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慕虚荣的金丝雀(木森296)

“嗯……”苏厌斟酌片刻，“也不算特别好吧，就是比较熟而已。”
“嚯，不熟？”晏闻远冷嗤一声，“不熟和他聊那么久？”
苏厌：……？
苏厌终于从晏闻远这番话里咂摸出了一点酸味，回想到那一天晏闻远在医院和他说的那番话，他的表情一时之间变得有点儿奇怪：“老板，你心眼也太小了吧？怎么谁的醋都吃？”
晏闻远没有否认吃醋，他伸手摸了把苏厌的头，顺势承认了：“嗯，我就是心眼小，所以你不要试图离开我，不然我也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晏闻远说这话时语气淡然，并没有特别多的情绪，甚至声音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这些话落在苏厌的耳朵里，突然让他心里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汗毛都瞬间竖了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一旦反驳晏闻远，晏闻远真的会做一些他想象不到的事情。
苏厌脸上堆起笑脸，忙不迭地点头：“嗯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乖乖待在你身边。嘿嘿……”
开玩笑，离了晏闻远他去哪儿找这么有钱还大方的老板？
就算是为了钱，他也不会放过晏闻远的。
劳动节过后，苏厌就要准备去集训了。
晏闻远给苏厌选择的是一家位于A市的画室，A市距离Y市有两千多公里的距离。
想到接下来三四个月都见不到晏闻远，苏厌还挺难过，更重要的是……
“老板，我去集训这几个月工资还发不发？”苏厌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A市，他本来在房间里面收拾东西的，但他实在是太好奇这个问题了，他放下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站在晏闻远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问晏闻远。
他这次去最少去三个月，一个月二十万，那就是六十万。
俗话说苍蝇腿也是肉，更何况是六十万真金白银。
如果得不到答案那他这三个月都会夜不能寐的。
晏闻远原本正靠在床头看书，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向他招了招手，“过来。行李收拾好了吗？”
苏厌乖巧地走过去，牵起晏闻远的手，顺势坐在了床边，“差不多了。所以工资还发吗？”
“当然发，”晏闻远笑道，“你在A市的所有花销都可以开发票回来让我给你报销。”
不仅预定了六十万，还得到了意外之喜，苏厌高兴了，浅浅笑了起来：“好欸，谢谢老板！”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笑过之后苏厌却感觉心里更加空虚了。
他敛眸把玩着晏闻远的手指，舍不得放开，问晏闻远要钱是假，想和晏闻远多相处才是真。
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即将要和晏闻远分开这么久，接下来三个月他都见不到晏闻远了，要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晏闻远总是能敏锐又精准地觉察到苏厌的心事，他放下书，抬手揽住了苏厌的肩膀，把人拥入了怀里，温声哄道，“好啦，不就三个月嘛，我得空了就去看你，嗯？”
出于某种奇怪的自尊心，苏厌不想承认自己的矫情，傲娇地哼了一声，“谁说我舍不得你了，真自恋。”
晏闻远失笑，“我也没说你舍不得啊，我只是说我得空了会去看你。”
“……”苏厌语塞，突然就泄气了。
反正被晏闻远看出来了，苏厌也不装了，他靠在晏闻远怀里，语气依旧有些别扭：“那我就勉强相信你一次吧……”
苏厌有心事，无心再去整理行李，干脆在晏闻远的房间里待了一晚上，直到天色渐明，苏厌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下午就赶往了机场。
苏厌心态好，所以倒没什么不适应的情况。
晏闻远确实如他所说的一样，经常会来A市看他，基本上保持着两周一次的频率。
苏厌的时间安排得很紧，每次都只是匆匆见一面后就别过。
苏厌不想让晏闻远失望，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想法，也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也是值得被期待的，所以集训期间他格外卖力。
三个月时间并不长，从夏到秋，三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九月份的时候苏厌参加了联考，联考之后就开始备战校考。
苏厌在集训之前就想好了报哪所学校。
Y市美术学院。
国内有名的艺术院校之一。
苏厌自己其实是觉得报哪个学校都无所谓的，这个学校是晏闻远和他美术老师一起选出来的，当时问过苏厌的意见，苏厌不想让晏闻远觉得自己随便，假模假样认真思考后就认下了。
校考那天，苏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联考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他紧张不是因为考试本身，而是因为晏闻远。
晏闻远说过，只要他通过艺考，就给他一个答案。
他和晏闻远的关系能不能更近一步，就看这次了。
他考试这天晏闻远特地请了假，亲自送苏厌来考场。
“老板，你可不能食言，我今天要是考过了，你就得当我男朋友。”进考场前，苏厌对晏闻远道。
“我从不食言，前提是你能做到。”晏闻远笑答，“行了，去考场吧，等会儿该去赶不上了。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得到晏闻远肯定的回答，苏厌忐忑不安的心安定了许多。
“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等我！”他笑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下车往考场去了。
晏闻远请了一整天的假，本是打算等苏厌出来的，可考试刚开始还没一个小时，他就接到了晏词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晏词慌乱的声音就传入了晏闻远的耳朵：“八爷，公司出事儿了，您快回来吧。”
