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咔酱!”眼看着爆豪差点要破门而入,绿谷大喊说,“先别用个性,我闻到了煤气的味道!”
爆豪动作猛地一顿,他的个性是爆破,究其原理是手掌中分泌出类似硝酸甘油的物质。
硝酸甘油本身是有气味的,在其中浸淫多年,他对小气味不是很敏感。
他当机立断向外奔走:“动作利索点废久,快点把门撞开!”
经过臭化的一氧化碳,也就是煤气,是易燃易爆气体,若碰上明火会有怎样的结果不言而喻,某一刻,就算他都十分庆幸煤气没有飘那么远,否则就凭他在门口动用的个性,就能把整幢别墅炸飞。
绿谷以飞奔为助力,毫不犹豫地撞向大门,门厚且重,他全身上下每根骨骼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疼痛,但是,不能停下。
“让开点。”成年人低沉的嗓音扩散在风中,相泽消太猛地出现在绿谷出久身旁,与他并肩的还有死亡赤拳、密林神威。
警署中有许多嗅觉相关的个性,别人不说面构犬金的鼻子就十分灵敏,老远在警车上他就闻到了过量的臭化过的一氧化碳味。
他们都怕一时赶不及,多生出具受害人尸体,机动力更强的英雄们当机立断,先行一步。
三名英雄中就属密林神威的能力最灵活,他跳到去附近的居民楼顶,伸出枝干捆住相泽消太与死亡赤拳的腰部。
“抓紧了!”说话的同时利用惯性猛地一荡,人被送出很远。
几步伐间他们已经看到了别墅,相泽消太居高临下,鹰隼似的敏锐洞察力让他看见了绿谷与爆豪。
[来的还挺快]
死亡赤拳的腕力很强,他的任务非常明确,击碎门墙。拳头裹挟着万钧之力打在门上,绿谷出久努力再三也不过晃动两下的门化作四散的碎片,木屑在空中飞舞。
绿谷眼中来不及泛起星辰,看见破碎的门洞,他满心满眼都是终于能进门这一念头,他几乎化成了一支离弦的箭,迫不及待冲了进去,身后英雄的阻拦,满屋子的煤气味,可能存在的危险都视若无物。
[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太宰同学!]
“喂!你等等!”死亡赤拳来不及伸手,“犯人还在屋里……”
相泽消太戴上眼镜:“兵分三路,先看去二楼的房间,再看一楼。”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推理,两层别墅的分布如下,一楼设有客厅和活动室,主卧次卧却都在相对安静的二楼,想来便是煤气自杀也不该大咧咧躺地板上,温暖而柔软的床铺更合乎犯罪者的细腻心思。
不过……
他心中疑问迭起,朝仓爱不会也在别墅中吧?
以太宰治表现出的才智,会逃不过这拙劣的杀局?
还是说他也去“爱”上了朝仓爱?
他与太宰仅仅见过两面,从不超过五分钟的接触中,他仅能窥探到太宰性格的一角——比恶魔更加敏锐的洞察力、本不会被人类所拥有的超高智商以及一点点不知是否能被称为反社会的人格。
而他病态的一面却不为相泽消太所知,所以他下意识否决了太宰真的很想死的可能性。
[他会想自杀吗?]
[不,当然不会,即便是无个性,他也是这个时代少有的顶尖者]
然而,当相泽消太撞破北面最里侧的房间时,却愣住了:这里大概是女性的闺房,却意外地很有中性色彩,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陈列着的书架,房间的西角摆放一张床,旁边是床头柜,床头柜上立着几架相框,有朝仓爱幼年时期同父母的合影,有她才被养父母收养时笑容真切而甜美的照片,有她与学生的合照,有沙龙的影像……
放在最中间的,是他与太宰在秋游时的合影,年轻而美丽的女性笑得素雅端庄,太宰则不合时宜地做了鬼脸,左眼睁右眼闭,舌头外吐。
只可惜现在的相泽消太实在是无暇探究朝仓爱隐秘的心思,他跑到床边上,穿白西装的少年与穿白裙的青年女性躺在床上,脸微侧,面孔相对,无论谁看,都不得不承认,这是相当唯美的一幅画面。
他的手稳健地搭在太宰治的脉搏上,相泽消太的表情一沉,几乎要不存在了,他的脉搏。
[……]
忽然,指间感受到皮肤层下轻微的跃动,相泽消太的心情起伏一下,他当机立断,抱起太宰治,从窗口跃出,房间走实在太慢,更不肖说狭窄的空间中充斥着一氧化碳。
“医生!医生!有人需要急救!”
