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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养权(三拾叁)


梁暮秋双手端正地放在大腿上,仰起头看他说:“嗯,好。”
韩临松放下手,又嘱咐:“不舒服就叫我。”
梁暮秋愣了愣:“好。”
韩临松说完才朝外走,同时侧头不露声色地看了厉明深一眼。双方视线相对,厉明深眼神算不得友好。
输液室静下来,厉明深走过来把鱼搁下,梁暮秋问:“什么?”
厉明深面无表情反问:“猫喜欢吃什么?”
梁暮秋一愣。
厉明深正要再说,手机忽然响了。
今天是周一,他早上本该在寰旭的会议室里主持例会,刚才在来的路上吩咐秘书说推迟,秘书问推迟到什么时候,厉明深迟疑了一会儿,改说直接取消。
这会儿秘书又打来电话,大概又要请示他什么事,不过厉明深不太想接,粗暴地直接按断。
梁暮秋余光看去,说道:“你要有事就先走。”
厉明深勾起唇角,嘲讽似的笑了笑:“有人来就用不着我了?”
韩临松一来就是一副要“接管”梁暮秋的姿态,厉明深自然察觉到了,又看了梁暮秋一眼,想说点什么。然而梁暮秋已经扭头对着窗外,似乎并不打算再跟他交流。
厉明深忽然觉得再待也没意思,转身走了。
韩临松就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手中拿着一份病历,正低头翻动。厉明深从旁经过,擦肩而过时,韩临松从纸上抬头,对厉明深说:“等一下。”
厉明深停下脚步,投去疑问的眼神:“你在跟我说话?”
“是。”韩临松点头,“我们见过,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厉明深佯装思索,回道:“没什么印象。”
明明同桌吃过饭,厉明深却说没印象,语气也不客气。韩临松自然听出来了,也不生气,脾气很好地说:“那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韩临松,岚大附院的医生。”
厉明深挑了下眉,也自报家门:“厉明深。”
一顿,他着意放慢速度说道:“我是冬冬的叔叔,亲叔叔。”
韩临松脸色一变。
厉明深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心情稍霁,好整以暇地问:“韩大夫叫我是有什么事?”
韩临松的眼神变得很深,说道:“我听说是你送小秋去医院,想表示一下感谢。另外,他的费用是你垫付的吗?一共多少,我转给你。”说话间已经搁下病历拿出手机。
厉明深垂眼一瞥,手没动,只动嘴皮子,反问道:“周一上午,韩大夫不在医院坐诊,跑到小梨村来干什么?”
韩临松停下动作,抬起眼看向厉明深,没有回答。
厉明深话锋又是一转:“听说你跟梁暮秋的姐姐是同学也是同事?”
韩临松依旧沉默,眼神渐渐转冷。
厉明深勾起冷笑,语带机锋:“这么在意梁暮秋,只是出于对故人弟弟的关心,还是说你抱了其他心思?”
韩临松一下子攥紧了手机。
“钱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人。”厉明深最后投去一眼,冷冷说道,“告辞。”
厉明深径直离开了,韩临松目光晦暗地盯着他的背影,收回视线时才发现梁暮秋一只手举着药瓶,就站在他身后。
韩临松心中一惊,梁暮秋已经朝他走来,先一步开口说道:“我去厕所,你忙你的。”
他面色如常,韩临松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厉明深的那一番话,只能点了点头。
看病历耽搁了一些时间,等韩临松回到输液室的时候,梁暮秋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
他脚步稍停,接着放轻,缓缓走到梁暮秋身边坐了下来。
暖黄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恰好将梁暮秋笼罩进去,整个人仿佛晕了一层光圈,散发出平静柔和的气息。
韩临松的视线无声地描摹着他的面庞,从额头到眉眼再到鼻梁,嘴唇比往常要白,带着些病气。
他安静地睡着,但睡得并不安稳,眉间陇起细细的褶皱。
韩临松的目光最后停在了鼻尖的那颗小痣上。
他维持着这个扭头的姿势一动未动,直到护士进来拔针,梁暮秋被吵醒,他才不露声色地转过头,默默忍受脖颈的酸痛。
从卫生院出来,韩临松先绕到副驾打开车门,梁暮秋迟疑了一会儿才坐上去。
他拉过安全带系在身前,等韩临松也上车后说道:“临松哥。”
韩临松的手按在变速杆上,转过头看着他。
梁暮秋笑笑,问道:“要不要去看看我姐?”
