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嘎吱嘎吱,池星月精致漂亮的脸蛋也气得通红。
“所以,你很在意你在其他人那里的形象,难怪那么多人都上赶着喜欢你,想在你面前当条好狗,你还真是个好主人。”宋时颂修长苍白的手指抚着鲜红的唇角,看着池星月道。
池星月像个炸毛的狮子一样死死盯着宋时颂。
宋时颂又慢悠悠补充:“你以为,你哥就是好人了?”
又是一个人。
池星月小口小口喘气,“你什么意思?”
“江听晚对你这么好,没跟你说过?”
“你又是为什么?都在针对他?”
“还装傻吗?”
宋时颂修长冰凉的手指像是藤蔓上开出的细小白花,轻轻按揉着池星月的嘴唇,低垂的眼睫总有一些挥之不去轻嘲。
第76章 黑色囚笼
骤然被戳中了,池星月罕见地产生了一种破防、自我怀疑、想要跳脚生气的情绪,被人戳中的滋味并不好受,就算想要浑水摸鱼装过去也不行。
比起来形容股票们的深不可测、喜怒难辨,池星月显然一眼就能够被看穿。
红痣上,名为青花鱼养殖交流中心中,那篇《本该是漂亮攻三的我却成了万人迷》的第二人称大纲文不是预警得明明白白吗?就算是有很多位,那也有池星洲的一席之地。
无非只是,匿名青花鱼的恶趣味而已。
反正一条条小青花鱼们只需要喊着“摩多摩多,骨科好香”,而以弟弟的面目和池星洲相处了这么久的池星月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他真惨,真的。
所有人都在觊觎他,而他毫无办法。
“但还是纵容,更愿意相信他,毕竟那是你的亲人,但如果他跟你毫无血缘关系,你能如此毫无保留吗?”
“要是你知道他曾经在午后……”
话音戛然而止,宋时颂苍白阴郁的笑容像是病态浮在表面上的朽木,总伴随着能引诱着人坠入黑暗的颓靡、死寂,池星月笃定他们肯定都知道些什么,偏偏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宋时颂晃了晃手机,“你哥的电话,好巧。”
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就被一通电话强行打断。
未免也太巧了。
宋时颂会有池星洲的电话,池星月并不意外,圈子很小,哪怕互相看不顺眼也会有经济上的往来,但看到池星洲的电话,池星洲的心跳加速,隐约之中产生了一点跃然期待。
要是,宋时颂接通电话。
他就求救。
正大光明从这里离开,而不是受限于人。
乌浓眼帘愈发显得池星月桃花面招人,脸上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落在宋时颂眼中无比明显。粘稠如墨的灯光洒下来一些银粉似的淡光,宋时颂将电话挂断。
意料之中的反应,池星月虽然遗憾,不过也感觉正常。
“午后,怎么了?话说一半,你是成心让我难受吗?”池星月把话又扯了回去,“他午后对我做了什么?”
宋时颂慢条斯理松了松领带,池星月小巧秀气的喉结上下滚动:“你……”
“不好奇你的血缘关系?”池星月此时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一只在宋时颂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雀鸟,和他午夜梦回时才会出现的场景逐渐重叠在一起。
皓白纤细的脚踝看起来轻轻松松就能完全圈起来,生机之花在他的圈养中逐渐变得跟他一样颓靡,即便喜欢池星月身上的鲜活,可是拉着池星月一同堕落,才是他真正的梦寐以求,而经历过这么多次的循环,一次又一次地循环,终于有机会实现这件事。
值得开香槟庆祝。
和池星洲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事情,池星月自己也有所猜测,丝毫不觉得惊讶。但宋时颂主动提起来,池星月歪了歪脑袋:“你说。”
“想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东西,不应该主动来获取吗?”
意有所指,池星月感觉自己现在快要被盯穿了,宋时颂的眼里不加掩饰的晦暗情愫,像是丝丝缕缕缠绕的雾气,逐渐缠绕着池星月的每一处。
“吻可以吗?”池星月用了问询的语气,一步步走向宋时颂。银质锁链在地面上拖着清脆的声音,池星月的乌发也随之而动,他知晓自己的美丽,从小到大都一直活在别人的赞誉中,也知道如何最大程度上利用自己的长相来达成目的。
所以,宋时颂也俗套地落入圈套。
见宋时颂无动于衷,池星月凑过去,双手扶着宋时颂的脸颊,近在咫尺,甚至可以闻到独属于池星月身上若隐若现的甜香,唇肉鲜红,小巧而精致的唇珠,像是在引诱着谁来亲吻。
柔润的嘴唇在额头上快速点了一下,没有半分缠绵,陷在其中的人只有宋时颂。在池星月的吻中沉沦许久,微红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池星月目光清明,仿佛摸到了烫手山芋,随手丢开。
池星月直勾勾看着他:“现在可以说了吗?你说的,血缘关系,到底是真是假,你能证明吗?”
