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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罪(甲子亥)

作者:甲子亥
简介:连峙原本还以为,作为真假少爷事件里的假少爷,不出意外的话,他下半辈子都只能像只阴沟里的老鼠,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但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获得了穿越到过去的能力。
于是,一桩桩悬案疑案,在他的抽丝剥茧下,最终大白于天下……而他自己,也一步步的重新走到了阳光之下。
#纯爽文不烧脑#
#快穿单元剧,俗套的真假少爷梗,小受出场比较晚#
#日更,一般中午十二点更新,最多推迟到晚上六点#
内容标签: 系统 现代架空 悬疑推理 爽文 逆袭
主角视角连峙互动谢思安
一句话简介:让正义得到伸张,丑恶得到鞭挞!
立意: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连峙发誓,在今天之前,他家的卫生间大门,真的只是一扇非常普通的大门——
虽然有点年头了,但是油漆是房东前年新刷的,门锁是他上个月搬进来的时候刚刚修好的,就连上一任租客一家留下的血液和脑髓液,也早就被他擦洗干净了。
可是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连峙的右手保持着向前虚握的姿势,看着面前稀稀疏疏的人流,瞳仁紧缩。
因为几秒钟前,刚刚下班回到家的他,准备去卫生间拿个拖布把玄关拖一下,但是他刚一拧开卫生间的大门,踏进去,他脑海里就突然响起了一个吱呀声,再然后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连峙慢慢放下右手。
而后他的目光扫向对面的浅市商业银行的电子显示屏。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2023年5月1日,18∶14’。
连峙薄唇微动:“五天前?”
他是在做梦还是?
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峙低头一看。
他的左手上赫然正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记录的,是一个退休老警察从警四十年的破案经验。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5月1号这天,他下班的时候,路过一个旧书摊,花十块钱从那个旧书摊上买下来的。
到5月4号晚上,他就已经把这本笔记看完了。
也就是说,这本笔记的
第二章《犯罪人的基本特征》里应该缺了一页,第六章《犯罪现场分析和重建》里有一大片的污渍。
于是他将那本书翻到
第二章,仅仅只是往后翻了不到五页,他就翻到了那处缺页。
连峙不可避免一阵失神。
还有就是,他愣住了也就算了。
连峙转头看向身旁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跟着他在这里站了有半分钟了。
中年男人提着一个钓箱,迎着他的目光,嘿嘿笑道:“你是不是捡着钱了?”
“独吞可是不道德的啊,毕竟江湖规矩,见者有份。”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连峙的脚底。
连峙:“……”
连峙也低头看向他脚边的钓箱。
鱼神牌的,他下班的路上会路过一家钓具店,那家钓具店的货架上就陈列着一个。
官方售价两千三。
相当于他将近四个月的房租。
注意到他的目光,中年男人解释道:“我确实不怎么缺钱,但这不是我昨天晚上就出了门,到现在一条鱼都没钓着吗?”
“所以我今天要是不带点什么东西回去,我老婆能笑话我一整天。”
“我也不白拿你的,我请你吃宵夜。”
连峙默了默,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他原本站着的地方空荡荡的,没有钱,也没有钓鱼佬最后的尊严。
“……不是。”
中年男人不敢置信:“你没捡着钱,你杵在这儿这么久一动不动?”
说完,他提起钓箱,气势汹汹的……杀向了旁边的菜市场。
连峙:“……”
他压下心底的复杂,随后也抬脚朝着对面的小区走去。
他租住的房子就在对面的小区里。
但是下一秒,他就又停下了脚步。
因为对面的交通信号灯变红了。
也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他再次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浅市商业银行的电子显示屏。
“2023年5月1日,18∶16。”
如果他现在不是在做梦的话,那么就在十几分钟前,附近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
根据警方在两天后,也就是5月3号的通报,受害者是一对中年夫妇。
他们经营着一家水果店。
凶手杀掉他们之后,不仅将他们家里的十几万黄金首饰和现金洗劫一空,还将他们的尸体剁成了碎块,抛弃在了距离这里十几公里外的一处废弃建筑工地的下水道里。
凶手在抛尸的时候,被一个小女孩看到了,于是凶手顺手将那个年仅九岁的小女孩也杀害了……
但是直到5月6号,警方都还没有抓到凶手。
也就是说,现在那个小女孩还没有死……
不过这跟他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连峙回顾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
住在精神病院里的爸,精神同样快要崩溃了的妈,还有负债五百万的他。
连峙抬脚就又继续向前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就又慢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的浅市商业银行的电子显示屏,高耸的喉结滚了又滚。
这该死的道德底线。
连峙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长吐一口气。
他眼中的漫不经心也随即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凝重。
第一,凶手为什么选择在白天作案?
正常情况下,夜间作案被人发现的几率显然更低。
说明凶手的本意应该只是入室盗窃。
毕竟受害者夫妇白天都要去店里看店,深夜才会回家。
但凶手显然没有想到,受害者夫妇之中的妻子突然发起了高烧,她丈夫在她挂完水之后,选择了将她送回家。
再加上受害者夫妇试图反抗,于是入室盗窃变成了入室抢劫杀人。
既然是有预谋的入室盗窃,那凶手肯定来踩过点。
那么凶手一定知道,想要将受害者夫妇的尸体从这里转移到那处建筑工地,有三条路可以走。
但是隔壁沿江路在修路。
长江路上有特警巡逻车驻扎。
只有黄河路,也就是他脚下的这条路,人流量和车流量都不大,所以凶手十有八九会选择走这条路。
第二,凶手有几个人?
虽然警方的通报里没有提及到这一点,但是他租住的小区的业主群里,最近这段时间,没少讨论这件事情。
有一个业主就在群里说过,她婆婆就住在受害者夫妇家对面。
5月1号下午6点8分左右,她婆婆接完孩子刚回到家,就听见对面的单元楼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响声,她当时只以为是哪户人家在剁排骨,因为响声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她当时还忍不住跟老伴吐槽了一句,说那户人家肯定是个大户人家,要不然一顿也不敢吃一扇排骨。
也就是说,凶手用了整整十分钟的时间,才将两名受害者肢解完毕。
说明实施这一流程的人只有一个。
但是肯定还有一个人负责接应和放风。
也就是说,不管是直接冲到受害者的住处,还是跑去那个废弃建筑工地,跟凶手肉搏,都是下下策。
直接报警是中策。
因为他事后需要编造无数个谎言去向警察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
那就只能再想办法了。
连峙再次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浅市商业银行的电子显示屏。
“2023年5月1日,18∶20。”
这个时候,凶手应该已经把受害者夫妇的尸体全都搬上车了。
于是十几秒钟后,连峙站在了一个水果摊前。
“买荔枝吗?”
大婶热情招呼道:“今天就剩下这些了,虽然个头小了点,但都还是新鲜的,要是你全部都要的话,我给你打八……”
她又看了一眼连峙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七折。”
连峙笑了笑:“全都要了。”
而后他就提着一大袋荔枝回到了刚才的路口。
第三,凶手使用的交通工具必定是一辆汽车。
只有全封闭的汽车才能容纳得下两具尸体和两个活人
第四,那辆汽车也一定非常老旧。
毕竟穷到以盗窃为生的人显然买不起好车。
第五,车子的号牌也大概率为本地号牌。
因为如果不是对那处建筑工地非常熟悉,知道把尸体掩埋在那里更不易被人发现,凶手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尸体运到十几公里外去。
所以凶手极有可能是本地人。
最后,凶手既然是失手杀人,他们现在的心理肯定还是偏向于惊恐和紧张。
就比如不远处正朝着他缓缓开过来的面包车和主驾驶座上坐着的司机。
再看那辆面包车的前脸,挂的果然是本地的车牌。
连峙愣了一秒钟。
那个小女孩的运气竟然也还不错。
紧跟着他站起了身。
而也就在他站起身的一瞬间,他手里的袋子突然掉了下去,里面的荔枝散落一地。
连峙随后就大步冲了出去
那辆面包车的司机见状,也下意识将刹车一踩到底。
司机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用力拍打喇叭:“你找死啊!”
