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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守寡失败以后(祈幽)


骨边肉最香,啃骨头会激发血脉里的原始满足,容瑾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的店里始终有一道经典菜——酱骨头。
用的不是筒子骨,而是棒骨的两段,带着点筋膜,煮的时候骨髓油进了汤里,卤汤又浸入了骨肉,吃着那叫一个香。
大骨头用葱姜料酒焯水去掉了多余的血水和腥味,锅中加少许底油把焯过水的骨头放进去微微煎一下捞出,底油用竹制的漏勺过一遍去掉了渣滓,随后加入了糖,这是炒糖色。
放水,放大骨头,放各种料。
修长的只有手指头上有一点点薄茧的属于读书人的手随性地捻着草果、桂皮、胡椒等等,他没有去弄个小称量重,仿佛随意地抓一把,不管是多是少就扔进了纱布中。
把纱布扎紧后扔进了汤里。
“酱给我。”
一直守在旁边的黎未把一壶酱送到了容瑾的手边。
东洲地处南方,甚少做豆酱、不吃蘸酱菜,但会拿麦酱做酱瓜,那种小个头的小瓜剖开后填入豆子、花生等等用细棉绳扎紧了埋进麦酱里,经过时间的发酵,拿出来吃就有独特的味道,是送粥送菜的好料。
当然,精加工一下,也可以炒个毛豆、黄豆、肉末之类的,便是一道菜了。
黎家的厨房里就有,酱瓜不是今天的主角,酱才是。
容瑾手上拿的这坛表面泛着油光的酱又叫做秋酱,豆粕和小麦经过风霜雨露终于在秋日里迎来了收获,吃起来咸、香、鲜,回口是微甜。
加入了卤汤里,卤汤的颜色瞬间就变了。
“留个人守着这口锅,用文火慢煮,把骨头的髓油煮进汤里。”
容瑾打了个哈欠,这身体单薄,稍微熬熬夜,脑袋就有些昏沉了。
他脚下踉跄,手下意识去扶灶台,却发现自己的胳臂被扶住了,他侧头就看到了黎未关切的目光,他笑了笑,“白天就能够尝尝,味道对不对。”
“你应该休息了。”
黎未见容瑾面露疲惫,眼皮子耷拉着只是勉强睁着,显得很脆弱,他的心没来由地狠狠疼了一下。
不愿意容瑾再劳神劳力,他强制性地拽着容瑾去休息。
明明这么高的一个人,拽起来那么轻松,黎未心里面不是滋味,他垂眸说:“你绝食一次就可以了,以后不允许再这么做。”
“嗯。”
容瑾任由黎未拽着自己,闭着眼睛,似个游魂一样。
大厨房旁的厢房里备有床、被,容瑾就被安置在里头,黎未让冬子好好看着他。
父亲也经常废寝忘食地研究美食,母亲怕他休息不好,就在厢房里备好了一切,让他随时能够合上眼睛休息。
黎未在床边站了会儿,于黯淡的烛光中看着这个昨天还是陌生人,今天就成了救命稻草的男人,心里面茫茫然的就和长了一大把杂草一样,说不清各种滋味。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掐灭烛火后退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弯月挂在枝头,有星星无数,是个晴好的天气,明日肯定是个大太阳。
黎叔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
黎未揉了揉脸,他笑着说:“黎叔,店里发生这种事儿,肯定还会有后手,我虽然下了封口令,但我怕,明天得味楼老汤坏了的事情就传遍街巷了。”
“少爷,我刚才和老袁商量了下,要不要请余洲的季师傅出山帮忙为得味楼渡过难关,他和老爷年轻时便认识,交情颇深,有他坐镇,能够挽回一些得味楼的声名。”
“治标不治本,季伯伯不可能一直在得味楼,他从任上退了后回老家是颐养天年的,还是不打扰了。”
黎未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他又说:“更何况,季伯伯做的是北菜,并不一定受东洲食客的欢迎,于河道上南来北往的商客来此也是想吃南方菜的细致清雅。”
黎叔发现他的少爷想事情周到细致,渐渐褪去了以前的天真。
这于黎家于得味楼来说是好事,但这种被迫的成长,不是老爷、也不是他们这些老伙计愿意看到的啊。
一主一仆站在院中,星月之下,是淡淡的寂寥亦是努力的坚守。
“味道更香了。”
黎未看向了厨房的方向,忽然说。
黎叔抽了抽鼻子,“好像有点那么个意思了。”
他竟然觉得荒唐中有那么一点庆幸,难不成黎家的转机真的落在了赘婿身上!