他三岁,池星洲会把每一年的零花钱攒下来存在账户里给池星月买任何喜欢的东西。
他五岁,池星洲已经会护犊子,把虎视眈眈的臭虫彻底解决。
他十岁,池星洲抽空就会接他上学下学。
他十二岁,池星洲为了他,打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架。
记忆中的哥哥,永远是体面的。
温和疏离,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好像对谁都没有红过脸,那还是池星月生平第一次,看见他的好哥哥,穿着校服,拳头往那人脸上怼,对方的头渗出了血。夕阳下,池星洲看了过来,眼尾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红:“别怕。”
之前留给池星月的记忆太多了,多到池星月根本就数不清楚,
以至于,后来发生很多的事情,池星月还是会天然偏向池星洲。
“如果证明不了,我会把你轮椅偷走。”池星月一字一句,薄红的唇角绽开轻柔的一个浅笑。
“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没必要真情实感。”宋时颂倒是不觉得池星月的威胁有什么震慑力,只是依然觉得,池星月张牙舞爪的样子可爱。
就像是天然的上位者不会在意一只小猫咪。
哪怕被挠一爪子也不会生气。
池星月冷静点头:“我知道,你说点新鲜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宋时颂幽深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盎然的兴趣。
“我自己推测的。”
“你有这么聪明?”
宋时颂的反问让池星月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池星月恼怒地在宋时颂受伤的双腿上重重捶打了好几下,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不要拾人牙慧,你既然说,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拿出来一点证据,不然我凭什么信你的话,不信我亲哥,信你一个外人。”
“我不是外人。”
“你就是。”
池星月的颊肉蒸腾着淡淡的粉色,小口小口喘息着,宋时颂忽然道:“你别喘。”
双手像是修白的木头,紧紧按着池星月的两条手臂,池星月微微仰着头,“你有反应了。”
“我的确没有证据,你跟池星洲朝夕相处,弄来他的头发不是很容易?”宋时颂无视池星月略微挑逗勾引的话,拙劣的激将法可惜并不能让他产生任何反应。
池星月有点遗憾地松了松肩膀:“但是你现在,好像也没有放我自由的意思。我不信你,除非证据甩我脸上。”
池星洲经常住在公司,池星月也有自己的房子,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做亲子鉴定,他也有点好奇。不管怎么说,是出于哥哥对他的疼爱也好,或者是出于哥哥对他的疼爱也好,池星洲肯定不会骗他,会伪装也实打实维护了他一二十年,早就把关怀他爱护他镌刻在基因中。
要是能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查明血缘的真相,顺便再查一下哥哥的家人就好了。
池星月眸光狡黠,他迅速蹲下来,掀起来宋时颂的裤子,想看看过去了这么久,他的双腿有没有好一些,也许是他现在的疑心病太重了,池星月总是会感觉,宋时颂看起来就很爱演戏。
腿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还是能够看见一道不太明显的明显,这大概就是伤口。
贯穿纵横小腿,池星月原本只是想看一下到底有没有受伤,现在居然情不自禁轻轻抚摸着伤口,可想而知当时的车祸现场有多么严重。池星月微微掀起眼帘:“当时……很疼吧。”
“没有知觉。”宋时颂声音淡淡,相撞的瞬间当然是疼的,只是后来晕了过去。
只要能够让池星月有过短暂的回头,那么一切值得。
池星月浓密纤长的眼睫不断颤动,他站起身,所有想说的话又说出来。或许宋时颂也没有那么可恶,起码目前为止,都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哪怕他刻意引起的sex相关话题,宋时颂直接忽略。
没那么好,没那么坏。
骨子里肯定是疯的。
池星月现在有点好奇世界观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够让一个人被四个字的标签所束缚,展现出来与正常人截然不同的行为反应来,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濡湿颤意:“离开前能不能让我提一个要求,看在那个吻的份上。”
宋时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网线,给我网线,可以吗?你知道,我网瘾很大,睡觉前肯定得看一会手机才能睡着。”池星月说谎话有点不太自然,但还是硬着头皮,“别断我信号,算我求你。”
□□的粉红色火花很大,还有巨大的轮船,还有vx,他们的聊天日期每一天都有,今天不能断掉,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宋时颂倏然松口:“好。”
他今天的心情的确不错,也不去戳穿池星月很明显的谎言,只当没有看见池星月说谎时东张西望的眼睛,这是只有熟悉池星月才能知道的小习惯。
池星月的眼眸一瞬间亮起。
“好!谢天谢地。”
“宋时颂,其实,你是个好人。”
池星月的声音不由得带了几分真诚,宋时颂也微微翘起唇角,关上房门的瞬间,听到里面欢呼雀跃的歌声,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鸟。一门之外,是隆冬腊月,霜雪飘摇,砭骨的寒风无孔不入。一墙之内,则是春樱纷至沓来的春天。
宋时颂喜欢池星月身上的这份鲜活,却又不希望这份鲜活被其他人看见,擅作主张把春天关在了门内。
恨也好,爱也好。
都不由池星月做主。
今天的确是一个好日子,讨厌的人又送走了一个,宋时颂低垂的凤眼里带了些许遗憾,可惜了,一时半会,江听晚应该死不了,要真是死了,反而是大喜事一件。
他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开来,虽然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意,甚至隐隐约约有着脱轨的迹象,不过现在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大洗牌就意味着可以浑水摸鱼。
比如现在,江听晚脱颖而出,抢占了先机,不知道挡了谁的路,便提前设计他去死。
死不了也无所谓,在医院哪怕待上半个月,外面的世界就有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让他如何不高兴?
