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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养权(三拾叁)


这是厉明深第二次听到韩临松的名字,不知为何,他特意留心,同时朝梁暮秋看了一眼。
吃完饭,栗阿婆把梁暮秋拉到一边,说:“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来阿婆家吃饭?”
梁暮秋正处理剩下的鱼,把刺挑出来,跟汤汁一起拌饭,准备喂给小花,吃饭时他和梁宸安轮流拿东西喂小花,小花什么都没吃。
“行啊。”梁暮秋闻言笑笑,“等我放学接了冬冬一起过去,顺便买菜。您想吃什么?”
“冬冬就不要带了。”栗阿婆把梁暮秋拉近,笑眯眯地说,“我给你介绍个姑娘。”
梁暮秋眼皮一跳,心道又来?
他看着栗阿婆:“谁让您来跟我说的?”
栗阿婆不说梁暮秋也猜到:“是不是郝校长?”
郝建山操心他的事,自己又不好说,搞曲线救国这一招。
“不管是谁,总之都是关心你。”栗阿婆语重心长,“小秋,冬冬大了,你也该考虑成家了呀。”
鱼汤饭拌好,梁暮秋把空盘子搁进水池拿水冲了冲,说:“我心里有数,您别替我费心了。”
“你先听我说,我替你看过,那姑娘真挺好,人长得好,也在学校教书,喜欢小孩有爱心,你要相信老一辈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
梁暮秋心想性别就不对,但他无法说出实情,又搞拖延战术:“等过段时间吧。”
说这句话时,他透过那扇圆形的窗子朝外看,厉明深站在小院里,跟郝建山不知道在说什么。郝建山递了根烟,厉明深接过,咬在唇间,按下打火机,微微低头,凑近火苗点燃。
他深吸一口,自唇间吐出,薄薄的烟雾将英俊的面容笼罩,目光盯着远方某处,瞧着像是有心事。
栗阿婆见梁暮秋心不在焉,有些不乐意:“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相亲不好,我就是相亲结的婚,相亲怎么不好了?人和人只要相遇那就是缘分,相亲也是,要不然茫茫人海为什么我不跟你相偏偏跟他相?”
“好好好。”梁暮秋收回视线,哄她道,“你说的都对,都对。”
栗阿婆同丈夫就是相亲认识,一眼定情,感情非常好,但大约应了那句情深不寿,丈夫早早生病去世,她也再没嫁人。
大概提起丈夫,栗阿婆沉默下来,梁暮秋故意晃她的肩膀:“不能生气,生气要长皱纹,那就不漂亮了,村花的位置就要被旁人抢喽。”
栗阿婆又气又笑,作势打他:“皮孩子!”
一根烟抽完,郝建山同厉明深握了握手便告辞,临走前悄悄对梁暮秋竖大拇指,说:“你这个朋友,不简单。”
杨阿公带杨思乐回隔壁,栗阿婆也回杂货铺,梁宸安不知道钻回房间在干什么。
小院安静下来,梁暮秋隔着窗户问厉明深:“喝茶吗?”
厉明深熄了烟,说好。
梁暮秋泡一壶普洱,解酒也解腻,连茶壶茶杯一起端到石桌。
两人对坐,安静地喝完一壶,梁暮秋才像想起什么,起身去堂屋客厅,又很快拿着个东西出来。
“送你。”
他将手中东西递给厉明深。
那是页书签,夹在梁暮秋修长的手指之间,厉明深垂着的目光微微闪动,片刻后才抬手接过。
他打量那书签,正是前一天和梁宸安一起做的叶脉书签,不同的是背面写上了字,也不知道梁暮秋用的什么方法。
厉明深转到背面,看清了字的内容——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智利诗人聂鲁达的一句诗,很有名。
厉明深问:“为什么要写这句话?”
“觉得贴切。”梁暮秋其实是受厉明深那句“生命脉络”启发,继而想到这句诗。
他就着厉明深的手瞧那片树叶,没了叶肉,根根脉络清晰可见,蜿蜒曲折,粗细短长,昭示着生命的走向,生命的纹路。
静了一小会儿,梁暮秋才继续说:“你知道吗?我一开始不太喜欢我的名字,觉得暮这个字不好,暮色暮秋暮气,给人一种迟暮的感觉,未免太沉重。”
厉明深知道他还有下文,配合问:“现在呢?”
