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天谢诚没说上两句,爸爸就情绪失控了。
雷启良:【我这有些东西想让你看看,找时间见个面?】
谢辞考虑了片刻,回复:【这周日上午吧。】
他可以不管爸爸和谢家有什么恩怨,但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六一早,顾予风被群消息吵醒,伸手一顿摸索,最后在笔记本下找到了手机。
群里聊的大多是这两天网上的新闻。
他大致地翻了一下,又打开社交平台,确定没有最新的关于谢辞的负面新闻,这才慢悠悠地起床。
下楼时,顾永年正坐在餐厅里喝茶。
顾予风扫了眼他手里的画报,是拍卖行的拍品预览图,拉开餐椅坐下,很快就有佣人送早餐过来。
顾永年注意到他投过来的视线,好心情地翻过来给他看:“终于有兼言的作品上架了,周一晚上开拍,这次我要自己去。”
顾予风不屑地哼笑:“求我去我都懒得去,无聊死了。”
顾永年试探问:“你那个同桌这两天还好吧?”
顾予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您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那天看他落落大方,很有涵养,没想到身世这么可怜,还闹到了网上,这叫什么事?”
顾永年轻叹,搓着手委婉地说,“他要是情绪不好的话,你帮我问问,不如周一晚上请个假和我一起去拍卖行玩玩?”
“……”
顾予风被这死老头给气笑了,“您只是想让他陪您去看画吧?怎么,就这么喜欢他?”
被直截了当地戳穿,顾永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毕竟是你同桌,自家人,应该要多关心关心。”
顾予风:“……”
好一个自家人。
高跟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顾予风一看果然是林颖。
林颖和他打了招呼,看向顾永年,表情有些微妙。
“刚查到一件事。”
顾永年津津有味地欣赏预览上兼言的画,随口问:“怎么了?”
林颖看了顾予风一眼,犹豫地开口:“那天给您送画的少年,早之前曾和雷启良有过接触。”
父子俩都是一怔。
“和雷启良有过接触?”顾予风诧异地抬起头,“你确定?”
林颖点头:“雷启良手里那幅兼言的画就是从他手里得到的,和他送给顾总的那幅是一个系列,这用意恐怕……”
顾永年疑惑地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没等想他明白,一看儿子神色不对,连忙关心道:“小风,身体不舒服?”
顾予风怔怔地回不过神,端着咖啡杯的手紧到指节泛白,脑子里各种思绪不断窜出来,很乱。
谢辞提前和雷启良有过接触,怎么可能?
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
除非——
第44章
顾予风之前不是没怀疑过, 谢辞送画,刚好是爸爸喜欢的画家,刚好雷启良有兼言的画, 刚好挤掉谢氏引起商圈里其他人注意,刚好明鉴画廊不做人,谢辞趁机将画送到艺舒,成功拍出一千多万的价格。
有没有可能这一切巧合的背后都是谢辞在操控。
但顾予风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谢辞顶多是借势将作品推上了高价,毕竟只是个没什么背景的高中生,这整件事里涉及到的一些环节,是这个阶段的他做不到的。
就比如, 爸爸喜欢兼言的作品这件事。
爸爸喜欢的艺术品很多很杂,并不执着于某一种或者某一个作者, 能不能喜欢上全凭当时的心情, 所以可能连身边好友都不知道, 他热衷兼言这个小画家的作品。
那么谢辞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知道这一点,设计这个局的前提条件就没了。
可如果谢辞一早就和雷启良接触过,顾予风不得不推翻之前的猜测,去怀疑谢辞可能真的一早就笃定爸爸喜欢兼言的作品。
能知道这件事,又能操控得了这个局面的,不是十七岁的谢辞,只可能是他认识的那个谢总。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闪过,顾予风兴奋得头皮发麻。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突然又给了他希望。
顾永年琢磨了片刻,觉得有些可笑:“你听谁说的?就算那个少年送了一副给雷启良,能说明什么?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喜欢?再说了,兼言的画这么稀有,他怎么可能有两幅?我也才只有两幅。”
说着说着, 言语间不禁多了一些怨气。
林颖瞥了他一眼,接着说:“因为兼言就是那个少年的爸爸。”
“他爸?”
