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言轻轻笑一声,打开了楼梯口处的灯光,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被痛的嘴唇发白的青年,后者额角冷汗淋漓,那双深邃神秘的紫罗兰色眼眸也在剧痛面前有些涣散,呈现出易碎残败的美感。
“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吗?”
“是异能特务科的支援吧。”费奥多尔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眉目间是掩藏不住的痛楚,“以及那个武装侦探社的技术人员入侵了我控制下的摄像头,导致一直只呈现了一个画面。”
“诶,你已经明白了啊……”千岛言蹲下身撑着腮帮子,目光静静盯着对方,唇边笑意加深,“那你还继续待在这里?难不成真的是想跟我一起看日出?”
“唔……毕竟还有一个小时就会天亮。”
费奥多尔视线望着天花板,稍长的黑发散落在地上,似乎是觉得地面有些阴冷潮湿,他手指拉了一下斗篷。
千岛言眼眸微眯,对方未免有些过于执着于天亮了,心中隐约有了猜测,“是你把「壳」的线索故意透露给了果戈里?”
“没错。”费奥多尔坦白地承认了这一点,“果戈里的异能很适合窃取东西,他是空间系异能者,在异能力范围内可以透过任何屏障去感知被掩藏的物品,所以,同样也很适合进行掉包,不是吗?”
“是这样啊……”千岛言明白了对方的计划,“也就是说……你也知道那名金发女人的身份?”
费奥多尔预料到了千岛言会挑唆果戈里反水,也知道自己无法用任何手段去阻止对方,所以干脆直接让他们见面,这样既满足了千岛言一直想见果戈里的要求,也能够进行更加快捷一点的办法。
果戈里会被挑唆反水的理由自然只有自由,虽然费奥多尔不知道千岛言是如何让对方跟他统一战线的,有一点毫无疑问,身体病弱的费奥多尔不可能会从两个强大异能者正面交锋里逃脱,因此,他选择用某种手段“不经意”向果戈里透露「壳」的存在,如果说果戈里的杀意是针对费奥多尔,那么同样也会针对于让前者改变自己立场为现在所做事情产生茫然的千岛言,恰好,「壳」也能彻底杀了后者。
「壳」一旦启动会烧毁整个横滨这一点是没错,但在滔天的灾祸面前被封印在横滨的「书」肯定也会显露踪迹。
“英国技师——h.g.威尔斯,拥有能够操纵局部时间的能力,「壳」的原理也源自她异能,她用异能强行调节了只能在短时间内产生强大能量的特异点,将它们的力量持续保存在最大威力期间。”费奥多尔轻而易举说出了那个绝大部分人都不曾了解的情报,“这个武器会对你产生效果也是因为你的「自愈」能力,归根结底也需要时间。”
“你不会黑进了英国情报网吧?”千岛言眉梢微挑。
“不……并没有,这只是当初在欧洲查关于你的东西时碰巧查到的。”费奥多尔脸色很差,或许是因为脚踝被扭折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去分散注意力,“有点运气成分。”
“那你如何确定你现在的时间点是不是已经被她调节之后的呢?”千岛言似乎对于这一点颇为好奇。
“很简单,看其他人的神色变化……你知道的,一个人如果脑海里突然多出什么记忆,那一刻的表情是无法掩盖的。”费奥多尔说着停顿了一会儿,他明确察觉到对方呼吸频率有一瞬间的变化,但由于体位关系,他没办法直接看见对方现在的表情,这让他缺失了很多信息来源。
“如果现在的时间是调节之后,那你要如何得知「书」的位置?”千岛言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单纯的发出疑问。
“这一点的话……大概只能依靠直觉了。”费奥多尔嘴角的笑意里多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
虽然对方嘴上是这样说,但千岛言知道,如果现在真的是时间调节之后,那么“未来”即将被焚烧而亡的费奥多尔在有了「书」的线索时肯定会想方设法传递给“过去”的他。
“但费佳你有没有想过,假如现在已经是时间调节之后,而“未来”的你没有发现任何「书」的线索,这种情况?”