第十三章 (捉虫) “是他让自己的脸红……
黎未静静地在厨房站了好大一会儿,就看着红泥砂锅底下跳动的火舌发呆,直到梆子声传来才惊觉已经夜半。
他叮嘱小厮好好看着火,春夏劝了又劝才把他哄回去睡觉。
但黎未心里藏着事,根本就睡不踏实,鸡叫三遍就翻身爬了起来。
“不要这件。”
看到春夏拿了一件宽袖的素衫,洗着脸的黎未说,“给我挑一件窄袖的。”
“少爷,瓦松绿这件呢”
春夏转身从箱笼里找出了一件春衫,又翻出了一件褙子,“搭一件滚白边的嫩绿褙子,现在穿也不冷。”
“就这么穿。”
黎未心思不在穿上,匆忙穿上后让春夏简单梳了个头就往大厨房走。
天边只有一点鱼肚白,天空大体是鸭蛋青的颜色,月儿还悬于天际。
早晨有点冷,初春的风鼓进外衫里,黎未想到自己那件斗篷在容瑾那儿,昨晚没有在意的细节跃入脑海,高大的青年男子披着自己的斗篷显得有点滑稽。
那人眉眼好像一直带着淡淡笑意,从昏迷中醒来后像是转了性子,眉宇间没了那股子化不开的苦大仇深。
黎未不喜欢忧愁的人,他喜欢现在的容瑾身上自带的舒朗气息。
喜欢……
早晨的凉风中黎未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他抬起双手捂住面颊,想着用微凉的手心给脸降温,却有点被脸颊的温度小小的吓了一下。
“少爷!”
春夏拔高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黎未激灵灵地有点做贼心虚地埋怨,“这么大声音作甚!”
春夏吓了一跳,讷讷地有点委屈,他声音明明不大啊。
“少爷,你要撞树了。”
黎未干干地扯了扯嘴角,“哦,我看着路呢。”
有了这么个打岔,脸上温度渐渐恢复了正常。
不大一会儿就走到了厨房,却在厨房的案台边看到了让自己面颊烧红的“罪魁祸首”,黎未有点不大自在地挪走了目光。
“早呀。”
容瑾听到脚步声,笑着抬起头打招呼。
“早。”
容瑾脑袋里缓缓冒出个问号,“”
怎么觉得有点小别扭呢。
大概是起太早了,他没太大放在心上,只觉得穿着青衫的黎未似过了水的青葱一般,衬得白净的脸更加莹白。
“我在做面疙瘩,喜欢吗”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的。”
黎未左右看着,觉得厨房里是不是少了什么。
“我起来后让小厮把火灭了,卤肉不是要一直煮的,关火焖才能够更加入味。”
黎未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是不懂,但他不会外行人去指点内行人。
他又看向容瑾手上做的,觉得有点奇怪,“我爹是用面糊挑的面疙瘩。”
容瑾搅和着面絮,闻言解释着说:“我这是北方做法。”
现在的南北差异他不是很清楚,但他现在做的的确是跟一个北方朋友学的。
面粉里面浅浅的滴水,把面粉搅成指甲盖大的面絮,下到提前做好的汤里面煮开后淋点香油、放一把切碎的香菜就可以了。
不爱吃香菜,体会不到这个快乐,嘿嘿。
还有种做法,是多加水,把面粉搅拌成带稠劲的面糊,然后用筷子夹出一个个面疙瘩。面糊跟着筷子走,就像是在挑一样,故而叫做挑疙瘩。
前者吃起来稠厚,后者更汤一点。
都好吃的。
容瑾用切碎到青菜和鸡蛋打的汤,出锅的时候还可以根据口味加点醋。
黎未捧着疙瘩汤的时候,心里面有点热。
浅浅地喝了一口汤,是香的。
“我还切了个小瓜,你外公家做的酱菜味道真不错。”
容瑾还在厨房里找到了宝塔菜、什锦菜、嫩姜等等这些酱菜,味道都是咸中带着甘甜,符合这片土地上一贯的味觉习惯。
“外公年轻时候就做,有五十六年了,是家传的手艺。”
小瓜是所有酱菜中最华丽的一款,因为小瓜肚子里塞了豆子、花生这些东西,瓜吃起来有点咸了,但里面的豆子、花生是脆中带香,越吃越香。
两个人就站在厨房里各吃了一碗面疙瘩,胃填满了,身子也跟着热热的。
