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迟闻言愣了下，看到江钦紧张的模样，眼神变得幽深，他低下头在江钦耳边说，“偷偷的，不告诉别人就行。”磁性的声音压低，气氛一瞬间变了味儿。
江钦捏着手指，本来没往那方面想，被梁迟这一说，一股禁忌感涌上心头。他眼睫扑闪，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红，紧张到结巴：“可…可以吗？要是被别人发现怎么办？”
梁迟哼笑，鼻腔发出一声很轻的气音，凑在江钦耳旁说，“被别人发现，就说我潜规则你。”
江钦心里一颤，眼睛瞪的浑圆，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好了，去睡吧。”
江钦呆呆地抱着小熊保温杯，被梁迟牵着进去休息室，怀着罪恶的心躺到了这张可能要背负“游戏总监潜规则原画师”骂名的床上。
“钦钦，我记得风波这部分的剧情后面好像有个彩蛋，你画彩蛋的背景图了吗？”
手机叮咚一声响，江钦打开他们绘画组的小群就看到方沉艾特自己的消息。
江钦连忙切到后台，查看副本—风波。
River：我刚到游戏后台查看，发现好像没有彩蛋部分。
瓦斯汀激推：是不是编程那边把彩蛋部分的脚本给漏了，策划案上有标注这部分有彩蛋。
想暴富的林：有可能，那这要去问写脚本的人了。
River：嗯嗯，我去问一下他们。
编程组的工作区域在他们对面的一条走廊，按方沉他们提醒，江钦敲响第三间办公室。
“进。”
一道平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夹杂着一丝熟悉，江钦愣了下，然后走进办公室。
“您好，请问是陈幕闵吗？”
玻璃板上探出一个头，听到声音抬起头和江钦对视，看清彼此那刻，都很惊讶。
江钦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喊出那个称呼，“陈老师？”
陈眠也没想到再次和江钦相见，竟然是在这种情景下。他站起身，收回面上惊讶，清冷的双眸划过细碎的光，对江钦露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钦钦。”
两人在楼上找了一家咖啡厅，四周气氛安静，江钦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人。明明陈眠的样貌没有任何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与之前大不相同。
他穿了一套休闲的卫衣，细碎的刘海散在额头，金丝眼镜下的一双眼睛温和沉敛，像是历尽千帆后的淡泊。
“当时走的急，还没跟你正式说谢谢，钦钦。”陈眠唇角微勾，清冷漂亮的面庞像是融化的初雪，清润温和，“谢谢你，钦钦。”
当时若不是江钦拖住谢南驭，他也没法成功逃出那个令人恶心的地方。那天他突然收到一条陌生消息，让他快跑，没有落款，但陈老师的称呼还是让他知道对方是江钦。
陈眠当即删除消息，然后黑进嘉湖公寓的监控系统，从窗户翻了出去。其实在江钦给他发消息之前，他已经计划了许久，不过有了江钦帮助，他可以有时间逃得更远。
想起被关在嘉湖别院的日子，像是个没有尊严的宠物，陈眠眸底一暗，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谢南驭。
服务员端上来两杯咖啡，他示意服务员把冰美式放在江钦面前。
江钦见状心里一软，陈老师一直是个温柔细致的人。
“不用谢，陈老师。”江钦腼腆地抿唇。
“钦钦，我听说你那天跳海了？”陈眠突然问。
“唔…此事说来话长。”江钦眨眨眼，想了一套说辞应付陈眠，看陈眠点头没有怀疑，连忙转移话题，问他，“陈老师，你怎么回来W市啦？”
闻言，陈眠挑眉，语气玩味：“我一直在W市。”
江钦：！
“当时我发现有人一直在调查我的行踪，就将计就计，用自己的身份证买了一张去外市的火车票，但并没有去坐，而是一直待在W市。后来我发现，那人果然上套，追去了外市。”
他没说调查他的人是谁，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江钦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感叹，“好厉害，陈老师。”
