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换了盘眼影,嘀嘀咕咕地吐槽什么,叶筝一路听着,偶尔挑两句能接的话应了。
特别是聊起游戏的时候,Linda对他好感暴增,因为叶筝说自己以前也玩过这款手游。
“你在哪个区啊?dps还是奶?”谈及感兴趣的内容,Linda整个人都激动了,只有手还稳着,“五区的话可以加个好友,我叫灵车甩尾二点零。”
“一区,玩dps,不过很久没登游戏了。”叶筝闭着眼,犹豫一下问,“你……为什么叫二点零?”
Linda笑笑,“还能为什么,因为原始号和一点零都被举报了呗。我说那些人也太玻璃心了,明明他们先喷脏,以为女玩家好欺负是吧——”
门口有很浅的脚步声,Linda止住了话头,向外面看去。
“怎么了?”叶筝感觉有异,想要睁眼,却被Linda按住了。
“没事,别乱动,等会儿画歪了给你涂个大脏脸。”Linda由得那人走进来,语气怨念。
叶筝知道化妆师来人了,周遭多了个声音,连带呛人的香水味渐渐飘近,“就你一个人?”那人问。
“臭死了!”Linda小声吐槽,伸脚勾来一张滑轮椅,她大步跨坐上去,向左滚了几步。
那人站到Linda原来的位置,低头端视着叶筝,不免有些不可思议,“粉底上这么白?”
“人家这叫底子好,你就酸去吧。”
定好妆,Linda成心多摇了几下喷雾,拧头朝那人喷去,“来干嘛?前天约竞技场不见你来,我掉了快一百分!”
“彭导临时加班我有什么办法?”顾明益撇掉颈上水雾,视线从高处投下,自进屋以来他就一直在留意这个将要跟他演对手戏的“搭档”,可不管他怎么看,除身高外型……叶筝无一处契合温別雨。
这是怎么说服费怡让他来演温别雨的?
那时剧组为了挑一个能达标的温別雨,把演员的脸型、声线都列在了评分标准里,来试镜的几十号人,硬是没一个过得了费怡那关。
费怡的信念不是常人所能比肩的,她拍纪录片出身,走遍南北两极,上过雪山下过深海,最不怕的就是等,等一朵花开、等秋冬递嬗。
赤崖逼了她几个月也没逼出个结果来,选角空着还是空着。费怡不会迁就用人,光这一点就把赤崖气了个七死八活,拿带资进组吓唬她。可能在赤崖眼里,费怡是被他们这招拿捏住了,话刚一甩就给挑了个温別雨出来。
而真实情况只有顾明益知道,叶筝绝不是她可以“将就”的人,能让费怡颔首足以说明他有两把刷子。
顾明益风度翩翩地同叶筝伸手,笑说:“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叫我明益就行。”
Linda识趣退到一边。叶筝站起身,“你好。”
交握的力道甚微,一触即分,保持着礼貌的距离。顾明益抱臂靠在化妆桌上,兴味盎然地点头,“不用这么见外,咱们这戏至少要拍半年,就当交个朋友好了,不然拍摄周期会很无聊的。”
“你无聊个屁你无聊。”Linda扔给他一捆橡皮筋,“老顾家谁不知道你是来追——”
“顾明益。”费怡往门内迈了一步,神情严肃,“回你自己的休息室。”
Linda吐吐舌,幸灾乐祸地从纸袋里摸出一条蓝色手环,毕恭毕敬递给顾明益,“堂哥,这是给您的,费导亲手编的呢,要记得带哟。”
“谢谢。”顾明益温和地接过手环,同时跟Linda对视一眼,目光沉稳如水,使出了教科书级别的演技。
他戴上手环,不形于色地走向费怡,“辛苦费导了。”
费怡侧头看着顾明益,吸了吸鼻子,慢一拍后,她才挥手拨开空气,“你发霉了?好臭。”
“飞机上随便拿的香水,我也不知道会这么难闻。”顾明益闷声答。
岑末最后一个到,她带了六个助理来,还有专门抗相机的摄影师。一排人围在房门,等她换好衣服已经差不多要开场了。
费怡也换了条藕色长裙,夹着定制的白金流苏耳坠,临上台前,姚知渝郑重其事地走到她面前,竖起一根手指说:“说好了的,回答问题的时候别乱用成语,用错一个罚款一千。”
“……知道了。”
叶筝掏了盒薄荷糖出来,顶开盒子往嘴里倒了两粒,他将绿豆大的糖粒含在舌底,激得后背一麻,全身发冷。
又是黑蒙蒙的镜头。
等糖化了,前排传来对讲机的声音,宣布邀请会正式开始,他们可以依次进场。
到场的媒体坐满整个宴会厅,但只有拿到号码牌的记者拥有提问机会,为了防止更多剧透,他们不会回答任何与剧情内容相关的问题。
第一个提问的,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娱乐周刊“文星”,他们的记者举起号码牌,打开麦克风问:“请问导演在选角的时候有没有遇上什么困难?”
