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递出手里的玫瑰,勾唇微笑,他长相偏温润,笑意也让人觉得很和善。
“能否有幸和您度过美好的夜晚?”
“艹!”
看到助理发来的照片,文清拍着桌子站起。
梁迟气定神闲地问:“怎么?”
文清深吸一口气,“这小孩,长本事了,一回来就去参加这种派对!”说着,他把手机竖起给梁迟看。
梁迟抬眼轻飘飘地一扫,先看到被几个男人围着的孟心,然后注意到坐在孟心身旁还有一人。那人的面容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当即放下手里的文件,站了起来。
文清气的呼吸不畅,看到一脸阴沉的梁迟,“合同有问题吗?景生。”
“地点。”
文清:“什么地点?”
梁迟撩起眼皮,眸底涌起情绪,“孟心在哪?”
文清:?
他有些惊讶:“你也要去?”
梁迟无声冷笑,或许他就不该把江钦放走。文清见状一激灵,上次他梁迟笑得那么阴恻恻还是说要去捉奸。
第44章
五彩斑斓的灯光扫射全场,舞台上穿镂空装的dj打碟。一个男人端着拉斐上台,跟活泼热情的dj接了个吻。暧昧气息蔓延到角角落落,这里大多数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情绪只需一点催化,就能转化成短暂又热烈的情感。
酒吧角落,江钦和孟心坐在沙发正中间,周围围着许多半身赤裸的肌肉男,他们硬朗俊美,身上散发的荷尔蒙令人沉醉。
咚咚咚几声,两枚骰子在桌面上滚动几圈,一个四,一个六。
“您真厉害。”立刻有人夸奖刚刚扔骰子的江钦。
江钦腼腆地抿唇,“谢谢。”然后把骰子递给身侧的男人。
流连酒场的男人在掷骰子的技术方面,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
两枚骰子都停在六点。
男人挑起眉头,对江钦笑,像是讨赏一样,“我赢了。”
“嗯,很厉害。”江钦礼貌地夸奖回去。
“按照规则,我可以向您讨一样东西。”男人放下骰盅,他是很阳光的长相,笑起来很是治愈,小虎牙露了出来。
“什么东西?”
“您可以亲我一下吗?”
江钦:!
男人看出江钦犯难,又改变了说法,选择循序渐进,弯唇对江钦说:“或者跟我握下手也行。”
江钦看着男人期待的目光,握手是很正常的接触,他点头:“握手吧。”
“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男人主动伸出手,宽大的手掌对着江钦,无论多少次,在注视着江钦时,浅色的瞳仁都会闪过惊艳。
江钦被甜言蜜语夸了一晚上,闻言还是回了句“谢谢”。
他抬起手,正要跟男人的手掌接触,下一刻被头顶冒出来的手一把攥住胳膊。
眼里划过一点迷惑,江钦仰起头,然后对上梁迟没有情绪的黑眸。
眼睛顿时睁大,他猛地站了起来,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玩的开心吗?”梁迟凉凉地勾唇。
“开...”脱口而出的话被生生压下,江钦违心地摇头,扒开人群,跑到梁迟身前,拨浪鼓似地摇头“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我早就想走了。”他强稳住心态,主动抓住梁迟的手掌,想要带他离开。
梁迟稳稳地立在原地,没有被拉动分毫。
另一边的孟心注意到江钦的位置没有人,视线转了一圈,没找到江钦反而先看到了笑意凉薄的文清。
孟心:!
“心心,不是说后天回来吗?”文清笑着说,语气听起来也很温柔,但以孟心对这老狐狸的理解,一般他看起来越正常就越不正常。
孟心撑着气势,“飞机早点了,不...不行吗?”
“呵,什么飞机早点两天,也让小叔叔见见市面呗。”
强扯出来的借口,孟心自然没法让文清见世面,他别扭过头不再理人。余光总算注意到人群后的江钦,向他招手:“钦钦,快来,到你啦。”
江钦这时候倒装起乖,听到孟心的呼唤也无动于衷。
“到你了,怎么不去?”梁迟提醒他。
江钦义正言辞地摇头,“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
“那刚才摇骰子摇的起劲的是谁?不是江钦吗?”