不愧是智商天花板，好聪明的人。
陈眠轻笑两声，手指转了下眼镜柄，“再后来追禾在招人，我就用陈幕闵的名字到追禾应聘上班。”
两人聊了一会儿，对彼此近日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江钦步入正题，问陈眠游戏脚本的事情。
“好的，我回去检查一下这部分的编码。”陈眠有些惊讶，“钦钦，你在绘画组？”
江钦点头，对陈眠解释道，“陈老师，其实我一直都想从事画画方面的事业。软件设计不太适合我，当时在南风实习我就发现了。”语气认真，又有些不好意思。
陈眠哈哈笑了两声，“没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当然是最好的。就像我在南风时的工作和现在也完全不同。”
他当年是W市软件工程系优秀毕业生，如若不是为了还债，也不会去给谢南驭当秘书。他的梦想就是进入一家游戏公司，当一名游戏师。
提起南风，江钦小心翼翼地抬眼，“陈老师，南驭哥他发现你在W市了吗？”
闻言，陈眠意味不明地嗤了声，眼睛泛起冷光，“早就发现了。”余光扫过玻璃窗外的黑色卡宴，扬起下巴示意江钦看。
“阴魂不散。”陈眠脸上厌恶之色明显。
顺着陈眠的视线看到楼下的黑车，他再熟悉不过，那是谢南驭的车。
江钦：！
对，现在是渣攻追妻火葬场剧情。
他们从咖啡厅出来，黑色卡宴停在路边，正好在他们回公司的必经之路上。
谢南驭倚在车门，看到两人，特别是看到江钦时，黑眸涌动，“钦…钦，你没死。”
江钦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当时是为了填补早逝剧情故意跳下去的，还好陈眠给他解了围。
“怎么，嫌没祸害够？”陈眠冷冷地睨着面前的人，冷笑道。
谢南驭立刻垂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对不起。”
陈眠没说话，带着江钦往前走，经过谢南驭身旁时被拉住胳膊。
“眠眠，可以谈谈吗？”谢南驭几乎是祈求的语气，姿态放得极低，完全不见当年天之骄子的倨傲。
陈眠却只觉得好笑，对江钦说：“钦钦，你先回去，我修改完再把新的游戏版本发给你。”温柔得跟在谢南驭面前判若两人，谢南驭见状不敢怒也不敢言。
“好，那我先走了，陈老师。”江钦跟陈眠招手拜拜。然后看谢南驭一眼，动了动唇，最后什么也没说，低着头快速跑开了。
别人的感情，还是不掺和了。
快跑，钦钦。
等到江钦走，陈眠也不再掩饰，眼神寒凉，“谢南驭，还要纠缠多久？”
谢南驭哑声道，“眠眠，对不起。”
“只会说这一句话？”
谢南驭攥着拳头，黑发掩住垂下的眼眸，“眠眠，我买下了你爸妈的公司，只要你签个字，他们可以重新回到你手里。”
提起公司，当年公司被设计破产就是他人生彻底被毁掉的标志，陈眠眼眸颤抖，压抑着激动的语气，咬牙切齿，“谢南驭，你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家庭，现在轻飘飘的一句道歉想逼我原谅你，痴心妄想。”
“不是逼你原谅你，我只是想要…想要补偿你。”
“我不需要！”
说完，陈眠甩开谢南驭的手，往公司走去。
青年离去的身影与梦中渐渐重合，谢南驭一阵心悸，快步上前环住陈眠的腰身，饥渴难耐地嗅着他身上传来的气息。
“眠眠，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只要你别再离开。”谢南驭艰涩道。
他受不了陈眠再一次消失了。
以为陈眠身亡的那些失眠的夜晚，他用酒精麻痹自己，逃避现实，但醉得越狠每次清醒之后痛苦就越深刻。
垂在身侧的掌心微蜷，陈眠眼眸黯淡，他说，“我想要你消失。”话落，他感受到谢南驭身体一僵，一阵快感从心里涌出，他却不想笑。
谢南驭面上闪过迷茫，破碎的心脏凌乱，他有些无措地问陈眠，“眠眠，你喜欢过我吗？”
“没有。”陈眠残忍地冲谢南驭勾唇，他要彻底碾碎谢南驭的自尊，就像曾经他对自己那般，一字一句在谢南驭耳侧说道，“跟在你身边的那些天，我只把你当做按.摩.棒。”