梁暮秋对他笑笑,继续说:“开始我觉得是因为我出生在暮秋时节父母才会给我起这个名字,但现在我大概能理解他们的用意。”
他说着抬眼四望,这会儿还是初秋,树叶依旧翠绿茂密,等到暮秋,叶子落尽,只剩一节节光秃枝干,虽然凋敝,却也显出了生命原本的、最纯粹的形状。
“我想他们或许是想借此告诉我,让我去除那些繁复的外在,只做个纯粹的人吧。”
厉明深沉默着,眼中眸光渐深,再次落在那一行娟秀小字上。
在这座古朴的小梨村,在这方安静院落,在梁暮秋面前,他不再是寰旭的总经理厉先生,也不是谁的儿子或谁的兄弟,他就是厉明深。
简简单单,就只是厉明深。
“谢谢,我会收好。”厉明深郑重说。
梁暮秋知道厉明深说会收好就一定会收好,他感到了心意被珍视的滋味,用玩笑掩饰心动:“拿去玩,当回你给我簪花的谢礼了。”

一壶茶很快喝完,梁暮秋又烧一壶,等待水开到功夫忍不住回头往楼上看。
厉明深注意到,问:“担心冬冬?”
梁宸安这会儿还没下来,不知道闷在房间里面做什么,梁暮秋的确担心,但其实他更担心的是不能把梁宸安教好。
厉明深闻言扬了扬眉:“为什么会这么想?”
梁暮秋无法诉说梁宸安复杂的身世,梁宸安出生时他刚大学毕业,一面承受失去姐姐的痛苦,一面要学着照料早产的小婴儿,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办,一切只能自己摸索。
两岁前梁宸安身体都不太好,梁暮秋记不清多少个日夜守在他的床边,眼睛熬得通红也不敢闭上,等梁宸安慢慢大了,他对他倾尽全部的爱,希望能教他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他很怕自己无法做到,辜负了梁仲夏。
这次的事让他反思,他既欣慰,又心酸,这些天他不怎么跟梁宸安说话,与其说在生梁宸安的气,不如说在跟自己较劲。说到底是他能力不足,不能给梁宸安优渥的生活,才让梁宸安这么小就想要去赚钱。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
梁暮秋眼眶有些红,厉明深沉默地看着他,搁着石桌上的手指微微抬了一下,似乎想伸过去将那抹红抹掉,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只说:“不要这么想。”
梁暮秋一愣。
“我跟你想得不一样,”厉明深仿佛看透他的心思,“换个角度,这说明冬冬从小就有爱人的能力,他有爱善良,所以体贴你的不易,他诚实正直,所以在被发现后没有推卸责任,他很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即通,他也懂反思,没准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写检讨书,准备待会儿念给你听。”
梁暮秋怔怔地听,眼底不受控制地有了湿意,却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又笑起来,不好意思地侧过头,轻轻揉了把脸。
水烧好,厉明深沏茶,将金黄的茶汤倒进梁暮秋杯子里,同时问:“你知道冬冬为什么会这样吗?”
“为什么?”梁暮秋不自觉顺着问。
“言传身教。”厉明深把杯子推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梁暮秋一下咬紧了嘴唇。
厉明深体贴地垂下目光,给自己也倒一杯茶,再抬头时发现梁暮秋正看他。
他把茶杯抵在唇边,轻轻笑了笑,问:“看我干嘛?”
梁暮秋也跟着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氲着水光,看起来异常明亮。
“我在想阿婆刚才跟我说的话。”他说。
“什么话?”
“人与人相遇即是缘分。”
厉明深喝茶的手一顿,端着杯子慢慢放下,没有立刻回应,似乎咀嚼这句话里的含义,片刻才说:“你觉得我们的相遇是缘分吗?”
