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色猫眼的青年忽然伸出了手,手心里躺着刚买的创口贴:“一起走吧?十一点熄灯后翻墙的话,容易惊动监控室的人,会很麻烦的。”
灯光下,神宫寺集的表情有一瞬间怔忪。
“谢谢。”他接过了创口贴,浅淡地笑了笑,“我叫神宫寺集,你是?”
“我是诸伏景光,在你隔壁的鬼冢班。”青年温暖的目光穿越夜空落在回忆里。
“很高兴认识你,我可以叫你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景光接近集也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是第一个和集成为朋友的人呢,而且直觉也很敏锐:)集还在熟悉自己的假名中,不过违法违纪样样第一。只不过从来没有被抓到过(望天)
*宿海集在某个时间点前还是活泼开朗的人。但是后来就逐渐沉默了起来,只是外表依然伪装得天衣无缝,在没有熟人的时候就会懒得演了,读警校的时期是他性格最糟糕的时间之一呢
◎杀人犯的孩子注定是恶魔吗◎
警校生活的日常像阵风,他填表,面试,领到制服,把毕业时坠在肩头的樱花扣在额前,他和别人横冲直撞过偌大的草坪,击掌打闹,笑起来汗水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巧的是,萩原研二自己就是阵抓不住的风。
他热爱驾驶各类车辆,狂飙的速度带来肾上腺素与烈风,而控制住死亡的是他稳定如铁的手,以及随时踩下刹车的冷静细心。
但是像风一样撒欢长大的萩原研二逮不住自家更加肆无忌惮的幼驯染。虽然大部分时候松田阵平都习惯和他待在一起。但总有些时候他也我行我素,格外地令人头疼——比如凌晨爬起来和同期约架约进医务室,或者现在这个情况。
堪堪踩着警校容忍度的长发已经半湿,临近初夏的天气烧得人闹心,他再一次爬上新的教学楼,企图在天台上抓住一个逃掉了大扫除的小阵平。三点五十五后是警校每日的特别活动,今天轮到鬼冢班的是清扫工作。然而等班长发完扫帚,他一个转身就不见了幼驯染。
天台是大概率事件……萩原研二抹了把汗,恶狠狠地构思整治方案,要不下回在他房间里吃寿喜锅香死他得了——他猛地推开天台的门,金属门框吱嘎一声响:“小阵平——”
两个剑拔弩张的人瞬间盯上了他。
“不好意思!我找人找错地方了!”萩原研二立刻讪笑着挥了挥手,火速合上了门。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被那个右眼烧伤的壮汉吓了一跳,对方面相凶恶得不像该在警校出现的人,气质冷硬得出奇,而对面那个人竟然能和他分庭抗礼……
等等,那不是隔壁班的神宫寺集吗?!
萩原研二猛地凝住,准备下楼的脚悬在半空。头脑风暴里,那一瞬间记下的画面再次被提取,细节和疑点纷纷呈现,加上一点直觉,他下意识地窥探真相。
肤色,疤痕,微表情,被穿熟的西装,胸口露出的一角樱花徽章,内袋的方形与厚度都像是证件……警方哪里的高层领导?不是日常生活的那部分,来自于更阴暗和冰冷的地方……他是警视厅的公安,甚至,隶属警察厅。
这样的人选在工作日跑到警校里,和一个警校生在天台上争执,会出于什么原因?
好奇心害死猫,可能还会害死萩原研二。但他还是忍不住轻手轻脚地挪向了那扇年久失修的破门,一点点交谈的残音泄露出来:
“火灾……活着……我的责任……到此为止了。”
这是那个公安的声音,不容置疑,摇摆不定的人想必早就顺从了他的决定。
然而萩原研二不甚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压抑,却满是属于神宫寺集的情绪化:“做梦!组织……泥惨会……已经十八年……”
场面一下子似乎静止了。
萩原研二所能听到最清楚的一句话是神宫寺集平静的宣告:“我们需要牺牲,也必须要有牺牲,人都是会死的,谁去都一样。”
这句话说得宛若冰海下的激流万丈,敏锐的警校生听出了比公安更残忍的决意。
第二次停顿并不长,但足以让偷听者反应过来他们的交谈即将结束,萩原研二立刻蹑手蹑脚地溜下了楼梯,走下一层后立马开始狂奔。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鬼迷心窍,那里的气场简直僵硬到窒息,放条金鱼进去都能凝固在半空。
“萩!你跑哪里去了,班长快要被气死了。”罪魁祸首抓着扫帚把他从半路截下来,风风火火地抓着他就跑,“快点,早点打扫完回去我还要赶报告!”
