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鸿剑尊不置可否,轻声道:“日后,我定会给北璃仙宫一个交代。”
北海龙王点点头:“龙族等这一日久矣,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也不急于一时。”
说罢,他重新浮现出笑容,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肃秋,你们二人打算何时办结契大典?”
聂更阑略微诧异地抬眸望向龙王,似有不解。
他并未介绍自己,龙王何以忽然这么问?
北海龙王微微一笑,看着疑惑的青年,“若我猜得不错,你便是肃秋刚收的徒弟,聂更阑吧?”
“我还从未见过肃秋如此宽待一个人,他也很少开口向我提出请求。就连当年他身受重伤,也是我做出决定把楼衣的龙丹移给他。”
聂更阑眼睫眨了眨,不由扫向目光淡然的师尊,心口像是再次被缀满了沉甸甸的果实,果实不再酸涩,而是满口馨香的甜。
清鸿剑尊:“结契大典不急,若定了日子,会第一时间向龙父送请柬。”
“好,那我便等着了。”
北海龙王又道,“若是有用得着北璃仙宫助力之处,尽管向我提。”
“好了,难得回来一趟,去祭拜一下楼衣吧。”
聂更阑和清鸿剑尊出了大殿,在侍从指引下,漫步于沿途五颜六色璀璨的通道间。
一直走了很久,终于来到北璃仙宫陨落仙逝的祭奠宫殿——魂英殿。
进去前,一路上侍从不断,清鸿剑尊已经被行礼无数。
“二太子。”
“见过二太子。”
师徒二人进去祭拜时,里面已经跪着一个身穿华裳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和他们目的一致,都是前来祭拜北溟楼衣。
清鸿剑尊并不认识此人,只是携着聂更阑自行祭拜。
不一会儿,年轻人目光晦暗从蒲团上起身,率先出去了。
聂更阑望着北溟楼衣的灵位,那个只在记忆幻境里见过的女子,她的灵位此时就端端正正摆在面前,忽然有种恍如隔世感。
正如北海龙王所言,北溟楼衣究竟后不后悔当年做出的选择,也只有她自己才知晓了。
两人祭拜结束,从魂英殿出来后,侍从恭敬地在前方领路,“二太子,龙主吩咐让奴婢带您去千秋殿休憩,请随奴婢来。”
清鸿剑尊眸子微动,尚未出声,一道人影已经从五光十色的珊瑚丛里闪身而出挡在了道路中间。
正是方才在魂英殿里遇到的那个神色阴沉的年轻人,在光线略暗出看得分明了,才发现这乃是个小白脸。
“哟,这就是传闻中的二太子?”小白脸目光沉郁,“你算哪门子的二太子,担得起这个名头吗?”
小白脸是北璃仙宫的远房亲戚,是一条小蛟龙,到北璃仙宫做客几日,侍从对他态度从头到尾都是不咸不淡。
可这二太子一回来,所有人侍从都对他毕恭毕敬,仿佛捧在手心的珠玉,仿佛他真的是北海龙王正统的二太子。
小白脸十分不屑,他听说过当年的传闻,此人哪有资格被北璃仙宫奉为二太子,全是扯淡。
就连正经的龙族血脉都没有,龙丹也是得了二公主的,哪有资格做这龙族的二太子!
小白脸在侍从那里受了气,看到这落差待遇不免要找点茬平衡一下心中的愤怒。
清鸿剑尊性子早已沉稳,对这种挑衅不屑回应,只是淡淡垂眸,把跳脚的小虾视作空气,直接绕过此人打算走过去。
小白脸在侍从那里受了气,哪里还忍得了在所谓的二太子这里受气,见他把自己视若无物,火从心头起,再次跑到两人前面将人拦下。
“喂,本少爷跟你说话,你是聋了吗!”
清鸿剑尊目光淡淡掠过小白脸,并不做声。
倒是聂更阑,一只手忽然把小白脸伸出的手臂往反方向扭,致使他疼得嗷嗷叫,压根反抗不了,“你又是哪根葱,敢和小爷我叫板!当心我——啊!”
聂更阑表情不变,把小白脸的手反剪到背后,笑容阴森,“对我师尊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清鸿剑尊并未阻拦,只是负手而立,唇角勾起望着这一幕。
居然甚是欣慰。
小白脸痛得嗷呜乱叫,叫得凄惨,“什么师尊不师尊的,一个野种的徒弟也敢在这儿跟我叫嚣,我——”
“啊啊啊!”