晏词的语气让晏闻远心脏一紧，他了解晏词，晏词很专业，如果不是真的出了大事儿，他不会轻易自乱阵脚。
晏闻礼和Alex去澳洲度假去了，公司现在只有晏闻远坐镇。
晏闻远往考场的方向看了一眼，思忖片刻后道：“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到。你别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
晏闻远启动车子，掉头往公司驶去。
路上，晏词把公司发生的事儿简单地和晏闻远说了。
桃阳村的拆迁在两个月前已经开始动工了，半个月前有个工人从手脚架上掉了下来，工头直接把人送到了医院。
人没什么事儿，甚至都没住院，医生给他开了两瓶跌打药后就让他们走了，但是工头还是给他放了假，让他休息好了再回来上工，只是这半个月过去了他也一直没再来，给他发消息也不正面回答。
这个月十五号，也就是前天的时候工头就把他的工资结清了，并且告诉他以后不用再来，他已经找到其他人顶上了。
毕竟这么大一个工程不可能等着他一个人。
这件事情本来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可在昨天晚上，一篇采访稿横空出世，直指晏氏集团草菅人命，压榨工人。
这篇稿件一发出来，相关话题就冲上了热搜榜第一，桃阳村项目是晏氏独立开发项目，连带着，各种阴谋论都出来了。
“就这点事儿值得你这么慌乱？”晏闻远开着车，在晏词说完之后反问了一句。
看起来这事儿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事实这么清楚，这种事儿让公关部发个澄清公告不就可以了吗？
晏词显然也知道晏闻远在想什么，“网上现在吵得很凶，甚至现在桃阳村的村民都开始抗议，那个受伤的工人也联系不到了。这波热度来得突然又凶猛，压都压不下去，我们怀疑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那直接桃阳村见吧。”晏闻远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桃阳村的老人和小孩居多，网上的舆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引起桃阳村内部的躁动，一定是有人和那些村民们说了什么。
晏词动作很快，晏闻远到桃阳村的时候他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二人对视一眼后便一齐向村子里面走去，没走两步，他们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年寒柳。
年寒柳似乎是专门在村口等他们的，见到晏闻远二人一点也不惊讶，他明知故问：“闻远，你怎么来了，是公司出什么事儿了吗？”
见到年寒柳出现在这里，晏闻远突然就明白了这次的事情是谁在背后搞鬼。
他和年寒柳，向来不是什么纯粹的情人关系。
他没答年寒柳的话，他冷笑一声，语气很凉：“晏柏还是一样，只会耍阴招。”
晏闻远口中的晏柏是年寒柳公司的老板，也是晏闻远和晏闻礼的大哥，几年前争权失败被晏闻礼赶出了晏家，自己开了公司。
晏家和晏柏已经十几年没有来往了，没想到晏柏居然还贼心不死。
年寒柳脸上表情不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桃阳村这么大一个项目，光靠晏氏，也吃不下呀。”
话说到这个地步，晏闻远大概也知道了晏柏这次想要干什么，这反而让他心里有了底，“小寒，我们这么多年了，也别怪我没警告你，和晏氏打擂台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晏闻远突然叫出口的略显亲昵的称呼，年寒柳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只是他很快又调整好了表情，笑着反问：“晏八爷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呢？”

自从校考之后他就没见过他了。
晏闻远家也不回，电话也不接，甚至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说什么会等我，结果现在人都不见了，渣男！”客厅里，苏厌捶打着抱枕发泄心中的不满。
他就不该相信他的！
就算不喜欢他也不用玩失踪吧？他有这么可怕吗？
晏闻远“失踪”之后，苏厌的心情从开始的茫然，到了现在只剩下愤。
被欺骗和被辜负的愤怒。
他只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居然会相信晏闻远这样的有钱人的真心。
眼看抱枕已经被苏厌蹂躏得不成样子了，晏羽没忍住说道：“苏少爷，晏总真的是因为公司的事儿回不来。您别多想。”
晏羽的这番说辞苏厌已经听过很多遍，他并不为之所动，反驳道：“回不来，短信都回不了吗？”
晏羽无言，他对公司的事情并不熟悉。
就算再忙，发个语音、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如果这都做不到，还说什么喜欢？
“渣男，滚吧！”苏厌狠锤了一拳抱枕，把抱枕扔到了一边，直接起身离开了家。
他心里堵得慌，待在家里他总是忍不住想起晏闻远，他必须找点儿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
他尝试着给秦辉发了消息，问他能不能出来陪自己。
秦辉就在Y市上大学，平常也没什么正事儿，接到苏厌的消息后立刻答应下来，来找了苏厌。
二人见面的时候正值中午，便找了个餐厅吃午饭。
苏厌没心情吃东西，直接把菜单递给了秦辉。
秦辉一边点单一边找话题闲聊：“你知道晏氏集团最近出的那件事儿吗？”
秦辉家里是做生意的，虽然到他这一辈家里已经不如多年前那么繁荣，但是毕竟还是在商圈混的，秦辉还是会时不时关注一些商业新闻。
苏厌原本在不断刷新着和晏闻远的聊天页面，听到“晏氏集团”四个字，屏幕上面的手指突然僵住了。
他记得晏闻远好像就是晏氏的高管吧？
晏氏出事儿了？所以晏闻远才不回家的吗？
苏厌放下手机，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追问道：“不知道，什么事儿？”
秦辉放下菜单，比了个“嘘”的手势，神秘兮兮道：“一周前网上不是爆出来晏氏的工地上出事故了嘛，晏氏不但没有把受伤工人送医，甚至还把那个工人开除了。这事儿闹得挺大，事发第二天热度就被压下去了，据我爸说晏氏花了至少一个亿压热度。