韩临松的手悄然握紧,片刻后点头,沉声说好。
梁仲夏的墓在山上。
考虑梁暮秋还在生病,韩临松尽量把车往山上开,停车后又走一段路才到墓园门口。
这是附近几个村镇共同修建的一片公墓,梁家父母也葬在这里。
刚走没多久梁暮秋就开始气喘,弯腰撑着膝盖歇一歇才继续往上走。
此时已经秋暮冬初,墓园内的长阶一眼望不到头,两旁立着高大松柏,肃穆中透出几分萧瑟。梁暮秋先去看望父母,袖子擦去碑上的尘土,又清理了四周的枯草和落叶。
他安静地站在墓碑前,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些话,然后才对韩临松说:“走吧,去看我姐。”
梁仲夏的墓还要再往上,台阶的石砖历经岁月,已经现出斑驳的裂痕。梁暮秋一级级往上,余光不时朝韩临松看去。
韩临松自下车后始终沉默。
“临松哥,”梁暮秋主动挑起话头,语调轻快地问,“我姐跟你说过吗,我们父母起名字是按照出生时节来的,她生在仲夏,我生在暮秋,所以就分别起了这个名字。”
韩临松安静地听,末了朝他看去:“我知道,你跟我说过。”
“啊?我跟你说过吗?”梁暮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都忘了。”
韩临松转开目光,轻声说道:“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
过两天的确是梁暮秋生日,韩临松不说他都快忘了,听到这句话脚步停了一瞬,很快又若无其事般接着往上走,同时继续说道:
“后来我姐怀了冬冬,算时间差不多冬天出生,我问她是不是也要沿用这种方法给孩子起名字。”
梁仲夏那时才刚显怀,立刻说不要,梁暮秋问她那要取什么名字,她想了想说道:“这才哪儿跟哪儿,连男女都不知道,等生下来再说。”
之后他们聊起其他话题,挂电话之前,梁仲夏突然说:“我想过了,名字里要有个安字,寓意平安。”
“——所以后来冬冬出生我就给他起了现在的这个名字,小名嘛还是叫冬冬,就还差个春,春夏秋冬就该集齐了。”
梁暮秋被自己的话逗笑,韩临松也跟着笑了笑,笑容短暂稍纵即逝。说得太多,再加上还要爬台阶,梁暮秋又有些气喘,便也安静下来,又登一级台阶后向右拐进甬道,来到了梁仲夏的墓碑前。
梁暮秋单膝跪在地上,同样用衣袖擦去碑上尘土,让梁仲夏的照片清晰地显露出来。
他凝视照片上那张漂亮干练的脸孔,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哑着嗓子喊一声姐,讨好似的说道:“忘记带花了,别生气哈,下次给你买两束。”
梁暮秋想来墓园并非一时兴起,就算韩临松不来他也要找时间过来一趟,他说起厉明深来小梨村的事,并没避着韩临松。
平心而论,除了骗他这件事,厉明深这人挑不出毛病,初见时觉得他性格淡漠,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内心的细腻柔软,何况今年村子里梨没卖出去也是他想了办法。
梁暮秋平和地说道:“冬冬挺喜欢他的,看得出他也是真心对冬冬,多一个人疼冬冬没什么不好。”
说着说着,梁暮秋忽地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发低,对着梁仲夏的照片问:“我这么做,你会支持的吧?”
说完他就安静下来,默默地看着梁仲夏的照片,像是在等她回答,片刻后唇角弯一弯笑了起来:“就知道你会同意。”
他又说道:“姐,我重新开始接设计了,你保佑冬冬平安的时候也顺道保佑我,让我一切顺顺利利,让我能重新开始。”
梁暮秋想到什么说什么,有关梁宸安的一切事无巨细地都说给梁仲夏听,说得嗓子发干才停,转头看着韩临松问:“临松哥,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姐说?”
