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他好不容易有机会抓到花念,他走什么,他死都要拉着这个人死。
“老子要玩死他。”
说着沈义重新爬上去。
花念总算有了点表情。
“绣花针就该有绣花针的自觉。”
暗地里装晕准备动手的逢春怔了一下。
其他人也愣了,都下意识去看沈义。
沈义听见这话也滞了下,他刚刚的怒气一扫而空,笑着爬上去掐住花念的脖子。
“花大人,你说话还是如从前那般刻薄。”
这张脸早在这两年里让他魂牵梦萦,如今再看果然和梦里一样,一丝一毫都不曾改变。
压着花念的人带着花念又退了一步。
沈义笑意被戾气取代。
“怎么,你家主子连老子都要管了。”
花念轻笑。
笑声很低,但是沈义轻而易举就捕捉到了这丝笑,他将匕首拍在花念脸上。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花念:“凶起来更好看。”
沈义:“哦?”
花念迅速后退,手上的绳子早就解了,他撑着墙翻到一旁的石台上,一脚将诧异的沈义踹下了寒潭。
周围人一惊,花大人会武?
花念拿起旁边的弓箭,一箭将沈义的手臂射穿,射完他将弓箭扔了,朝着甬道跑了。
斗篷里的人看着这个变故,刚刚担忧的心反而放了下来,若是局,花念不至于暴露自己,他不紧不慢道:“追,抓活的。”
沈义从寒潭里爬出来,拔了手上的箭。
“我去抓他。”
斗篷人呵斥:“沈义,不想活就去死。”
要不是主子非要留着这个人,他真想杀了这种不听话的狗。
沈义撕下衣布随意绑着手。
“老子死也要带着花念死,黄泉下也要有他做伴。”
看着沈义走远的身影,斗篷人面色难看。
花念在甬道内乱走。
路过岔路时被一只手捂住嘴往后拉。
花念没好气一脚踹过去。
魏宿受了这一脚:“嘶,花大人,气性这么大啊。”
花念冷声:“魏王殿下拿我作饵,我不该气吗。”
魏宿盯着花念那张脸,这人冷着脸的时候比假笑更让人顺眼,他欣赏道:“真聪明。”
花念闭眼。
从沈义出来那一刻他就全明白了。
沈义和徐家走得近,沈义没死肯定是徐家的手笔,上次魏宿剿匪眼疾发作,如果没有眼疾魏宿去剿的是匪还是别的就得另说。
那次因为眼疾没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魏宿另外布了局,他是这个局内的饵料。
就连他被抓都是魏宿的人做的,他的后颈到现在还疼。
他忍着火气问:“你这么确定沈义会因为我出来。”
魏宿闻言轻皱眉。
“不是沈义。”
“花大人,别跑啊。”
远处沈义的声音在甬道里响起。
花念回头。
魏宿听见了声音,拉着花念走。
他要钓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徐家人,是那个斗篷男,他怀疑徐恒在山内练兵,用山贼做了遮掩。
可惜上次突发意外,逢春费了大力才找到这。
练兵需要的东西可不少,对方能将人移走,有些死物是移不走的,这里还有一些山贼守着就证明了他的猜想。
柳城是水路中心枢纽,徐恒不可能放弃花念这个香饽饽。
沈义不过是意外之喜。
他也没想到这人还活着,当初因为这人死了,很多线索都断了。
花念闻言转了个念头就猜到了。
是徐恒,八里坡魏宿出事后徐恒的举动有些大,那个斗篷男是徐恒的人。
花念跟着魏宿跑了一段。
魏宿听着旁边人沉重的呼吸声,这人体质太弱了,他现在还不能露面。
花念迅速分析着情势,立刻做出决定,他低声:“躲起来,我来应付。”
魏宿今早特意绕路去接他出城,是想让徐恒起疑,花念在朝中和魏宿势不两立是世家、朝臣都想看到的结果,今日他和魏宿一起去了冯家赴宴,徐恒想要破坏只能入计,魏宿想当幕后下棋的人,他不介意当枚棋子。
魏宿看了花念一眼,最后还是拐进了旁边的暗道。
花念撑着墙壁喘着气,刚刚跑了一段让他有些热了。
冷热交替,风寒是跑不了的。
沈义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脚步声在花念后面响起。
沈义兴奋道:“花大人,找到你了。”
花念已经记不清了。
他和沈义第一次见面是他用了计,算了一个作威作福的官员,那人是魏宿的人。
当时那种情况,朝上能叫得出名字的武将都自称是魏宿的人,拥兵自重,哪怕魏宿没这个想法拥护魏宿的人也会有。
所以这是他的机会,朝上需要能制衡这些武将的人。
沈义便是那时候和他合作的。
沈义靠近了花念,也不急着捆人,也不在乎场地,他靠在墙上盯着花念:“后悔当初拒绝我吗?”