萩原研二转身时下意识扯了个笑出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鬼冢教官要的悔过书你终于打算写了?是不是他拿实验课名额威胁你?”
“不是,明明是我在找你!”他突然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个暴栗,“你才是,跑到哪里去了,我可是奉命出来。”所以被骂的绝对不是我!
“有人过来问路,我怎么讲都听不懂,所以直接带他去教官室了。”松田阵平扛着扫帚跑得飞快,毫无逃了扫除惹事的自觉,“班长不会因为这个骂我的哈哈——”
“松田阵平!”
熟悉的咆哮远远地传来,伊达航拎着两把扫帚缓缓地逼近,忽然露出一抹狞笑,“好巧啊,研二,你也在啊——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呢。”
“大扫除都结束了,知道吗?”
两个人刚刚知道,两个人抱头鼠窜。
后来他在晚饭的餐桌上主动提起了那个人,那时他们五个人已经混成一团:“有人知道那个隔壁班那个神宫寺集吗?”
“你怎么也在问,景光上上周才刚问过。”降谷零懒懒地抬起眼皮,“你也对他感兴趣?”
“什么叫感兴趣——等等,什么叫也?”萩原研二大声叫屈,突然发现了关键,“景光和他很熟?好家伙,平常没看出来啊。”
诸伏景光耸了耸肩,往碟子里又倒了点酱油:“我们的确是朋友,不过他很忙的,放假的时候我们回家或者出去玩,他还要去打工。”
“我记得,警校不是有补贴吗……”伊达航努力回忆好几个月前发下来的那一大本守则和说明,曾经他也吐槽过是一本废纸的东西,“难道我记错了?”
“放心吧班长,你排名第二的记忆力还是很靠谱的。”诸伏景光低头搅了搅酱料,“只不过补贴是不够的。他孤儿院出身,家底为零,而且还从孤儿院里认了个弟弟,那个孩子还在上高中,成绩很好的样子,马上也要考大学了。”
日本的好大学,没一个不贵的。
饭局沉默了片刻,降谷零首先打破了寂静。毕竟在这方面,他自己也深有感触:“怪不得我们第一次看见他是在酒吧里当服务生,也是在打工吧……不过神宫寺加上孤儿院,我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埋头吃饭的松田阵平举手:“虽然你是个自大的金发混蛋,但这点我赞成——我也觉得耳熟,是上过什么媒体或者报道吗?”
“他是江古田町的人?”沉思的萩原研二忽然出声,变相打断了一场新的争吵。
诸伏景光诧异地点点头,忽然也反应过来了:“等等,不会吧,是那个案子?”
“江古田町杀妻焚尸案件。”
扫了一眼试图回忆的朋友们,萩原研二轻声念出这个十八年前的旧案:“十八年前,有一个人在夜里杀死了自己的妻子,随后焚烧了整座房子,等到消防车和警察赶到的时候他抱着自己的孩子自首了。当时的报纸就他是不是疯子吵得很厉害,我姐姐还拿这个编恐怖故事吓唬我,而那个可怜的妻子姓神宫寺。”
“因为心疗科坚持他没有精神疾病,所以最后那个人被判了有期徒刑,后面也不知所踪了。”诸伏景光是唯二记得的人之一,他湛蓝色的眸子颤动了一下,“我记得按照证词,他杀死妻子的时候——他的孩子目睹了一切,试图逃跑,最后是被他打晕的。”
他是在查找自己父母的案件时顺手查到的。那个孩子,比他遭遇了更深的创痛,从自己的父亲与杀母仇人的怀中醒来,到底是怎样疯狂的心情?
