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亮左右看看,凭什么就点他的名字啊。
他挫败地发现,好像只有自己比较好支使,只能够认命地去烫菜。
等周元亮烫菜的时候,容瑾又把早晨送来的那锅卤汤端了出来,直接就放在火上开始煮,烧火的是冬子,给了旺火,不出一会儿卤汤就滚沸起来,浓郁的味道充盈整个厨房。
“还好家里这锅老汤没事,这回可要看好了。”
白塘拧眉,“放在店里吗,要是再出事可就没有备份了。”
容瑾无奈苦笑,“那怎么办,总不能天天带着来去,这样做老汤会坏的。”
“我住店里看着。”白塘看着容瑾的眼睛说。
容瑾心思百转,有一抹了然在眼中划过,“你在店里守着,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嫂子会不乐意的。这样吧,我先让冬子在店里面守着,先守个几天,等想到更好的的办法后再说。”
“啊……”
烧火的冬子没想到还有自个儿的事情,他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郎君,但郎君心硬如铁,压根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冬子知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他不愿意也得做,“知道了郎君,郎君可要尽快想到办法啊,你身边没人照顾可不行。”
灶膛后面的冬子巴巴地抬头看着就和雨天里湿漉漉的小狗似的,浑身都委屈地写着: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容瑾忍着笑意,“你放心,不会让你多待的。”
“我会好好看着老汤的,绝对不让它出差错。”
冬子拍着胸口。
周元亮那儿的烫菜已经弄好,容瑾把它们分了两份分别放到卤汤和鸡汤里,看到他这么操作,白塘张张嘴却没说什么。
“我们试试菜,看摆摊的时候卖这个如何。”
等菜入味的时候,容瑾随手拿了个萝卜开始雕花。
他是野路子出身,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慢慢摸索到了自己的风格,集百家之长、融各路精髓,所以他的店里什么菜都有,不拘泥于一格,主打的就是一个好吃就行。做菜三要素,调味、火候、刀工他前两者都不错,唯独在刀工上欠缺了点。
曾经拜访过一个淮扬菜的师傅,那位师傅能够把水豆腐切成头发细丝,往针鼻子穿十来根,他让容瑾多练,没什么快捷方式,唯手熟尔。
所以容瑾闲下来就喜欢刻萝卜,把水萝卜雕刻成了小狗、小猫、小鱼儿、小兔子……随手就扔进了卤汤里煮。
这一手直看得白塘脑门上青筋噗突噗突跳。
“白师兄,你也想刻萝卜”
白塘哼了一声,生硬地说,“不要。”
容瑾,“”
不要就不要,生什么气啊。
随着两只锅子的炖煮,厨房里味道越发浓郁。
鸡汤的香味其实很霸道,无论在什么环境里面都能够使出“绵绵拳”,以低调的姿态四两拨千斤地显出自己的独特来,所以浓香的卤汤味道里总能够捕捉到鸡汤的香。
厨房靠着三猴子路的,香味就翻过墙头到了外面。
来往路人无不驻足闻一闻,问一问,“得味楼在做什么啊”
第十九章 被认可的感觉很棒的
香味持续了有半个钟,味道是散去了,在人们的心中却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得味楼后厨里,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还不至于被卤汤的味道香迷糊,但捞出来的萝卜块味道那么好是大家绝对没有料到的。
“以前怎么就没有想过卤萝卜啊”
周元亮看着酱色的萝卜块非常不解,他分到的萝卜雕刻成了兔子,兔子耳朵没有竖起来,而是垂落到身后贴在圆乎乎的脑袋上,也不是常见的卧兔,这是一只前爪抬起来就用厚墩墩的屁股坐着的胖兔子。
染上了酱色后,整只兔子支着两颗大门牙仿佛憋着坏一样憨态可掬。
