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兄难弟手牵手,跟在谢辞后面走。
“这几个谁啊?”
三个二十岁上下的男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有些轻慢地打量他们。
“来参加顾家的聚会,竟然穿得这么寒酸。”
“一看就不是大少的朋友。”
“走错场了吧,小朋友,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没想到一进门就被嘲笑,张若川有些憋屈地缩着脖子,没敢吱声。
三个人的调笑声引起了周围不少打量的目光。
谢辞看了他们一眼,看着最先开口的男人,从容地接话:“你这套衣服很特别。”
男子被关注,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可是F国时装周高定新款。”
谢辞:“很贵吗?”
男子装作不在意地开口:“也就十来万吧。”
谢辞点点头:“这么便宜,我就说怎么看着没什么档次。”
男子表情一僵:“十几万的衣服你说没档次?怎么也比你这身破烂好吧?”
“去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今天是朋友局,穿破烂自在。”
谢辞抬腿,做作地掸了掸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带着张若川他们往前走,“不好意思,借过。”
男人和谢辞擦身而过,不甘心地还要再说什么,被同伴拉住。
同伴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你看看那小子脚上穿的球鞋。”
男人下意识地去看,脸色更差了。
那双球鞋就比他这一身加起来都贵,而且有明显的穿着痕迹,说明平时经常穿,而不是特地为了今天这个场合才拿出来穿的。
方思泽余光留意那三个男人一脸便秘的表情,暗笑了一声。
老谢要么不装,真装起来,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张若川松了口气:“还好有老谢在。”
花园一侧的露台摆了甜品台,三三两两的聚了不少人。
方思泽看了一眼群消息,带着谢辞他们去找王薇汇合。
沈秋雅坐在角落的椅子里,双眼红彤彤的,手里拿着揉皱的纸巾。
方思泽问迎过来的王薇:“她怎么了?”
“我们进来的时候被那些人嘲笑穿得太土。”
王薇说着,转头看向甜品台不远处的那群女人,有些气不过,“秋雅被她们说哭了。”
“你们也是?”
张若川小声接话,“我们刚才也被嘲笑了。”
王薇皱着眉:“我听说今天不止老顾邀请了同学,老顾堂哥的朋友也会来,我看他们就是串通好的!”
张若川:“太过分了吧?”
王薇冷哼:“这个圈子脏得很,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拉帮结派搞霸凌!”
她没有刻意放低音量,那边几个女人也听到了,纷纷看了过来。
“不用搭理他们。”
谢辞留意四周一些不友善的目光,不怎么在意地说,“今天我们是为老顾来的,其他人的看法不重要。”
很快,顾予风来了,后面还跟着他爹顾永年。
今天是年轻人的局,谢辞本想着要是顾永年不出面的话,该怎么把画送到对方面前,现在人直接来了,倒是方便了他。
顾予风还是一身休闲的运动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还没周围那些客人穿得正式,和他们完全是一个画风。
张若川王薇几个人都松了口气,稍微自在了一些。
“老顾——顾少。”
在人爸爸面前,张若川紧急改口。
“不用这么拘谨,随意点。”
顾予风一眼就瞄到了谢辞手里的东西,“这是给我的伴手礼?”
谢辞把画递过去:“礼轻情意重,别嫌弃。”
顾予风接过来,笑笑:“情意重?什么情意?”
谢辞:“同桌的情意,还能是什么?”
顾予风不置可否,转而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
谢辞:“你可以现在拆开看看。”
顾予风把东西放到甜品台上,拆开包装,没想到是一幅油画,抽象的画风很眼熟,就算没落款他都知道是谁画的。
“兼言的作品?”
谢辞的注意力一直在顾永年的动向上,乍一听顾予风这么问,有些诧异:“你知道这个画家?”
顾予风:“知道很奇怪吗?”