聂更阑的目光陡然一寒,手劲加大,“咔嚓”一声,小白脸的手骨当场折断。
珊瑚丛四周顿时惨叫声连天。
小白脸恼怒异常,不管不顾叫嚣,“野种的徒弟也是野种,呵呵,我可是听说了,你被那个寒酸的破劳什子聂家庄的爹娘抛弃,根本就是个没人要的贱骨头,呵呵,你们俩做师徒可真是——”
小白脸还没骂完,整个身躯忽然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在摇摆不定。
“跪下。”清鸿剑尊冷然开口。
下一刻,小白脸丝毫不受控制,双膝一折轰然跪在了聂更阑和清鸿剑尊跟前。
聂更阑微微怔愣,望向身侧之人。他并未做什么,是师尊出手了么?
清鸿剑尊此时眸色冷冽,浑身上下散发着寒霜般的气息,正居高临下睨着口出狂言的蛟龙。
“嘶——吼——”
小白脸既震惊又痛苦难当,一时间在人形和蛟龙形态之间来回切换,被强行摁压而下的跪姿从始至终都没能抬起,
清鸿剑尊并未释放渡劫期的威压。
属于正统龙族的血脉压制已经足够。
这时,已经有侍从上前冷言警示:“越人少爷,二太子是北璃仙宫的二太子,是龙主重视的二太子,越人少爷若是再无礼,恐怕就不仅仅是受到二太子龙威压制这么简单了。”
小白脸脸上汗水涔涔,怒不可遏大叫:“他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得了楼衣的龙丹才能对我耍威风,有什么了不起的!什么二太子,我呸——”
“啪!”
这次不等他再辱骂,清鸿剑尊已经扬起手施了禁言术。
这狂徒才刚祭拜北溟楼衣,居然敢在魂英殿附近叫嚣,看来祭拜也并非真心。
清鸿剑尊冷声下令:“抬下去,断了蛟尾。”
立即有四个侍从急忙上前,把尚在嚎叫的小白脸拖了下去。
“你凭什么处置我,龙主都没发话,你竟敢断我尾巴,我杀了你——”
小白脸愤怒的喊叫声震天响,一直被拖出去很远才叫声才慢慢消失了。
聂更阑忍不住出声:“师尊。”
清鸿剑尊垂眸望着他:“他的话,不要在意。”
聂更阑本想安慰师尊,见师尊和自己一样都在为对方担心,不禁展颜一笑。
“师尊也不要在意那杂碎的话。”
两人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窥见出同样的情绪,同时勾起唇。
清鸿剑尊并未在北璃仙宫久留,只待了一晚,携聂更阑登陆灵舟离开了。
蛟龙越人的话一直盘亘在心头,聂更阑纵使好奇也没有主动打算询问的想法,倘若是段伤痛的往事,他不想让师尊记起不好的回忆。
灵舟穿过厚重堆叠的大片白云,橘色的光影缀在云间,澄澄朝霞晕染了整片天空。
灵舟飞行一个时辰后,天彻底大亮,日光烈烈当空。
在经过下方一大片广阔无边的森林时,聂更阑忽而身体一歪。
熟悉的潮水般的燥热感忽然席卷全身。
聂更阑脚趾蜷曲而起,猛地扑进了身旁男人的怀中。
“师尊……”
华丽修长的灵舟在森林上空忽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两具衣袂飘扬猎猎飞舞的身影交缠相拥,伴随着呼啸风声坠落于无垠的森林之间。
高大的森林遮天蔽日,在他们降落到五彩缤纷茂密灵植丛中后,强烈的光线顿时削减了九成。
结界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交缠身影的喘息声。
发情期来势汹汹,挡也挡不住。
聂更阑眼尾通红,所有行为皆是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做了出来,譬如修长的腿勾缠在师尊腰背之间。
譬如挡不住浑身情潮,双目通红着哑声低问“师尊想不想要我”。
譬如又委屈地自语“师尊若是不愿徒儿便自己解决”。
清鸿剑尊身躯震了震,他见惯了青年在床上的阴沉强势,今日忽然见他转变了态度,清鸿剑尊反应了几息才终于确认。
他的徒弟在勾引他。
清鸿剑尊自是抵挡不住。
身下之人很快化作了一滩水。
情到深处时,还将人抵到树干上亲作一团,唇是软的,冰凉的。但也很快涌上了滚烫热意,一片水光潋滟。
分开的短暂间隙,聂更阑气息灼热喷在师尊耳边,低语一句。
“师尊昨夜在海面牵我牵得这般紧,是不是吃醋了?”