梁暮秋没有迟疑,很快说:“我想是。”
厉明深却想,如果梁暮秋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否还认为他们的相识是场缘分。
他反问:“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任何看似巧合其实都是刻意为之。”
梁暮秋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在这瞬间,厉明深涌起和盘托出的冲动。就在这时,楼上的房门被推开,梁宸安跑出来,隔着栏杆朝下望了一眼,紧接着沿着楼梯跑了下来。
梁宸安走到梁暮秋跟前,双手背在身后,手指间捏着的貌似是几张卡片。回房间后他想了好久,想梁暮秋,想厉明深的话,偶尔又走神想些其他,终于鼓起勇气下楼,想跟梁暮秋道歉。
梁宸安脸皮薄,原本想跟梁暮秋单独说,但厉明深一直在,屁股稳稳坐着不打算走,终于他忍不住了,鼓足劲儿跑下来。
管他呢,真正男子汉不惧别人的眼光!
梁宸安诚恳地承认了错误,对梁暮秋说:“秋秋,我想我错了,学习是自己的事,做不得假,我以后会好好读书,珍惜时间,学好知识,我不会再帮同学写作业,乐乐如果不会我可以教他,你不要生我气了好吗?”
小孩子声音软软的,有点撒娇又有点忐忑地看着他,梁暮秋怔了怔,刚一动唇还没开口,就见梁宸安飞快从背后拿出一张卡片,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手里。
厉明深越过桌子看去,梁暮秋手里拿着的那张卡片上,用马克笔写了三个涂鸦大字——原谅卡。
这什么?厉明深心说。
梁暮秋原本还在想该说什么,这会儿觉得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收下卡片,也认真地对梁宸安道:“我也有错,我不该那么多天不和你说话,所以我们相互原谅好不好?”
梁宸安松口气,咧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又拿出一张卡片,颇为不好意思地递给梁暮秋:“还有这个。”
厉明深端着茶杯,视线飘过去,眉头忽然蹙了一下。
梁暮秋却笑了,笑容灿烂地把梁宸安抱进怀里,在他雪白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厉明深眼皮一跳。
梁宸安脸有些红,也凑近在梁暮秋脸上亲一口,又从背后拿出一张卡。
梁暮秋惊讶:“还有啊?”
这回是张心愿卡,梁宸安问:“我能不能听你吹口琴?”
梁暮秋笑着应道:“行啊,去帮我把琴拿下来。”
等梁宸安跑回楼上,厉明深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三张卡片拿在手里,梁暮秋莫名感到脸热,解释说:“之前有个房客是个女生,跟男朋友一起来玩,两人闹矛盾,男生就用抽卡这个方法把女生哄好了。”
临走的时候卡片没带走,梁宸安捡了去,让梁暮秋答应他,只要亮出卡,梁暮秋就得无条件原谅他,给他亲亲,还要满足他一个愿望。
厉明深面上不露声色,心里想小年轻真会玩。
梁宸安拿来口琴,还点首儿歌让梁暮秋吹。
口琴横在唇边,梁暮秋红润的嘴唇贴在琴上,吐息之间,悠扬的乐声响起,穿过丛丛树林,一直传到远方山涧。
厉明深难以移开目光,心曲也仿佛被撩动,难怪他曾有一晚听到琴声,原来是梁暮秋吹的。
一首儿歌吹完,梁暮秋放下口琴,面颊似是被阳光晒的,白皙中透着红晕。
“哄小朋友的,吹得不好。”他说。
“很好听。”厉明深看着他道。
梁暮秋下意识想错开视线,又不舍似的转回来,然而厉明深已经看向别处。
梁宸安心满意足,钻进书房里去了,这两天忙着做树叶,落下作业还没完成,梁暮秋这才意识到又到周日,明天就是新的一周。
他要去学校上课,而厉明深也要走了。
“今晚走吗?”梁暮秋把口琴装回盒子,装作不经意问。
理智告诉厉明深他应该今晚走,但他却想再多呆一晚,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明天吧,我一早走。”
梁暮秋悄悄松一口气:“对啊,你喝了酒就别开车了。”
他又问:“那什么时候再来?”