兼言的画在国内外都很有知名度,属于是拍卖行里的热销品,每次都能拍出高价。
上辈子,他和谢辞的婚房就挂着一幅兼言的油画。
他本以为是谢辞随便买的,没想到这小子十几岁就喜欢这个画家了。
不过兼言的画可不便宜,少说得上千万,谢辞这穷鬼上哪弄的,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顾予风一肚子的疑问很快从旁人嘴里得到了解答。
露台这边本来就聚着不少人,顾予风一来,围过来的人就更多了,除了陆续到场的一中学生,还有不少顾楚然的朋友。
一群凑上去看顾予风拆礼物的男男女女,看到拆出来的油画后,开始冷嘲热讽。
“什么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一幅画得乱七八糟的油画?”
“一看就不是什么名家作品,我经常逛美术展和画廊,从来没见过这幅画。”
“可能是他自己画的吧?自己画不花钱呢。”
“兼言是谁啊?听都没听过。”
“送礼都这么寒酸,顾二少请的都是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啊。”
王薇见说话的人里就有那几个嘲笑过她的女人,忍不住怼了回去:“你们太没礼貌了吧?!又不是送给你们的,在这说三道四,烦不烦呐?!”
这些人明面上是打压他们,其实是想让顾予风难堪,背后是谁在搞鬼,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张若川见她开火了,也跟着怼了两句。
江辰宇听着他们的话,整个人瑟瑟发抖。
完了,全完了。
画被他们贬得一文不值,老顾爸爸肯定不会喜欢的。
顾予风从顾楚然这些狐朋狗友的嘴里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若有所思。
难道说这个时间点,兼言的作品还没那么出名?
要是这样的话,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顾永年本来在和送孩子过来玩的两个中年人攀谈,听到露台那边的动静,过去看情况,却一眼被摆在甜品台上的油画吸引了目光。
“这是——”
顾永年挤到顾予风身旁,弯腰仔细打量这幅画,越看越惊喜,“这是兼言的作品啊!小风,你上哪买的?!”
见自家老爹跟看到宝藏似的,眼神都挪不开了,顾予风觉得有点丢人,提醒他注意仪态。
“我同桌送给我的。”
“你同桌?”顾永年抬头看看周围的少年,“是哪位?”
顾予风给老爹和谢辞做了介绍。
顾永年看向谢辞,兴奋地问:“小谢,这画你是从什么渠道买的?”
谢辞知道顾永年喜欢爸爸的作品,没想到能喜欢到这个程度,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是我家长辈以前买的藏品,很多年了。”
“怪不得,和兼言近些年的画风有些不同。”
顾永年重新看向油画,难掩喜悦,“不过他的用色还是这么大胆,触目惊心的死寂和绝望,又隐藏着坚韧的生命力,每次看到他的画总会让我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谢辞瞅了一眼画布上凌乱的色块,心道两个被老婆孩子抛弃的中年男人,可不就有亲切感么?哭都能哭到一块儿去。
一群围观的年轻人懵了。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油画,没想到能得到顾氏掌权人的高度赞扬。
刚才开口嘲讽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
这顾总明显是来给儿子撑场面来了。
江辰宇紧张得手心冒冷汗,本来都绝望了,一看顾予风他爸这么激动,刚死的心又复活了一点。
谢辞一本正经地胡说:“这是《种子》系列的其中一幅,本来我家长辈也想收藏另一幅,可惜一直找不到。”
“对,他的画确实少,能不能买到得看缘分。”
顾永年有些懊恼,“我两年前买过他的一幅《烛火》,后来想再收藏几幅,可惜每次去画廊都找不到他的作品。”
谢辞疑惑地看向顾永年:“您去的是哪家画廊?”
顾永年:“明鉴,说是兼言独家代理的画廊。”
谢辞搭在甜品台上的手指捻了捻,眼神微微一沉:“近段时间有去过吗?”