“所以他来报考警校……是和他父亲有关吧?”松田阵平神情复杂,毕竟他是怀着对警察的厌恶来报复的,而神宫寺集心里想着的……可能就是直白无比的复仇了。
“放心吧,小阵平,我们的同期可没有那么脆弱。”萩原研二想起那句冰冷的愤怒,“不如说,他正向警察这个职业舍生赴死般地前进呢。”
那种愤怒——正是来源于对世界的悲悯吧?
不过萩原研二也没想到,当天晚上晚点名之后,那个被他们讨论的主人公就找上门来了。
“直接进,门没锁——”本来以为是松田阵平懒得写悔过书过来找参谋,结果一看是神宫寺集,他直接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呃,神宫寺同学,什么事?”
对方纯黑的眸子X光一样上下扫了他几眼,一脸若有所思:“今天下午在门外的果然是你。”
如果有尾巴想必他的毛已经全炸了。萩原研二在死不承认和迅速道歉中徘徊,其实道歉本来就是应该的。但是那个公安给他的心理压力久久不散……
“别担心,你也听不见什么,他不会找你麻烦的。”神宫寺集看上去秒懂了他的犹豫,“我只是来提醒一下你,下回不要被好奇心坏了事。”
意外的温柔呢,神宫寺君。
“很抱歉!另外,虽然很唐突,但我还是想说……”他瞬间脱口而出,常常被打趣为风流的桃花眼诚恳地看着对方,“也请爱惜一下自己吧,神宫寺君,那个人听起来很担心你啊。”
黑田兵卫很担心自己……神宫寺集咀嚼这几个词,忽然无声地笑了出来:“谢谢关心,萩原君,不过很厉害啊,你的分析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水准了。”萩原研二的名头他当然早早就听说过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开学第一个月就被人表白的。
“或许吧,可能是天赋?”他有点局促地挠了挠脸,然而还是笑了出来,“如果有什么问题请一定要好好沟通解决啊,实在不行也可以来找我和景光,我们都会帮你的。”
“因为我们是朋友吗?”神宫寺集看上去八风不动,然而指尖的抽搐暴露了他的紧张。只有朋友才会互相帮忙,其他人需要利益交换。
萩原研二终于大笑出声:“是啊,交换名字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我是萩原研二,请多指教,集。”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第二名是萩原研二哦,他是逆反心理下和集成为朋友的,直觉出了集的本性呢(笑)
*黑田兵卫知道他的心理状况后想把他从警校开除来着。但集自己坚持要继续按照约定当卧底。因为反正都需要有人牺牲啊,他觉得牺牲自己最合适
◎能继承的只有假名啊◎
又轮到了逮捕术课,伊达航沉痛地看了眼在旁边做摇旗加油状的同期们,戴上了头盔时叹了口气。
一群幸灾乐祸的混蛋。
“加油啊,班长!你可是放倒了降谷的人,我们鬼冢班最后的荣耀!”松田阵平一本正经地苦大仇深,满脸虚假的悲壮,“我们会记住你的连胜的!”
“你加油就加油,扯我干嘛?”降谷零挑起眉,言出拳随把松田阵平戳得一歪,上一盘因为顾及伊达航伤口他最终被判了负。但即使输给的是班长,他也很不开心好吗。
“好了好了,如果你们真的想班长赢的话,就不要给他增加压力。”诸伏景光果断摁住了两边闹腾的幼稚鬼,然后继续揉着淤青龇牙咧嘴。虽然穿了护具,但被砸在地上还是很痛啊。
伊达航从头盔里瞥了眼他早就准备好了的对手,已经车轮战挑翻所有人的神宫寺集朝他微微一笑,不过配上战绩,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这是两个班难得合上的交流课,神宫寺集和他分别是两个班最后的连胜。
好吧,鬼冢班最后的机会的确在我手上了,伊达航握紧了剑柄。
两个人在垫子上打成一团的时候,其他人都在看戏,并且十分没良心地开始乱猜:“堵一瓶啤酒,我押集赢,众所周知。如果不是无伤逮捕术,班长早凉了。”这是松田阵平。
“小阵平,你大可不必这么大声,没看见班长都抽空瞪你了吗。”萩原研二哀叹着自家幼驯染时灵时不灵的情商,顺便无情地继续赌局,“所以堵两瓶啤酒,我押班长赢,你都说了这是无伤逮捕术,没看零也因为这个输了。”
狠狠剐了他们一眼,被反复揶揄的降谷零冷笑一声,他胸有成竹:“堵三瓶啤酒,我也押班长赢,因为我和他打了赌——如果他敢输,今年联谊缺人的话,他得保证把集拉过去。”