连峙连忙一边捡拾地上的荔枝,一边举起左手以示歉意。
大概是因为这会儿前面正好是红灯,他们本来也准备停车了,所以司机只是骂了这一句,就没再骂了。
但司机没有想到的是,前面的红灯都变绿了,连峙还在捡着他的荔枝。
司机个有些不耐烦了,他更加用力按起了喇叭。
刺耳的汽笛声瞬间响彻整个十字路口。
不少人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更别说是连峙了。
他扫了一眼司机,手上的动作不仅没有加快,反而放慢了下来。
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又是什么?
司机显然也是个暴脾气,他用力摇下车窗:“我操/你妈/逼,你让不让开,你再不让开,老子撞死你你信不信?”
听见这话,连峙直接站起身,将手里的荔枝又扔回到地上,朝着面包车就走了过去,大有一副想要给司机一点颜色看看的架势。
坐在面包车后排的瘦高个倒是比司机要理智的多。
只是不等他按住司机,他们就听见连峙说道:“急什么急,你们是急着去抢银行,还是急着去抛尸啊!”
听见‘抛尸’两个字,司机和瘦高个几乎是同一时间缩紧了瞳仁。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下一秒,他们就又听连峙说道:“什么味儿?”
只见连峙皱着眉头,绕过车头,就要把头伸进车窗里。
司机心底一慌,下意识一踩油门,车子直接就冲了出去。
哪怕连峙第一时间向旁边躲闪而去,还是被车头刮了一下。
但是连峙已经顾不上左腿上血淋淋的伤口了。
他只知道一点。
那就是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报警了。
不过仅仅只是两秒钟后,他就又放下了手机。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那辆冲出去的面包车撞上了一辆闯红灯的小皮卡。
只听见碰的一声之后,小皮卡一个急刹停下了,面包车拐了个弯,再次向前冲去。
然后又是碰的一声,面包车撞上了距离连峙不远的一个候车亭。
只见它的前风挡玻璃碎了一地的同时,锈迹斑斑的后备箱门也弹开了,里面被毛毯和床单裹着的东西也因此飞了出来,掉了一地,其中一颗人头顺着斜坡,就滚到了人行道前。
听见动静,不少路人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低头一看。
“啊!!!!!”
刹那间,七八道尖叫声直接就盖过了四面八方的刹车声和汽笛声。
紧跟着不少人当场呕吐了起来。
连峙的目光也忍不住有些放空。
他伸手拿过一支烟,按下打火机的滚轮。
但是并没有火光迸射出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不抽烟,也不会抽烟。
于是他直接将那支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虽然但是。
旁边突然就被抢了烟和打火机的中年男人:“……”
不是,你礼貌吗?

毕竟这可是他的好兄弟送给他的四十岁生日礼物。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那个瘦高个顶着一头的血水一脚踹开那辆面包车的车门,从里面爬了出来,然后扭头就往前跑去。
“别跑。”
中年男人下意识吼道,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举起手里的打火机,朝着瘦高个就扔了过去。
只见打火机擦着瘦高个的脸飞了出去,砸在旁边的路灯上,砰的一声,机体和零件四散开来。
连峙:“……”
中年男人:“……”
他反应过来。
这还不如刚才让连峙把它也扔进垃圾桶里呢!!
最主要的是,瘦高个还在往前跑。
这他能忍?
于是中年男人举起另一只手里的,刚刚从菜市场里买来的尊严,不是,是一条大鲫鱼,就再次朝着瘦高个扔了过去。
这一次,那条大鲫鱼正中瘦高个。
廋高个一头栽了下去。
其他路人见状,也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很快,瘦高个就被制服了。
没过多久,警察也赶到了。
连峙的唇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那半袋荔枝,一瘸一拐地退出了人群。
五分钟后,连峙就回到了家里。
这套房子位于四楼,半年前,这里也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
不过是凶手自灭满门。
因为凶手常年遭受公公的性侵,她丈夫生性懦弱,她瘫痪在床的的婆婆对她嫉恨万分,每天都最恶毒的话羞辱她,她的两个儿子为了讨好她公公,对她的遭遇熟视无睹,于是一天晚上,她用一把捡来的锤子把他们全都锤死了。
后来凶手自己也自杀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同小区其他房子的租金动辄一两千一个月的时候,这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加上物业费也只要六百块钱一个月。
连峙拿出手机看了看。
“2023年5月1日,18∶56。”
他直接走向卫生间。
他仔细回想。
然后跟半个多小时前一样,他伸出左手,拧开大门,紧跟着,抬起左脚,先迈了进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熟悉的吱呀声就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下一秒,他定睛一看,
他进入了他家的卫生间里。
他再次拿出手机一看。
“2023年5月6日,18∶04。”
连峙瞳仁一缩。
他回到了穿越……姑且算是穿越前的那一分钟。
他低头一看,手里的那半袋荔枝还在,但是那本破案笔记却不见了。
而且紧跟着,一股浓烈的腐败味就扑鼻而来。
他打开袋子一看,里面的荔枝都已经发霉枯干了。
就好像它们已经在室内放置了五六天一样。
再看他的左腿,上面的伤口也已经愈合了,只剩下一道浅色的疤痕。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阿峙,你回来了吗?”
连峙压下眼中的惊疑,将手里的袋子扎紧,扔进垃圾桶,然后走了出去:“嗯。”
回来的是他的母亲幸淑兰。
她今年不过四十二岁,岁月却已经在她的额头上添上了三道皱纹。
“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煮碗面。”
连峙:“还没有。”
他顿了顿:“对了,卫生间的门好像坏了?你这两天用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比如,吱呀?”
“奇奇怪怪的声音?”