对于两次的质问,江钦试图蒙混过关,透亮的眼睛单纯,“刚才摇骰子的是江钦,但我是钦钦。”
做坏事的是江钦,跟他钦钦有什么关系。
梁迟哼笑,鼻腔发出一声轰鸣,“原来如此。”
但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江钦。
提起江钦回到他原来的位置,梁迟说,“站在旁边等我。”
江钦不解地眨眨眼,看到梁迟坐在了沙发上,指尖勾开领带,扯下后扔到他怀里。西装长袖挽到小臂,露出性感的肌肉,他微微倾身,从玻璃桌台拿过骰盅,指骨分明的手随意晃动。骰子碰撞杯壁,发出错落有致的声音。
——两个六。
江钦眼睛一亮,啪啪啪地海豹式鼓掌。
接着无论第几次轮到江钦,梁迟都摇出两个六。但其他男人也不是什么新手,梁迟能摇出的数字,他们也能摇出。
场面一度焦灼,直到其中一个人提议再加一枚骰子。
有人提出新规则:不比点数的大小,而是指定三个点数,摇出的三个数字最接近的为胜者。相应的,胜者也不仅局限于指定前一个摇骰子的人做一件事,在场所有人都可以被指定。
难度瞬间提升了几个档次,但游戏嘛当然有挑战性才好玩,在场的人均无异议,反倒跃跃欲试。
第一轮指定的数字是:三、四、五
有人一个数字都摇不出,叹着气把骰盅交给下一个人。下一人摇出了三和四,登时欢呼一声,然后激动地等待其他人摇。
下面的人要么一个数字都摇不出,要么只能摇出其中一个数字,那人觉得胜券在握,已经开始想要指定谁做什么事情。
他的目光透过梁迟落到后面的江钦,刚才没摸到的手这次他要一并讨回,男人志在必得地勾唇。
骰盅到了最后一人,也就是梁迟手里。
因着他的赌徒父亲,年少时他没少去赌场。
摇骰子也是那时学会的。
小时候养父经常连夜呆在赌场不回去,梁迟也并不想他回去打扰他和母亲的生活,甚至曾经恶毒地想过养父如此喜欢赌,最好一刻都不休息,猝死在外面才好。但事实就是祸害遗千年,他的养父并没有猝死,反倒他的母亲在日夜忧思操劳中变得愈发瘦弱。起初,梁迟会去赌场把睡得不省人事的养父背回家,他存有希望让养父改掉好赌的恶习,一次次背,一次次失望。后来他亲眼看到养父把母亲压在身下殴打,才终于意识到赌徒丧尽天良,无可救药。
摇骰子是有技巧的,可以通过听声音,计算它的翻转次数,达到想要的数字。赌场里很多老道的人都会采取这种方法尽可能地摇到最大数。
骰盅晃动几圈,指骨分明的手轻轻点在杯壁,咚咚——骰盅打开,三个骰子依次排列,从左到右分别是:三、四、五。
激烈的掌声响起,众人向梁迟投去钦佩的目光。
“按照规则,您可以指定在场的一个人做一件事。”
梁迟的眼神从面前的人一一扫过,最后停在面色僵硬的男人身上。
方才要和江钦握手的人。
男人勉强地维持笑意,“您想要我做什么?”
梁迟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开口:“抵消方才对江钦的指定内容。”
又玩了几轮,众人发现无论怎么都玩不过梁迟,渐渐没了兴致便散去了。
在场的只剩下梁迟,江钦还有那个对江钦有意思的男人。
江钦拿着三枚骰子凑近,脸被灯光照的红扑扑,“梁迟,你刚刚是怎么这样那样两下就摇出了三个指定数字?”
“运气。”
“嗯?”
江钦也学着梁迟刚刚摇骰子的动作,往桌上一放,打开骰盅,看到跟指定数字完全不同的数,嘴角一撇,
“那我鱼盐巫的运气好差。”
“过来。”
江钦:“!”
“你要教我了吗?”
梁迟嗤一声,手掌包住江钦的手,另一只手托住骰盅的底,在江钦亮晶晶的眼神中,摇动几下。
三枚骰子从左到右分别呈现:5、2、1。
出声念了出来,江钦眨眨眼,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头顶上传来梁迟低沉的声音,“还想摇什么数字?”