“那样的话,或许只能算我运气不够好?”
费奥多尔眉头微皱,地面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衣物往他皮肤里钻,沿海城市的湿度本就比其他地方要高上许多。
“能扶我一下吗?地上有点冷。”他语气单纯又自然,仿佛扭折了他脚踝让他摔在地面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对方一样。
千岛言语气故作不解,“您为什么不自力更生的爬起来呢?我只扭伤了您一只脚,像这种摔倒了就要他人抱起来的撒娇行为已经有些幼稚了哦。”
“……”费奥多尔表情似乎有些无奈,他直白了点出了对方的恶劣心思,“如果我自力更生的起来,您一定会趁机扭折我另一只脚踝,在欣赏我狼狈姿态的同时,谎称以为我要逃跑吧?”
见被看穿了意图,千岛言意味不明笑了一声,妥协地蹲下身把对方从地上搂进怀里,“这样还冷吗?”
“唔……这样好一点。”费奥多尔上半身被倚靠在对方怀里,透过这个角度也顺利看见了自己被扭伤肿起来的脚踝。
白皙纤细的脚踝泛着不正常的紫青,不知道腿骨有没有断,但从刚刚那一下对方的力道来判断,肯定已经失去了行走能力,哪怕是一点点的支撑作用都起不到了。
不过……
费奥多尔侧过头稍微贴近了一点千岛言,后者身上的气息裹挟着不甚明显的湿气和幽香,就垂落在他皮肤上的长发发梢都有些凉意,看起来像是没来得及完全吹干一样。
“你洗澡了?”
“嗯……毕竟我被你活埋在土里了,还记得吗?”提起这一点,千岛言唇边的笑容加深,却无法带给人丝毫笑意,反而有些危险,“托你的福,我被人从土里挖出来的时候,狼狈的像是一个泥人。”
费奥多尔表情无辜地辩解道:“反正您也知道我肯定不会逃出横滨,所以为什么您不能接受我的提议呆上三个小时呢?如果您能够乖一点听我的话,也不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
“你这是在怪我没有听从你?”千岛言简直要被气笑了,“需要我提醒一下,现在你才是处于弱势地位的那一方吗?”
费奥多尔垂下眼眸,没有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千岛言竟从对方身上看出了几分难过情绪。
对方安静躺在自己怀里的视角有些熟悉,千岛言眼眸微眯,脑海里闪过了似曾相识的一面,有些不同的是,脑海里浮现的那一幕,周围的光线是冷色调的自然光,对方身上也没有这么干净洁白,而是与周围雪地纯白成两极又刺眼的血红。
回忆到目前为止,千岛言已经大致明白了会消耗掉一整本「书」都要改变的未来是什么样,如果是全人类的badend那确实是灭顶之灾,但自己同样也不是那种会使用「书」去拯救已定结局的人……是有什么原因导致的吗……?
他的目光落在费奥多尔身上,后者似乎察觉到了千岛言身上产生的某种变化,他下意识抬起眼眸。
一般这种无法通过神色表情其他细微情绪得到线索的情况就需要通过语言去获取信息。
“您能把我放在沙发上吗?”费奥多尔看似转移了话题。
“不能。”千岛言唇边弧度重新展露,表情滴水不漏,“你应该也知道,我背后的那面墙上有一扇窗,而那扇窗的五点钟方向有一位狙击手正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所以您要在众人面前杀死我,是吗?”费奥多尔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谁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其他人眼里有些不可告人呢?”千岛言状似无奈般叹了口气,“——在众人面前杀死你,又或者,展示出你的尸体,你选一个,费佳。”
作者有话说:
麻了,我把存稿存丢了,重新写了很久,哇,这是什么软件,害人不浅啊!(落泪.jpg)
明天我尽量早一点更新
“您非要现在杀我不可?”费奥多尔苍白到有些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
“你知道我是一个一向没有耐心的人,我迫切想要寻找回所有遗忘的记忆。”千岛言伸出手指轻轻把对方脸颊边濡湿的鬓发挽回耳后,“更何况,这是我们早已约定好的事情,不是吗?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付出什么才公平啊,费佳。”
“但我也曾说过,您并不是遗忘,而是类似于受到某种刺激让大脑应激状态有些失调。”说到这里费奥多尔已经明白了对方身上的违和之处来自于哪里。
千岛言的记忆之所以会差成那个样子跟他那段空白的记忆有关,人一般会失忆除去外界因素也有内部因素,双重因素的导致下很有可能会迫使他的记忆产生混乱又或者是失忆导致应激状态不断产生,千岛言明显是后者。
一个人忽然多出记忆的一瞬间是无法掩藏的,但那是在忽然之间,如果说是循序渐进的回想,那确实是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变化,更何况,对方伪装的是如此的自然。
“您回想起来了多少?”