“平常下个热搜根本用不着这么多钱，这事儿背后肯定有人在推，我觉得很可能是段氏做的，他们两家之前不是在竞争……”
秦辉的嘴巴张张合合，苏厌却没有听进去多少。
秦辉所说的那些事情离他的生活太远了。
以前听秦辉说起各种豪门八卦，他都只当作趣闻听，笑一下就过了，可今天秦辉说的是真真切切发生在他熟悉的人身边的事情。
出了这样的事情，难怪晏闻远不回家。
苏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离晏闻远的生活很远。
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晏闻远。
他的家庭、生活，他其实都不了解。
他怎么就觉得晏闻远这样的人会喜欢自己呢？
他怎么就确定自己能和晏闻远在一起呢？
他和晏闻远本就天差地别。
他怎么就这么天真？
苏厌原本就乱糟糟的心情更加沉闷了。
秦辉侃侃而谈，见苏厌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说了，他伸手在苏厌眼前挥了挥，“你没事儿吧？”
“啊……”苏厌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继续。”
一顿饭下来，苏厌食不知味。
吃完饭后秦辉被学校的人叫走了，他看苏厌脸色不好，提出要送他回家，但是被苏厌拒绝了。
苏厌浑浑噩噩也不想回家，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突然，他的余光扫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晏闻远？！
苏厌的心猛然一颤，他不可置信地猛然回头，居然真的看到了晏闻远。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和他还真是有缘啊。
苏厌心中有瞬间的欣喜，他下意识想要开口叫他，可他刚张嘴，还没发出声音，话就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因为晏闻远身边还有一个人。
一个他认识的人。
年寒柳。
二人站在车边，聊得似乎很开心，苏厌就站在二人的不远处，他能清楚地听到他们在聊什么，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苏厌。
“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出去吃饭。”晏闻远脸上露着疲态，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对年寒柳道。
苏厌只能看到年寒柳的侧脸，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多大点事儿，我要谢谢你才对，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以后……”
年寒柳话还没说完，晏闻远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打断了他：“你该走了。今天就先这样，有时间再聚。”
年寒柳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但是最后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好，改天再聚。”
年寒柳说完便上车开车走了，年寒柳走后晏闻远也准备离开，只是他刚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苏厌。
“苏厌？你怎么来了？来了怎么不和我说？”见到苏厌，晏闻远显得十分错愕，紧接着，眉目间聚集着的郁气便尽数散去了。
晏闻远的神情很是疲惫，眼中泛着血丝，眼下还有着乌青，以前也不是没有晏闻远熬夜加班的时候，可是苏厌从未见过晏闻远这个样子。
他这一周一定很不好过。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苏厌的心就狠狠揪了一下。
可是紧接着心疼就被委屈和不忿所替代。
一周以来晏闻远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现在却有时间在这里和老情人相会，这算什么？
还下次再聚，你们关系很好吗？
苏厌是个固执的人，也是一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他语气异常冰冷：“我都联系不到你，和你说什么？”
晏闻远一愣，似乎是才想起这件事儿，“抱歉，最近没怎么注意手机。公司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回家陪你好不好？”
刚才那一幕把苏厌刺激得不轻，丝丝缕缕的愤怒感缠绕着苏厌的心，几乎要把胸腔炸开。
晏闻远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
即使晏闻远道歉了，苏厌的态度也丝毫没有软化：“哈！是啊，没时间看手机，倒是有时间和别人谈情说爱。”
苏厌冷笑一声，并不想听，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
“苏厌，我和他不是……你听我解释。”晏闻远没想到苏厌看到了，他慌乱了一瞬后便上前来追苏厌，他还没追上，身后便先传来了晏词叫他的声音：“八爷，开会了。”
苏厌听到了有人叫晏闻远，可是他没有回头，晏闻远夹在中间，思忖片刻，还是应了晏词：“好，我知道了，就来。”
听到晏闻远的声音，苏厌又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不稀罕我算了，我还不稀罕你呢。
晏氏集团大楼，顶层会议室。
开完会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散会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晏闻远和从澳洲赶回来的晏闻礼。
晏闻远问：“你把年寒柳留在公司真的没事儿吗？”
这次的事情虽然不是大事儿，但是晏柏是铁了心地要拉晏氏下水，要不是晏寒柳突然反水投靠了晏氏，这事儿还真不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