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大意了。”唐誉叹了一声。
江言瞥了一眼,管账必须是自己最亲信的人才能交托,白洋这些年是一点都没担心过唐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4年经手大大小小活动,除非是家里真有钱,看不上这大几十万,否则真不好说。
“好了,赶紧弄清楚吧,钱什么的可别出错,这都是体院的未来呢。”陶文昌看向江言的水蜜桃眼睛。曾经他就很疑惑江言为什么融不进体院,现在看来,是他身上的女性特质太明显了,活得太细腻。
在体院你可以阳刚,可以粗糙,但是不能阴柔。但陶文昌万万没想到,江言和唐誉还挺聊得来。
江言揉了揉眼睛,昨晚上想起金丞又哭了一会儿,现在眼皮还没消肿。金丞这两天估计还在白队家里,就是一直不联系他。现在江言也不敢说金丞到底消没消气了……
这时候,唐誉看了一眼手机,起身说:“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走。”
“成。”江言看向智者,“等账本算清楚了我通知你。”
“需不需要我叫家里的专业人士过来?”唐誉问。
“我就是专业的。”江言回答。
唐誉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多说,裹好了外衣就走出了咖啡厅,门口已经有车等他。也只有这种人才有冬天不穿羽绒服的勇气,像他们体院的学生天天训练,长款羽绒服都不离身。
巧了,白洋这时候给江言发了信息,问他在哪儿。江言把地址发了过去,一刻钟后白洋就来了,长款羽绒服穿得严严实实。
“这些事……”白洋一进屋就看到咖啡桌上的账本,但他马上就停下了,眼珠子一转,“学生会的?”
“嗯。”江言点了下脑袋,学生会的账本你看着眼熟吧?
白洋的手扶着咖啡桌的一角,目光并未停留在账本上,反而在那杯没喝完的咖啡上徘徊。咖啡还热着,香气都没消散。
“我找你有事。”白洋生硬地换了话题,“金丞一整天没联系我。”
江言手里的圆珠笔一震:“他没在你家?”
“他回家了。这件事……算得上他家里的私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因为我不确定金丞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白洋苦恼地摘下眼镜,“金丞和他家里关系是不是很不好?他爸爸要带他去做亲子鉴定。”
正佛系的陶文昌也顿时怔住了。
“你们谁知道他家住在哪儿?要不然江言你直接联系他吧,他挺想你的,说不定会接你的电话,我给他打过,他不接。”白洋是担心出事,这件事太邪乎了,谁家好人去做亲子鉴定啊。
江言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
亲子鉴定?为什么金丞他爸爸也来这套?
他忽然想起来,在自己和金丞全盘说出身世的时候,金丞很敏感地多问了几句关于亲子鉴定的事,原来他家里一直在怀疑他的出生?
“我去找他!”江言腾地站了起来,笔也不要了,账本也不要了。
“等等!”白洋一把将人拉住, “你知道他家地址吗?”
然而白洋怎么拽得住他,外加近来入冬,他膝盖的旧伤越来越不行了, 直接被江言拽出两三米。该说不说的,这死犊子前阵子闹分手不吃不喝, 看着消瘦不少,没想到还这么有力气, 看来身子还是有底儿。
佛系的陶文昌也不佛系了,起身加入帮忙大军:“江言你干嘛去!”
两人勉强才把江言拉回来, 账目乱了一桌, 圆珠笔也掉在地上。白洋先把地上的本子和笔捡起来, 粗略一瞧, 原来江言在对阴阳账本。周高寒前阵子针对自己,说自己的账务有问题,就是他们自己吞钱了。
但这些账目实际上根本不是白洋过手, 他只是过目。
“有事得好好商量,你光冲动算什么?”陶文昌也劝,“再说了, 金丞是回家, 又不是回火坑, 你还能上他家里抢人?”
“就是。”白洋将曾经的账本掸干净,虽然现在都用电子记账了, 但学生会还是有老一套传统。每一本都在他的打理下排列放好, 仿佛物归原主。
江言还想着站起来:“你们不了解他家的事, 他家……很不一样。”
“那你也别这么冲动,听我把话说完。江言,我曾经以为你是一个很冷静的人, 可没想到一遇上金丞的事你就冷静不下来。遇到事了一定要先静下来,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白洋把桌上的咖啡杯推到了一遍,“金丞家里到底什么状况?”
“就是,你就听白队的吧,他最冷静。”陶文昌一直怀疑金丞和江言这次分手不止是骗生病这么简单,这里头肯定有别的大事。
可江言根本做不到,或许白洋在某个人出事时可以冷静,但他不行。“我必须去接他,他那个哥就不对劲。”
“他有兄弟啊?”陶文昌问。
“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大哥总是开车来接他回家,弟弟总是偷偷攒钱给他花。他应该和他爸爸关系不怎么样,我推测的,他不怎么说。”江言语速很快。白洋点点头说:“所以说,他爸现在是怀疑大的和小的是亲生,中间这个不是?”