“三个月前抽空去过一次。”
顾永年轻叹,神色失落,“负责人说兼言身体不好,这些年在安心养病,几乎没有作品产出,可惜了。”
想到那天黄毛代理人的态度,谢辞彻底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那三张半年都卖不出去的画,可能根本就没被展示出去过。
顾予风在一旁听着,注意到谢辞神色不对,心里越发疑惑。
谢辞对这个画家的情况很关心,否则以他的性格不可能问这么多。
张若川他们见顾永年对谢辞送的礼物这么喜欢,总算能在那群贵家公子小姐面前抬起头。
王薇想给沈秋雅出头,瞪着那边的几个女人,问顾永年:“顾叔叔,这幅油画是不是画得很好?”
“当然!”
顾永年爱不释手,“兼言的画质量一直很高。”
王薇:“可刚才我听到有人说谢队送的画乱七八糟,一文不值。”
喜欢的画家被贬低,顾永年很不高兴:“谁说的?这么没眼光!”
那边的一群男男女女低下头,愣是谁也不敢吭声。
“都说物以类聚,能和脑子不太聪明的人做朋友,眼神又能好到哪去?”
顾予风直起身,走向那群男女,随手拿起甜品台上的香槟,扬手就泼了出去。
七八个男女全被酒水撒到,狼狈地往后躲。
“你干什么?!”
“当着我面,欺负我的客人,当我是聋子还是瞎子?”
顾予风重重地放下酒杯,视线扫过这些人,“来别人家做客,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那个穿高定,最开始嘲笑过谢辞的男人生气地回怼:“你用酒泼客人,就很有礼数吗?!”
“你一不是我请来的,二不是我朋友,算什么客人?”
顾予风对候在一旁的罗伯森招手,“把这几个捣乱的请出去。”
罗伯森:“是。”
“我是大少请来的,你不能赶我走!”男生大声反驳。
其他几个人也是不肯走,纷纷看向顾永年,以为对方会顾全大局,制止顾予风无礼的行为。
可顾永年眼里只有画,在顾予风泼酒时,火速把画挪远了一些,根本不想管小辈间的事。
看着那些人被送走,张若川几人总算舒坦了。
顾永年本来打算露个面就离开,现在却不肯走了,一直拉着谢辞聊天,从油画聊到书法。
顾予风撵了几次撵不走,盯着自家老爹,越发不耐烦。
谢辞注意到他瞪过来,一脸玩具被抢走的模样,有些想笑。
这小子有时候真的很孩子气。
“你练过书法?”
顾永年一喜,让人准备纸笔,非要让谢辞露一手。
厅里不少年轻人,都在暗暗留意顾永年那边的情况。
以顾永年的身份,像这种晚辈局能来露个脸就算很给面子了,没想到竟能和那少年聊这么久,这都待了快半小时了。
别说普通高中生,就是同个商圈的大佬,在顾永年面前也说不上几句话。
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纸笔准备妥当,顾永年示意谢辞一起过去。
张若川他们吃着东西,好奇地凑过去围观。
谢辞拿起毛笔,本来想随便写首诗词,余光注意到顾予风的臭脸,想了想,又换成大号斗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风”字。
字迹苍劲有力,看得顾永年连连点头:“好字!”
顾予风看着,不咸不淡地问:“为什么写风字?”
谢辞换笔落款:“既然叔叔那么喜欢那幅油画,不如就让给叔叔,我重新写一幅字给你。”
说完后,谢辞看到顾予风唇角微微上扬,眼底有了笑意,虽然极力克制,但效果并不理想。
送个字就能把人高兴成这样, 谢辞心道这小子果然还是太年轻。
上辈子他送过顾予风不少好东西,每次反应都很平淡。
他们一个像交作业,一个像收作业, 彼此内心都毫无波澜。
顾永年一听要把油画转送给他,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招手就让助理把画带回去做个保养,被顾予风一顿嫌弃,撵出了大厅。
谢辞写完,转头看向顾予风:“可以吗?”
顾予风挨近一些,专注地看着宣纸上的字:“两边空荡荡的, 你再加点诗词吧。”
谢辞见他说得这么认真,顺着他的话问:“你喜欢谁的诗?”
