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是他之前踏足过的地方。
苏蕴年只字未提,只能说明,他根本就不知道。
那这个苏蕴年的身份就非常可疑了,搞不好,就是给他下药的人。
或者说,是给他下药的人之一。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江乔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丝毫不显,还做出一副内疚又难过的神色,对苏蕴年道:“对不起。”
苏蕴年深情款款地看着江乔,体贴又温柔地道:“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别着急,身体要紧。”
江乔嗯了一声:“那我,平时都怎么称呼你?”
苏蕴年原本是想去握江乔的手的,但他看着江乔双手紧紧捧着那个装着热水的保温杯,没有半点儿要跟他亲密接触的意思。
便也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只对他说:“叫我哥哥。”
江乔闻言,心里隔应的发毛。
还哥哥?这苏蕴年是想恶心死谁?什么便宜都占,只会让他早晚逃不了自己一顿揍。
他江乔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张口闭口哥哥,哥哥的,像什么话?
他垂着眸,强忍着对苏蕴年挥拳的冲动,跟他说:“以前我叫你哥哥,现在要不咱俩换换,你叫我哥哥得了。”
苏蕴年一愣:“阿乔,我年长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乔打断了:“嗐,年不年长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我现在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我觉得我身体好像还行,没什么问题,要不咱俩比划比划?看看谁来当哥哥?”
江乔笑眯眯地看着苏蕴年,心想,这玩意儿要是同意,他正好可以借机先揍这姓苏的一顿,解解自己手痒的毛病。
苏蕴年:“……………”
两人掰扯了半天,最终以苏蕴年还有事处理为由,结束了这场突然就变得莫名其妙起来的对话。
他让江乔一个人先好好休息,自己便离开了房间。
江乔看着苏蕴年自以为从容,实则更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嗤笑。
他倒要看看这人把他整到这儿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江乔先是了解到了自己所在的地点。
这里是Y国滨海特区一所私人疗养院。
苏蕴年以让江乔养病为由,控制了江乔的自由,将他软禁在这儿。
这段时间他除了苏蕴年和疗养院的医护,佣人,没见过任何人。
医生还特意当着江乔的面,假惺惺地嘱咐苏蕴年,不要让江乔接触任何电子产品,对他的调养无益。
江乔只是记忆有问题,又不是智商有问题,他对这种明显是用来诓他的鬼话一个字儿都不信。
但他现在还没摸清苏蕴年的目的,着急也没办法,每天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晒晒太阳,跑跑步。
江乔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把药下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会多久给自己下一次药。
他只能避免一个人进食,每次吃东西的时候总要扯上苏蕴年一起。
如果苏蕴年有事不能陪江乔一起吃饭,江乔就会摆出一副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的模样,专心致志等他回来。
美其名曰:“没你我吃不下去饭。”
光是这样不够,他怕那些人把药单独下在自己的餐具上,还经常做出突发奇想的样子,要求和苏蕴年互换餐具。
或者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夹给苏蕴年,盯着他吃下去。
于是没过几天,苏蕴年就开始在夜里江乔睡觉前,特意为他端一杯热牛奶,说是可以帮他助眠。
江乔拒绝跟苏蕴年同床共枕,经常在苏蕴年走后就将牛奶倒掉。