“他哥哥和弟弟对他还不错嘛听着。”陶文昌没接触过金丞家里,这小子瞒得太死。
“我觉得他哥喜欢他。”江言忽然说。
这一句冷不丁的话像是一枚深水炸弹,给陶文昌和白洋炸得不轻。两人也见识过各种奇葩的感情模式,但是这也太超出他们理解范畴了。
“他哥和他,有血缘关系吗?”陶文昌忍不住开问。
江言说:“同父异母。每个孩子都是同父异母。”
“会不会是你搞错了?”白洋揉着太阳穴问,“有血缘关系的大哥,喜欢金丞?是不是你太能吃醋所以容不得人家兄弟接触?就算是屈南也没这样啊……”
“不是,不是我吃醋,我敢肯定他大哥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大哥对金丞就是有问题,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江言红着眼睛拿出手机来,拨通了这些天一直默念的手机号,每个数字都是心心念念的。
陶文昌和白洋还处于震惊当中,这下亲子鉴定的震惊都得往后排一排了。两人眼神交流,陶文昌皱眉仿佛在问:“这不能吧?这有血缘关系的喜欢……不就是□□吗?”
白洋只是摇摇头,他不敢确保江言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实性,毕竟谁也没见过金丞和他那个大哥的相处模式。况且江言这个人……遇上金丞的事就方寸大乱,保不齐人家只是正常兄弟接触,然后他就不乐意了。
“打不通。”江言把手机放下。
“他挂了?”白洋问。
“不是,是没人接。”江言回答。
白洋拿起手机,再次重复接通一回,可是一直没人按下接通键的忙音成为了唯一的回复。他再打了两次,还是同样,最后白洋把手机放下来,声音也沉了:“你知道他家住哪里吧?走,我陪你去。”
陶文昌也说:“我也去!”
“我有办法。”江言把手机揣回兜里,把账本收拾收拾,准备回学校去。此时此刻他只希望金丞只是真和他闹脾气,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不想听他的声音,而不是因为别的。
这时候,金丞正在车上。
家里吵得太凶,吵到金昭改变主意,今天晚上就要去做化验。亲子鉴定可以去三甲医院遗传科,也可以去专门给客户服务的鉴定中心,这时候肯定没法去医院,门诊已经关了,只能去私人服务中心。
吵了一架,他浑浑噩噩,但心里很痛快。但总归来说还是痛,难受。
“你睡一会儿吧。”金启明开着车。
“不睡。”金丞动了动身子,缩成一团,“哥,你把手机给我。”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要看手机?眼睛都哭得睁不开了。听话,休息一下。”金启明打开暖风,“其实……唉,哥不是说你什么,有时候你也是脾气太大,从小就是。”
金丞扯了扯嘴角,我脾气太大?我脾气大还不是因为被金昭气的。
“你在学校里耀武扬威习惯了,打打杀杀的,回家少说几句,其实有时候吵不起来。”金启明最了解金昭,也是不能激的暴脾气,金丞他但凡是一个油嘴滑舌的、知道哄人的,哪怕金昭再有怀疑也不会上手就打。
“哥不是说你什么,意思是……以后咱们都冷静一点,别动手,毕竟还是一家人,还是要见面的。”金启明劝道。
“谁和他一家人?做完亲子鉴定我就走,这个家没有我的地方。我以后到处流浪都不回家。”金丞真这样想的,大不了以后就去合正道馆打工,当跆拳道教练赚钱。
“傻孩子,哪儿有不回家的。”金启明无奈地笑了笑。
几十分钟后,鉴定中心到了。
这一路才几十分钟啊,可金丞却拖拖拉拉迟了十几年。金昭的司机将车停在停车场,金昭先进去,金启明负责去办理手续,交钱、交身份证、签订双方同意协议以及后续手续。金丞全程都没有和金昭说一句话,按部就班地取了口腔内壁细胞、抽血。
而这些场面,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已经见怪不怪。太多太多来做鉴定的人了,现在这亲缘关系就好像一张纸,说不准就捅破了秘密。有些是偷着来的,有些孩子还很小,有些孩子还在妈妈肚子里就来了,要进行胎儿鉴定。
唉,这都什么世道啊。今天这还是个成年人,都养到这么大了才做鉴定。
等血样采取完毕,金昭头也不回地上了车,临走前对金启明说:“多少天能取?”
“正常流程是8天,我办了加急,3天就行了。”金启明回答,“爸,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早就该走这一步了,我就该早早把他给验了然后丢出去自生自灭。”金昭关上了车门,放下车窗,“到时候你来取,取完了直接送回家,我要第一个看。”
金启明点了点头,再回身走向自己的车。金丞还在车里缩着,倒是拿了手机,看到江言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再次看到江言这两个字,金丞的心仍旧不受控制地酸涩,可情感上始终要偏向自己喜欢的人,他实在是太想他了。
“别看了,刚才抽了那么多的血,休息休息眼睛。”金启明把手机拿了过去。
“诶!哥!”金丞不干了,他想联系江言了,断联这些日子他们都受到了惩罚,“你干嘛拿我手机啊?还我嘛,我要给同学打电话。”
“哪个同学?那个江言啊?”金启明直接发动了车子,“回去再给他打吧,刚才你抽了那么多血,得好好休息。我刚才想了一下……你现在和爸这个关系,回家也会吵架,不如先跟我回去,过几天再见面。反正那个鉴定结果3天后就出来了。”
“回哪儿啊?”金丞还想要自己的手机。
“当然是回我那儿了,你放心,大哥永远护着你。”金启明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
学校这边,江言先把学生会的事放一边,全部还给了白洋。白洋以前就干这个,现在肯定得心应手吧。周木兰还在办公室工作,冬训期间的运动保护已经提上日程,只不过门一脚被人踹开,吓得她一个哆嗦。
“江言?你怎么了?”周木兰一眼看出他不对劲。
“我想看金丞身份证的复印件。”江言开口就说。
陶文昌一脸懵,大哥,这就是你说的办法?查人家的私人资料?