顾予风想了想:“左上角加个‘To’, 右边加一行‘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吧。”
如果按照顾予风的意见修改, 那宣纸上的内容就变成了——
【To风,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谢辞:“……”
就不该问这小子的意见。
好好一幅字变成To签,签的还是情诗,围观的方思泽几人笑出声。
张若川:“老顾,你整人真有一手。”
王薇:“谢队,反正写都写了,顺便给我也写个to签呗?”
沈秋雅小小声:“我也想要。”
方思泽:“我排第三。”
谢辞听着这群小鬼起哄, 默默在宣纸左侧写上“To”,又换到右侧。
顾予风笑着凑过去看。
“还在发育……别浪。”
张若川念出谢辞写下的这句,和方思泽几个笑得更大声了。
顾予风上下打量谢辞,揶揄道:“你还在发育?”
谢辞:“说你。”
顾予风:“你怎么知道我还在发育,看过?”
“你不是给我发过照片?”
谢辞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顾予风胸口, 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这不屑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小孩的身体也敢拿出来显摆,毫无吸引力”,顾予风给气的:“退货,重新按照要求写一张。”
“就这张,不要我撕了。”谢辞撂下笔,拿起宣纸就准备撕了。
顾予风摁住他:“上面有我的名字,已经是我的了,你说撕就撕?”
说完,顾予风招来罗伯森,把这张纸递过去:“去裱起来,放在我床头,我要天天督促自己,早点发育,再找你好好浪一浪。”
谢辞:“……人正经点不会死。”
“我怎么不正经了?”
顾予风不以为然,“第一次收到这么满意的礼物,还不能让我高兴高兴?”
楼梯上,顾楚然看着楼下顾予风和朋友们说说笑笑,脸色不太好看。
听到楼上的动静,顾楚然收敛情绪迎过去:“爷爷,您再不来,我就要被他欺负死了。”
顾明柏被老管家搀扶着往楼下走,有些无奈:“又怎么了?兄弟间就不能好好相处?”
“我是想跟他好好相处啊,今天本来是我的朋友聚会,为了和他搞好关系,让他也叫朋友来一起玩,他倒好,当众泼我朋友一身酒,还把人赶出去了!”
顾楚然越说越委屈,“从他回国后就没消停过,第一天就把您最爱的鱼弄死了,还抹了盐挂到我爸的办公室门口,搞得被公司上下所有人看笑话,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见顾明柏没说话,顾楚然接着控诉:“之前酒会上,他为了让我难堪,还搞什么奥特曼拍卖,指不定让别人怎么看呢?外国人就是外国人,脑子都跟我们长得不一样。”
一楼大厅,一些人看到顾楚然陪着顾明柏下楼,眼神时不时往顾予风的方向瞥,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还得是大少,竟然能把顾老爷子请过来。”
“那顾二少能让顾总来撑腰,大少当然也能让老爷子来撑腰了。”
“二少当众把人赶出去,这事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我听说那几个被泼酒的,还在大门口不肯走呢。”
“要我,我也不走啊,今天来的人,哪个家里不是有头有脸的,能咽得下这口气?”
谢辞听到周围闹哄哄的议论声,抬眸看向楼梯的方向。
顾予风的堂哥顾楚然,长得更像他妈妈,和顾予风几乎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大学毕业后进了顾氏,一直没做出什么成绩来,倒是一身富二代的毛病,吃喝嫖赌一个不落,纯纯的败家子。
上辈子,顾予风基本都在国外待着,谢辞也就很少有机会私下接触到这个堂哥,没想到对方对顾予风的恶意这么大。
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顾予风突然回国常住,让顾楚然有了危机感。
不过但凡他聪明一点,就不会耍些小伎俩,和顾予风过不去。
边上,顾予风也注意到了动静,转头就和从楼梯上下来的顾楚然对上了视线。
“真晦气。”
顾予风揣着口袋,懒懒散散地倚坐在桌旁,“难得能和冷冰冰的同桌调个情,偏偏就有不长脑子的往上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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