另外三人瞬间惊恐侧目:“零,班长哪里得罪你了?!说说看,下回我们一定注意。”
虽然已经把神宫寺集划进了朋友的范畴,但不代表他们敢昧着良心把他拉出去和别人玩,神宫寺集的确是温柔到乐于牺牲的人。但也得先穿过那层冰冷杀神的壳,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发现真相的。
得了吧,你们只会虚心认错坚决不改。降谷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反正集不喜欢太多陌生人的地方,只要知道要和一群陌生人去吃饭的话,他根本不会去的。”
话音刚落,教场上的比拼已经分出了胜负——神宫寺集顺利地把伊达航摁在了地上,而后者心如死灰。
只有他们四个知道班长是为什么心如死灰。
说到就得做到,最好速战速决。伊达航被神宫寺集一把拉起来站直了,果断发出了邀请:“后天周六晚上学校里有联谊缺人,能来帮忙吗?”问他来不来极有可能得到不来,然而换成帮忙可就不一样了——
“好啊。”神宫寺集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点头了,“具体时间和地点回头告诉我就好了。”
好,地狱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伊达航走向观战区,和目瞪口呆的同期们对视一眼,接下来就等着完蛋吧。
周六,晚八点,居酒屋包厢。
“救命,萩怎么还没来?”松田阵平感激地看了眼帮他分担火力的诸伏景光,赶快怼了一肘组织人班长,“他手机都打不通!”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再不来他要被这些女人的唾沫淹死了!
伊达航宛如大将稳坐如山,表情自然,只有嘴唇翕动:“集有事临时回家,他说自己开车去接他了。”但以萩原研二的车技,这点距离怎么要这么久……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话题中心轻巧地滑开障子门,带着一身休闲服的青年走了进来,“路上有个老奶奶下楼梯不方便,我把她背下来后又替她找了下弄丢的大吉签,可惜怎么都找不到,我们只好去附近的若鲤寺抽到新的大吉为止了——多亏了集哦,一下就抽到了,运气超好的。”
神宫寺集温柔一笑,他的同期一脸空白。
“诶,好温柔!”女生们的热情猛然迸发进入了新阶段,“原来神宫寺是这样的人啊,平常看上去好遥远的。”
“只是一点第一印象的误会罢了。”神宫寺集落座在诸伏景光旁边,顺手帮表情裂开的朋友满上酒杯,“可能是平常太忙了,和大家不是很熟吧?”
松田阵平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和女学员们谈笑风生的神宫寺集,觉得自己和世界肯定得疯一个:“萩原,我瞎了吗。”
“我亲爱的松田,你没瞎。”幼驯染的手有力地按在他的脑袋上,“认清现实吧——集可以很受欢迎,他平常只是懒得,或者说不愿意。”
降谷零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吃惊太久他的颧骨有点酸:“这种能力简直可以叫做两面颜……”加上他今天没穿警服,套了一身衬衫和针织外套,完全看不出来是那个凛冽寡言的警校生。
“因为他察觉了。”第一个成为朋友的人闷了一口啤酒,“我们苦恼着怎么让他和其他人关系再融洽一点,拥有更美好一点的回忆,所以他也不想让我们担心了吧?”
“嗨呀,只要我们是朋友,这些都是小事情——”伊达航那边已经举杯炒热了气氛,“喝!这才是重点,免费的不喝白不喝!”
萩原研二赶忙提醒:“等等,待会还要去卡拉OK,别喝太多——”
包厢里顿时闹成一团。
等从居酒屋里面喝出来的时候,妹子们还是都绕着萩原研二转了,神宫寺集落后几步掉进好友堆里,表情瞬间回归平淡:“有什么想问的?阵平的表情像是撞见哥斯拉在东京巨蛋开演唱会,还在被迫给它做应援。”
“哼,演技不错嘛,还会讲冷笑话。”松田阵平没好气地锤了他一拳,“但凡开学的时候不要这张死人脸,你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大家躲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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