韩临松不是第一次来,当初这个墓碑的位置还是他亲自选的。他双手插进外衣口袋里,垂着眼安静地注视梁仲夏,并没开口。
梁暮秋玩笑道:“要是不方便让我听,我可以回避。”
韩临松朝他看了一眼。
当医生久了,生死看淡,不相信灵魂一说,也知道活着的人说的话死了的人根本听不到,无非是活着的人的自我慰藉。
于是他说:“没有,我没什么要说的。”
梁暮秋点点头,又自顾说道:“这些年多亏你,尤其是头两年冬冬总是生病,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好像还没正式跟你说一声谢谢。”
韩临松看他一眼,沉声说:“跟我不必客气。”
“还是要的。”
梁暮秋说完就抬头望天,碧空如洗,一丝云朵也无,像一块湛蓝的绸布。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说道:“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时你跟我姐在一起,会不会就是另一种结局。”
韩临松伸在口袋里的双手悄然攥紧了,如果刚才还是猜测,那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梁暮秋的确是听到了。
他看着梁暮秋,张开嘴唇却说不出话。
梁暮秋对他笑了一笑,又像是无奈地耸耸肩膀,继续说:“但我也知道,感情这种事讲究天时地利,没有如果一说,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要想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遇上那个人了吗?”韩临松忽然问。
梁暮秋惊讶一瞬,飞快回答:“没有。”
说完他轻轻地抿了下嘴唇,似乎神色在犹豫。
韩临松像是看穿,问:“是冬冬的叔叔吗?”
梁暮秋眼中闪过诧异,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我的确是喜欢同性的,我姐也知道的。”
他半开玩笑地问韩临松:“你不会因为这个对我有看法吧。”
韩临松沉默以对,转过头,目光无声地落在了梁仲夏的照片上。
当初不是没有想过要表白,但一等再等就错过了时机,只能看她为别人穿上嫁衣。而时光流逝中,记忆里的面孔逐渐褪去颜色,一颦一笑也渐渐地被另外一张脸取代。
对于梁暮秋,起初的确是出于对故人弟弟的关心,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关心悄然变质,发酵成了他不愿面对的模样。
他抵抗过,还是忍不住靠近,但到底还是跟之前同样的结局。
“不会,我只会佩服你。”韩临松回答梁暮秋刚才的话,垂眸遮住眼底的黯然,轻声说道,“说到底,我才是没勇气的那个人。”

第65章
从墓园回来,韩临松没有逗留,简单吃顿午饭,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在他走后,梁暮秋去接梁宸安放学。
听说厉明深走了,梁宸安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长长地“啊——”了一声。梁暮秋虽然做好心里建设但还是有些吃味,“这么喜欢他啊?”
梁宸安脑筋转得飞快,一把扑到梁暮秋身上抱着他说:“我谁也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梁暮秋顺势把他抱起来。小孩子长得快,梁宸安最近重了不少,又穿的厚衣服,感觉都快抱不动了。
梁宸安亲昵地环住他的脖子,跟他脸贴脸,又有些担心:“你不累吗?我还是自己走吧。”
梁暮秋不知为何心情很好:“不累啊,我力气很大的。”
说罢还把梁宸安往上掂了两下,逗得梁宸安既害怕又兴奋,笑个不停。
梁暮秋也就嘴上说说,到底没真的再把厉明深拉黑。厉明深离开的当天晚上就打来视频,要求跟梁宸安说话。
梁暮秋面无表情说道:“等着。”
天气凉了,梁宸安不爱待在书房,最近晚上都在自己的房间。梁暮秋给他铺上厚实的地毯,旁边立一个取暖器,赤脚坐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冷。
每次梁宸安刚坐上去,一窝小猫很快就围在他旁边。
梁暮秋在外面敲了敲门才进去,把手机递给梁宸安,听梁宸安惊喜地喊了一声叔叔,抿了抿嘴,转身走了。
他践行承诺,只要梁宸安愿意他就没意见。
梁宸安跟厉明深说了两句话,镜头对准几只小猫,小猫不仅能走了,还会支起后腿伸爪子去挠猫爬架上的毛线球。
厉明深看着屏幕,一双长腿自镜头里一闪而过,睡裤垂到脚踝,穿着一双一看就很舒服的棉拖鞋,步伐很轻地走了过去。
厉明深于是紧紧盯着屏幕,等了一会儿不见梁暮秋再露腿,更别提露脸了。他问梁宸安:“你舅舅呢?”