问是问出了口。
只是没得到答案。
师尊直接用行动证明了。
不知是风还是什么,重重的树影灵草摇摆了很久,似是也在为两人助兴呐喊。
艳阳高照,烈日当空。
树影摇晃几个时辰后渐渐停歇。
聂更阑发丝被汗水浸染,修长手腕蔫巴悬空,身体只埋在清鸿剑尊身上不想起来。
难得有这般温馨时刻,他眼皮子沉沉,昏昏欲睡之际,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应当是在五里之外的距离,不止一人。
有人抱怨道:“族长,自从衡枝族长陨落,烈阳狐族一直蛮横地威逼我们月影白狐一族联姻,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一道清亮的女子声音响起,正是月影白狐的族长涂山容季,她似是在咬牙:“烈阳狐族总挑在白日上门,有本事,他们怎么不在月升高空时来!”
正说着,有狐狸过来通传,“族长,烈阳狐族又派人过来了!”
话音才落,烈焰狐族的族长,一个修眉俊目的男人拨开高大的灵草徐步来到涂山容季跟前,他身后带了不少烈焰狐族的勇士,黑压压一片,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涂山容季顿时沉了脸,目光冷冷扫过这些狂徒。
“涂山族长,”烈阳族长彬彬有礼欠了欠身,露出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我族想同月影一族联姻之事,不知涂山族长考虑得如何了?”
涂山容季神色冷峭,怒极而笑,“烈阳仲雅,如今还未到狐族发情□□季节,你三番四次带人过来示威究竟是有多饥渴?只有纯正的畜生才会随时随地发情,我看你不如干脆改名叫烈阳种马,这个名字才配得上你的气质,你觉得如何?”
五里之外才渡过发情期和师尊亲昵相拥的聂更阑:“……”
清鸿剑尊居然还一派淡然安慰他:“你发情并非出自本心,不是畜生。”
聂更阑一时竟分不清师尊是在同他说笑还是在说笑。
“……”
五里之外,烈阳仲雅被怼得面目扭曲咬牙切齿,“涂山容季,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烈阳狐族主动联姻是看得起你们,难道你真要我动手才肯就范?”
“你不妨睁大眼睛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此刻烈日当空,难道你喜欢我使用强逼的手段?你若是执意要求,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涂山容季冷笑不已,“畜生还挺会往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烈阳仲雅被她的态度所激怒,脸黑了又黑,怒意凛然,道:“不识抬举,我身后这群烈阳勇士可不是摆设,他们冲动□□起来可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涂山容季,你想让整个月影狐族试一试吗?”
“烈阳仲雅, 你欺人太甚!”
随着涂山容季的一声暴喝响起,她瞬间化为妖狐形态,一身蓬松雪白的毛发长长又柔软, 再加上一双紫瞳,浑身上下散发着高贵又妖异的气息。
纯白雪狐仰起脑袋“嗷呜”叫了起来, 似是在发起召唤。
不一会儿,四周高大的灵植丛传来窸窸窣窣声响, 无数月影白狐很快出现在涂山容季身后, 形成一道壮观奇景。
烈阳仲雅不疾不徐扬起笑脸,“涂山容季,你是真犯傻还是装糊涂,月影白狐在这个时辰根本不可能赢得过烈阳狐族。”
涂山容季一甩满身雪白的毛发,紫瞳间流动着异芒, “烈阳, 你不妨试一试!”
烈阳仲雅气极而笑:“你若执意把族人拖入水深火热的两难境地,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说着, 他特意停留了一阵,等着涂山容季反悔, 向他低头。
可雪狐始终高高昂着头颅, 根本没有示弱投降的打算。
“涂山容季!原本你只要乖乖与我们烈阳一族联姻,就什么事也没有, 可你偏偏执拗倔强,将来你的族人也会责怪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烈阳仲雅说罢, 对面依旧不为所动, 索性一咬牙,瞬间也化身为妖狐本体,发出长长的一声嗥叫。
“烈阳的勇士们, 听我命令,发起进攻!”