偶尔实在躲不掉,就先喝下去,等苏蕴年离开,再去厕所催吐。
如此一来,即便依旧有少量药剂进入体内对他的思维进行干扰,江乔也觉得,自己能想起来的片段已经越来越多了。
而为了让苏蕴年放松警惕,江乔也开始循序渐进的,越来越依赖他。
“着什么急,再等等。”
那女人看着五十岁上下,化了妆也并不好看,一开口竟还是男人的声音。
苏峻原本是打算把苏敏推到前面,让她去和时家姐弟俩斗个你死我活,再坐收渔翁之利的。
无奈苏敏实在没用,折腾了半天还赔了自己的命。
生了个儿子也是个废物,根本上不了台面。
他这些年养精蓄锐,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江乔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白白折损了不少人,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时钧亦自从江乔出事后,就一直深居浅出,极少在外面露面,对他动手实在困难。
时娇身边也是铜墙铁壁,尤其是沈归荑,不仅对她形影不离,现在特殊时刻,还恨不得直接将炮筒扛在肩上。
眼下能让时钧亦放松警惕,近得了他身的,除了他那几个油盐不进忠心耿耿的保镖,就只有死而复生的江乔了。
他要让江乔亲手解决了时钧亦。
等江乔停了药恢复清醒,那场面一定会很精彩。
只是他一直对自己这个养子不太满意。
他前后耗费七年,花了很大代价,想将苏蕴年打造成时钧亦的完美替身,以备不时之需。
或是在合适的时候,让时钧亦消失,让苏蕴年去占了鹊巢。
可惜事不随人愿,无论苏蕴年找了多少名医,做过多少次手术,也无法完全复刻时钧亦那张脸。
而且和时钧亦那种生在金钱堆里,长在权利顶端的大少爷相比,总是差点儿意思。
如果有得选,他其实并不打算出这张牌。
但眼下的状况,用苏蕴年来解决江乔,倒成了他想要的最好办法。
江乔对苏峻和苏蕴年的把戏一无所知。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苏蕴年最近情绪很不对。
时常破绽百出地“瞒着”江乔喝闷酒,总是看起来一副非常疲惫的模样。
对他的关怀和呵护都一如既往,却又要欲言又止的故意吊江乔胃口。
“你有心事。”
江乔出现在苏蕴年身后,轻声道。
苏蕴年正坐在沙发上装抑郁,回头看见江乔,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过来,温柔道:“怎么还没睡?”
江乔坐到苏蕴年身边,离他一尺远,重复道:“你有心事,我睡不着。”
苏蕴年想抬手摸摸江乔的脸,又想到江乔不久前打坏的那个拳击沙袋,又将手放了下来。
他笑得有些勉强:“我没事………”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能想起些什么来吗?”苏蕴年又是一番欲言又止。
人总是会对别人要说不说,想说又好像不能说的事格外有探知欲望。
苏蕴年掌握住这一点,恰到好处地岔开话题,试图以此勾起江乔的好奇心,让他继续追问。
江乔心中冷笑,觉得苏蕴年最近这一出又一出的,肯定是狐狸尾巴要藏不住了。
江乔已经主动开口发问,给苏蕴年台阶下了,苏蕴年要非得搞这一出,想以此来拿捏自己,那他就是做梦。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反正有事儿的是他苏蕴年,江乔有的是耐心等他自己说。
于是他也不问了,只眨了眨眼,低下头有些失落道:“对不起。”
苏蕴年宽容又体贴地对江乔道:“不用说对不起,宝贝,这不是你的错。”
“谢谢,你真好。”江乔说。
之后便保持了沉默。
苏蕴年迟迟等不到江乔继续发问,只好又说了一句:“阿乔,我最近……很忙,在处理一些很棘手的事。”
“如果有冷落到你,你体谅体谅,等事情解决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江乔善解人意的嗐了一声:“别那么客气,我没在意,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挺好的。”
苏蕴年还在等江乔问他,是什么棘手的事。
可惜江乔只字不提,丝毫不在乎。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半晌后,江乔从沙发上站起来,打了个哈欠道:“那你早点儿睡,我先回去睡了。”
苏蕴年:“???”