……
“无效!无效!医疗个性对他无效!”
“太宰同学是个性特异体质,只要是通过个性施展出的医疗手段对他都不起作用。”
“唉,真有这样的体质啊,还是第一次见到。”
“嘛,就像总有人对花生酱过敏一样,个性特异体质的人是对个性因子过敏啊,这种人的话,常常是无个性哦!”
“唉,真可怜。”
“电击准备!”
“咚!咚!”
“一下,两下,很好,恢复跳动了。”
“目前患者已经脱离危险,需要静养,等他醒来。”
“探视,不可以,一律不能探视。”
当太宰治醒来时,听见的就是医护人员对外人的嘱咐,绿谷出久泪眼汪汪地扒在监护病房对外的玻璃门上,门口还坐着面构犬金与相泽消太。
[啊,真可惜竟然没有死成吗?]
A先生的意识终于从高同步率中钻出来了一缕缕,打开任务面板,同步率还停留在令人绝望的88%,但还好不是98%,在以为自己永归安宁成功殉情的瞬间,他真的对死亡毫无波澜,甚至万分期待。
[无效化个性,应该没有暴露,否则来的就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果然最后带我出去的应该是橡皮头吗?如果是密林神威或是死亡赤拳的话,在触碰到我的瞬间他们都会摆脱非人的表象,露出就算是自己都不曾想象过的面貌]
[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感谢爱酱啊,你的葬礼我会去参加的,即使是不成功的殉情,也是一次绝佳的体验。]
[晚安,爱酱。]
……
朝仓爱没有葬礼可言,她的死亡为恶性的连环杀人案画下休止符,但那些受到伤害的家庭,那些悲伤的父母增恨她憎恨到了恨不得把尸体挖出来挫骨扬灰的地步。
公开的葬礼是没有的,她所拥有的只有在城郊僻静角落一座小小的墓碑,为了掩人耳目,甚至还更换了姓氏。
明田优二站在墓碑前,他弯腰放下一束百合花,焉岛爱三个娟秀的字刻在墓碑上:“其实我觉得,明田这个姓氏更好些。”他对身后的太宰治说,“毕竟是前女友啊,最后死的时候竟然还冠上了其他男人的姓氏,而且还是一个现实生活中都不存在的人物。”
焉岛的焉岛取自太宰治的笔名焉岛众二。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实在是太可悲了吧,我是真的一心一意喜欢着爱酱啊,结果竟然因为爱她这一点,被从头到尾完全得否决了,真可恶啊。”
明田优二不算是无罪,毕竟是犯下了亵渎尸体的罪名,在经过了漫长的审查期后他成功获得自由,甚至还倒打一耙将泄露他个人信息的警察们告上法庭,能有这出戏码,起诱导作用的太宰治功不可没。
太宰治困扰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毕竟明田先生对爱酱的微末爱意绝对上升不到能够与她殉情的地步,你又怎么不知道,所谓的情感不是在个性施加下诞生的虚伪爱意呢?更何况,你对标本的爱远远大于对人的爱不是吗?”明田优二是个喜欢死物远远大于活物的人,即使在他身上施加个性,他对朝仓爱的爱意也达不到他人有的地步,或许正因如此,朝仓爱才得以在他身边得到片刻的喘息。
“而且明田先生的抱怨在我听来只会让你更加可悲而已。”太宰治不无故意地说,“哎呀哎呀我想想,自恃很有魅力的青年男性输给了十五岁的国中生,这种事情简直是男性一辈子的耻辱对吧。”
“对了明田先生,要不我们比赛吧,去街上找年轻美貌的女子殉情,看答应的人数以表现个人魅力怎么样?”
即便是明田优二,此时此刻都不知该怎样吐槽太宰的话才好,如果可以的话,真应该把臭袜子团成团,狠狠地堵在他不断说出惊人之语的嘴巴上才行。
“谁要跟你比赛殉情啊未成年人……”最后他只能无力地说出这句话。
在简单的祭祀过后,明田优二起身:“我要回东京了。”他说,“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回静冈这个伤心地,真是可悲啊,前女友死了,死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想到我,我的角色就是一个可悲的备胎啊。”他碎碎念说。
“嘛,别这么说啊明田先生。”太宰治轻飘飘地说,“也不是没有收获不是吗?以人为标本与以蝴蝶为标本之间的差距多多少少也能取悦你吧。”
“而且,所谓标本制作,并没有制作师不能亲手扼杀昆虫的说法哦,只是一般情况下制作师的技艺不够高超,容易在捕捉的过程中对昆虫造成不可磨灭的损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