幸淑兰说道:“没有啊。”
幸淑兰的表情非常自然。
也就是说,遭遇这一离奇事件的只有他一个。
连峙便说道:“那可能是门的合页出了问题,应该只是生锈了,我明天去弄点机油回来给它擦一下。”
“好。”
幸淑兰便去了厨房。
她现在在附近的一家制衣厂工作,那家制衣厂的待遇还行,一天做满十个小时就包三餐,所以她是吃过晚饭回来的。
她还给连峙煎了两个荷包蛋。
连峙夹起一个咬了一口,还是溏心的。
幸淑兰收拾好厨房之后,就坐到了连峙的对面。
踟蹰了十几秒钟之后,她问道:“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连峙:“挺好的,经理特别和气,上午的时候还请我喝奶茶来着。”
幸淑兰听了,反而心如刀绞。
因为以优异的成绩从华国刑事警察大学毕业的连峙原本应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可是他现在却只能蜗居在一个房屋中介公司里,当着一名普通的销售。
原因很简单。
半年前,连峙还是乾省程家的小儿子。
程家是乾省颇负盛名的书香世家,连峙从小接受的就是最好的教育。
也就在那个时候,程家太太突然发现连峙的DNA跟她并不匹配。
于是他们报了警。
四个月前,程家人找到了她家,说他们查到二十多年前,她的丈夫连胜在海市第一医院上班的时候,为了让他们的儿子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刻意将他们的儿子和程家的小儿子做了调换。
也就是说,他们夫妻俩养育了二十二年的儿子程明煦才是程家的亲生儿子。
和连峙相比,程明煦的童年可以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因为程明煦五岁的时候,国家还没有对铁路沿线进行全封闭管理,普通市民可以随便跨越铁路,一天,她的丈夫连胜下班途中,看到两个孩子在铁路上玩耍,而一辆火车已经冲到了他们身前,为了救下那两个孩子,他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最后,他救下了那两个孩子,而他却被火车撞飞了出去,因为脑部受损严重,人虽然抢救了回来,但后来患上了狂躁症和妄想症,不仅没有办法再拿起手术刀,还动辄对家里人拳脚相加。
虽然三年后,他们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但是之前光是为了给他治病,他们就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而国家对于精神病患者虽然有一定的补助,他们每个月还是得给他支付一笔不小的住院费,再加上她以前身体不太好,所以程明煦还是念完高中就辍了学……
也正因为如此,程家对他们一家深恶痛绝,在连峙和程明煦各归其位之后,他们将连峙从小到大的花销一一列举了出来,让连峙签下了一张五百万的欠条,并且不准连峙继续参加公考。
一个警察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却没有进入警察系统,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稍微正规一些的公司出于一些顾虑将他拒之门外了。
虽然幸淑兰也知道,这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所以她更觉得愧对连峙。
事实上,这样的话,幸淑兰几乎每天都会重复一两遍。
连峙能够体谅她的心情,所以他不厌其烦道:“最主要的是,下午我就做成了一单,还有一个客户也表现出了租房的意向,说不定都不用三个月,下个月我就能转正了。”
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幸淑兰强迫自己松开握紧的双拳:“面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你煮点。”
连峙:“够了。”
吃完面之后,幸淑兰就休息去了,连峙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小区业主群,果不其然,里面一如既往的热闹。
A1003:【你们还记得五天前,隔壁小区发生的那起杀人分尸惨案吗?警方的通报出来了。】
C106:【那个通报我也看到了,那两个凶手竟然还都是本地人,而且就住在老区那边,还好他们的运气不太好,抛尸的路上出了车祸,放在车上的尸块掉了出来,要不然等到他们逃之夭夭了,接下来几个月,我们怕是都别想安生了,光是配合警察的调查,就够我们掉一大把头发了。】
D704:【就是可怜了那对夫妻,听说他们他们都才四十多岁,孩子还在上小学。】
B3A01:【他们可怜个屁,你猜他们为什么会被那两个凶手盯上?因为那两个凶手之前在他们店里买过一包烟,事后他们发现那包烟是假的,就找了回去,结果那对夫妻不仅不承认,还把他们臭骂了一顿。】
A101:【对,那对夫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我在他们店里买过榴莲,他们帮我打开的时候,竟然偷偷藏了一大块,要不是我买那个榴莲的时候,给我老公发过照片,回去之后,我老公数了一下,发现房数不对,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心竟然这么黑,后来我们找到他们,他们也舔着一张逼/脸死不承认。】
看到这里,连峙放下手机,拿过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了起来。
穿越是真的。
穿越之后,可以改变过去。
回来的时候,穿越期间购买的东西能够带回来?
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最后,连峙写道:它会给我带来什么?
机遇还是厄运?

看到最后一句,连峙先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就笑了。
就算它给他带来的会是厄运,那他的处境似乎也不会比现在差到哪里去。
于是他将那张纸从笔记本上撕了下来,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将它烧成了灰烬。
接下来的三天,连峙刻意避免了使用家里的卫生间。
他还把半年前卸载的炒股软件又下了回来,记下了一些股票的发展趋势。
然后他才再一次站在了家里的卫生间大门前。
他伸出左手,拧开大门,紧跟着,抬起左脚,先迈了进去。
熟悉的声音一闪而过。
连峙定眼一看,对上一堵发黄的墙。
墙上张贴着一张红纸做的横幅,上面的字还是手写的。
“大德立警,专业明察。”
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连峙举起了双手。
这不是他的手——
虽然他的手上也长了不少的茧子,但他的手没有这么黑,手背上也没有这么多的伤痕。
最主要的是,他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仪容镜。
镜子里出现的是两个中年男人,左边那个,额头上的皱纹比幸淑兰额头上的还要多。
而坐在左边的那个,赫然正是现在的他。
连峙瞳仁紧缩。
他竟然穿成了另一个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局长叫我们一回来就去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我大概知道一点,省里前段时间不是准备把各地的治安联防队全都解散吗,但是五六万人也不能一下子全都清退了,要不然肯定会引起骚乱,然后省里就为他们举行了一场招聘考试。”
“有两个考上的队员被分配到我们这儿来了。”
“正好我们昨天不是刚打了份请求增派人手的报告送上去吗?”
“所以局长就想把那两个家伙塞给我们?”
脚步声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就更快了。
“老徐,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个屁,我一会儿非得拎着局长的衣领好好问问他不可,我们三队是不是后娘养的,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们这儿塞。”
“这,虽然联防队员的素质是差了点,但也不至于是阿猫阿狗吧。”
“那是差了点吗?谁不知道联防队就是一群只知道收钱的大老爷和关系户,他们懂个屁的刑侦。”
“而且之前一队和二队不是也缺人吗?局长二话不说,给他们从省厅抢回来了一个硕士,一个海归,到了我们这儿……”
下一秒,为首的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第三大队大队长徐正业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从楼梯间里出来之后,就看到了坐在局长办公室门外的连峙两人,也第一时间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徐正业脸上不可避免的升起一丝尴尬。
但他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好尴尬的,他又没有说错什么。
他的神情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然后他同手同脚的和搭档一起敲门进了局长办公室。
五分钟后,他们就又出来了。
长市公安局的程局长随后也走了出来,把连峙两人叫了进去。
他叹声说道:“……连同志,沈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局刑警支队目前并不缺人手,所以虽然两位在考核中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但是我们恐怕没有办法按照省厅的指示,安排你们进刑警支队。”
“但是我们局的治安管理支队目前还挺缺人的,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先把你们安排到治安管理支队去,等到以后刑警支队缺人了,我再把你们调过去。”
显然,他没有听见刚才徐正业两人在楼梯间说的那些话。
连峙当即转头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毫不犹豫点头道:“我们服从组织的一切安排。”
程局长:“那好。”
“治安管理支队的支队长这会儿还在出差,你们可以先回宿舍收拾一下,明天再去报道。”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
长市公安局住宿条件也有限,所以连峙和中年男人被分配在了一间宿舍里。
中年男人:“好了,现在我们畅快的聊天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建设,从赵县来的,今年四十三岁。”
连峙伸出手跟他握了握:“连志,从秦县来的,今年三十六岁。”
沈建设:“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连老弟了。”
沈建设看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当即解释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答应程局长答应的太快了?”
“没办法,谁让我们是联防队出身的呢。”
“我有好几个朋友,这一次也都考上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全都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分配到街道派出所去了,所以程局长能让我们留在市局里,已经算是很厚道了。”
“而且我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治安警察和刑警的工资是一样的,都是一百六十块一个月,我们其实也没有吃太多的亏。”
连峙:“这样啊。”
其实他这会儿没什么表情,并不是因为心怀不满。
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能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还有就是,他意图借着能够穿越到过去的机会,记住一些股票的发展趋势,从股市中大赚几笔的算盘也落空了。
因为这里是1994年。
华国股市正在经历第一个熊市,跌幅高达79%。
——他穿过来之后,就有了前身全部的记忆。
前身连志,父亲是秦县钢铁厂的临时工,母亲有一手好厨艺,所以他小的时候,家境还算可以,一直上到高二才因为年纪超标下了乡。
期间他还因为老实本分,被村里的村长看上了,做了他家的女婿。
五年后,也就是1980年,国家政策发生变化,在他老丈人的运作下,他顺利赶上了回城潮。
此时,他父亲已经下岗,家里仅有的那点钱和人脉全都用在了给他大哥购买工作岗位上,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一份正经工作。
而随着知青回城之后,城里无业游民的暴增,各种各样的社会矛盾开始呈现井喷式爆发,这种案件几年之内暴涨百分之四百,各地公安机关为了解决警力不足问题,开始在社会上招聘临时人员,组建治安联防队。
也正因为前身一直没有找到一份正经的工作,他大哥那段时间又正好因为救了两个落水的小孩,获得了县里的表彰,于是他顺利地被选入了治安联防队。
再后来,随着国家第一次严/打结束,经济开始发展,社会又稳定了下来,加上治安联防队中很多联防队员缺乏基本的法律知识和职业素养,不仅维护不了社会治安,反而成为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所以各地开始尝试解散治安联防队。
前身很有敬业精神,在治安联防队工作的近十年里,一直都有在不断的学习,力图不辜负身上的警服。
所以这一次,他不仅度过了失业关,还考进了长市公安局。
只是他家两个孩子现在都还在上学,需要人照顾,所以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过来报道。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把宿舍收拾好了。
连峙看了看外面已经西斜的太阳:“差不多到饭点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沈建设:“那感情好,我来的时候看到老汽车站旁边有一家东北饭店,有现包的饺子卖,我最爱吃饺子了。”
连峙:“我最爱吃的食物也是饺子。”
其实这是前身最爱吃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他或许应该尽可能的维持住前身的人设,以避免他将来穿回去之后,给前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建设:“那我们就去吃饺子,那家东北饭店旁边还有个小卖部,我们吃完饭之后,正好可以去买点生活用品。”
事实证明,只要是个东北人,做出的饺子就没有不好吃的。
所以沈建设在吃完一大盘二十个饺子之后,忍不住又叫了一盘:“连老弟,明天晚上我请你吃红烧肉,听说长安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饭店,做的红烧肉味道特别好。”
连峙:“行。”
吃完饭,天也黑了,他们连忙去了隔壁的小卖部。
好在小卖部还没有关门。
沈建设先拿了一包牙签,一包蜡烛还有一盒针线,看到香皂之后,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带香皂过来了。
小卖部老板第一时间说道:“那几款香皂最近在搞促销,原价五毛一块,现在买二送一,一块钱三块,两位公安同志,要不要来几块。”
沈建设当即转头看向连峙:“连老弟,你要买香皂吗?”