“当然。”费怡答,“我想不止是我们,对所有制作组来说,选角都是充满未知和考验的一环,这也是整个项目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我们会在阅读剧本的过程中不断模拟出最适合该角色的形象,既要符合原著,又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训练成昆曲‘演员’。我认为能做到以上这两点的,都已经坐在各位面前了。”
第二个问题还是面向费怡,“网上评选费导为年轻一代最有实力的天才女导演,为此你有什么看法呢?”
“说笑了,buff叠太多那就不是我了……”
邀请会有网络转播,看到这里的观众不断哈哈哈。
@:有句港句,导演解解挺漂亮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能不能问点有水准的问题啊,搁这小学生对答混时间呢?
@:导播,能不能把镜头切给我们的岑姐?给锦禾一个面子噻。
@:女导演长这么漂亮?这就是新的票房密码吗?
“请问导演,亲密戏会上替身吗?”
费怡简而有力地掷出两个字:“不会。”
弹幕彻底刷屏了。
@:有船戏?脏了,顾明益脏了
@:哪有什么船戏,日路的不要脸!
@:【公告:温别雨和周海是纯洁的男同性恨,只有恨没有爱。】
@:奇怪,叶筝今天怎么看起来有点帅?是装造问题吗?
@:确实顺眼多了,星航以前给他画的是伴舞妆吧。
@:冷知识:温別雨要做也是做1,他小黑屋过周海
@:烫知识:80咖没有腐权
黎风闲一键屏蔽所有弹幕,不知道是赤崖下了功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找叶筝茬儿的记者只有寥寥几个,全被主持人扯东扯西岔过去了。
一小时后,轮到了压轴问题。
“请问叶筝最近是在闲庭秘密加训吗?”
“是在加训,但不算什么秘密吧,我看挺多人都知道的。”答完,叶筝放下麦克风。
最后一个问题是留给费怡的,主要让她对团队伙伴说点加油打气的话,走个表面仪式,顺便和和美美地收场。
直播结束,黎风闲关上电脑,闲庭有个例会安排在了下午,他要出发到市中心开会。
薛淼整理了上半年的演出事宜,分成三个文档发给黎风闲,近两年闲庭恢复了不少元气,但跟全盛时期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点。
最近他们收到了第九届全国艺术节的邀请,代表I市前去参加由旅游和文化部主办的演艺活动。作为表演团体,老一辈极其在意剧团所在的“地位”,有没有拿得出手的剧目、授没授过奖,评了几个国家级的演职员。
闲庭来到第四代,全由年轻人接手,实力够的话也许能拿个表演奖,其他按资历和贡献算,是他们这个阶段怎么盼都盼不来的。
往好处想……他们不愁这个,也不用跟别的剧团攀比地位。
可公演活动不问辈份,受邀剧团来自全国各地,闲庭理当不能放过这样一个能让他们重振名号的大好良机。只有名声够响才能让剧团走得更远。
这次例会由黎风闲主持,他用无线投屏将平板电脑连接至大屏幕,“这是林副主席发给我的资料,名额是他替闲庭争取来的。艺术节暂定在明年五月十四号到五月二十号举行,一共有十三个剧团到场,年底之前要定好表演剧目和演职员名单。”
正要滑向下一页,屏幕顶部弹来几个消息框——
叶筝:哪个颜色好看?