“做成这样,应当能吸引不少小孩子。”
周元亮附和地点头,觉得白师兄说的没错,“我觉得肯定招姑娘家和小哥儿的喜欢,毕竟长得都挺可爱。师兄,你碗里的是啥,头呢”
白塘面无表情地说:“是一头站着的熊,爪子雕得单薄,已经掉锅里了。”
周元亮,“……”
为什么听起来如此惊悚。
炖煮得酥烂的萝卜轻轻用筷子一夹就能夹碎,吃一口,吸满了浓香的汤汁,萝卜本身的苦味、涩味已经消失,当真是入口即化,牙口嫩的小娃娃或者牙口不好的老人家都能够吃。
挨个坐在条凳上的众人吃完萝卜后视线齐刷刷地看向了两口锅,一口卤香、一口鲜香。
真的,他们真不缺这口吃的。
就没有见过饿死的厨子。
在得味楼干活,上到鲍参翅肚,下到咸菜疙瘩,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容瑾做的这两锅吃食充满了诱惑力,想再尝尝、再吃吃。
“怎么样”
容瑾怀揣着一点忐忑的问。
对自己手艺自信是一方面,能不能迎合现在人的口味需求是另一方面,他还是没有自信到膨胀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的。
“很好吃,卤汤里的鸡皮尤其好吃,肥嫩肥嫩的。”凉菜师傅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明明是萝卜更好吃,吸满了卤汤和肉香,造型也好看,我都舍不得咬兔子脑袋,是从屁股开始吃的。”周元亮紧随其后,他一个那么喜欢吃肉的人竟然觉得萝卜才是卤汤锅里面的精髓,真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卤汤的要比鸡汤的好吃。”白塘说。
大家畅所欲言,容瑾一一记下了,还真是应了白塘的这句话,大家更偏向于味道浓厚的卤汤锅,鸡汤的是好吃,但味淡,没办法像卤汤那样刺激味蕾。
后世的各种小吃,麻辣鲜香也的确生意更加好。
只可惜了,容瑾翻遍了得味楼和黎家的厨房,都没有见到西红柿、辣椒的踪影,不知道有没有传入到大齐,小吃摊三巨头只有土豆露出了含羞带怯的小模样。
要是有辣椒,直接就用下水做火锅,在码头那边支个九宫格的火锅摊子,绝对能够让那些码头工人感到到头天吃嘴巴疼、第二天屁股疼的酸爽,但疼过之后还想吃!
容瑾无奈地摇摇头,提着食盒去找黎未。
金乌西垂,天边云霞灿烂如火,紫罗兰色的云如仙女随风而动的披帛,明天绝对是个好天气。
季老三走进巷子的时候再一次摸了摸怀里,指尖触及到坚硬才放下心。几个孩子吵吵闹闹地从旁边跑过,听到爹妈扯着嗓门喊着才一边说知道了一边和小伙伴比划着拳脚。
季老三继续往里面走,看到一个石墩子的时候就快要到家了。他和媳妇是从周边村子里搬到了府城,别人都说他疯了,好好的地不种竟然学城里人做小买卖,他的小买卖没做成,还差点被人坑了更多的钱,只能够带着妻儿与人合租了巷子里的老房子,他们一家三口住了一个小间。
走进院子里就看到妻子就着天光缝补衣服,她的手艺很好,接一些缝缝补补的活就能够挣到几日家用,但这也熬眼睛,垂着脖子一直干活,猛地抬起头来还眼花头晕。
听到脚步声,惠娘抬起头,忙手扶着旁边的小矮桌缓缓,等这阵子头晕眼花过去了眼前才变得清明。
“你回来了,今天好早,我还没做饭呢。”
季老三忙上前扶着妻子,引着她的手按在自己怀里。
惠娘眨眨眼,手指微微动着。
“嘘。”
惠娘压低了声音问,“哪里来的”
“意外得到的,我给得味楼做了次托,东家给的,有一串。”
季老三同样声音小小的。
夫妻两个靠在一块儿,分享着这笔意外之财的喜悦。
他们孩子还小,咿咿呀呀地在床上舞动着小手小脚,季老三目光穿过门框落到了孩子的身上,“我还带了吃的回来,随便闷点饭就可以了。”
“什么吃的”惠娘抬起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季老三,“稍微弄到点就大手大脚的。”
季老三憨笑,“就花了两个子,很便宜的,你看。”
他打开了荷叶包给妻子看。“刚出锅的时候豆腐是脆的,更好吃。”
惠娘忙捂着鼻子往后退,“什么呀,这么臭。”