“你要是也要买的话,我们拼三块。”
连峙:“都有什么味道?”
沈建设拿起几块香皂看了看:“有柠檬的,茉莉的……还有海盐的。”
连峙:“……那就给我拿一块海盐的吧。”
其实这几个味道他都不太想要。
小卖部老板利落的帮他们把东西全都装了起来。
“两位公安同志看着有点面生,是新来的吧,我再给你们一人送一盒火柴……”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话音一转:“嗯?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浓烟?”
听见这话,连峙两人跟着转头一看。
下一秒,他们就都反应了过来:“失火了。”
然后他们直接就冲了出去。
只见远处的一栋临街小楼里,大火已经从二楼烧到了一楼的服装店里。
“我的老天爷啊!”
“快,快救火!”
整条街上的人都动了起来。
有人负责接水,有人负责灭火,好在就在距离那栋小楼不远处的地方,前不久刚刚装上了给洒水车供水的消防水鹤。
十几分钟后,大火就扑灭了。
而且没有人员伤亡。
众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但是几乎是同一时间,七八个男男女女就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
显然,他们是这家服装店的老板以及老板的家人。
这家服装店算是一家比较高档的服装店,里面随随便便一件衣服都要四五十块,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至少烧了得有三四百件。
也就是说,就这么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家就损失了几万块。
他们家这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心血算是全毁了。
所以在场绝大多数人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沈建设也不例外。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连峙突然说道:“刚才救火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煤油味?”
“煤油味?”
沈建设仔细回想:“好像没有。”
服装店老板:“我们家的煤油上个月就用完了,还没来得及买呢。”
听见这话,连峙大步冲上了楼。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旁的服装店老板也跟了上去。
到了二楼,一进门,连峙就看到了烟熏痕迹最重的一面墙,而且墙面上的痕迹还呈现出“V”字形,这说明火势就是从这里蔓延的,而“V”字形的顶点就是最先起火的地方。
服装店老板几乎是脱口而出:“那里除了有一张桌子之外,连个台灯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突然起火?”
连峙随后就蹲了下去,果不其然,在地上的灰烬中,看到了一些玻璃瓶的碎片。
沈建设随后也一脸严肃道:“真有一股煤油味。”
这足以说明,这场火灾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起蓄意纵火——

服装店老板随即反应过来,他冲到窗外,歇斯底里道:“报警,快报警,这场大火是有人故意放的,是有人想要害我们家。”
下方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正在大口喝水的隔壁电器店老板甚至顾不上先放下手里的水杯,直接就抓起了面前的电话。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建设也冲了过去:“所有人都不准离开,因为罪犯很有可能还在现场。”
很大一部分罪犯会在作案之后,回到犯罪现场。
比如第一次犯罪的人,犯罪后,惊恐,敏感和紧张的情绪会迫使他们回到犯罪现场,观察警方的调查动向。
而如果是有预谋的犯罪,或者罪犯是惯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异常需求,比如报复成功的满足、完美犯罪的快感……他们也会回到犯罪现场。
服装店老板的家人随后也大喊道:“都不准离开,所有人都不准离开——”
好在绝大多数人都能体谅他们的心情,最主要的是,他们都住在附近,要是他们刚才没有出来帮忙,说不定现在火势已经蔓延开来,烧到了他们家里了,所以他们对于幕后黑手,自然也是深恶痛绝。
他们当下全都待在了原地,甚至帮着服装店老板监督起了其他人,尤其是陌生面孔。
但其实沈建设说完之后,就沉默了。
他突然意识到,整个火灾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所以他们恐怕很难从现场提取到有力的证据。
而煤油在这个年代是一种很常见的生活用品,因为经常停电,家家户户都会买上一些备着,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对其追根溯源。
也就是说,就算罪犯现在就隐藏在在场的人之中,他们也很难把他揪出来。
连峙却说:“试试看吧。”
他转头看向服装店老板:“有纸和笔吗?”
服装店老板这才意识到连峙和沈建设就是警察,他连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铅笔和一个记账本:“有的,有的。”
起火点对面就是窗户,所以罪犯显然是通过窗户将燃/烧瓶投掷进二楼的。
连峙在纸上画出两条抛物线,假设C坐标是起火点,B1坐标和B2坐标是两条抛物线的顶点,也就是窗户的最高点和最低点,再套入抛物线方程。
很快,他就把罪犯投掷燃/烧瓶时的大致位置算了出来。
他再次向窗外看去,这条街后面是一条污水渠,它也在连峙算出来的位置范围之内。
但它早就废弃了,里面也长满了杂草,罪犯肯定不会跳到那里面去扔燃/烧瓶。
那么罪犯投掷燃/烧瓶时所站的位置就只有污水渠前面那一块地方了。
“走。”
连峙冲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打开手电筒,跟了上去。
到了地方,果不其然,那块不到三平米的地方,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救火人员留下的脚印。
甚至说不定罪犯的脚印早就被他们扫平了。
沈建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连峙只说道:“先把所有朝向是火灾现场的鞋印挑选出来。”
沈建设还是上前帮起了忙。
他们在每一个符合条件的鞋印旁边插上了一片树叶。
最后他们一共挑出了二十个鞋印。
连峙:“再排除沾有灰烬的鞋印。”
这些鞋印肯定都是出入过火灾现场的救火人员留下的。
就这样他们又排除了其中六个鞋印。
然后他们就没有办法再继续做排除了。
现在,场上还剩下十四个可疑鞋印。
其中四个交叠在一起,三个只剩下一小半部分依稀可以辨认出纹路。
沈建设的眉头顿时就皱得更紧了。
因为他分辨不出来这些鞋印中到底有哪一个跟其他鞋印不一样。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连峙直接伸手指向右前方的一下鞋印,斩钉截铁道:“这个肯定是凶手留下的鞋印。”
沈建设:“什么??”
他看向那个鞋印,它的纹路是所有鞋印中状态最差的,不仅后半部分被其他脚印擦掉了,前半部分还非常的模糊。
连峙:“不是模糊,你看,这个鞋印上半部分的纹路几乎一样宽,可是人的鞋子可不是长方形的,所以这应该是鞋印的主人在这里踩了一脚之后,又往前走了一小步,然后两个鞋印正好重叠了一部分。”
“正常人走路,两步之间的距离是五十五公分,什么情况下,下一步的脚印会和上一步的脚印重合到一起?”