江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差不多到中午，他跟组里的小伙伴去食堂吃完午饭，然后抱着小熊保温杯去梁迟的办公室。
虽然已经来了好多回，每一次去的路上他依旧小心翼翼地观察附近有没有人，趁没人的时候才会做贼一般快速钻进梁迟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人，梁迟大概还没回来，江钦有些失落，按部就班地定好闹钟，趴在休息室的床上滚了两圈，才缓缓睡着。
午休大概四十分钟，对江钦来说有些长了，一开始躺在那里二十分钟他就醒了，醒之后看时间还早就拿起手机刷社交平台。直到有一次被梁迟发现，梁迟收走了他的手机并且盯着他让他接着睡，直到睡够四十分钟。久而久之，生物钟逐渐养成，江钦卡在闹钟响的前一分钟苏醒。
眼睛缓缓睁开，发现屋内一片漆黑，窗帘不知道被人紧紧拉上，灯也没打开。
“唔…”
他揉揉眼睛，刚想撑起身体坐起来，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在黑暗中无限放大，他心里一惊，仰起头对上梁迟漆黑无光的眸。
下意识地挪动手，感受到一股清凉的金属贴着手腕，低头看到上面被挂上了一副银色手铐，手铐的另一边连在床头。
江钦不解地眨眨眼，望向梁迟：？
梁迟一脸阴沉，黑眸布满寒霜，江钦觉得他这模样有些可怕，结巴地问道，“梁，梁迟，你怎么了？”
梁迟倾身，腿压在江钦身体两旁，手指捏起他的下颌，语气阴冷，“中午去见谁了？”
江钦：！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梁迟，江钦觉得陌生又有些隐隐的激动。
“回答，江钦。”
江钦抖抖眼睫，如实回复：“编程组的同事。”
“还有呢？”梁迟的指尖摩挲着他的两腮，投下来的身影极具压迫感。
“没有了！”江钦眼睛瞪的浑圆，被硬生生盯出来心虚之感，“真的没有了！”
梁迟忽地弯唇，笑意凉薄，“骗子。”
江钦：？
“你喜欢的南驭哥不是人？”
南…南驭哥？
江钦杏眼瞪得浑圆，梁迟怎么知道他今天遇见了谢南驭，连忙解释道：“南驭哥，他不是来见我的。”
梁迟却短促地冷嗤，漆黑的眸泛着幽幽的光，“吃醋了？”
江钦头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他实在无法理解梁迟推出“他吃醋了”这句话的逻辑。
见江钦没有反驳，梁迟眼神愈发冷，指尖摩挲着手铐的弧度。
江钦似是心有所感，另一只手抓住梁迟的掌心，及时安抚：“没有吃醋。”
梁迟垂眸，注视着身下的人，等待解释。
这个人说聪明不聪明，却能再三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
江钦鲜有地脑子反应极快，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梁迟，很认真地说：“因为我不喜欢南驭哥。”
“不喜欢，呵，一口一个南驭哥。”
江钦：……
好幼稚的梁迟。
江钦配合地重新说了一遍，“我不喜欢谢南驭。”然后看到梁迟面色总算不那么阴沉，又有些沉默。
真的好幼稚，好不像梁迟。
“那宋燃，裴矜礼呢？”梁迟突然问道。
江钦：？
“都喜欢？”梁迟勾唇，笑意阴恻恻。
江钦沉默片刻，直接一口气把话说完：“我不喜欢谢南驭，宋燃，裴矜礼。”防止让梁迟再从中挑刺。
果然，梁迟这次没再挑刺，他紧紧盯着江钦的表情，试图从中分辨出这句话的真假。
江钦不解地眨眨眼，“怎么了？”
梁迟收回视线，垂下的眼睫掩住眸底的情绪。
他站起身，打开休息室的灯，四周顿时变得明亮。
江钦这才看清挂在手腕上的银色手铐，金属的材质，冰冰凉凉的。里侧竟还嵌了一圈海绵，怪不得他没感觉到束缚感。
“梁迟，你这手铐从哪里买的？”江钦仰起脸，脸上非但没有被禁锢的生气，反而兴致勃勃地问梁迟。
态度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梁迟愣了下，“怎么，你也想买？”
江钦点头，晃了晃手腕上的银色手铐，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手又细又白，戴上手铐果然如预料那般，非常涩.情。
梁迟眼眸一沉，然后见江钦把目光投到自己的小臂上。