于是乎,他身后足足有上百只烈阳妖狐低低发出嘶吼声,前后摇摆着身体做出发动攻击的姿势。
早已隐匿身形赶来的聂更阑同师尊对视一眼。随后,清鸿剑尊撤掉了身上的结界。
聂更阑沉沉开口:“住手。”
两房狐族气氛剑拔弩张,眼看马上就要开战,却忽然被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断。
聂更阑同时被几百只狐狸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烈阳仲雅:“你是谁,这是我们两支狐族的之间的纠葛,这里没你的事,还请速速离去!”
聂更阑拨开高大灵植一步步来到两支狐族跟前,他一边走,一边转动着手腕,一把通体散发绿芒的剑影浮现于掌心,渐渐化为了一柄三尺多长的神剑。
低沉的声音也随之落下。
“当然有我的事。”
烈阳仲雅眯起眼睛盯着这个容色俊美的青年,将尾巴一甩掀起一阵枯枝落叶尘泥,厉喝出声:“你究竟是谁!”
聂更阑声音很平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
烈阳仲雅尾巴甩动得更为频繁:“道友,这是狐族之间的纠纷,修士没有立场插足,我再警告你一次,立刻离开!”
涂山容季哈哈笑了起来:“烈阳仲雅,就连修士都认为你行事手段下三滥,看不过眼要助我族一臂之力,你哪来的脸命令别人?”
烈阳仲雅冷笑出声:“既然一个两个都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接着,他再次发出嗥叫,一声令下,身后成片的烈阳妖狐已经扭动着身躯蠢蠢欲动做起了攻击姿态。
烈阳白狐之所以在白日下有着天然的攻击优势,就是自身能凭借天日的能量增加法力强度。
此时正值午时,烈阳高悬发出灿灿金光。
烈阳一族每一只妖狐都沐浴在从枝叶投下来的斑驳光点里,浑身开始散发刺眼亮芒。
天日从古至今纯正崇高,拥有无可比拟的力量,而烈阳妖狐则可以转化日光融在法力之中,更是能投在身上的天日亮芒放大数十倍,月影白狐往往不堪忍受炎炎天日的赫赫无穷之势,往往在战斗中溃不成军。
此时,密林之间只投下无数细密的光点,但对付月影白狐也足够了。
烈阳仲雅又是一声嗥叫,已经凭借日光法力高涨且浑身妖异亮芒大盛的狐族勇士已经咆哮着朝这边扑了过来。
涂山容季率领的月影白狐一族早已做好准备。
而那个蓦然出现的青年更是一道剑影“唰”地平地掀起一阵狂风骤雨。
落叶成雨,漫天席卷尘土。
而烈阳狐族身上的日光一道又一道打在聂更阑身上,刺目耀眼,仿佛灿灿金轮,耀耀生辉。
月影狐族勉力施法抵抗。
聂更阑也一时间被这日光遮蔽了双眼。
终音剑的剑气横扫方向偏了几寸,而烈阳妖狐又灵活敏捷,即便神剑力量不容小觑,但还是伤不了妖狐分毫。
聂更阑被澄灿金轮的亮芒扫得浑身灼烧,头发丝也被滚烫热意掀得翻飞,束发的银冠也被烈阳顷刻融化,一头青丝如瀑散开,飘飞如幽花。
他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急速后退落在三丈之外。
就连涂山容季率领的月影白狐也被这浩浩烈阳灼烧得皮毛微微透出一股焦味,连连向后一退再退。
烈阳狐族不愧于这个称号,在日光下,他们几乎是无敌的。且不说修士,起码面对月影白狐,他们向来战无不胜。
面对月影一族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修士狼狈退让的模样,烈阳得逞的笑声在深林间回荡。
“我早就提醒过你们!”
聂更阑一头青丝狂舞不止,浑身皮肤灼汤,温度升高得惊人。
他单膝撑地,回头朝伫立在远处的高大身影遥遥望去。
清鸿剑尊漆眸淡然,气定神闲观摩这一幕,并未对此时的形势感到担忧。
似乎对聂更阑颇为放心。
只是在看到他一头青丝散下时,清鸿剑尊漆黑的眸光终于有了波动,手轻轻一抬。
聂更阑凌乱的发丝瞬间被一根雪色发带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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