沈建设恍然大悟,而后几乎是脱口而出:“凶手跳起来扔燃/烧瓶的时候。”
几乎是同一时间,连峙站起身,看向被沈建设拦在远处的围观的人群。
所以现在,只需要比对一下在场的人的鞋子和这个鞋印,就能知道到底是谁放的这把火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想是想到了什么,沈建设直接伸出手,点出了七八个人:“你,你,你……还有你。”
“你们先过来做对比。”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刚才其他人都在救火的时候,你们一直在旁边看热闹。”
连峙下意识转头看向沈建设。
只能说,沈建设能够和前身一样,考进长市公安局,也是有原因的。
在场众人也转头看向沈建设指出来的那几个人。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拔腿就向外逃去。
这是,不打自招?
沈建设:“快拦住他——”
旁边的一个大婶下意识伸出一条腿,将那个年轻男人绊倒在地。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随后就如狼似豹般朝着年轻男人扑了上去。
很快,年轻男人就被他们牢牢地抓住了。
“是你?”
服装店老板先是不可置信,然后直接冲了上去,就要去脱年轻男人的鞋。
年轻男人还试图继续挣扎,一旁的电器店老板见状,抬起手就扇了过去。
“给我老实点,要不然今天我们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服装店老板这才顺利把年轻男人的鞋脱下来:“公安同志,给。”
沈建设把那双鞋翻过来,放到那个鞋印旁一比对,纹路都对上了。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服装店老板又冲了上去,他一把抓住年轻男人的衣领:“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大伯,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一家?”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这个年轻男人竟然是服装店老板的熟人?
电器店老板愤愤说道:“这小畜生是我们的一个老乡的儿子。”
“当年他们家比我们家都要差上一些,当时他们村里有个烈士遗孀,是他们家的一个远方亲戚,无儿无女,年纪也大了,于是老太太就找到了他们家,想要让他们给她养老,作为报酬,她的存款和房子,全都归他们家所有。”
“他们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下来,从这之后,他们家的运气就好了起来,夫妻俩先是一个考上了家具厂的临时工,一个进了医院做清洁工,后来国家政策放宽了,他们又拿着老太太的存款,开了家饭店,饭店的生意火的不得了,没过几年,就在县城里买了房子。”
“按理来说,他们都在县城里定居了,就该把老太太也接进城里去。”
“但是当时老太太的身体又差了很多,大小便也憋不住了,经常拉在身上,他们就不乐意再伺候老太太了,最主要的是,那段时间,物价飞涨,钱贬值的厉害,老太太的那点存款,他们也看不上了,所以他们扣掉了老太太那几年的生活费,把剩下的五百多块钱还给了她之后,就把她送回了村里。”
“有一次,老太太烧到四十度,村里人给他们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们都没有回去。”
“后来,是老高看不下去了,把老太太接到了自己家里。”
老高就是服装店老板。
“在老太太的指点下,老高一家做起了服装生意,一开始,他们只是骑着三轮车,跑到各个乡镇的集市上去摆摊,后来赚了点钱,他们就在县城盘下了一个铺面,这几年生意好做,没过几年,他们就把生意做到了市里……”
“和老高家的蒸蒸日上相比,这个小畜生家里慢慢地就不太行了,他们把老太太送回村里之后没多久,他们家饭店附近就开了好几家新饭店,那些新饭店的手艺都比他们家的要好,没过多久就把他们家的生意抢光了,他们只能把饭店关了,又开了家五金店。”
“五金店刚开业的时候,生意还行,但是因为他们家总是克扣修理工的介绍费,生意慢慢就也不行了,老太太去世的那一年,他们家的五金店也倒闭了,听说他们家后来是把县里的房子又卖了,才填上的这个窟窿……”
听到这里,其他人纷纷喊道:“好!”
“让他们家出尔反尔,这件事情就应该是这样一个结局。”
“看来老太太是个福星啊,谁帮她,她就庇佑谁,这小畜生家里以前赡养她,所以这小畜生家里就发达了,后来老高家赡养她,她就庇佑起老高家来了。”
可是年轻男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愤声说道:“好个屁。”
“明明后来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想把老太太接回家去,好好伺候,是你们挑唆老太太拒绝了我们,要不然我们家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场安静了一瞬。
他们这辈子就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知道错了?你们这哪是知道错了?你们明明只是一直在向钱看而已,老太太有钱的时候,你们就乐得去给人家当孝子贤孙,老太太手里的钱不值钱了,你们就把人扫地出门了,后来你们知道你们是得了老太太的庇佑才能赚到那么多的钱之后,你们就又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了上去。”
“所以这还用老高去挑唆老太太?只要老太太不是个傻子,都不会选择跟你们一家回去好吗?”
一个老爷子看了看左右,然后直接弯腰从身后抓了一大把草叶子,团了团,塞进年轻男人的嘴里:“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别脏了我们的耳朵。”
“等等。”
电器店老板突然又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家伙好像明天就要出国了,跟他父母一起去投奔R国的亲戚。”
难怪那个家伙敢跑过来放火。
原来是吃准了就算将来警察发现些什么,也抓不到他了。
可是现在,服装店老板说不定还能挽回大半的损失。
毕竟这小畜生家里这几年虽然亏了不少钱,但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所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连峙,也不知道是谁率先鼓起了掌,然后所有人举起了双手。
“好!”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警笛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没过多久,一辆警车就停在了服装店门口。
徐正业率先下了车。
他穿着一件蓝色衬衣,上面沾着不少血迹。
不过上面并不是人血,而是鱼血。
今天是他女儿的十岁生日,所以他把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都接了过来,准备给孩子好好庆祝一下。
结果他才刚刚做到第三个菜,队里的小陈就找上门来,说是老汽车站这边发生了一起纵火案。
没办法,他也只能抛下女儿和一大家子亲戚跑过来了。
毕竟这是他身为人民公安的责任。
徐正业习惯性地抬起手表看了看。
很好,今天他们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案发现场。
徐正业压下眼中的满意,然后就掏出自己的证件,说道:“你们好,我是长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三大队队长徐正业……”
电器店老板看了看他身后的警车:“徐大队长你们来得正好,我们刚刚已经把犯人抓住了。”
徐正业一愣:“你们已经把犯人抓住了?”
电器店老板欢天喜地:“没错,当场就抓住了。”
徐正业惊讶不已:“你们抓住的?”
这件纵火案的受害者的运气这么好?要知道他们这几年接到的十几起纵火案,侦破的只有不到十起,而且破案时间都在两天以上。
电器店老板眉飞色舞:“不是,是你们局的连公安和沈公安抓住的。”
徐正业不可置信:“谁?”
姓沈的公安,他们局里倒是有三个,但是姓连的公安,他们局里有姓连的公安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去小卖部拿他们之前买的东西的连峙和沈建设,在服装店老板的陪同下回来了。
电器店老板喜笑颜开:“就是他们啊!”
徐正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之间,徐正业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消失了。

直到半杯水下肚,沈建设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朝着连峙,直接竖起了大拇指:“连老弟,你是这个,真的,我从警这么多年,像是今天这样,这么干净利落就把一个案子当场查了个水落石出的警察,我还真就没有见过几个。”
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建设忍不住又说道:“最主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刚才徐队长给高老板他们做笔录的时候,徐队长的脸色那叫一个五彩纷呈。”
因为高老板他们当时每说三句话,其中就有两句话是夸连峙的。
让徐正业之前看不起他们这些联防队员……好吧,其实绝大多数联防队员,他们自己都看不上。
但还是觉得解气啊!
连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他侦破了这场纵火案上。
就像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穿上这身警服一样,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能侦破一起刑事案件。
以一名真正的人民公安的身份。
想到这里,连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顶的警帽上的国徽。
沈建设:“不行,我要把这件事情记录下来,要不你先去洗澡?”