意识陷入昏迷。
意识中一片猩红。
医院灯火辉煌,惨白的灯光把冷冰冰的仪器映照出森冷的金属光,仪器上各种数据看起来不容乐观。
这次送来的病人身份特殊,每一个医生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不太好。
池星洲不紧不慢在医院的长廊中走来走去,就像是行走在自家的医院一样随意,其他病人家属要么脸色难看,要么面带愁容,愈发显得池星洲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不合时宜。
病人在重症病房中生死不明,池星洲来的时候,江听晚已经被急救过来,转到了高危病房。
推开病房门,床头放着一份文件。
池星洲的目光落在昏过去的江听晚身上,对方因为失去太多的血而导致唇色微微发白,看起来有些苍白难看,但……能在那样严重的车祸现场中这么快被救出来,不知道应该敬佩他身体素质好,还是命硬。
“你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池星洲的声音温柔,说出的话却大相径庭,他淡色的眸光中微微带着些许失落,看起来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满意。
这才把目光落在桌面上看起来不太起眼的文件上,池星洲把里面的内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唇角嘲讽地微微勾起,“查到又怎么样。”
亲子鉴定。
他和池星月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江听晚都能察觉到的事情,另外那些人估计也会有所察觉。所以……
被检测出来的成果被撕成粉末,也没有机会被展示出来。
既然是秘密,那就应该长眠在地底,永远没有曝光的机会。
星月天真,说什么信什么。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能会把池星月骗到,一个人不行也会有其他人,永远不能乖。
每一次,都是他在容忍,其实已经习惯了。
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会通过大声的哭叫,来吸引爸妈的注意。
让所有人都轻轻松松爱上他,那些保姆,那些司机。
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在他不知不觉中成长为一朵艳丽的花,让所有人都无比觊觎的一朵花。
第一次提出不需要哥哥送。
第一次提出要自己吃饭。
第一次报考了跟他所讲的截然不同的学校。
第一次主动提出要自己出去住。
第一次在雨夜,献上自己的第一次。
原本独立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现在池星月的每一次主动,都像是被抛出去的氢气球,离他越来越远,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他也不想拥有。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他们分开。
他们才是,唯一的家人。
池星月也只能属于他。
白色碎纸被攥成一团,池星洲英俊温柔的脸上带着笑意,跟进来换药水的小护士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了出去。
丝毫不在意有人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就面红耳赤,害羞许久。
他前脚刚走,正和赶来的温竹鹤擦肩而过。
两个人身上有种某种共同的气质,看起来都是温和的人,却又截然不同。池星洲大概是那种不管是任何人都会散发出善意的那种人,如果在学生时代,估计会被人称之为中央空调,而温竹鹤则是看上去温和疏离,实际上并不好接近。
两个人本来只是点头之交,只是匆匆打了一个照面就互相走向各自的方向。
【小池不当金丝雀(已黑化):狗,晚安,想你。】
宋时颂没有食言,池星月现在虽然依然失去自由,但是好歹可以上网。
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拉一根网线,有个空调,就算是住在山沟里面,都不会嫌弃。池星月现在就是处于这种状态,本来他能够去人任何地方,但现在只是能够上个网,他都感觉到很幸福。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池星月犹豫了好一会,才在末尾加上了想你这两个字。
以前,我爱你喜欢之类的话随口就来,本来就是纯粹把江听晚当成兄弟,这种黏腻的话说起来一点也不害臊,自从知道江听晚暗恋自己以后,池星月总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有点微妙。
那么,他们现在又算是什么关系呢?
说是恋人,可是江听晚根本就没有提出进一步的要求,池星月觉得,要是自己能够和自己的好哥们谈恋爱,好像也不错。江听晚喜欢做家务,做饭很好吃,任何事情都能解决,在他眼里无所不能。最最重要的,他那里也很大,要是当他男朋友,其实还挺爽的。
说是兄弟,任何事情都做过了。
情侣间能做的,不能做的,他们都做过了,现在正处在很微妙的关系。
池星月愿意称之为,可以抄抄的兄弟。
当然了,被抄抄的那个,是他自己。
发完消息,中间足足有好多个小时的空白期,最后一条消息也是江听晚发的,这绝对不是一种正常的情况。他们两个人话都挺多的,平时有事没事都会互相发消息,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正常。
江听晚居然能够忍住这么长时间一条消息都不发,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因为自己父亲死了所以后知后觉感觉到难过?池星月自认为对自己的好哥们很了解,绝不可能会共情自己的父亲,他爹死了。恐怕他自己恨不得敲锣打鼓,而不是自己悄悄在一旁掉眼泪。
他自己没有忙碌过葬礼的筹备事宜,不清楚到底需要付出什么,或许的确很忙,但总不至于这么久一条消息都不发。
池星月揉了揉脸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感觉他现在特别像舔狗。
江听晚没有秒回。
没有立刻回复他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