花念冷声:“滚。”
他和沈义当初勉强算得上盟友,打破这个关系的人是沈义。
从那时起他就没有这个盟友了。
沈义笑出声:“还和当初一样。”
他凑近,眸子里全是兴奋。
“你好香啊。”
花念摸到了自己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给了沈义一刀。
这人是他见过最有病的人,是和魏宿不一样的有病。
沈义这次有了防备,他握住花念的手腕,笑得开怀。
“你没有力气了,花大人。”
花念抬脚踹过去。
沈义被踹了,脸上的笑容不减。
魏宿在暗处看见了,他半阖着眼盯着花念,随即将目光放在后面,他悄声绕过去。
花念问:“徐恒救你做什么。”
沈义笑着说:“谁知道啊。”
花念:“因为你知道一条生铁的路子对吧。”
沈义眼神闪烁,他看着花念更加兴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
花念忍着恶心接着套话。
“在苍梧山?”
沈义逼近:“猜错了哦。”
花念:“那就是凉山。”
这几个地方都有铁矿,凉山比起苍梧山更加偏僻,沈义以前在苍梧山和凉山两片区域都做个官,而沈家是在苍梧山发迹的。
新皇登基,对盐铁管控更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凉山,不过总归知道了。
沈义看着花念像是欣赏又像是迷恋。
“你还和以前一样,聪明,有手段,查我了吧。”
沈义说着亲上去。
既然知道了想要知道的,花念握着匕首的手松开,右手接住匕首。
随后朝着沈义脖子去。
沈义清醒,将花念匕首打掉,他脖子上青筋暴起。
“想杀我,你做梦吧。”
沈义拎起花念的衣领,对上这张脸诡异地笑起来。
“老子今日不艹死你。”
花念突然笑起来。
因为这几年体质弱,因为他常年生病,因为他这张脸,哪怕是魏宿都喜欢将他和女子挂钩,沈义更是,以前共事没少对着他的脸扮深情。
就算是女子,就能是任人欺负羞辱的吗。
“啊。”
沈义捂着眼睛,暴怒看着花念。
花念挣脱开,又是一拳。
“想要艹我,也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花念反手抓住了匕首,刺下去时被沈义一脚踹开,匕首从沈义脸上划过,多了一道血痕。
花念重重摔在墙上,很快又爬了起来。
他抹着嘴角,咽下口中的鲜血,若是换成以前,沈义也不是杀不了。
沈义捂着脸,前面装了一路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下去,两道伤疤,花念两次伤了他的脸。
“啊啊啊啊。”
沈义满脸鲜血,仿佛恶煞。
“艹你娘的。”
花念毫不犹豫往前跑。
沈义毫不费力追上去,抓着花念的头撞上墙壁。
花念拿手垫在自己头下,手立刻撞出了淤青。
他笑得更加灿烂:“沈义,你现在无比恶心,丑陋,污秽。”
沈义脑内的弦立刻断了。
花念继续说:“你现在比臭水沟里的老鼠还有不如,见不得光。”
越说笑得越张扬。
沈义曾经是先帝在世时期的探花,最在意的便是容貌和身世。