“不多。”千岛言唇边弧度不变,上方的灯光在他眼睫处打落下一片阴影,神色有些晦涩难辨,“正因此我才想要寻求全部。”
费奥多尔的视线透过对方看向他背后的那扇窗,窗外的夜幕很黑,月亮似乎也在此沉睡,浸染不出丝毫光芒,黎明前的黑暗最为纯粹。
“您真的要让我死在黎明前吗?明明距离天亮只剩下近乎半个小时。”
“因为在「壳」启动后,一切就会充满不定数,谁知道我到时候究竟能不能亲手杀死你呢?这可是为了保险起见。”千岛言唇边的笑容掺杂上些许恶劣的意味,“还是说……您希望我现在打个电话去提醒一下他们注意「壳」?”
“您真的已经完全站在武装侦探社那边了?”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浮现出质疑,他有些不满地指责,“我已经默许您可以站在中间了,再往那边偏对我而言可是有些不公平,明明当初是您主动要加入我组织的,现在又违背我是不是过于任性了呢?”
“可是我已经对你很手下留情了,费佳,你知道本来计划是什么吗?”千岛言语气带着诡异的轻柔,其中却夹杂着炽热不明的感情,他手指抵在对方被折伤的脚踝处用力。
费奥多尔被疼的额角一直冒出冷汗,嘴唇苍白无比,即使如此他仍旧执拗的没有露出一点点示弱的表情,尽量用着没有波动的嗓音反问,“是什么呢?”
“他们原本提议是安排狙击手,为了防止你逃跑会在你站起身的那一刻击穿你的腿部。”千岛言说着指手顺着对方腿部往上迁移,垂下眼眸看不出情绪,“但是我拒绝了。”
费奥多尔觉得这跟被击穿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千岛言此刻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硬要说的话多了一种堪称是疯狂又不稳定的感觉,濒临某种临界值的边缘。
“毕竟——”对方拉长音调,身上那股令人捉摸不透又不寒而栗的危险感瞬间消散,他唇边扯出一抹弧度,调侃道:“我怎么能让费佳身上添加那种不必要的伤痕,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未免有些太败坏我兴致了。”
费奥多尔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那还真是感谢您对我深厚的感情了。”
千岛言装作没听出对方话里的不满,毫不心虚地接下了这一句话,“不用谢。”
“可是您也知道,我为这个计划耗费了很多心血,我想知道最后「书」的线索。”费奥多尔抬起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一片平静的最深处是宛如西伯利亚雪原般的寒意,“千岛,果戈里跟我说——你在他面前凭空把「书页」变消失了。”
千岛言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由起初的虚假笑意逐渐透露出几分难以置信,“你居然在背着我偷偷跟果戈里联系?”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地方,但费奥多尔觉得他们的肯定没在一个重点上,“他之前问过我「天人五衰」头领的目前动向,作为交换,告诉了我他把「书页」偷走的事,但是已经交给了你,就算是他也没办法从你这里找到「书页」。”
“原来我才是我们三人中多余的那一个……”千岛言依旧没抓住重点,他沉浸在自己好不容易策反了果戈里,没想到后者居然仍旧跟费奥多尔联系了的事实里,露出了失魂落魄的神色。
“千岛……”费奥多尔有点心累,“并不是这样,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交易。”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他什么,千岛言视线落在对方身上,“与你而言,我们之间的难道不也是一场交易?”