“不是坏的,它就是这个味道,炸臭豆腐。”
季老三把在手心里攥了一路的竹签子拿出来递给惠娘,期待地看着她说:“尝尝。”
惠娘看看臭豆腐,又看看满脸希翼的季老三,她咬咬牙想吃吃算了,大不了坏肚子。
拿过竹签子扎了一个臭豆腐到嘴边,惠娘有点迟疑但季老三忍着笑说:“哈哈,真的没有坏,我吃了一份肚子还是好好的,吃吧,很多第一次吃的人都有点不敢的。”
都这么说了,惠娘还能怎么办,豁出去了把豆腐包入了口中,冷掉的卤子和有点软榻的豆腐,不是想象中的难吃。
“好吃吧,我就说了是好吃的。”
惠娘小小的哼了一下,她站起来说:“我去闷点豆粥,晚上就用炸豆腐下饭。”
“再给孩子炖个蛋。”
惠娘笑着回头说:“好呀。”
得味楼那儿,黎未把萝卜刻的胖小猪放在手边一直没动,在容瑾的建议下,先吃了鸡汤的烫菜,然后才吃的卤味的烫菜。
就和容瑾说的一样,鸡汤是香的,但卤汤的滋味更加浓郁。
“两个一起卖的话,鸡汤估计卖不大出去,卤汤滋味更重,吃起来也更好吃。”
黎未双手握着装小猪的碗,点头说:“对,那就不卖鸡汤烫菜,就卖卤味的还方便。鸡汤的烫菜可以上得味楼的菜单,这种签子的吃法很是有趣,完全可以用一个大的竹节盛了鸡汤和烫菜上桌,鸡汤里融入了竹子的清香,还能够解腻。”
“竹子上再雕刻一点花纹,看起来还风雅。”
自己的想法被说了出来,黎未有些羞恼,但心里面隐隐又有种被理解的认可,他笑着点头,“对的。”
他把书案上的几张纸推到容瑾跟前,“按照你说的,我找来木匠设计了这些,你看看哪种合适”
容瑾咦了下,工作效率真么高,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请人设计好的。
他拿过纸张看,挑出了一张比较合心意的,“你看这个如何”
黎未挪了挪凳子,坐得靠近了一些,“这款比较大气,但操作台是不是小了一些”
“那就让木匠做的时候放宽,我主要看上这个顶棚,可以遮风避雨,还可以悬挂一些招牌、菜单,方便顾客选用。”
黎未抬头,听到脑袋上方传来了一声闷哼,他连忙向后退又退得太急了凳子不稳开始摇晃,他感受到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腰上扶了一把。
容瑾个子高,手大,按在黎未纤细的腰肢上好似一下子握住了整个腰。
“没事吧。”
容瑾捂着下巴问。
黎未坐稳后说:“我没事,你没事吧”
容瑾揉揉下巴,“没事,哈哈,还好不是说话的时候撞的,不然就咬舌头了。”
“别笑,咬到舌头很疼的。”
黎未认真地端详了下容瑾的下巴,没有大碍。
耳朵微微发红,他故作镇定地说:“就按照你说的,选这个样式的,春夏,你让人送去木匠那边,让他赶工先做出两个出来。”
春夏走进来,“好的,少爷。”
黎未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吧。”
容瑾揉着下巴,早就不疼了,他就是下意识揉揉,“萝卜还没吃呢。”
黎未抿嘴,小声嘀咕说:“这么可爱,有点不舍得。”
“放到肚子里更加可爱。”
黎未暗暗瞪了一眼容瑾,“我属猪。”
容瑾结巴,有时候一个人穿到古代真的很无助,他下意识去摸口袋,结果连口袋带手机都是不可能摸到的。
好想上某度问:这种情况怎么办,在线等,很急的。
他干巴巴地说:“我以后给你雕别的。”
黎未噗嗤笑了,明明那么机灵一个人,怎么现在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我只是舍不得,又没说不吃。”
筷子夹了小猪的脑袋,黎未说,“你说,晚上会有小毛贼来吗“
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个隐患一日不除就一日睡不了安稳觉。
“我们观察几天,如果他不动手,就把那日宿夜的几人全都辞退。”容瑾冷笑了一下,“还可以做得更狠点,直接送去官府。”
“弄坏一锅卤汤的事儿,估计府衙里不愿意为此劳神找出是谁做的。”
黎未吃掉了萝卜雕刻的小猪,用帕子擦拭着嘴角,见容瑾给自己递来了清茶他小声说了声谢谢。