“好。”
连峙便先去锅炉房打了一桶热水回来。
想起自己刚才买了一块新香皂,于是他拿衣服的时候顺手就把那块香皂拿上了。
没想到这块香皂的气味竟然出乎意料的还不错。
连峙拿起它放到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
是海风和阳光的味道。
像新生。
连峙忍不住又笑一下。
第二天早上七点,连峙和沈建设准时醒了过来。
洗漱完之后,沈建设:“先去食堂吃个早饭?”
他们昨天就已经领到了食堂的饭票了。
连峙:“好。”
豆浆、荷包蛋、油条……竟然还有小笼包?
沈建设眉开眼笑:“真不愧是市局。”
“我们以后有口福了。”
两人随后就去最前面的窗口,交了餐票,领了个餐盘和小碗。
二号窗口里摆的是绿豆沙,
最近天气比较炎热,所以沈建设和连峙不约而同的朝着二号窗口走了过去。
打饭阿姨勺起勺落,连峙和沈建设的小碗里多了一碗绿豆……饭。
连峙:“……”
沈建设:“……”
打饭阿姨笑着说道:“你们就是新来的连同志和沈同志吧!”
沈建设点了点头。
打饭阿姨:“我们都听说了,你们刚到长市第一天,就破获了一起纵火案,而且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沈建设:“……这件事情这么快就传出去了吗?”
打饭阿姨:“何止啊,这会儿估计小半个长市人都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了。”
沈建设:“……”
打饭阿姨看出了他的震惊:“嗨,这年头电费这么贵,大家伙吃完晚饭之后,也没办法干别的,不就只能聚在一起聊一聊最近发生的事情吗?”
沈建设:“……”
不不不,我们赵县人就做不到一夜之间,把一件事情从县里传到乡下去,主要还是你们长市人更八卦。
打饭阿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沈建设的碗:“你的碗好像还没有装满,要不要再来点?”
沈建设连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
虽然但是。
连峙尝了一口绿豆饭。
还是很好吃的。
沈建设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他说:“要是每天都能吃上这么好的早饭就好了。”
那他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毕竟心情好了,想早死都难啊。
吃完早饭,他们就去了治安管理支队。
治安管理支队的支队长也已经听说了他们的事迹,所以见到他们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他就也把他们夸赞了一遍。
然后他就把连峙两人安排去了基层基础大队,还给他们指派了一位名叫杨毅然的年轻警察做指导员。
在他的介绍下,连峙两人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对基层基础大队的人事管理情况以及主要工作职责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吃过午饭之后,杨毅然说道:“沈哥,连哥,老城区那边最近又搬来了不少外地人,今天下午,我们得过去给他们做一下登记。”
连峙两人:“好。”
“你们这栋单元楼里最近有没有外地人搬进来。”
“有的有的。”
“知道是哪一户吗?”
“姓名?”
“陈国华。”
“年龄?”
“四十三。”
就这样,一个下午的功夫,连峙两人跟着杨毅然把整个老城区跑了个遍。
杨毅然抬起手表看了看:“沈哥,连哥,已经五点多了,你们都累了吧,我们找户人家借碗水喝,然后就回去吧?”
听见这话,一旁正坐在屋檐下纳凉的老婶子当即招呼道:“几位公安同志,去我家喝吧,我家就在附近。”
杨毅然:“麻烦婶子了。”
“不麻烦。”
老婶子带着他们往她家走去:“你们才是真的辛苦。”
回到家,老婶子先去厨房拿了三个碗,然后拎出来一壶凉白开,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
但是刚一把水送到嘴边,沈建设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杨毅然随后也把手里的碗送到鼻子底下:“这水怎么有一股怪味?”
老婶子:“怪味?”
“哦,是铁锈味。”
她说:“没办法,我们这里是老城区,水管都用了二十多年了,早就生锈了。”
“不过之前的味道确实没有这么大,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天天下雨,水库里的水的水质也变差了吧。”
“但是你们放心,这水我们也天天喝,而且还烧开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听见这话,杨毅然也就没有再多想,他再次端起碗,送到了嘴边。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连峙的声音如雷霆般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别喝。”
沈建设也说道:“这水里恐怕不只是单纯的铁锈味。”
杨毅然:“啊?”
老婶子也有点懵。
十五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几位公安同志好,让你们久等了。”
沈建设伸出手跟他握了握:“刘主任,麻烦你跑一趟了。”
附近这一片都是塑料厂的家属房,现在也还是归塑料厂管。
这位刘主任就是塑料厂后勤科的主任。
刘主任随后就把腰上挂着的一大把钥匙取了下来,找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找出了一把钥匙。
“应该就是这个了。”
然后他就带着他们向三栋走去。
刘主任:“三栋的地势最高,所以修建家属房的时候,我们特地把附近几栋的蓄水池都建在了三栋的楼顶上。”
“因为以前总是有小孩跑顶楼上去玩,我们怕出事,就给顶楼加了一道铁门。”
刘主任抓起铁门上的锁,把钥匙插了进去,他试着拧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手指都快被钥匙压青之前,拧开了门锁。
“好了。”
老婶子住在五栋,所以他们就直奔五栋的蓄水池而去。
还没靠近,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刘主任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
但他心存侥幸:“难道是有老鼠死在蓄水池里了?”
蓄水池上盖着一大堆塑料布,上面还压着几块木板。
在刘主任和老婶子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把木板和塑料布清理的差不多了。
而下面的臭味也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又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的越来越浓郁。
最后,刘主任站在蓄水池上,颤抖着右手,掀开了最后一层塑料布的一角。
下一秒。
刘主任:“呕。”
连峙第一时间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下了蓄水池,这才没有让他直接栽进蓄水池里。
而后沈建设直接上前一步,将剩下的那一层塑料布掀开了。
入眼的是一具漂浮在水面上,已经肿的快要看不出面部轮廓的尸体,同时,对方裸露在外的手掌和脚掌,也和他的面部一样,高度腐化,而且长出了白色的蛆虫。
最主要的是,尸体的眼睛还瞪得老大。
连峙的喉结也忍不住上下滚了滚:“叫人。”
杨毅然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捂着嘴,一边向楼下冲去。

连峙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打开手中的记录本,一边看着蓄水池里的尸体,一边写了起来:“死者,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尸体高度腐化,两边脸颊及嘴角有青肿,胸口处有一处刀伤,推测死亡原因为利刃穿透致死,死亡时间为五天前……”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位老婶子一边呕吐,一边凑了上来,她定眼一看,而后就大喊道:“是他,四栋的蒋富贵,我敢肯定这就是他——”
不少住在附近的人闻讯赶了过来。
“蒋富贵?他不是回老家探亲去了吗?”
与此同时,刘主任打开蒋富贵家的窗户,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小钥匙,帮着连峙两人打开了蒋富贵的家门。
这是一套很普通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地面、饭桌、墙壁……放眼望去,全都非常干净整洁。
连峙抬脚进了厨房。
厨房和卫生间一样,也都非常干净。
连峙转头看向一旁的沈建设。
沈建设摇了摇头。
他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比如血迹。
所以这里应该不是这件凶杀案的第一现场。
随着赶过来塑料厂的职工越来越多,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到底是谁杀的蒋富贵?”
“凶手怎么下得去手,富贵大哥多好的一个人啊,之前我妈病重,我们家拿不出那么多钱给她治病,我只能挨家挨户去借钱,当时我最好的兄弟都只肯借给我十块钱,而我和富贵大哥在那之前,也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里见过几面,听说了我家的事情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就借了50块钱给我。”
“…之前我老婆生我们家老二的时候难产,我妈又摔断了腿,没有办法去医院照顾我老婆,是富贵大哥帮我连着上了一个月的晚班,让我有时间去照顾我老婆和孩子。”
“我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蒋富贵有跟什么人不对付……”
听到这些,沈建设:“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应该不是仇杀。”
难道只是入室抢劫杀人?
连峙:“不,这绝对是一起仇杀。”
沈建设:“什么?”