“你想我来吗?”厉明深反问。
“想。”
没想到梁暮秋会这么干脆,厉明深一时愣住。梁暮秋对上他的眼睛,笑了笑:“毕竟你付过钱了,总不来住我心有不安。”
厉明深于是也笑了,承诺他:“好,我下周会过来。”
梁暮秋也说好,抿了抿唇又问:“那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别像这次一样搞突然袭击,提前打电话告诉我吧,我去村口接你。”梁暮秋说得认真。
“梁暮秋。”厉明深喊他名字,眼睛也看着他,“我认得路的。”
“我知道啊。”梁暮秋道,可我想去接你。
他心里如是说,嘴上却道:“为了让你宾至如归嘛。”
厉明深无话可说,服气地点点头,却还是不肯松口:“那你应该主动打电话问我,这样我就告诉你,否则我还是会搞突然袭击。”
梁暮秋发现厉明深还真是一点亏不肯吃,好脾气地应道:“行啊,那我给你打。”
渐渐起了风,小院四周的树木齐齐晃动,发出如同奏乐一般的簌簌声响,院子里那株小梨树也迎风轻晃,几片叶子在晃动间飘落,落在了石桌上。
等又喝完一壶,茶汤变得寡淡,两人便一块收拾茶具。梁暮秋先把茶壶拿回厨房,准备待会儿清洗消毒,回来时发现搁在桌子上的亲亲卡和原谅卡不见了,只剩一张心愿卡。
“不见了吗?”厉明深四下看去,并没有那两张卡片的踪迹,似乎真的不见了。
“奇怪,掉到哪里去了?”梁暮秋嘀咕,桌子周围找一圈也还是没有。
“找不到就算了吧。”厉明深猜测,“可能被风吹走了。”
“嗯。”梁暮秋也想不到其他可能,只是卡片没了他还得给梁宸安重新做。
厉明深一手拿一只茶杯,问:“放到哪里?”
“厨房就好。”梁暮秋说。
厉明深拿着茶杯走进厨房,搁在料理台上,回首望一眼,梁暮秋弯着腰,似乎还在找那两张卡片。
他唇角勾起轻轻一笑,手伸进西装裤口袋,把两张露出一角的卡片拿出看一眼,又飞快地塞了回去。

连续几个周末都在小梨村,厉明深只能在平时把落下的工作进度补回来。
他自我要求严格,但没有“老板加班员工陪同”的做派,只要处理完工作就可以走人,看似与原来无差,但身边人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闲暇时凑在茶水间一聊,大家得出一致结论——厉先生最近心情真的很好!
虽然依旧严厉,雷厉风行,但散发出的气场是骗不了人的,不同于拿下大项目之后的志得意满,现在的厉明深有种沐浴在爱情之中的滋润。
他那个一向不摆跟工作无关物品的办公桌上,多出一片叶脉书签,立在最显眼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
秘书送文件时见到,大着胆子问:“厉先生,这个书签很好看,我能问问哪里买的吗?”
“朋友送的。”厉明深把签好的文件还给秘书,破天荒接一句玩笑话,“恐怕你是买不到了。”
周文正好在旁边,难得第六感上线,预感这个朋友应该和吃鱼的那个是同一人。
相比其他人,周文的感受更加直观,厉明深出去有时嫌带司机麻烦,就让他开车,他常常在等红灯时往后视镜看,厉明深依旧拿着平板看文件,只是时不时会忽然停顿,然后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
有人向周文打听,周文通通说不知道不清楚别问我,口风异常严。
厉明深心情好,梁暮秋同样如此,只不过好心情中多一丝煎熬。
梁暮秋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好几次他都想打给厉明深,又搁下手机塞进办公室抽屉里,夹着画板去上课,庆幸自己答应了郝建山,能借上课转移注意力,否则恐怕要更难挨。
终于等到周五下午,一下课,梁暮秋再忍不住,拿起手机就拨通了厉明深的号码。
厉明深刚刚结束会议,一会议室的高管都在等他先走,就听他手机突然震动。他当众接起,对着电话说:“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嗯,过去的,不是说好了?我在你眼里这么言而无信吗?”
他语气温和,脸上更是罕见地带着笑意,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仿佛见了鬼。
厉明深挂上电话,会议室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他不以为意,反而笑道:“劳逸结合,各位周末愉快。”
说罢便把文件推给秘书,脚步带风地走了。
同一时间小梨村,从幼儿园接到梁宸安,梁暮秋把他和杨思乐往杨阿公家一送,独自溜达着去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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