叶筝:你也算它半个主人
叶筝:参考一下意见
第36章 天降
薛淼做笔记的手顿在纸面上,笔尖渗出的墨水穿透了背页。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她没想到叶筝和黎风闲关系居然那么好,语气熟络得如同……
总之不像学生。
叶筝初来乍到的时候,黎风闲特意嘱咐过她,让她把叶筝当成普通学生训练,不需要过多关照,也不用给他特权。言下之意是进了闲庭这扇门,他就没偶像光环加身了,小孩儿学什么他学什么,一视同仁没例外。
所以在固有的印象里,薛淼把叶筝当成了同辈,他们年龄相若,叶筝又不摆架子,一来二去更是加深了这个认知。
他们这一辈很少跟黎风闲聊家常,尽管黎风闲不比她年长几岁,可按辈分算,黎风闲始终是她的老师。
薛淼始终抱着这样的“阶级观”跟黎风闲相处,不会和他唠多余的闲话,更别说叶筝发来的、这种生活味儿如此浓厚的对话了。
偶尔是有一两个嘴巴痒痒的铁头娃会找黎风闲开玩笑,但那些人也就打算皮一下,没真想带着这种哥俩好的阵势去和黎风闲交朋友,骨子里还是拿他当老师看。
在薛淼固有的印象里,除姚知渝以外,她没见过谁能跟黎风闲这么亲近。
虽则末句说的是“参考一下意见”,仿佛在咨询某件事,可字里行间的熟稔感是骗不了人的。
将心比心,薛淼自问不会为了挑一个颜色而给黎风闲发消息,她相信在座每个人都不会这么做,就好比你不会去问你的数学老师,我家客厅的沙发买真皮的好还是买实木的好?
“靠?”白晏挪了下椅子,眼带迷惑,她挨着薛淼的肩膀问,“这信息量有点大啊?还半个主人,是一起养了宠物么?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不知道。”
薛淼也很意外,她在闲庭带过叶筝几次,相处下来会发现这人的性格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着那么外向热情、没心没肺,只是他愿意呈现出大家最喜闻乐见的一面。
在这背后,有他对自己极其严苛的时候,能跟一个“差点就完美”的指法死磕一整晚,薛淼为此问过他,电影可以NG重来,就算是非常挑剔的内行也未必能看出这里头有瑕疵,为什么要跟这个动作过不去?
叶筝只是摇头,没说话。
那时候薛淼就觉得叶筝的固执程度不比黎风闲差。
两个胜负欲强又懂得隐藏真心的人能交好成亲密朋友,难不成是靠脑电波来沟通?单论内在个性,他们根本不像是能说上话的人。
神游了一会儿,薛淼被不知道哪儿传来的呛咳声叫回了魂,她抽回笔,如无其事地揭到下一页。
原以为这只是一段小插曲,黎风闲会继续交待艺术节的相关内容,毕竟他们没有中断会议的先例,任何情况下黎风闲都是以例会为重,电话消息统一留到散会之后才处理。薛淼停了一下的笔锋重新活动起来,刚抄两个字,一撇还没写完,屏幕猝地黑了——
黎风闲当着全部人的面将无线连接断开,回了叶筝消息后再接回来。
编辑一条消息要不了几秒时间,在这短短的空隙里,大家一致地偏过了头,隔着空气开始大眼瞪小眼,来回递着意味不明的眼色。
“啧啧,品品人家这待遇,渝少羡慕不来啊……”白晏想起姚知渝被当众屏蔽的前科,一脸坏笑,“果然嘛,竹马还是不如天降。”
坐在白晏另一侧的方新元翻了翻眼睛,把空了的饮料瓶捏得变形。他最看不惯叶筝这副舔狗嘴脸,不知道肚子里装了多少坏水。
第一次在大会堂后台见到叶筝,他就借机挖苦了一顿这网红小明星,好让他知道闲庭不是好欺负的,別将娱乐圈那套玩法带进来。
方新元唱的大冠生,平时接触黎风闲的机会没那几个闺门旦多,更不知道叶筝的学习进度如何。
在他心目中,黎风闲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他不觉得叶筝能在闲庭混多久,每分每秒都有收拾包袱滚蛋的可能。
他不懂黎风闲为什么要把叶筝留下来,哪怕有姚知渝给他撑腰,黎风闲也不会那么没分寸吧?