他眼看着江乔转身出去,还贴心地为他关上了房间门。
没有半点儿要追问的意思。
江乔回到卧室,洗漱完,躺在床上拿了本书,细细看了起来。
书是他在这座疗养院的书房里找到的,名《金枝》。
讲述世界各地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始风俗和巫术理论。
江乔在成百上千本书里,一眼就看中了这本。
他原以为,以自己的文化程度,应该很难对这种文学作品产生什么深刻的理解的共鸣。
但他没想到,自己还真就看进去了。
诡异的是,他明明是第一次看这本书,却好像总能知道接下来讲了什么。
江乔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他似乎是坐在某间卧室的床脚边看书,卧室里不远处的小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看似一本正经地对着电脑处理工作,实则目光却一直透过电脑屏幕的上方盯着他。
江乔将书放在枕边,关了灯躺回床上。
他想着那道虚无缥缈却又明目张胆的眼神,来回翻了几次身,最后还是抽了两张卫生纸,偷偷钻进了被窝。
苏蕴年着急成事,自然不如江乔沉得住气。
三天后他还是主动找上了江乔。
彼时,江乔刚打翻了一圈儿苏蕴年帮他找来的陪练。
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对苏蕴年道:“有事就说,你是我丈夫,你有难事,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苏蕴年还在故作姿态,为难道:“我只是还在担心你的身体。”
江乔指了指地上那一圈儿肌肉发达体形壮硕的大汉,对苏蕴年道:“你的担心显然挺多余。”
苏蕴年无奈地笑了笑,递给江乔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我很在意你,事关你,就不得不谨慎一点。”
江乔懒得跟他掰扯这些烂话,接过毛巾道了谢:“夫夫一体,你好我才能好,我知道的。”
苏蕴年原本只是把江乔当做任务对象的。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却实打实的被江乔所吸引。
他想,待这些事结束,等苏峻拿到了时家的一切之后,他或许可以试着真的和江乔在一起。
苏蕴年欣慰地想要给江乔一个拥抱,却被江乔用一个活动筋骨的动作,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他只好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对江乔道:“阿乔,我需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将时钧亦的照片摆在了江乔面前。
他选了一些远距离,看不清脸的,或者侧影和背影。
让江乔既不能完全分辨出时钧亦的长相,又不至于在行动时认错目标。
但江乔还是在看见那些照片的瞬间,瞳孔迅速收缩。
他只是在半梦半醒的记忆碎片里看到一个身形和眼神,就能生出欲望和冲动。
更别说这些照片了。
但在苏蕴年的注视下,江乔还是完美地掩饰了内心所有的波涛汹涌和蠢蠢欲动。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对苏蕴年说:“知道了。”
他原本以为苏蕴年将他圈养起来,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他手下的刀,但苏蕴年种种怪异行为却又让江乔觉得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他之前还有些摸不透,现在他总算明白了。
苏蕴年的确是要拿他当刀,但他是有针对性的,如果不出意外,他针对的,应该就是时钧亦。
那他自己和时钧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才能让苏蕴年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他去对时钧亦下手?
苏蕴年一直在观察着江乔的神情,虽然这段时间江乔的药一直没停过,也逐步对他表现出了关心和亲近。
但所谓做贼心虚,苏蕴年心中还是在隐隐忐忑。
直到看见江乔在看那些照片时,眼底始终透着冷漠,像是完全陌生的模样,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时大少爷已经许久没出过时家的大门了。”
“要想对他下手,大概还得从时家下手。”
苏蕴年提醒江乔。
江乔嗯了一声,将那些照片收起来,揣进自己怀里:“我需要先去踩点。”
苏蕴年蹙眉:“你留着照片做什么?”
江乔面不改色道:“我还没恢复,思维还是经常错乱不清晰,很有可能明天就会忘记任务对象的长相。”
“要时时看着点儿才行。”
说完,他看着苏蕴年,勾唇向他投去一个暧昧的笑:“怎么?你吃醋了?”
苏蕴年干笑一声:“我是你丈夫,你这样收走其他男人的照片,我当然会吃醋。”
江乔心中嗤笑,他潜意识从没相信过苏蕴年是他的丈夫。
退一万步讲,如果苏蕴年真是,那他也迟早会绿了苏蕴年。
江乔故作娇羞地使劲给了他一拳:“说什么呢,这是猎物。”
苏蕴年被江乔砸得退后着踉跄了两步,嘴角抽了抽,扯开话题:“明天开始,我派人接送你到时家一公里外。”
“你踩点要多久,才能下手?”