容瑾做的多,余出来的冬子端到了外头,和春夏几个一起分吃了。
他们几个一致表示,郎君手艺真不错。
“郎君脑子好,会读书,没想到手艺也这么好,会做菜。”
冬子用手背抹嘴,“那是,我们郎君会的可多了。”
春夏嫌弃,拽下帕子扔冬子怀里。
冬子傻笑,“春夏哥,我洗干净了还你。”
“不要了,送你,你跟在郎君身边也要学着讲究点,你现在不是厨房里烧火的小厮了,别给郎君给少爷丢脸。”
冬至忙不迭点头,心里面提醒着自个儿不能够大咧咧做一些糙事儿了。
吃完了早饭,容瑾和黎未的注意力就放到了那锅酱骨头上。
或者说,是酱骨头能否成就出一锅美味的卤汤。
更进一步说,这锅卤汤是否与黎爹做的老汤一样。
黎未有些紧张地攥着手。
容瑾自我解嘲地说:“就算是不一样,但我做的酱骨头味道肯定是好吃的。”

第十四章 “和我爹做的一样好吃”……
容瑾做的酱骨头是真的好吃,那是食客们有口皆碑的反馈。
好吃在哪里
让到店吃饭的顾客说,不一定能够说出一二三点来。
但点餐的时候要是没点上,那真是抓耳挠腮的不舒服,总觉得这一顿少了什么。
关键是,他并不拘泥于固定调料,卤汤根据时令经常有所调整。
那细微的变化,老饕来了会心一笑,然后吃的更多。
今天这锅卤汤,结合了容瑾个人经验和黎爹老汤的滋味调配出来的,容瑾有种感觉,自己对味道的掌握好像打破了一层桎梏,有了更多更深刻的了解,这种感觉很微妙。
冬子自告奋勇地去烧火,毕竟是烧火小厮出生,容瑾要小火他绝对不给大火,火舌舔着锅底,很快经过了一夜焖煮的大骨头散发出了馥郁的浓香。
等烧开了,容瑾舀出一点卤汤放碟子里尝了尝,却慢慢收紧了眉头。
时刻注意着的黎未忍不住问,“怎么样”
容瑾摇摇头,下意识地把碟子让出去示意黎未尝尝。
刚做完他就惊觉这一举动不太妥当,连忙收回小碟子重新弄了一份递给黎未,“我觉得少了什么。”
黎未是看着容瑾的一番动作的,心里面忽悠悠的有点不知所措,他接过了碟子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水润的红唇轻抿着白瓷的边,酱色的卤汤微微润了唇,黎未尝了尝,有些心虚地看向容瑾。
“我没有尝出什么不同来。”
“哈哈。”
容瑾也有些心虚地目光躲闪,他刚才盯着黎未看了好久。
“让我来说,就都是好吃的。”
容瑾看向黎未,两个人眼神接触的瞬间又飞快错开,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些不好意思。
烧火的冬子想问郎君还需要烧多久啊,忽然脑门就被拍了一下。
冬至委屈地看向春夏。
春夏在嘴边竖着一根手指示意夯货冬子别说话。
没看到少爷和郎君之间有点那么个意思嘛。
虽说当初少爷找容家的病秧子二郎入赘是想着他死了做个寡夫,他们这些体己的下人也是支持的,但少爷要是能够找到一个好的依靠,才是他们更愿意看到的呀。
郎君现下是看着真的不错。
长得俊,又会做菜,能够传袭老爷的衣钵。
用黎叔的话说,这上门哥婿除了身子骨不咋地,其它都是找对了。
还是容瑾打破了渐渐显得暧昧局面,他说:“送去得味楼吧,这锅卤汤的作用更多的是骗过幕后之人,钓对方出来,不是用来对外售卖的。”
“我觉得你酱的大骨头和我爹做的一样好吃。”黎未羞恼地说,他垂着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容瑾咧嘴笑,“有你背书,那肯定错不了。”
黎爹能够把得味楼经营成东洲数一数二的馆子,其手艺那是行业翘楚的存在,自小吃着的黎未对美食的要求门坎绝对高,他认可的好吃自然不会差。
而这一句“和我爹做的一样”绝对是最高的赞誉了。
容瑾心头就和被羽毛扫过一样麻痒,他兴致格外高,“我给你做点卤的素食吧,还有鸡子。”
黎未眨眨眼。