“这不行,这是学生个人隐私,学校可不允许你们私自查看。”周木兰秉公执法。
“那是正常情况下,万一有特殊情况呢?金丞现在很危险!”江言往前一步,“木兰你就帮我一回,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那也不行。”周木兰很是矛盾,这些学生办理入校手续和比赛通行证都需要复印件,都在学校的资料库里,不过话又说回来,周木兰又问,“他出什么事了?怎么危险了?报警了吗?”
“不是报警的事,他回家去了。”江言心想这报警也没用,哪个警察也不会出警。
周木兰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说道:“又是你那个乱七八糟的直觉,对吧?你总把他大哥当情敌,证据呢?人家是亲属,没有你那么……”
“你帮我一把,我就想知道他家住哪儿。”江言急了,当着陶文昌和白洋,对着周木兰低下头,“干妈……”
周木兰苦恼地揉着太阳穴,架不住这一声:“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干妈,我以后肯定好好吃饭。”江言感激地抓住周木兰的手,今晚他就去金丞家里要人。
金丞确实抽了3管血,哭过累过又吵过架,在车上就睡着了。等到他再睁眼,车已经停在地下停车场:“哥,这是你新买的啊?”
“早就买了,偶尔过来住。”金启明拎起他的运动包,“买了20层,夜景很漂亮,走,和大哥上去看看。”
“20层啊,那么高。”金丞毫无防备地下了车,跟他一起走进了电梯,“对了,我手机给我。刚才我睡觉的时候有人打电话吧?”
“没有啊,没人联系你。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手机没电了吧。”金启明把没电的手机递了过去,按下了电梯里面的20按钮。
江言从未觉得天黑得这么彻底。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话, 认为他多想了,他也理解他们的看法。毕竟自己说的事情太过诡异,确实是难以理解。可这股直觉总是深扎于心, 不吐不快,连白队和陶文昌都不相信, 周木兰也不相信。
但江言相信,金启明看金丞的目光不单纯, 更别说还随随便便甩出一个手铐来!
“你怎么去啊?”陶文昌和白洋追上江言。
“我骑摩托车。”江言的车就在停车场。
刚才周木兰算是把金丞的复印件找出来了,户口所在地就是他的家庭住址, 并不近。陶文昌刚刚回宿舍拿了一趟车钥匙, 大家集体行动, 他拉住了江言往停车场走:“走!开车去!”
“这时候堵车, 开车肯定来不及。”北京的环路就没有不堵的时候,哪怕已经过了晚高峰仍旧显示道路红色。江言等不了了,他怎么就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 这几天为什么没有偷偷跟踪他!
一直悄悄地跟踪,掌握金丞的一举一动,了解他每一个动向, 像蛇一样缠住他, 不就行了!
“你们去开车, 我先走!”江言生怕自己晚了,也怕他那个可怕的家庭对他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身为同样做过亲子鉴定的人, 江言深知这个鉴定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被鉴定人的血缘关系不清晰, 不坚定, 是被怀疑的,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自己做鉴定那年还是个婴儿,但整件事还是给母亲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还好当年有木兰一直陪着她, 可如今,金丞的身边有谁呢?
只有他那个道貌岸然,看着全然正常的大哥!
金丞对这个大哥还充满信任,完全没有防备之心。不行,江言越想越上火,恨不得开个泥头车一路创过去。在摩托车前他脱掉了羽绒服,长款羽绒服会限制动作,就这样穿着队服上了车。
另外一边,陶文昌和白洋也到了停车场,只不过他们上车的时候江言已经没影儿了,地上就一件羽绒服。这人,一着急就什么都不要,刚才在办公室周木兰就说过他,那天一着急也是镯子都不要了,还好她捡起来。
白洋把羽绒服捡起来,塞进陶文昌的新车里:“你开还是我开?”
“你开吧,我开这车还有点儿手新。”陶文昌并没有自己车不让别人动的意识,毫不犹豫把钥匙扔过去。白洋也没时间耽误,上车,系安全带,发动,一气呵成。
“你手机导航一下,我不认识那路。”白洋调整后视镜。
陶文昌刚系上安全带,白队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奇怪,白队又没车,他怎么开车比自己还熟练?来不及想,陶文昌在手机里输入目的地,给这一路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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