“这不一样,没人会在一场普通的交易里付出这么多。”费奥多尔明白对方想要听什么,他也如对方所愿的说出了事实。
千岛言没有说相信了还是没相信,他转移了话题,“「书页」我也没办法弄到,或者说,费佳,我们所有人都没办法得到「书」。”
“您的意思是……?”费奥多尔隐约有了什么不详的猜测。
千岛言看向窗外,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空已经开始绽放出一缕白光,语气意有所指,“如果想要清楚所有的一切,光凭一个人的视角是无法得知全貌的。”
外界的光线开始逐渐变亮,耳边嘈杂的声响也伴随着时间开始逐步增加,他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看来我们的闲聊只能中止在这里了。”
费奥多尔再次察觉到了对方身上之前被刻意压制下去的那股想要不顾一切去发泄自己内心烦躁的疯狂重新宣泄在他周围,明明之前都能控制的很好,为什么现在又失控了呢?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没办法了。”他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解开自己衣领上的紫色盘口,“请吧。”
“嗯?”
千岛言回过头发现对方已经拉开了衣领,露出了大片白皙到病态的皮肤,稍长的发梢垂落在明显的锁骨上,往下是心脏的位置,那里有他几年前用俄语刻下的名字,刚好在心脏中间缺了一笔,确切来说是一竖。
他唇边笑意加深,语气故作惊讶,“你这么信任我吗?费佳?”
“就算我坚持想要等到最后,您肯定也不会同意,身体病弱的我又没办法在体术上打赢您。”费奥多尔眼神幽幽的看了一眼对方,语气带着对对方态度过于强硬的埋怨,“与其在一步之遥时被您恶劣的杀死,不如在一切都未正式开始前结束。”
千岛言丝毫没有被对方的眼神影响,他理直气壮地说道:“这可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谁让你当初那么狠心。”
“所以您果然是那时就已经想着要杀我了吧。”费奥多尔戳穿了对方蓄谋已久的计划。
“毕竟费佳想要做的事情是如此危险,与其让你死在其他人手里,还不如死在我手里。”千岛言毫不心虚地为自己辩解,“就像是在现在杀死你比在其他人面前杀死你要好上许多,毕竟我可不想让你在其他人面前展示出在被死亡带走时的脆弱模样。”
费奥多尔没有再继续与对方争辩,他知道对方一旦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他侧过头,眼眸里没有露出过多的情绪,宛如计划中原本定好的那样并不意外,“既然您已经决定好了的话。”
千岛言唇边笑容加深,低下头唇轻轻蹭了蹭对方颈脖处的喉结,略有些埋怨,“费佳,这个时候你要展露出来的情绪多一点才能让我感到有成就感哦。”
费奥多尔似乎是被对方蹭的有些不适,喉头滚动了一下,“您希望我怎么做呢?”
“比如说在我面前多展露一点人性那一面?”千岛言嗓音很轻,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说。
手中拿着的匕首抵在对方心口处,在银白色的刀尖承托下反倒显得对方皮肤有了些许血色,或许是熟悉元素糅杂在了一切,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反复浮现对方浑身伤口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千岛言的目光宛如想要把费奥多尔解剖一样冰凉又夹杂着寒意,后者伸出手放置在千岛言后脑处下压,他抬起头吻上了对方柔软的唇,原本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但费奥多尔在分离时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不轻不重地轻轻咬了一下对方的下唇,在对方仍未反应过来时,重新躺回了臂弯里。
千岛言被传来的那一丝疼痛唤回了清明,他缓缓眨了眨眼眸,“这算是告别吻吗?”
“或许?”费奥多尔微微歪了歪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是这种反应,“不是您想要让我在你面前多展露人性的那一面吗?您刚刚的目光跟要把我解剖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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