”
落在耳畔的吐息滚烫,言语却如冰刃般寒冷。虞微年敏锐嗅到柏寅清的状态不对,刚想拉开适当距离,滚烫大掌落在腰侧,以一种完全桎梏的力道,用力箍住。
“回答我。”柏寅清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柏寅清此刻出现在这里,实在让虞微年意外,更让他担心的是,柏寅清很有可能听见、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虞微年很擅长示弱,也很擅长应对这种场景。他保持依偎在柏寅清怀里的姿势,双手搭在柏寅清的手臂上。
“什么碰不碰?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柏寅清的视线过于直白,有如实质落在他的颈侧。他后知后觉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照了照,这才发现颈侧的一抹红。
“你误会了,这是我过敏时抓的,我晚饭吃了很多东星斑和黄鱼……”他回搂住柏寅清,委屈地示弱,“你知道我爱吃这些的。”
虞微年似完全不介意柏寅清的掌控欲,反而主动坐在柏寅清怀里。他仰起微醺的面庞,半开玩笑道,“怎么,你担心我在外头偷人啊?”
“……”
柏寅清并不言语,像在思考他言语的真实性。
“你不信我?”虞微年故作生气。
半晌,柏寅清才说:“你说你在谈工作。”
“是在谈工作啊。”虞微年说,“司知庭还没来,说临时有个会议要处理。谈工作的地点也是他定的,他非要来这里,我也没办法。谁让他给我让出那么大的利润,我当然要听他的……而且寅清,你明白的,工作上很多应酬无法避免。”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生气,也担心你多想。”
柏寅清:“你知道我会生气,但还是不告诉我。”
虞微年熟练地往下道:“我下次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柏寅清看着他,久不言语。
虞微年知道柏寅清很难搞定,在追求过程中就能看出,可谁让他现在对柏寅清兴趣正浓?他思索着该如何狡辩,另一边,司知庭姗姗来迟。
司知庭手中拿着一叠工作文件,看到柏寅清和虞微年后,愣了愣,旋即收拾好表情:“抱歉,来晚了。突然有个跨国会议要开……”
在这期间,虞微年没有动手机,也没有和别人联系,甚至连眼神对上的机会都没有。
柏寅清一直在观察。
虞微年所说的工作,没有撒谎。
虞微年如看见救星:“没事,来了就好。你文件都带了是吧?让我看看……”
他想起身,腰间大掌却紧扣不放。面对柏寅清无时无地都在发作的占有欲,他表现得十分纵容,温热手心轻轻抚摸柏寅清的脸,“先松开我。”
他又抬起脸,亲了亲柏寅清的面颊,像在帮柏寅清宣告主权。
感觉到腰间的力道松下,他轻笑两声,凑到柏寅清耳边,半开玩笑道,“再不松开我,我真以为你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干我了。”
柏寅清盯着他,眼神幽邃。他被看得莫名,刚要说话,腰间大掌彻底松开。
“先去谈工作吧。”
其实工作早就谈完了。
但司知庭知道虞微年今晚在这里玩儿,非要借工作名义来找他,他知道司知庭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也装作不知,同意司知庭一起来玩儿。
在虞微年看来,一个合得来的前任,也是最佳玩伴。
也幸好他同意了,不然此刻真不知该如何收场。虞微年悄悄用眼尾打量了一下柏寅清,柏寅清周边有无形低气压笼罩,所在区域与热闹酒吧格格不入。
柏寅清一直盯着他不放。
虞微年故意对柏寅清眨了眨眼睛,见柏寅清神色稍有缓和,才继续和司知庭假模假样地谈工作。
他很少开口,多数情况在听,看似听得认真,实际在走神。
他满脑子都在想——柏寅清什么时候到的?又听见多少?看到多少?
虞微年出来玩儿的时候,总是以一副“无所谓”的心态。他玩心重,来者不拒,言语上更是随便,反正说几句调情的话而已,又不是真枪实弹,算得了什么?
但被柏寅清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回忆总结了一下,却发现他根本不记得他说过什么话。
这也正常,谁会时时刻刻记得逢场作戏的玩笑话?
柏寅清一直坐在那里不声不吭,他外表出众,不乏有人想与他搭讪。但他的气质实在骇人,不像来酒吧玩儿的,更像来酒吧捉奸的正宫,无人敢靠近。
虞微年回到柏寅清身边:“工作谈完了,但既然你来了,要不要一起玩游戏?我教你。”
他也在试探柏寅清的态度,柏寅清应该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吧?