这个信息在顾永年脑子里转了两圈,猛地站起来看向林颖,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兼言是他爸?!”
得到林颖肯定的答复后,顾永年激动地看向顾予风:“小风,这事你知道吗?”
可顾予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立刻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顾予风想起那天聚会,谢辞和爷爷提起,两人曾在寺庙里碰过面,当时谢辞说是去给爸爸祈福。
现在越想越觉得可笑,谢辞根本不是那种会求神拜佛的人,怎么可能去寺庙祈福?
第二天周日,谢辞和雷启良约在大华寺见面。
他到时,雷启良已经来了,正在里面烧香拜佛。
今天阴天,这个季节只要没太阳就很冷,寺庙里的风带着山里的湿气,透心的凉。
谢辞找了个避风的角落里等着,没进到大殿里。
十多分钟后,雷启良带着他的秘书一起出来,三人去了寺庙里一间可供客人休息的禅房。
“这是什么意思?”谢辞视线扫过摆到面前的项目文件,“你说的东西就是这个?”
雷启良倒了茶,放到谢辞面前:“你帮我看看,这个项目值不值得做。”
见谢辞没动,他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会白要你的意见,报酬还是按照上一次的标准给。”
谢辞有些好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慢吞吞地说:“你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向高中生询问投资意见?你这公司是不是马上要完蛋了?”
雷启良吃瘪,余光见秘书要笑不笑的,瞪了他一眼:“严肃点!”
秘书直起腰缩着脖子,继续做他的背景板。
“我拿来问你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只管说,听不听我自有判断。”
雷启良卖力劝说,“这可是白拿的钱,你不会不要吧?”
谢辞心想他这贪财的人设算是在雷大胆这里立稳了,勉为其难地拿起文件打开,扫了眼项目名称和核心内容,就丢了回去。
雷启良摸出烟盒,取出一根递给谢辞,开口解释:“这块地目前有三十多家企业在抢,我的优势很大,十拿九稳。”
“抢这种犄角旮旯的荒地?抢着亏钱?”谢辞习惯性地接过烟,在点燃前,眼前突然闪过项海斌那张老脸,又摆手拒绝,只夹在指间把玩。
“这一片未来五到十年会规划成商业区,还是很有潜力的。”
雷启良观察谢辞的神色,试探地问,“你觉得没有投资价值?”
谢辞:“你要是亏得起,不差钱,可以无脑冲。”
雷启良:“……”
“实在想买地的话,不如换一块。”
谢辞把烟立在两人中间的矮桌上,手指在桌面上划过一个弧度,“老城区原来的市政府附近,应该有一块地在招标,那里近几年就会重新规划,这块地不管拿来建写字楼还是商场都很合适。”
雷启良一看他比划的,立刻就知道是哪里,连连摆手:“地是好地,可轮不到我,半个商圈都在抢,谢家也下场了,怕是早就已经打点好一切了。”
“既然我说了,当然是有办法让你拿下这块地。”
谢辞语调轻松随意,就跟在开玩笑似的,让雷启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要不是真拿下了科技园的项目,他绝对会认为谢辞在说大话,可眼前这位财神爷指不定真有本事帮他。
雷启良琢磨了片刻,看着谢辞:“你是帮我抢地,还是报复谢家?”
谢辞哂笑:“当然是报复谢家,我像是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的人?”
寺庙门口,一辆低调的路虎停靠在路边,顾予风从后座弯腰下车,棒球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实在等不了,还是决定先来这里碰碰运气。
等罗伯森停了车,两人踏上台阶。
“你去打听一下,那天雷启良和谢辞有没有来过。”
顾予风环顾整个寺庙,低声说,“这两个人长得都很有特色,遇到过他们的人应该不会忘。”
罗伯森:“特色?”