梁宸安扭头往外望一眼,转回来说:“他在买票。”
厉明深以为梁暮秋买的车票,皱了皱眉。又过几分钟,梁暮秋的声音从镜头外响起,问梁宸安喝不喝牛奶。
梁宸安说喝,梁暮秋于是道:“那我下楼去热。”
他看一眼梁宸安,本想叫他别聊太久,想想又算了,省得落人口实被说小气。
听到关门的声音,厉明深知道梁暮秋走了,这才问梁宸安:“抢什么票?你们要去哪儿?”
“不是的,是个什么展览。”梁宸安说。
“展览?”
梁宸安从地毯上爬起来,跑到梁暮秋未合上的电脑前,点开后置摄像头对准屏幕,上面是一个艺术展的介绍页面。
厉明深截图保存,没多久梁暮秋回来,把一杯奶递给梁宸安。
梁宸安挥手对厉明深说拜拜,接过玻璃杯,同时把手机递给梁暮秋,让梁暮秋帮他挂视频。梁暮秋不想接,没伸手,说:“你自己挂。”
“先别挂。”厉明深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还有事问你。”
梁暮秋默认这个“你”指的是他,不太情愿地拿过手机,扫一眼厉明深的脸,直接点击切换成了语音通话。
那头静了十几秒,厉明深的声音才幽幽响起:“我买的鱼呢?”
“什么鱼?”梁暮秋反问,随后装得恍然大悟,“不是猫喜欢吃吗,被猫吃了。”
厉明深:“……”
梁宸安忽然跳起来在旁边说:“我也吃了!”
厉明深反应过来,短促地笑了一声又清清嗓子,说道:“看来是被馋猫吃了。”
梁暮秋没接话茬,只冷声问:“还有事吗?”
潜台词“没事挂了”。
“等等。”厉明深又叫住他,迟疑片刻才说,“我的剃须刀好像落在房间了,你看到了吗?”
梁暮秋皱眉:“什么剃须刀?”
“黑色的,不大。”厉明深形容着,“我走的时候忘记拿,你去我卧室帮我看看。”
梁暮秋心中腹诽什么你的卧室,他举着手机往外走,忍不住说:“你那么有钱,就不能买个新的吗?”
“我这人比较专一,就喜欢用那个。”
梁暮秋无话可说。
入冬过后天气渐渐冷了,订民宿的人少了许多,梁暮秋也就还没收拾,房间里还是前一晚厉明深住过的样子。
他先去卫生间看了一眼,又翻了翻床上,都没找到,于是对着手机问:“你放在哪儿了?”
厉明深似乎在回忆,说:“我也不记得,你把摄像头打开,让我看看,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梁暮秋不疑有他,点开摄像头,厉明深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他盯着看了两秒,举起后对准房间转了一圈,就见厉明深忽然笑了一下。
他没忍住,问:“笑什么?”
房间内除了梁暮秋并无其他人,厉明深抬手掩在唇边,将自己那点酸溜溜的心思藏好,清清嗓子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放在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了。”
梁暮秋走进卫生间拉开抽屉一看,果然有个黑色剃须刀。
“就是这个。”厉明深说,“帮我收好,下次去我再拿。”
挂掉电话,梁暮秋把剃须刀拿回房间,随手扔在柜子上,坐回电脑前继续看艺术展的信息。
这个装置艺术展是之前跟李源青吃饭时对方提过,梁暮秋当时就很感兴趣,可惜似乎并不对外公开售票,他虽然想去但也只能遗憾。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一下,弹出新的消息,梁暮秋还以为是厉明深,拿起来点开,却发现是条好友申请。
看清内容后,他脸色冷了下来。
徐谦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他的号码,发来好友申请,认证消息里问他“方不方便聊两句”。
梁暮秋满脸厌恶地点了删除,不想再看那名字第二遍,省得脏了眼睛。
他又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儿,盯着屏幕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只好将电脑合上,一扭头,看到梁宸安正拿着厉明深的剃须刀往脸上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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