容瑾微笑着温声说:“虽然身在孝中,但营养还是要跟上的,你爹可不想看到自己的掌上珠面容憔悴、形容枯槁啊,不吃荤食,但可以吃素鸡蛋。”
素鸡蛋,没有受精、不会孵出小鸡的鸡蛋。
黎未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原来他都注意到了,水晶酿豆腐他就吃了一点豆腐边,剩下的给了春夏,卤汤他也吃了一点点。想爹爹了。
“谢谢。”
“不用和我客气。”
舀出了一大碗汤,剩下的连骨头带汤的一大锅让人送去得味楼,黎未特意嘱咐了让白塘、周元亮和店里面几个老师傅尝尝酱骨头滋味如何,至于店里面的其它事儿交给了掌柜袁叔,他自有安排。
今天,黎未不想去店里了。
跟着容瑾一起在大厨房做吃的,鸡蛋洗干净了先放水里煮,容瑾原打算做成溏心蛋,忽然一想到要是煮不熟有什么沙门氏菌咋整,缺少抗生素的时代还是能吃熟的就吃熟的。
“煮过素菜的卤汤就不能要了,渗了水,容易坏。”
容瑾切了莴笋、萝卜、嫩笋放在旁边控干水分,老豆腐切大块备用。
还切了三角块的豆腐干,容瑾发现了一个商机,现在竟然没有兰花干等等花样多样的豆腐制品,等什么时候他给做出来,未来可是把豆制品玩出花来了,现在还是欠缺了不少创意。
备料结束后就是把这些按照易熟程度放卤汤里,像莴笋就吃个鲜脆,要是煮时间长了筷子一夹就烂,就没法吃了。
黎未出去了会儿,再进来时脸上是果然如此的嘲讽。
容瑾看过去。
黎未说:“市井里果然有得味楼老汤臭了的传闻,快到中午饭点,前几日还有个几桌生意,今天彻底门可罗雀了。”
他想到了幕后之人会有此后手,所以不着急,只是觉得讽刺。
爹爹在的时候,一派锦绣,仿佛所有人都是好人。
等爹爹不在了,就露出了另外一副面孔。
容瑾朝着放在厨房角落里的一口砂锅努努嘴,“他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怎么样,愿不愿意让得味楼名声更‘臭’一点。”
“愿闻其详。”
“臭豆腐,了解一下。”

打街上走过的人捂着鼻子,左右张望找着臭味的来源。
这臭,有点像什么东西馊了,又像是吊在瓦檐下面的臭咸鱼。
“其实也不是那么臭吧。”
有脚夫迟疑地说。
旁边人纷纷侧目。
说不臭的那人尴尬地摸摸鼻子,“感觉臭香臭香的,又臭又香,味道好像从得味楼那边传来的。”
茶水摊子下面,几个商客打扮的人听到了脚夫的话,其中一个摇头晃脑地说:“听说了嘛,得味楼里的老汤坏掉了,难不成是那锅老汤的味道”
“我这回跟船来东洲,本想到得味楼点一份卤味带走回家吃的,上次带回去的肉孩子们可喜欢了。”
“得味楼的东家没了,留下寡妇哥儿,估计撑不下去喽。”
“臭味是不是越来越浓了”
几个商客伸长了脖子往味道传来的方向看,发现不是味道变大了,是味道变近了。
依旧是那个拿着扁担、麻绳在茶水摊子旁的大槐树下歇脚的脚夫,他手上捧着一个荷叶包,荷叶包是敞口的,臭香臭香的味道就是从他手上传来。
无论是坐在茶水摊里的商客,还是同在槐树下歇脚的脚夫,皆看向了荷叶包。
捧着荷叶包的脚夫被看得有些局促,“蛮好吃的,得味楼说这玩意儿是臭豆腐,豆腐炸得外焦里嫩,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这一份只要一个子儿,有六块豆腐,还有萝卜干呢。”
“只要一文钱”
其他脚夫惊讶了。
把一块刚出锅还烫呼的臭豆腐包入嘴里,烫得哈舌头,但丝毫不舍得吐出来。
脚夫含糊地说:“好吃,斯哈斯哈,太烫了,香。”
东洲处于大青江沿岸,码头宽阔,溯江而上两日便可到京都,顺水而下,一日便是入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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