连峙打开手里的笔记本,看着笔记本上的那句‘两边脸颊及嘴角有青肿’,说道:“凶手如果只是激情杀人,直接用刀捅死受害者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击打对方的面部?那里又不是要害部位,所以很有可能受害者和凶手当时正在发生争吵,而且受害者怎么也不肯将凶手想要的答案说出来,所以凶手才会对他动手。”
沈建设:“有道理。”
连峙随后转头看向刘主任:“通往三栋顶楼蓄水池大门的钥匙,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
刘主任:“除了我之外,厂长那里还有一把,然后就是供水公司那边了,他们每隔两个月会派人过来抄一下水表。”
沈建设:“刚才刘主任开门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儿,当时地面上并没有其他人的足迹,锁上的锈迹也很均匀,应该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意思是,凶手肯定不是通过那扇铁门,进入的三栋顶楼。
那他是怎么上去的呢?
连峙等人抬头一看,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四栋。
两分钟后,他们和赶回来了的杨毅然来到四栋楼顶。
三栋比四栋高了一米,但是因为相隔不到半米,所以想要从四栋爬上三栋顶楼,还是很容易的。
几人第一时间在三栋和四栋的相连处搜索了起来。
很快,连峙就有了发现:“这里——”
众人围了上去,只见就在靠近三栋阁楼的地方,有一道明显的凹痕。
随后,沈建设在三栋楼顶的一根水管上发现了一道崭新的擦痕。
显然,凶手就是以三栋顶楼上那根水管作为支撑点,用绳子将蒋富贵的尸体,从四栋楼顶吊上的三栋。
连峙给出结论:“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塑料厂里的人,而且就住在四栋——因为凶手没有分尸,说明他选择的抛尸点距离第一现场并不远,不需要费那么大的劲去遮掩。”
这是十天前的那起入室抢劫杀人案带给他的经验。
连峙随后转头看向刘主任:“刘主任,五栋和四栋的住户的花名册,你那里有吗?”
刘主任:“有的有的。”
连峙:“麻烦给我一份。”
刘主任:“好的好的。”
沈建设却说:“就算是拿到了四栋的花名册,估计也还是要大海捞针。”
毕竟塑料厂的那些职工说,蒋富贵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仇人。
可是这里每一栋都住着六七十户人家。
他当然是希望他们能够像上次那样,三两下的就把这件案子给当场破了的。
毕竟按照规定,杀人属于刑事案件,等到刑侦支队的人赶到,这件案子就得交给刑侦支队的人去办了。
连峙:“怎么会。”
他说:“仇人可不只是有交恶这一种”。
“亲朋好友反目成仇也是仇。”
前身以前就碰到过类似的案子。
沈建设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是啊。”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不止。”
连峙说:“还可以看这些以往和蒋富贵交好的人里,谁跟五栋的人有仇。”
“我刚才特地看过了,三栋和四栋的蓄水箱明明都比较靠外,可是凶手却非要越过三栋和四栋的蓄水箱,把蒋富贵的尸体扔进五栋的蓄水箱里,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是在故意报复住在五栋的某一个住户甚至是某些住户。”
沈建设当机立断:“刘主任,麻烦你把五栋的住户都叫过来,我们有一些话想要问问他们。”
正好这些时候,塑料厂的职工都下班了,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连峙三人就在五栋前的晒谷场上见到了五栋的一百多个住户。
他们之中心理素质稍微好一点的,这会儿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心理素质差一点的,这会儿还在不停的干呕,有的甚至还需要人搀扶。
显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他们已经喝了四五天的蒋富贵的尸水的事情了。
他们当然巴不得连峙他们能立即帮他们把凶手揪出来,所以他们争先恐后的说了起来。
“四栋里谁和蒋富贵的关系最好?”
“食堂的牛河,二车间的姜飞章,后勤科的马大力……呕,他们经常在一起打牌。”
“还有人事科的孙小民,是他的老乡。”
“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谁跟我们有过矛盾?”
“有,二车间的姜飞章,他儿子在学校偷看女同学上厕所,我儿子把他给举报了,打那以后,他就看我们一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403房的罗一,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说他的四个孩子长得都有点像我,呕,这个月,他已经找过我好几次麻烦了,不说我平常见都没见过他老婆几次,我他妈早就为了我老婆结扎了好吗?”
在他们的配合下,很快,连峙三人就圈出了四名嫌疑人。
连峙将这四名嫌疑人的情况全都过了一遍,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一个马大力身上。
“先去马大力家看看。”
在刘主任的帮助下,连峙等人很快就见到了他。
马大力,男,三十八岁,蒋富贵的牌友之一,牌技很差,经常输钱,也经常从蒋富贵那里借钱,但是很少看到马大力还钱,而且他和蒋富贵一样,都是一个人住在家属房里。
得知连峙等人想要去他家看看,马大力笑的有点勉强:“好,好的。”
两分钟后,马大力掏出钥匙,打开了他家的家门。
和蒋富贵家一样,这也是一套很普通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地面、饭桌、墙壁……放眼望去,虽然很破旧,但都非常干净整洁。
连峙抬脚进了厨房。
光是用肉眼就可以看到灶台上大片的陈年油污,旁边的窗户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上面还挂着两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去的,已经干瘪了的葱叶,还有一旁的盐盒,勺柄都黑了。
这足以证明,这套房子的主人就不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
那么,这套房子的主人为什么会单单把客厅打扫的那么干净呢?
要么是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子突然短路了,爬起来想要做点什么,然后看到客厅里脏的不行,就干脆给客厅做了个大扫除。
要么就是为了清理杀人时四溅的血迹。
前者一般是无聊到发慌的人才做得出来的事情,马大力显然不是。
那他就是后者了。
但是经常杀人的读者都知道,杀人容易处理现场难,因为血痕是擦不完的,它只会越擦越多。
连峙回到客厅,他四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在饭桌前站定。
他低头沿着饭桌的破损处看去,最后果然在靠近墙边的一处破损处里,看到了不同于其他陈年污垢的一抹暗红。
沈建设随后也指着地面上的一处裂缝说道:“这里也有。”
也就是说,这里就是这起凶杀案的第一现场无疑了。
他们第一时间转头看向马大力。
但是却没看到。
于是他们转头看向突然坐在地上的刘主任以及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杨毅然。
刘主任惊声喊道:“马大力把我们撞开之后,跑了。”
连峙笑了:“抓人吧。”

这个时候天都还没有黑下去,再加上长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一大队的人也很快就赶到了,最主要的是,这会儿五栋的住户都恨不得把马大力扒皮抽筋,所以仅仅只是十分钟之后,一阵锣鼓声就响了起来,说是他们在附近的公共厕所的粪坑里抓到了马大力。
得知这个消息,连峙:“……”
沈建设:“……”
原因很简单,这个时代的公共厕所设施比较落后,不仅没有冲水功能,上面是几十个没有隔断的蹲坑,下面就是粪坑,厕所侧面旁边往往建有很多个小门,方便附近的村民进出。
以前化肥没有普及,粪肥是唯一一种能够提高粮食的产量的肥料,所以为了多种出一些粮食,几乎每天都有几十个村民守在公共厕所外面,挣抢粪肥。
但是现在华国化肥的产量已经上来了,农民也都发现化肥比粪肥更好用,而且价格也不算太高,所以现在,除了住的比较近的村民偶尔还会跑过来铲点粪肥回去,很少还有其他村民会跑到这边来,
而市政那边,基本上每隔半个月才会派人过来清理一次,所以那里面现在的味道,可想而知。
不得不说,为了逃避追捕,钻进公共厕所粪坑里的马大力,是个狠人
为了抓到马大力,连公共厕所粪坑都不放过的人,更是个狠人。
然后连峙他们就可以下班了。
沈建设已经笑得快要合不拢嘴了:“连老弟,小杨,走,我请你们吃红烧肉去。”
他们来到长市公安局不到两天,就连破两个案子,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了。
理所当然的,第二天早上,他们又荣幸的吃上了绿豆饭。
绿豆饭大婶直接把脑袋从窗口里伸了出来:“连同志,沈同志你们可真是太厉害了,这才一天不到,你们就又破了个案子。”