当年世家横行,他这个探花算是世家相斗之下捡了空子,虽不像花念那般没有官职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后来和花念相识,他知道花念是世家子弟,可是花念是世家又怎么样,一个落寞的世家比他还不如,但是这个人一步一步爬了上来,最初是欣赏还是逗弄他早就忘了。
但是现在,他盯着花念张张合合的嘴,为什么,哪怕是到了这种地步,这个人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害怕。
没有,从来没有,这个人的脸上从来没有过慌乱,他一次都没见过。
沈义太想看见花念不一样的表情了。
对方一直那么高高在上,看得他心痒,下面也痒,一想到花念会因为他有不一样的神情他全身都在战栗。
“你成功激怒我了。”
沈义抹了把脸,将脸上的血污抹到花念的脸上。
“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这么笑着。”
花念面色不变,笑容依旧。
沈义将人压在甬道里,伸手去撕对方的衣裳。
花念躺下时再次摸到了匕首。
找准了时机刺进去。
沈义惊异,他慢慢低头,再慢慢去看花念,对方还是笑着的,似乎他的一切在对方眼里都是玩笑。
他脸色骤变,拉着花念头,用尽力气撞到旁边的墙上,却又在最后一刻鬼使神差伸手去挡。
花念并不惧,抗这么一下死不了,换沈义一命有点亏,但是他换了。
他手中的匕首使劲转动,最后闭着眼等着。
结果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撞到了一人手上
花念睁开眼,魏宿将他拉到了身后。
“花大人,以后没力气了最好选择砍脖子,就像这样。”
魏宿一把拔起沈义胸前的匕首,直接刺进了沈义的脖子。
沈义惊惧看着魏宿,随后慢慢转头去看花念。
“你......”
魏宿又踹了一脚,精准踹到对方下三路。
“以后踹人记得踹这里。”
死了也要这人感受一下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
沈义死不瞑目,魏宿又踹了一脚。
花念那样的人,也是这样一个贼子能惦记的。
花念盯着魏宿的手,对方手破皮了,撞出了血。
刚刚那只手是魏宿。
魏宿拔下花念的匕首,带着人走。
刚刚去解决后面跟来的那几个喽啰了,都死了也就没人知道他。
花念头发散了,魏宿看着对方散落的发丝,转了过去。
花念跟着走了两步,直直往地上倒。
魏宿立刻接住人,手不小心碰到了花念的脸。
“你怎么这么烫。”
花念刚刚是强撑,他手抓着魏宿勉强让自己再次站起来。
“风寒罢了。”
魏宿算是对这个人又有了新的认知。
一般文人都不会弱成花念这样吧。
他看着前面,没时间了。
魏宿将花念甩到背上。
“你自己注意别碰头。”
花念:“...好。”
花念被背着走了一段路,头更加昏了,睁开眼,眼前的东西天旋地转,让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今日跟你出来,没看黄历。”
花念声音小,不过魏宿耳力好,听见了。
“是啊,花大人下次记得看黄历。”
背上的人没说话了,魏宿跑起来,在岔路口遇见了逢春。
逢春:“主子,都解决了。”
魏宿:“人呢?”