顾予风语气平淡:“一个很好看,一个很难看。”
罗伯森:“……真是好特色。”
两人分头行动,顾予风经过一处禅房,隐约听到说话声,顺势往那边走,没想到正好看到谢辞从对面的小路拐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
“老顾,你怎么在这?”谢辞扫了眼旁边的禅房,迎过去。
“陪我爷爷来摸鱼。”
顾予风揣着上衣口袋,若无其事地问,“你呢?”
“给我爸祈福。”谢辞随口乱扯。
两人聊了几句,愣是没一句真话。
右侧的院子里突然传来叫骂声。
“鱼鱼鱼!天天就知道问我要鱼,没有!”
“求求您,就再给一条吧,就一条,最难看的就行了。”
“还敢嫌我的鱼难看,滚!”
“不是不是,我是说您随便给,我不挑。”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退出门外,对着门内的人连连鞠躬道歉。
“快滚!”伴随着一声怒吼,一脸盆水从门内泼了出来。
中年男人早有防备,往旁边一躲,一整盆水全泼在了谢辞和顾予风身上。
变故来得太突然,谢辞下意识地揽住顾予风的腰侧过身,结果还是没能护住,两人都从头湿到脚。
顾予风一下子撞进谢辞怀里,刹那间只来得及闻到他身上浅淡的烟味,还来不及深究就被一盆水给泼出了一身暴脾气。
“臭死了。”
顾予风闻闻身上的衣服,脸色难看,“一股子腥味,这到底是哪里的水?!”
谢辞转过头,看着一和尚懵逼地走出院门,无语了。
又是这老和尚。
“你们没事吧?”老和尚提着脸盆,快走两步过去,“快进我院子里来,小心别感冒了。”
顾予风甩甩身上的水,嫌弃地皱起眉头:“这不是冲厕所的水吧?”
“不是不是。”老和尚慌忙解释,“是我池塘里养鱼的水,干净的。”
顾予风和谢辞朝那池塘瞄了一眼,脸都绿了。
那池塘飘着不少水葫芦,周围长满了藓类,看起来绿油油的,还没冲厕所的水干净。
老和尚带他们进了一间客用的禅房:“刚才真不好意思,你们赶紧换衣服,卫生间里有洗衣机。”
等老和尚离开,谢辞脱下外套,准备去冲个澡。
“你要洗吗?”
“废话。”
顾予风把脱下的外套扔进洗衣机,“顶着这身臭味回去,我爸可能会以为我去哪杀人埋尸了。”
“那你先——”谢辞说到一半,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腥臭,到嘴边的话一转,“不行,我先洗。”
“我先。”顾予风也不想让,忍受不了一点。
总共就一个淋浴间,两人争执不下,谁都不想让谁。
谢辞上下打量他,犹豫地开口:“那要不我们——”
顾予风眼神一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们上辈子没少一起洗,可现在情况不同,加上这里的浴室小得可怜,一起洗肯定会打起来。
“猜拳吧?”谢辞认真地说。
顾予风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猜拳?”
谢辞一脸无辜:“那不然你有什么好办法?”
顾予风轻哼,捋了把湿透的头发,摸到一手腥臭的水,催促:“快点!”
谢辞出步赢了顾予风的拳头,转身脱上衣,冷酷地下达“逐客令”:“你去外面等着。”
顾予风:“……”
谢辞刚把上衣扔进洗衣机,就看到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环住了他的腰。
“别闹,放开。”
顾予风紧贴着他的背,修长的手抚过谢辞的腹肌,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是说我把你钓上来晾着不管?”
谢辞眼皮一跳,扣住他乱动的手:“不管你想说什么,等我洗完澡再说。”
“我反省过了,这种行为确实极其不负责。”
顾予风指尖有意无意地谢辞的腰侧打圈圈,“你想谈,我就跟你谈。”
“……”
谢辞克制着扣住他的手转过身,“你喝养鱼水喝醉了?”
顾予风挨近,熟练地从谢辞腹肌摸向胸口,近距离注视着他的双眼,反问:“你看我像么?”