清茶入口,白菊与枸杞泡出来的茶自带清新的甜,他看了一眼敛眉的容瑾,垂眸又喝了一口清茶,感觉更甜了一分。
曾经在书房见到过类似的场景,娘亲就是这么给爹爹递水的,画面一转,相似的场景人物却换成了他和容瑾。
“那就使点银子,把这些人送去牢里面关一阵子。”
容瑾淡淡地笑了一下。
黎未缓缓瞪大了眼睛,无垢的眼眸中渐渐浮现出“竟然可以这么做”的情绪,他是惊讶的,但没有厌恶和对手段的不屑。
“原来可以这么做……”
他喃喃自语。
父母把黎未保护得很好,他看不到人世间的阴暗面,但这不代表他就天真到以为世界上没有手段和诡计,他看书读史的。只不过知道是一方面,怎么学会去操作是另一方面,容瑾这话不亚于点拨。
“使银子,那倒是方便,只是需要使银子的门路,我什么时候讨教下舅舅们,他们经商日久,知道的多。”
现在轮到容瑾惊讶了,他不会把好孩子教坏了吧。
知道用手段,总比被被人欺负了强,以后他要是离开了,黎未也不会被人欺负。
这想法不过是刚起,容瑾便有些排斥地皱眉,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罢了。
春夏拿着信封走到门外,信封里装着的就是设计图,他招了个专门出门办差的小厮让他跑腿送去木匠那边。转头就看到冬子垂头丧气地就靠在柱子上,一张嘴巴噘着都可以挂油壶了。
春夏走过去抬起脚尖踹了踹冬子,“高兴点,丧着个脸给谁看啊。郎君是个好性儿,不说你什么,但让管事妈妈看见了,仔细着自己的皮。”
冬子忙站直了,手揉揉脸,给出了个笑脸说,“春夏哥,我不敢了。”
“郎君让你晚上守在这儿,是对你的倚重,可不要嫌东嫌西的。”
“我知道的,就是突然离开郎君离开府里,有点心里没底。”
十岁出头的毛孩子个头还没张开,抬着头看春夏,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和湿漉漉的小狗子一样,春夏揉揉“小狗头”,“不怕啊,得味楼也是自家产业,你是家生子,除了主子没人敢欺负你,你只要把卤汤守好了就好。”
“嗯嗯,有我在,旁人别想靠近卤汤。”
冬子拍着胸口,把胸口拍得邦邦响,太用力了,咳咳咳起来。
听到屋里面郎君温柔的声音问:“怎么了”
冬子忙说:“郎君,我没事儿。”
他吐了吐舌头,小声和春夏说:“刚才郎君和少爷靠在一块儿,他们肯定亲嘴了。”
春夏脸上臊了下,抬起手不客气地打着冬子的后脑勺,“瞎说什么。”
在八卦主子这件事儿上,大家其实差不多,春夏也觉得少爷和郎君之间气氛暧昧,但他能和一个毛孩子说这事儿吗!
冬子揉着后脑勺,嘀嘀咕咕说:“我不小了。”
春夏脸上烧红,“去去去,到一边去,就不应该安慰你。”
他挥着手就和赶苍蝇一样,小狗子冬子傻不愣登地站在那儿,怎么了啊,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呀亲亲小嘴,怎么了嘛,娘亲还亲他额头夸他烧火厉害呢。
其实吧,他只是不小,但还没长大。
处理完得味楼的事情,黎未和容瑾就联袂离开,留下冬子在得味楼看着那锅卤汤。他是个死心眼子,说要看着卤汤就真的不错眼地看着,晚上直接用两张条凳并在一起,铺了一床被子在上面,他就在厨房里睡了。
冬子是守夜守习惯了的,觉得这没啥大不了,甚至为自己这个精妙的想法心里面感到美滋滋。
但在得味楼宿夜的几个小子觉得冬子大小有点毛病,他们凑在一起说小话,说着说着就开始猜究竟是谁往之前那锅老汤里扔了臭咸鱼。
“究竟是我们中的谁啊”
借着月色,睡在通铺中间的吴尾挤眉弄眼地就看向了通铺靠墙的角落。
睡他左右的李大、王火会意地笑了起来。
“还能有谁,谁最先发生的就是谁呗。”
“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做了就赶紧承认,别带累我们一起遭人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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