逢春:“已经带出去了。”
魏宿:“走。”
这里不能要了,炸了最安全,还能当一次诱饵。
逢春让人跟着。
魏宿背着花念一路朝着洞穴口去,花念模模糊糊看见了魏宿前面带路的几个人,一袭黑衣蒙面,训练有素。
他微微勾唇,狗魏宿。
魏宿背着人,路上他看着花念手背上的淤青,现在是又红又肿,恰好是右手,估计几天不能握笔,对方手背这一块和白皙的手指有着鲜明的对比,花念也和一般文人一样,食指指腹上布满了细细的茧。
这只手好熟悉,他似乎见过,但他敢肯定自己没见过,没在和花念相处之外见过。
又走了一段路,魏宿发现这人好烫。
身上的香味因为体温高慢慢散出来,不闷人,很醒神,是淡香,就连对方垂落在他颈侧的发丝都是香的。
花念是他见过最爱香的人了。
走出寒潭,岸边常玉和非瀛瞧见了,立刻跑过去。
“主子。”
非瀛让人将马车带过来,常玉从魏宿背上接过花念:“魏王,放手。”
很不客气的说法,常玉也确实客气不起来,他今日完全是被魏宿的人算计了,当了一次诱饵找出了这个洞穴。
差点丢了命就算了,还连累了主子。
非瀛话不多,蒙着脸伸手将花念抱了过去,他收到信号第一时间就带人进去,找到了昏迷的常玉,鼠子顺着香味去找花念,被魏宿的人拦了,对方玩明的,直接出了魏王的令牌,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加上他们对洞穴不熟,魏宿的人一再阻拦,毫无办法。
魏宿没有计较,看着花念被抱上了那边的马车。
这边有条路刚好可以让马车经过,只是这条道太显眼一开始就被他弃用了。
魏宿盯着马车看了好一会儿,一个黑衣人拿着两块玉佩过来:“主子。”
魏宿低头,两块玉佩都是上乘,只是其中一块碎了。
他摸着玉,将完好的那块放到了怀里,明日朝上还给花念,碎的那块他尽量让人修补。
“走。”
逢春之前在里面找到的兵器需要找个途径运回去,这些兵器就是徐家一直让人守着这里的原因,别的好运,兵器可不好运走。
马车上花念昏昏沉沉,任由常玉处理他手上的伤。
他躺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给我递上告假的折子,让非瀛将这里的痕迹做得明显些,做成是我做的痕迹。”
既然当了饵,就不能只是这件小事的饵。
常玉:“是。”
非瀛闻言立刻带了几人去处理。
花念:“告假的折子写得严重些。”
常玉:“明白。”
花念吩咐完就睡沉了。
现在城门已经落锁,常玉花了些时间让人开门,动作做得很大,让所有人都知道花念今日出城此刻才回来。
花念的府邸一晚上灯火通明。
柳闻忙了一晚上,就差骂人了。
花念上次风寒就没好透,这次又着了风寒,还有手上那伤,不养个十天半个月根本无法握笔。
花念渐渐有了些意识。
笑着安慰柳茹英,同时让人给魏宿送去了一份礼物。
第20章
第二日朝上,魏宿上朝并没有看见花念,他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病得这么严重吗?那昨晚还有心情给他送了一个香囊。
说起香囊,魏宿叫住了奉先侯。
奉先侯赔笑着:“王爷何事。”
魏宿问:“听闻侯爷用的墨里常加香料,不知道是什么香,可否给本王一些。”
奉先侯惊了会儿。
“王爷若是需要,回去我就差人给您送去。”
魏宿点头:“要啊,很需要,花大人一身都是香的。”
奉先侯不明白这和花念有什么关系,他笑了笑没说话。
魏宿又问:“侯爷家可有未出阁的女眷?”
奉先侯大惊,左右看看连忙道:“王爷,我就,就一个孙女,她,她才八岁,还请王爷放过她。”
魏宿:“......”
“本王没那心思。”
奉先侯松了很大一口气。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魏宿笑了:“侯爷莫紧张,我们来聊聊花大人吧。”
奉先侯一身冷汗。
“王爷想聊什么。”
就他最小那个儿子任职一事,魏王曾在朝上参了花大人,他顿时不知道魏宿这般是要害他还是要害花大人。
魏宿:“花大人很喜欢香?”
奉先侯点头:“嗯。”
魏宿拿出一包香料递给奉先侯:“这种香花大人那里多吗?这是他送给本王的。”
奉先侯嗅了一下,顿了会儿道:“王爷,这香料很昂贵,花大人那里应该也不多。”
魏宿笑出声:“是吗。”
奉先侯点头。
魏宿拍了拍奉先侯的肩膀,随后走了。
他虽然不懂香,不过他手里拿到香可不是花念送他的,是逢春拿来做追踪香的一味原料,二两银子就可买,只要是个香行都能买。
这人跟着花念久了,一把年纪都开始说胡话了,嘴里没一个字可信。
看来在奉先侯身上是不可能套出有用的东西了。
他将香放入袖中。
同时在袖中暗袋里摸到了玉佩,本来想今日还给花念的,看样子这玉佩还得在他这里放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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