江钦耳尖一红,“那摇一个6、1、1吧。”
六月十一,梁迟的生日。
被冷落在一旁的男人一直没走,等他们摇完,又厚着脸皮凑上去,对江钦说:“我会调酒,您要看吗?”
闻言,江钦有些心动,但理智让他先挪到梁迟身前,笑容灿烂:“学长,我请你喝一杯?”
梁迟解开上衣领口处的扣子,看到江钦眼里期待的光,最终还是没有戳穿他。
没有拒绝,江钦当即大手一挥,“那就给我和学长调两杯一样的青柠味的酒。谢谢。”
本意是为了和江钦套近乎的男人表情差点崩溃,但话已说出口,他只能去柜台拿出调酒工具。
江钦坐在梁迟身边,托着腮认真地看面前调酒的男人,他用一根很长的玻璃棒搅拌冰球,然后把柠檬汁沿着玻璃棒倒进高脚杯,冰球上冒出白色的烟雾,变成很亮的金黄。
“好神奇。”江钦小声惊呼。
梁迟按捺住要捂人眼睛的冲动,他语气淡淡,“想学吗?”成功抢了男人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男人动作一顿,玻璃棒差点捣烂冰球。
江钦眼睛放光,梁迟在他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一分,“你会吗?!”
“一点点。”
梁迟起身走到柜台面前,先礼貌地问可不可以借用调酒的工具。
守在柜台后的人懒懒抬眼,看清梁迟那刻登时兴奋地站了起来,殷切地说:“当然可以,先生。”他无聊了整晚,终于等到了感兴趣的猎物。
“谢谢。”梁迟从他手里接过调酒工具就离开了柜台,并没有多看那人一眼,因此也忽略了身后青年灼热的视线。
漂亮的蓝色液体倾泻而下,覆盖冰球,像是蔚蓝色的星球,神秘的气层盘旋在上空。
梁迟慢条斯理地收回玻璃棒,端起高脚杯,弯身递到江钦唇边,“要尝尝吗?”
梁迟调出的酒既包含他最喜欢的颜色,也是他最喜欢的青柠口味。
江钦扶住梁迟的手腕,微微低头抿了口,舌头舔到蓝色液体,清甜的青柠顺着舌尖传到口中。
顾及到江钦几近为零的酒量,梁迟只在里面加了几滴的白酒,甜味覆盖住了辛辣。完全尝不到酒精的味道,反倒像是青柠味果汁,但依旧很好喝。
“可以多喝几口。”梁迟说。
本还在担心自己会醉的江钦闻言瞬间开心地从梁迟手里接过高脚杯,醉了也有梁迟,现下好好品尝酒才最重要。
江钦喝了几小口,想起方才梁迟娴熟的调酒动作,好奇地问,“梁迟,你怎么会调酒的呀?”
“以前在酒吧兼职。”
“哦哦。”江钦止住了话头。
把酒喝完,江钦就跟梁迟离开了,走的时候总算想起脱离视线已久的孟心,步伐一顿。
梁迟猜到了他的想法,说道:“孟心被他家人带走了。”
江钦疑惑:“嗯?你怎么知道?”
梁迟面不改色,“猜的,不然你给他打电话问问。”
江钦立刻拨打孟心的电话,听到孟心说被小叔叔接走才放下心来。
挂了电话,他回头去找梁迟,发现梁迟正在和一个青年说话。
青年媚眼如丝,举手投足散发着风情,看梁迟的眼神近乎痴迷。江钦眉心一动,走近听到他说:“先生,和我做一次,我保证你会爱上这种感觉。”
第45章
青年毫不怀疑自己的魅力,一双含情的杏眼注视着梁迟,他笑得艳丽,小巧的眼尾泛着暧昧的绯色,语气却又俏皮,诱惑道:“先生,偷偷告诉你,我还是处。”风情像是从骨子里透出,就连直男都很难拒绝。
“所以,要跟我试试吗?”