见谢辞深沉地盯着他不说话,顾予风视线下移,浅浅一笑:“你的颜色比我深,看起来确实要成熟些,不知道手感——”
谢辞没等他说完,一把抓着这在他胸前作乱的手,认命了:“……行,你先洗。”
片刻后,顾予风擒着奸计得逞的坏笑,看着谢辞走出卫生间,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边脱上衣边嚣张地往淋浴间走。
谢辞光着膀子走出浴室,这才发现外面有风很冷,转身要去拿衣服时,从卫生间里飞出来一件上衣,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头上。
“……”
死小子,抢个浴室玩这么大。
谢辞有些头疼。
这才压制没几天,怎么就失效了?
第45章
听到卫生间里传出水声, 谢辞套上衣服,拿了几瓶矿泉水煮了一壶热水,坐在门外的廊下看老和尚整理池塘, 看来这老头也觉得这小池塘多少有些埋汰了。
院子一角柿子树的树杈上蹲着三只肥猫,揣着爪子并排挤在一起,盯着池塘里的鱼。
谢辞以前不理解,为什么雷启良一天天忙得要死要活,还愿意抽时间往寺庙跑,现在看看,确实是个清幽的好地方, 适合他们这种大忙人偶尔来放空喘口气。
见老和尚看过来,谢辞随口问:“为什么院子里会种柿子树, 有什么说法?”
老和尚转头看了一眼:“哦, 因为我喜欢吃。”
谢辞:“……”
多朴实的理由。
房间里隐约传来开门声, 谢辞心道这小子还算厚道,没有洗太久。
身上的腥臭味实在太影响心情,谢辞起身回了房间。
推开门,刚好看到顾予风擦着头发出来,谢辞微微拧眉,语气不太好:“把衣服穿好。”
顾予风穿着白色浴袍,衣襟完全敞开着,该遮的不该遮的都没遮住, 一边的领口松松垮垮地搭在肩头,随着他擦头发的动作,好像随时会滑下来。
“穿好了啊。”
顾予风低头扫了一眼,一副就算全裸爷也不在乎的架势。
谢辞的视线扫过顾予风凌乱的湿发,从下颌线到肩颈弧度, 凸起的腕骨到指尖的线条,眼前闪过一些上辈子和顾予风胡闹的画面,随即扭过头不再看。
“我烧了水,你想喝自己倒。”
擦身而过时,顾予风将谢辞逼到矮柜前,擦头发的毛巾往旁边一丢,双手撑在他身侧,弯腰逼近。
这一弯腰,直接就露点了。
谢辞倚坐在矮柜上,耐着性子看着作妖的人:“又干什么?”
顾予风:“我刚才说要跟你谈,你还没回答我。”
谢辞:“……别鬼扯,让开。”
“不谈也无所谓。”
顾予风语调轻松,像是真的不在意,“这里只有我们,已经洗干净了,床就在那边,刚好在寺庙里,想想也挺带劲的。”
谢辞:“…………”
谢辞朝那边的床瞥了一眼,又看向顾予风。
人无语到极点的时候真的会笑。
“你想干什么,洗个澡把脑子洗坏了?”
顾予风认真地开口:“你不应该问干什么,该问干谁?”
谢辞:“……”
谢辞看着这满口黄腔的小子,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他本以为顾予风只是以撩他为乐,但会保持分寸感,并不是真的想要发生什么,现在看来,前几天短暂的老实好像只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被骗得很惨。
从上辈子调查顾予风开始,谢辞就知道这个人很爱玩,但从来没真正去关注过,现在事实摆到眼前,他突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在顾予风眼里,他应该只是个十七岁的未成年,这都能下得了手。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谢辞沉着脸。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顾予风没被谢辞的冷脸劝退,从他的下巴摸到耳后,偏头闻他的头发,“我们老外向来没什么道德感,就图个爽。”
语气低沉深情,却满嘴骚话。
好一个图个爽。
在顾予风看过来时,谢辞拎起被打湿的前襟递到他鼻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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