柏寅清:“好。”
态度还算正常,虞微年松了口气。他教柏寅清玩骰子,讲述规则,柏寅清听得认真。
可以看出柏寅清对此并没有兴趣,但他还是在陪虞微年玩。
“你和微年谈了这么久恋爱,老听他提起你,难得见上一面,喝一杯?”
柏寅清刚放下骰盅,头顶传来一道略微散漫的男声。
他抬起眼,看到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手中拿了两个酒杯。
“你不想喝别喝,不用理他。”虞微年小声说,“这是我朋友褚向易。”
既然是虞微年的朋友,柏寅清就不会不给面子。不过,他看了褚向易一眼,接着拿了个新酒杯,消毒,并开了瓶新的酒。
他倒了杯酒,随后一饮而尽,算是喝了。
褚向易被当众打脸,脸色极其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柏寅清语气平平,“我不喝别人递来的酒。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你说呢?”
褚向易脸色铁青,这是暗讽他呢,也是,若不是江臣景在红酒里下了药,他们不一定那么快能成。
他脸色铁青,笑得很敷衍:“不愧是微年的男朋友,真行啊,一整杯直接喝了。这么赏脸,那我们再喝几杯啊?”
“不过你能喝吗?”他带着几分挑衅,“不能喝还是算了,别到时候回去,还要微年照顾你。”
柏寅清一言不发,只静静地将酒满上。褚向易喝一杯,他也跟着喝。
二人莫名其妙拼起了酒。
虞微年挺喜欢看柏寅清吃醋,一个对任何事都无感的高岭之花,唯独会因为他产生情绪,这种感觉十分让人上瘾。
逐渐的,柏寅清已喝完了半瓶酒,他看了眼,还是洋酒!
褚向易什么酒量,虞微年很清楚,但他不确定柏寅清能不能喝。再说了,他今天本来就理亏,柏寅清没有找他麻烦,反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默默无闻坐在一边陪他。
这种懂事的行为,他很满意。
虞微年从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他出来喝酒,被当时男友当场抓包,然后在卡座上大发雷霆,又吵又闹。他极其厌倦这种作闹,私底下的一些脾气,他还能视作情趣,可当众如此,不等于是下他面子吗?
褚向易酒量很好,他倒满一整杯酒,很快一饮而尽,随后似挑衅一般看向柏寅清。柏寅清一声不吭,只坐在那里倒酒,待他想要跟酒时,手中酒杯被夺走了。
“你灌他酒干什么?”虞微年不满道。
杭越及时出声:“别闹了,也别让微年为难。”
褚向易不可置信:“我闹?”
“算了,不玩儿了。”
虞微年摸了摸柏寅清的脖颈、额头,虽然柏寅清面色不改,甚至没有上脸,但体温很烫,烫得灼人,烫得烧心。他牵起柏寅清的手,“还能走路吗?”
柏寅清紧紧回握住他,盯着他的脸片刻,才“嗯”了一声。
虞微年起身:“你们玩吧,我们走了。”
虞微年向来如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全凭心情做事,哪怕褚向易心存不满,也不敢阻拦。
离开座位时,柏寅清经过褚向易等人的位置,忽的嗅到一股熟悉的木质香水味。
他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看了之后,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虞微年的一行友人,外貌无一不是出众的,长相或斯文或张扬,风格气质各异。但很奇怪,他们的穿衣打扮,却诡异的一致。
莫名其妙的违和感让柏寅清眉头紧皱,但他来不及细想,还是被虞微年带离酒吧。
外头下了雨,柏寅清取来一把伞,沉默地打开,为虞微年撑上。
柏寅清还带了外套,不过已经湿了大半,没办法给虞微年套上了。
一路上,柏寅清都默默无声,唯有马路车辆声响,与脚踏湿润地面的声音。
“还生气呢?”
身后是霓虹大厦,车辆飞驰,雨水敲打地面。虞微年踮起脚尖,在一柄黑伞下亲他,“不生气了。”
相似小说推荐
-
最强天师穿成全网黑顶流(二红熊猫) [穿越重生] 《最强天师穿成全网黑顶流》作者:二红熊猫【完结】晋江VIP2025-02-20完结非v章节章均点击数:6558...
-
猎罪(甲子亥) 作者:甲子亥
简介:连峙原本还以为,作为真假少爷事件里的假少爷,不出意外的话,他下半辈子都只能像只阴沟里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