江钦目不转睛地看着青年,如果忽略他对梁迟说的话,他一定会上前说一句“你长得好漂亮。”画家对美的事物天生有一种欣赏和喜爱之情,他也不例外。
青年注意到江钦的目光,歪头失笑,对江钦说:“不好意思,我们撞号了。”
猛然被抓包,江钦慌乱地移开目光,然后就对上梁迟幽深的视线。
江钦:......
梁迟似乎忍耐到极点,声音冷淡:“不试。”然后牵着江钦的手腕转身离开。
毕竟是自己第一个主动勾搭的人,青年不死心就这样放弃,上前追两步,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在他的认知里,世界上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没见过自己的男人,一种是喜欢自己的男人。
以往只要他坐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有很多男人迎上来,像是摇尾乞怜的狗,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获得和自己度过一晚的机会。但他都不留情面地拒绝,他的初夜要留给感兴趣的人,而显然那些下贱的男人都不在他感兴趣的范围。
他就喜欢梁迟这种看着冷淡实际也确实冷淡的人,这样做起爱时的强烈反差会让他产生极大兴致。
梁迟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握着江钦的手腕大步走到车停的位置,打开副驾驶把江钦塞了进去,然后绕到驾驶座上车。
江钦抓着保险带,余光注意到梁迟一直没动,小声提醒,“梁迟,你忘记系保险带了。”
梁迟忽地笑出声,眸色寒凉,他烦躁地解开西装两颗扣子。
一想到自己被人搭讪,江钦非但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在意,甚至还盯着对方看得入神,他就觉得无力且烦躁。
狭小的空间寂静,连彼此呼吸声都能听到。
“你生气了吗?”江钦谨慎出声。
“没有。”梁迟面无表情,“是后悔了。”
江钦警觉:!
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后悔了。是终于觉得自己是个麻烦,后悔和他产生联系了吗?
“为...为什么?”
梁迟勾起唇角,笑意凉薄,“后悔没答应刚才的人了。”说着,他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闻言,江钦瞪大了眼睛,这句话也不比自己胡思乱想的预设好,迟钝的占有欲一朝燃起,再美的事物都比不上梁迟,他连忙抓住梁迟的衣角。
梁迟回过身,瞥了一眼攥在他袖子上的手,心里无端舒了口气,淡淡道:“做什么?”
“你不许去。”江钦急切地喊道。
“理由。”
“和陌生人发生关系,不好。”
“那么乖。”梁迟哼笑,“但不够有说服力。”
江钦愣了,这都不够有说服力么,豆沙色的唇抿得越来越紧,他绞尽脑汁思考该用什么理由阻止梁迟下车去找那个青年。
想了半天,总算想出一个理由,江钦故技重施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喜欢你和他单独见面。”
“最好的朋友。”梁迟琢磨着这几个字,意味不明地嗤了声,撩起眼皮,注视着江钦,“我又不和他交朋友。”
“我是去做.爱。”他咬重了这两个字,低沉性感的声音让人脸红心跳。
江钦捏着手掌,“那,那更不行。”
“江钦,你把我当朋友吗?”梁迟突然问。
车里开了空调,温暖的风呼呼地吹,梁迟垂眸瞥到江钦热到变得红扑扑的脸,帮他解开脖颈的米色围巾,顺手放到了后面的座位。
江钦眉心一跳,“当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梁迟一步步引诱,耐心又温柔,问江钦:“那朋友之间会干涉彼此的感情吗?”
江钦不说话了,他低下头又被梁迟用指腹托起,视线避无可避地闯进梁迟深邃的黑眸。
“江钦,能干涉感情的只有爱人。”
“你是要成为我的爱人吗?”
江钦呼吸猛然停滞片刻,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毫无疑问他是喜欢梁迟的,他很久以前就打算找一个契机向梁迟表白,却始终没做好准备。
他是胆小鬼,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因为没办法接受除了梁迟答应自己的表白以外所有可能的结果。
“可是,你不是喜欢女生吗?”
这也是江钦犹豫的理由之一,他永远都记得当初梁迟亲口说自己不是同性恋。
梁迟皱眉,“谁跟你说的?”
“你自己说的。”江钦绘声绘色地描绘当时的场景,“你问我是不是同性恋,当时我不确定加上有点不敢跟别人说自己喜欢男生,就说不是同性恋。然后你就对我笑,说很巧,你也不是。”
梁迟:……
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