无论怎么看,叶筝都没有留在闲庭的理由。
于公,他认为黎风闲不应该浪费时间去教一个为了拍戏而来的演员,甚至把他带去闲庭总部训练,白折腾几个月,还真能练出朵花儿来吗?倒不如把时间用在自己人身上。除非叶筝真有一夜成才的潜力,那让他跪下来给叶筝道歉都没问题。
于私,叶筝这种三观不正的双面人一看就很会笼络人心,旁边就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乃至于黎风闲本人……也没能逃过一劫。
方新元瞥了眼已经被叶筝荼毒得傻里傻气的白晏,一肚子火直烧心窝,将瓶子拧成麻花状,“叶筝是不是把闲庭当成自己家的后花园了啊?屁大点事都要发消息问。”
“一个愿意发一个愿意回,要你管那么多。”白晏懒得听他胡说八道,“还是说你酸了?”
另一边,叶筝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发这么一条消息给黎风闲。
邀请会结束后,他好不容易在酒店附近找到了一家宠物店,准备给小猫买点日用品。
就是吧……这两款猫砂盆的颜色都透着一股凡人参悟不了的奇特。
左边那款是橙色作底,搭配浅绿色垂直条纹;右边那款是红蓝相间的波浪型花纹。
且不说它们融不进闲庭的装修风格,这俩玩意儿看久了还会头晕,不是心理作用。
叶筝不死心:“……没别的款式吗?”
“有呀!”店员给叶筝指了个方向,“诺,这几个是早上新到的。”
在遇到这几个猫砂盆之前,叶筝从不觉得自己有选择困难症,要不是急着用,邻近又没其他宠物店,他绝对会在网上慢慢淘一款心水实用的。
闲庭是黎风闲的,这些东西买来放在他家,索性问一下本尊意愿好了。
黎风闲:……
黎风闲:第三个吧
得到的答复和叶筝心里所猜的一点儿也没差,在这群奇形怪状的盆堆里,那个粉色的看上去简直是飘然出尘。
点齐了东西,叶筝提着两大个环保袋上车,坐副驾里的人哇了声,“这么多?你养猫还是养儿子呢?”
把环保袋放到后座上,叶筝回头看那人在嚼口香糖吹泡泡,还有精力用绑着绷带的那条胳膊去勾安全带玩,几根手指点在织带上打拍子,一整张脸喜气洋洋,完全不像个病患。
叶筝搞不懂他在乐些什么,问:“你怎么不回去?”
“回哪儿去?你看我像是能开工的样子吗?”段燃将泡泡吹破,非常直白地告诉他,“就算回去了他们也不敢让我进组。”
“那你可以回家好好歇着。”叶筝诚心提出建议。
“一个人待着很无聊的。”段燃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去酒店吗?”
“为什么?”叶筝关上车门,除下口罩,又问了句,“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送你过去。”
“尚茗苑。”段燃报了个地名,导航仪接着显出一条路线,目的地距离这地方不远,约十五分钟车程。
他换了下坐姿,偃意地阖起眼,继续说:“我去酒店见律师。”
“谈解约的事?”叶筝扫了眼后视镜,轻踩油门,随着车速加快,天光被建筑遮了起来,阴影从他的额头迅速掠至锁骨。他凝视着这一切的流逝,有种太阳在往下掉的感觉。
“嗯。”段燃静了很久,等第二个红绿灯的时候,叶筝注意到段燃搭在腿上的右手,拇指缺了半块指甲。
他是在酒店电梯里遇到的段燃,跟岑末和顾明益一起。段燃公事公办地跟他们打招呼,待两人走后,他立马黏了上来,旁若无人地跟着他上车。
絮叨半天,从亚利桑那州的巨型仙人掌聊到剧组盒饭的味道,段燃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个人把戏唱得天花乱坠。
叶筝不大关心这些事,反而更想知道段燃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没想到段燃聊东聊西,却绝口不提这件事。
兴许是感觉出了什么,段燃摊开手掌,“这个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跟你说。不过莫导的戏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是么。”叶筝嘴上回他,心里在想别的事。
和其他人比起来,段燃的演艺事业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理应排除在“一般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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