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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闲泽]神仙不好当 (家出)


  脏衣篓能去哪里,范闲一想,只得碰碰运气,以全力抱着他往后院水塘跑。
  喝喜酒的宾客都在聚客厅把酒言欢,新郎不忙着洞房,如此抱着新娘乱跑,竟然也无人注意。
  为了救怀里的鬼魄,范闲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也不怕被人发现,扯开了嗓子喊李承泽的名字。无人回应,便一路磕磕绊绊,跑到后院找出自己丢失的外衫一抖,不见李承泽的真身。
  他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快得要跳出他的胸膛。他无力抱着自己娇艳的鬼新娘,泪腺猛地一酸,以头磕地,像是要把自己撞死好同这新娘一起去了。
  直到额头磕得鲜血直流,范闲才听到身后一声熟悉的嗤笑。
  他转过身,来“人”更加是大方地干笑两声,毫不回避他的视线。
  范闲额头的血是滚烫的,这下只觉得心脏也滚烫得快烧坏了。李承泽死后不久的日子里,他曾经也像今天,强烈地渴望见到李承泽,渴望到撞坏了桌椅,打碎了碗盘,满头是血求而不得。仆人都道是他疯了。他是疯了,只有疯子会以为被自己逼死的人还会愿意回来见他。
  李承泽提着个巨大的酒坛子,明明是个厉鬼,脸却被酒熏得通红,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走路还一摇一晃的。
  范闲愣愣地看他靠近,然后听他大声嘲讽,颇有要为他们贴个布告宣传的气势:“大喜日子,殉什么情呐,真是让我感动得要落泪了。”
  话音落了,他还打了一个酒嗝,后知后觉道:“对不起,差点忘了,你们没有情投意合,哪来的殉情。咳,那你们在这儿瞎折腾什么啊。”
  范闲见他那醉态,沸腾的心不可遏制烧得更旺了。他将抱在怀里的喜魄露出正脸,让李承泽出手救他。
  李承泽喝到站都站不稳了,酒坛子一丢也陪范闲坐到地上,俯身去看他怀里的新娘子。这新娘子是真的好看,虽然有些傻里傻气,但活泼漂亮,打扮得也精致,可见为了这场喜宴花了不少心思。
  喜魄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一张小脸惨白,眼神迷离看了自己的正身一眼,完全放弃了反抗。他脖子上的金纹微微发亮,被一身火红的喜服一衬托,像是夜黑里点亮的一盏发烫小灯。
  李承泽拍拍他已经疼到僵硬的脸,酒意上头,直截了当地小声骂着:“如你的愿,替你抢了新郎官,没想到会这么疼吧。怎么不长记性啊,上辈子玩得命都没了,这回还这样。玩什么不好,偏偏要玩小范大人,真傻。”
  范闲虽已将这事的来龙去脉想得八九不离十,没想到李承泽这么坦荡的承认,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承泽温柔地摸摸喜魄的脖颈,一阵烟雾缭绕、鬼泣鸦鸣后,范闲怀里的鬼新娘消失了,范闲知道,他回到该回去的地方了。
  李承泽收了喜魄,心里莫名畅快,提着酒坛子又灌了自己半坛。
  他生前也爱喝酒,但都是用酒樽细细品味,何曾这样狼饮过。醉得痛快了,他瘫倒在地上,醉眼朦胧,心道这也算是自己的喜酒,自己算半个东家,毫不吝啬地对范闲说道:“这酒是从他们家酒库拿的,上好的女儿红,小范大人要不要也来点。”
  范闲仍然失魂落魄,凉意钻进了身躯,促使他动身说话。他知若是再不开口,往后怕是再也不能同李承泽说话了:“那个金印……”
  李承泽喝酒的手顿住,脸色一变,眼神淡漠。
  “那金印名为踏金印,是我向同僚所借。我本想压制你身上的鬼气,好让你能痛痛快快上街,不必躲在我袖中,没想到误伤了他。”他边观察李承泽的脸色边说着,既然这印已经被戳破,范闲索性把话摊开,让李承泽也爽快些。
  能抑制鬼气的印自然不是凡物,李承泽不笨,想着方才自己喜魄被那东西折磨的样子,眼皮一跳脱口而出:“小范大人要对付我就直说,莫装好人。找这么个理由,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范闲苦笑:“殿下自然是不信的。”
  李承泽潇洒把酒坛子一摔,抬颚瞥视他:“你要治我,我自然反击。看在你前几天的诚意上,若是你不再提此事,我便当作没发生过。范闲,你了想好了?”