江乔撇撇嘴:“不好说,我只是个拳手,又不是杀手,你要是着急,可以雇佣专业的杀手试试。”
他根本就不打算杀时钧亦。
他想先去看看时钧亦本人,然后问问时钧亦,愿不愿意跟自己这种有夫之夫谈恋爱。
…………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陈省腿上的枪伤因为涉及到筋脉,他休养了足足三个多月,才勉强好了个差不多。
然而,就在他恢复正常工作的第二天,他就再一次伤到了另一条腿。
不过幸好,这一次只是普通的扭伤。
原因无他,时钧亦吩咐了陈省,在不能正式出任务之前,他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着时家大大小小的所有监控。
而陈省,就在被分割成几十块的监控视频里,看见了已经举办完葬礼快要百天的江乔。
“我不能确定,我是不是见鬼了。”陈省一瘸一拐地拿着平板电脑,将监控画面的截图递到时钧亦面前。
时钧亦接过平板,仔细看了许久。
画面里的人蹲在时家院墙外某棵大树的粗树杈上。
穿一身黑衣,头上的帽子压的很低,帽沿遮住了大半张脸。
“除了在大门外徘徊,他还做了什么?”时钧亦问。
陈省摇摇头:“家里现在是铜墙铁壁,别说是人,就是外来的苍蝇想要进来,都得好好费一番功夫。”
江乔的蹲点行为其实已经很隐蔽了。
他从不靠近时家大门,只在周围的院墙边上,远远观察状况。
但无奈时钧亦做事向来缜密,时家不仅是内部没有监控死角,在江乔葬礼过后,他连时家高大的围墙外都没放过。
他亲自考察了方便在外面观察时家内部的许多隐蔽角落,纷纷将其列入了陈省的监控范围。
不仅如此,时家现在所有的保镖都是日日夜夜严阵以待,光把守不算,还有巡查。
而且若是正常情况下,普通监控画面应该都是拍不清江乔相貌的。
但时钧亦在当时考察的时候,就盯着那棵树看了许久。
然后让人把摄像头装在了墙根儿底下。
以抬头望天的角度,静静躺在草丛里。
也恰好拍到了江乔帽沿下的脸,和他左耳上的那枚钻石耳钉。
时钧亦陷入了沉思。
监控画面里的人,如果真的是江乔,那他为什么要以如此姿态潜伏在时家之外。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现在回来了又不正大光明走进来,或是想办法联络他?
时钧亦觉得,眼下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江乔依旧受人牵制。
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屏幕上江乔的脑袋。
然后打开自己的电脑,盯着地图上那颗正在时家附近来回游走的小绿点。
沉默半晌后,嗯了一声,对陈省道:“这几天放松点儿,给他留点儿空子,让他钻。”
…………
门口的守卫从十人一组变成了八人一组。
江乔从靠海边的墙角上,盯过其中一个会360度来回旋转的摄像头。
他算过摄像头旋转的时间和角度,他要想翻墙进去不被拍到,大概只有四十七秒的时间。
按江乔的敏捷程度和速度,其实是足够的。
但令他烦躁的是,还有巡查。
如果江乔按照躲避摄像头的时间翻墙进入时家,那他很大一部分可能,会和时家的巡查组迎面碰个正着。
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只要有一个人向保卫处发起信号,江乔必然是有来无回。
但现在两组巡查之间的时间被延长了五分钟,江乔就有了充分的空隙,既可以避开摄像头,又能躲过巡查组,完美的潜入时家。
时钧亦摸不清江乔现在的状况,不敢过分明目张胆的放水,怕坏事。
但他相信以江乔的能耐,这点儿空子,他一定能钻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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