“学长。”又甜又软的一句喊声。
虽然知道江钦图谋不轨，梁迟还是鬼迷心窍地应道：“嗯。”
“你可以戴手铐给我看吗？”江钦睁着大眼睛，温声问道。
于是周末，当江钦抱着画画工具敲响他家的门时，梁迟又在心里骂了自己。
疯了，梁迟。
“去二楼。”
江钦点点头：“好。”他打量着这栋独栋别墅的环境，跟他们在深山老林里住的别墅构造差不多。
外面有一间花房，客厅有好大的落地窗，连地上铺着的地毯都是同一个颜色。
跟着梁迟上了二楼，梁迟推开其中一间卧室的门。
卧室很大，除去中间的大床和基本用品，还留下很宽阔的空间。
江钦把画板放下，按照早就构思好的画面，去把窗帘拉上，然后调了一个昏暗的灯光。回头看到梁迟提着一个小箱子正往他这边走。
梁迟把箱子放到地上，然后咔哒一声打开箱子的锁。
江钦忍不住上前去看，跟梁迟蹲在一起，好奇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副银色手铐，下面有一个圆球，圆球上连了根线，线末端看起来像是正方形的启动装置。还有一个玉米棒大小的塑料木棒。
这淡淡的熟悉感……
江钦灵光一现，这些东西好像跟他床底下放着的小木箱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他记得当时梁迟来他房间是为了给他做裸..体模特，然后他在拿画具时不小心搬出来一个小木箱。他还问梁迟小木箱里的东西是做什么的来着，虽然他现在还没搞懂。
江钦拎起那个木棒，认真地打量一番，还是忍不住再次问梁迟：“这个是怎么用的呀？”
梁迟移开视线，冷白的皮肤染上一抹微不可查的红，“不好说。”
江钦不解地眨眼：？
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先画画。”
“哦好。”
江钦拿起最上面的银色手铐，注意又扑在画画上，他抬眼看着梁迟，眼睛放光。
“学长，我给你戴上哦。”
梁迟无奈但还是伸出了手臂，江钦小心翼翼地把手铐挂在他的手腕处，一边戴一边还轻声地问：“有点紧吗？”
手铐是按照江钦的尺寸打造的，但梁迟特意让人做的宽松一些，还在里侧覆了层海绵，以防会在手腕上留印，紧所以绷感并不是很严重。
“还行。”
“好，辛苦啦，学长。”
嘴上那么说，江钦毫不留情地把手铐的另一端拷在床头的架子上。然后噔噔噔地跑到画板前，开始画画。
梁迟简直是天生的模特，优越的身体外形，漫不经心的黑眸，气质矜贵，野性与温柔并存。银色的手铐戴在他手腕上像是禁锢猛兽的镣铐，无端让人呼吸加快。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江钦放下画笔，看着画板上栩栩如生的人像，眼前闪过一抹惊艳。
特别是那副泛着银光的手铐，也只有戴在梁迟手上，才会让人产生热血沸腾的效果，画面所展现的效果就好像是在驯服一头猛兽。
“谢谢学长。”
江钦跑上前给梁迟打开手铐，殷勤地把人从床上扶起来。
梁迟转动手腕，虽然隔着一层海绵，但长达两个小时的束缚还是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红痕。
江钦有些心疼地捧起梁迟的手，这个人就算感到不舒服也没打断过自己，心中一软，低下头对着梁迟的手腕呼呼吹气。
温热的气息喷洒而来，密密麻麻的痒意蔓延到全身，梁迟喉结滚动。
“好了。”他欲盖弥彰地收回手，像在掩饰着什么似的。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小雪，细碎的雪花在空中飘散。快过年了，外面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的响声为大雪天增添了几分热闹。
江钦趴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脸被烟花的颜色照的红扑扑的。
梁迟把做好的晚饭端上来，对江钦说：“吃完饭再看。”
江钦乖乖地起身，然后去洗手，坐到餐桌前。梁迟做了一桌子的菜，Q弹不腻的红烧肉，香气扑鼻的骨头汤，还有色香味俱全的酸菜鱼……大部分都是他爱吃的菜品。
呜呜…嚼嚼嚼…好好吃…嚼嚼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