沈建设:“主要是连老弟厉害,我就是个给他打下手的。”
连峙笑着说道:“哪里,你也帮了我很多的忙。”
“不过还是我们的运气好,案子的发展竟然真的跟我们猜测的一样。”
他当时想的是,马大力是四个嫌疑人中,唯一一个独居的,那么不管是激情杀人,还是藏尸,他都是最容易做到的那个。
所以他才会选择先去调查马大力。
没想到凶手还真就是他。
第一大队那边,也很快就从马大力嘴里把案子的来龙去脉问了个一清二楚。
马大力沉迷打牌,但是牌技不好,经常输钱。
但他手里也没什么积蓄,父母都在乡下务农,老婆很早就病死了,他底下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所以他输了钱之后就喜欢到处去借,借了钱又不按时归还,有的时候甚至还赖账,渐渐的,大家就不爱借钱给他了。
七年前,蒋富贵来到了塑料厂。
马大力直接就盯上了他,因为他知道,这种老好人,手头最松了。
没过多久,他就和蒋富贵处成了好兄弟。
然后他就开始向蒋富贵借钱,一开始只是几块几块的借,后来是十几块十几块的借。
也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蒋富贵心太软,只要他稍微卖点惨,他就不好意思再找他还钱了。
到他把蒋富贵失手杀死的时候,他已经欠了蒋富贵八百多块钱了。
但在那天之前,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蒋富贵交恶,更别说是杀掉他了,毕竟谁会跟自己的财神爷过不去呢。
他那天专门炒了几个好菜,又去打了两斤好酒,想着请蒋富贵吃个饭,然后再从蒋富贵手里借几十块钱花花。
蒋富贵平时都不喝酒,但可能是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再加上马大力一个劲儿的劝,没过多久,蒋富贵就真的醉了。
但马大力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开口借钱之后,蒋富贵不仅没有爽快答应他,反而换了一张嘴角,把他从头到尾羞辱了一遍,说他脸皮比铁皮还厚,把男人的脸丢尽了,还说他就是一条狗,谁给他扔块骨头,他就冲谁摇尾巴……
他一气之下,冲上去就给了蒋富贵两巴掌。
蒋富贵被他打蒙了。
马大力还是气不过,于是又给了蒋富贵两巴掌。
因为他用足了力气,蒋富贵吃痛之后,清醒过来了一点。
然后蒋富贵就叫嚣着要杀了他。
马大力当时也喝大了,脑子里就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蒋富贵竟然想要杀他?
那他是不是得先下手为强。
然后他拿起桌子上的西瓜刀,就捅进了蒋富贵的胸口……
而马大力之所以把蒋富贵的尸体藏在了五栋的蓄水池里,也正是因为他最讨厌的几个人都住在五栋,就因为那几个人都曾劝说过蒋富贵还有其他人不要借钱给他。
“马大力杀人的原因就这么简单?”
杨毅然说。
第一大队的人:“就这么简单。”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回去写材料去了。”
连峙的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他说:“这份档案能不能让我再看看。”
第一大队的人:“当然可以。”
沈建设凑了过去:“怎么了?”
连峙手里拿着的正是蒋富贵的人事档案。
连峙看着档案上蒋富贵的照片,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蒋富贵有点眼熟。”
沈建设定睛一看。
他们之前看到的都是蒋富贵的早就被水泡得肿的不成人形的尸体,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蒋富贵的本来面貌。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有点眼熟。”
连峙:“如果他有头发的话……”
沈建设当即拿过一个笔记本,然后用铅笔三两下的在笔记本上画出了蒋富贵的大致轮廓。
再然后,他给蒋富贵加上了一头短发。
连峙:“眉毛再浓一点。”
沈建设便在蒋富贵的眉毛上又加了一笔。
连峙:“脸上的皱纹都去掉。”
沈建设便拿起橡皮擦就在笔记本上擦了起来。
然后不等连峙再开口,他就直接给蒋富贵加上了两撇胡子。
下一秒,看着他亲手画出来的画像,沈建设几乎是脱口而出:“陈,陈……”
连峙沉声说道:“陈胜军。”
陈胜军,松市215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那是1980年,也就是十四年前,松市公安局在郊区发现了一具女尸,该女尸全身赤/裸,生前曾被性/侵,死因是勒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
而后短短不过半年的时间,松市公安局陆陆续续又接到了六起报案,发现了六具尸体,这些受害人都是女性,遭遇也都和第一起案子的受害者一模一样。
因为凶手都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作的案,所以在第七名受害者的尸体被发现之前,警方哪怕是已经在第四起案件中,提取到了凶手的指纹,也始终没能抓到凶手。
直到凶手第七次作案的时候,有个地质考察团正好从附近经过,看到了他,这才揭开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原来他竟然是附近一个村子的村长。
松市公安局根据他们在第四起案件中,提取到的凶手的指纹,对案发地附近的十五个村子展开地毯式排查的时候,他就是协助人员之一。
所以他轻而易举地调换了自己的指纹。
等到松市公安局的人找上门的时候,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直到现在,松市公安局的人都还没有抓到他。
也正因为如此,陈胜军的通缉令现在都还挂在各地公安局的资料库里。
没想到,他竟然是逃到了长市,甚至顺利改头换面,成了塑料厂的正式职工。
连峙和沈建设对视了一眼,然后冲了出去。
第一支队的人随后就再次赶往塑料厂,并最终在蒋富贵的房间里,提取到了他的指纹。
松市公安局那边也第一时间把215连环杀人案的卷宗传输了过来。
两枚指纹一对比,蒋富贵就是215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陈胜军无疑了。
杨毅然:“……我之前确实有嫌弃马大力杀害蒋富贵的原因有点儿戏。”
但这发展未免也太离奇了点吧。
沈建设感慨道:“果然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
难怪陈胜军会死不瞑目。
他估计是没有想到,他抛妻弃子,改名换姓,费尽心思装好人,甚至狠心戒了烟酒,这才逃过了警察的天罗地网。
结果却栽在了一个无赖手里。
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可真是太好了。
另一边,徐正业今天的心情也很不错。
就在今天上午,他们第三大队顺利端掉了一个盗窃团伙,一口气抓到了十八个罪犯。
因为这,他昨天下班的时候,专门跟食堂的豆沙饭大婶打过招呼,让她今天早上给他留一碗豆沙饭,他今天中午要吃。
前天那个连峙和沈建设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破获了一起纵火案,抓到了一个犯人。
这两天,他们一鼓作气破获了一个盗窃团伙,抓到了十八个犯人。
一比十八。
他们完胜。
想到这里,徐正业瞬间就觉得一身的疲惫都消失了。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徐正业撞上了正好过来吃饭的第一大队一行人。
这不得好好的跟他们炫耀一下?
徐正业当即坐直了身体,招呼道:“老彭,最近在忙什么啊?”
听见这话,第一大队大队长彭博文等人便都坐了过去:“你不知道?”
“昨天老城区那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徐正业愣了一下,然后才干巴巴道:“你们已经把案子破了?”
彭博文:“哪能啊。”
徐正业顿时就又觉得面前的绿豆饭又香了。
然后他就听见徐博文说道:“新来的那位连峙和沈建设当场就把案子给破了,而且他们还发现受害者就是十年前的松市215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然后我们直接就给他们打了一天的下手。”
徐正业:“……”
就在他们围捕那些扒手的时候,连峙和沈建设又破获了一起凶杀案。
二比十八。
他们……完败!!!!!!
毕竟那可是凶杀案。
要知道整个长市,有时候一两个月都不一定会发生一起凶杀案。
所以就算这次的盗窃团伙案不是一般的治安案件,跟凶杀案也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等等——
徐正业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两天,他们破的案子和连峙两人破的案子。
徐正业直接瞪大了眼睛。
——我是治安警察,还是他们是刑事警察?
彭博文:“……说真的,我以前不太看得上联防队员,但是现在看来,是我门缝里瞧人了,要不是我们�%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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