  “自然是想好了……已经想了很久,上辈子就想好了。”范闲说罢,从怀里掏出踏金印,大喊一个“封”字。但见李承泽周身土地出现一个金色封印阵,光芒万丈,源源不断的仙力汇聚至此,让他无处可逃。
  李承泽化出鬼相欲冲破阵法,杀身鬼之强大,即便是紫微星护体的广陵,也自身难保。可他忽然脖颈一阵刺骨的疼痛,原是方才喜魄受的伤并未痊愈,毫无保留地留在了他身上。他顿时倒地,摸着自己的喉结,心中满是震怒,却来不及多说什么,踏金印便以摧枯拉朽之势立在他头顶,对着他的右后肩重重盖下。
  这一印仿佛泰山压顶,让李承泽站不住脚跟,他跪在地上,眼中怒意令人发指。踏金印施展完神通刚刚落地,李承泽便疾风扫落叶一般扣住了范闲的天灵盖。他鬼相大显,一喘气,阴森的怨气便顺着他的四肢漫延在地,杨家大院顿时乌烟瘴气。
  范闲用了踏金印已是体力透支,此时杯水车薪,见李承泽这般肃杀之气也未露丝毫胆怯,反而是凭着最后一丝气力,对这杀身鬼讲起了道理:“踏金印对殿下虽起了封印之用,但我已经修改了法印暗语,只要无人知晓这其中的秘密,殿下便是无碍的。”
  范闲早已大逆不道,踏金印的暗语乃单纯一个“封”字,这是天地通行的法则。他将这道暗语改成了一朵合欢花,便是为了保全李承泽不死不灭,直至重新投胎。
  活了两世,范闲深谙存活之道,杀身鬼现世,天界不会置之不理,他要保眼前人,便不能让他滥杀无辜,累及旁人。正如生前他折断李承泽所有羽翼,只为他能活命。
  死在李承泽手上的人,不论是李承泽有意无意,对他而言既是戾气加成的力量,也是岌岌可危的底线。他范闲自知,这天下,最没资格管这事的便是他自己,可最在乎这件事的,也只有他自己。
  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李承泽自己都不在乎的事,范闲比他更在乎。就好比现在,李承泽不在乎踏金印的暗语倒地改成了何物,范闲却在乎得替他雕刻了许久。
  李承泽凝视了他一会,毫不留情道:“我杀了你,三界便没第二个人知道这秘密了。”
  范闲口吐鲜血,欣慰地说道:“殿下恨我,我知。你杀了我,这踏金印没了盖印人,也便失效了。要动手,你就动手吧。”
  “我怎知你还会不会像刚才那样……”李承泽摸着自己的脖子,似乎还在忌惮刚才的疼痛,心下仍有惶恐,“范闲,你回回逼我至此,就不能想想我……”
  他突然又想到什么难以开口的事,顿了顿,眼睛霎时红了一圈:“对,是我性格不好,不识好歹,但是我也……我也不想……我总不至于,让你这般讨厌,厌恶至此。”
  范闲见他语无伦次,也难过起来:“我从来没有厌恶过你。”
  只是有时候看到李承泽的假笑,就像看到另外一个令人作呕的自己,仿佛一石双生,不得和睦善终。
  “你现在便杀了我吧,我把心脏给你,过了奈何桥,你把它交给孟婆,还能做个人情选户好人家……”他认真直视李承泽的眼睛,补充道:“除了方才那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用踏金印强迫你,你别怕。”
  李承泽随即又恢复那副杀人如蒿的面庞,鬼爪刺破范闲的胸膛,残忍地探入内里。范闲仍是生死淡泊的样子,甚至对他微笑了一下,像是在信誓旦旦对他说:看吧,我就知道你不会。那是李承泽最讨厌他的样子。
  后肩上的踏金印痕果然没有任何反应,李承泽见状,心烦意乱将范闲抛下水塘,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像只无头苍蝇乱窜,慌乱之中,下意识地去了杨姑娘的闺房。
  淑贵妃的转世安安稳稳睡在床榻,李承泽见了,方才忍不住的眼泪便淌了下来。或是在自己的喜酒上喝了个不醉不归,或是仍然对光明正大上街走走看看抱有幻想,又或是真的想再见一面母妃,他胆怯了。
  他的确不想杀范闲,但他也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棋子,范闲又一次触了他的底线。他暗暗发誓,他要留着那颗肮脏的心脏,必须永远只能由他留着。
  后肩隐隐作痛,李承泽懒得再管了,在母妃面前敞开了心扉抱着凳脚静静流泪。
  他与淑贵妃生前并不亲近,比起自己,母亲仿佛更喜欢书册。本是母慈子孝,却在李承泽参与夺嫡后,两人变得不即不离,直到离世,也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
  往事莫再提,叩首断旧情。
  李承泽掐断眼泪,跪地,朝着杨姑娘以头抢地重重三击。
  一跪地,还了十月怀胎之苦,二磕头,尝了冷宫寂寞之寒,三叩首,清了不肖子孙之罪。
  他留下一地怅然若失,未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范闲知道自己在池底。他的眼泪一直在流,溶在水里散了没了,难辨真假。血染红了水塘一角,喉咙生疼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知晓自己并非一个圣人,只不过一个俗人,何德何能飞升在位,还同前世的人纠缠不清。这下真切体会了窒息的感觉,便知再好的掩饰和虚伪,在水里都会无所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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