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瞬(秦止兮)

《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么有噱头的书名，讲的其实就是一些不太有人知道的魔药处理技巧。如果不是那只蝴蝶，估计赫敏就是从这本书前面路过十次也不会有兴趣把它拿出来看一看的。
赫敏一边翻书一边在羊皮纸上做着笔记，斯莱德继续低头啃着那本霍格沃茨校规。
族长大人到底想跟他说什么？不要违反校规？那可不是族长大人的作风，他一向喜欢利用规则。
翻到「宿舍规定」那一部分，书中露出了一张纸条，斯莱德本以为是萨拉查给他的字条，展开看了看却发现不是萨拉查的笔迹，正要把纸条放到一边去，却被内容吸引了。
潦草的笔迹写着「八楼有求必应屋见」。
这张纸条陈旧，应该是以前的学生遗落下来的，斯莱德还不会自作多情到觉得这是有人给他传递的纸条。
斯莱德感兴趣的是「有求必应屋」这几个字，等有空了再去看看。
“斯威夫特先生，你在看什么书？”见斯莱德看得认真，赫敏忍不住问道。
“校规。”斯莱德把书脊给赫敏看，“我担心自己违反校规被开除。”
赫敏真觉得斯威夫特先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不过给人的感觉不坏。
“斯威夫特先生……”赫敏咬了咬唇，眼神中的光芒明明灭灭，“课堂上那些咒语，你都学会了是吗？”她回忆了一下，好像除了魔药课之外，他都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魔药课被斯内普教授加分好像还是沾了那个马尔福的光。
“嗯。”斯莱德翻着书，看着那一行关于宵禁和夜游处罚的说明，幅度微小地点了一下头，“我没有在这方面跟人争口气的兴趣，我很忙。”
意料之中的答案，赫敏尽管有些小失落，却不影响她对斯莱德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周围的同学都说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的小食死徒，说他们邪恶、傲慢、自大。但赫敏却觉得要说自大，格兰芬多也不遑多让。
眼前的斯威夫特先生，虽然是个斯莱特林，但是他优雅、礼貌、乐于助人、学识渊博，还十分谦虚，和那些拿鼻孔看人的斯莱特林不一样，他甚至在知道了自己是麻瓜巫师的情况下还借书给自己！
要是斯莱德知道赫敏的小脑瓜里面是这么评价他的，恐怕真的会笑出声。
他身上的标签总是冷血冷情、心狠手辣这种类型的，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跟乐于助人挂上了钩。
“我以后也能来问你问题吗？”赫敏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有点小心地问道，她现在要去把这些书放回原处，就留了一本准备借出去的。
“可以。”斯莱德应了一句，站起身，把桌上那些书叠整齐，漂浮了起来托在手上，“我也要回去了。”说着就往图书馆门口走去。
“等等，斯威夫特先生，我的借书额度……”赫敏抱着自己的书跟上了斯莱德的脚步，她才发现斯威夫特先生腿这么长，她要小跑着才能赶上。
斯莱德放慢了步子，到了平斯夫人面前才转头看向赫敏：“我的额度还有很多，匀给你用。”他不从图书馆借书，普通的没什么用，禁书区的借不出去。
登记了借书之后，赫敏抱着自己的书，看着斯莱德从另一边离开的身影，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判断。
斯威夫特先生果然是个善良又热心的人！
其实斯莱德哪有她想得那么好，不过是依照萨拉查的意愿，给两院和谐稍微做点贡献而已。赫敏小姑娘认真好学，观察细致，她比哈利更能体现格兰芬多先生内藏的精明，以斯莱德的判断，格兰芬多先生一定很喜欢赫敏这样的学生。
斯莱德当然不喜欢麻瓜种，萨拉查也不喜欢。但是他们不喜欢麻瓜种不是因为麻瓜种血脉不纯力量不强这样的原因，而是因为在千年前的动乱年代，一次次与教廷骑士的战斗告诉他们麻瓜不可信任，麻瓜巫师也是叛变最多的，他们会将巫师界的信息卖给教廷，希望回到麻瓜界寻求庇护。
但是如今麻瓜界和巫师界分隔开了，时代也归于和平。尽管还有一些偏见，但斯莱德不至于狭隘到跟一个勤学好问的麻瓜小女巫作对。
当天晚上，斯莱德又没回宿舍。
戈德里克看着坐在沙发上沉默着的萨拉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点幸灾乐祸，他眼中的萨拉查面对所有的问题都能够顺利解决，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萨拉查拿某人没办法。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幽灵却穿墙进入了萨拉查的宿舍。
“院长……您回来了。”巴□□巴巴的声音响了起来，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萨拉查，又转向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教授也在。”
看到突然造访的客人，萨拉查和戈德里克先停了自己的话题。
“我和戈德里克走的时候你们还好好的，后来怎么会和海莲娜闹成这副样子？”面对自己的学生，萨拉查想生气也气不起来。虽然语气责备，但眼神温和，而且巴罗早就变成了幽灵，他看了看巴罗手上的镣铐，“你何必这样折腾自己。”
被称为「血人巴罗」的幽灵，并不想回答萨拉查这个问题。
见他不答，萨拉查也不逼问，巴罗和海莲娜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幽灵，当年的事情也早就过去了，如今再追究也没有意义。
“院长，当年您和格兰芬多教授离开之后没多久，斯莱特林家族的消息就传到了学校。”巴罗说道，“我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萨拉查看着自己的学生，有些意外。
“当初院长和格兰芬多教授吵架回了家族，之后就没有回来学校了，后来格兰芬多教授也走了，大家都很关心为什么……接着斯莱特林家族就传了消息出来。”巴罗双眼放空，似乎在回忆某些十分遥远的事情，“说院长您的弟弟背叛了你，发起内乱，而您受了重伤不知所踪了。”
戈德里克看了萨拉查一眼，这下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戏谑了：“你们家族的人确实胆大，也不怕你回去找茬。为了夺权名正言顺，给族长和代族长安了个内斗的理由，还一死一伤。”说到这戈德里克几乎要笑出来了，他知道萨拉查从不在乎家族权利，就算被夺权了也不会在意，“利益使人慷慨赴死，啧。”
萨拉查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他被人说重伤无所谓。但是斯莱德因为这种可笑原因背了千年骂名，让他有些难受。
“我欠了他很多。”萨拉查说道，看向巴罗，“巴罗，传言不可尽信，斯莱德是很好的人，他为救我而死。”顿了顿，萨拉查又补了一句，“如果他当初在霍格沃茨的话，你们也会喜欢他的。”
“是，是这样吗……”就算是冷面的巴罗也露出了张口结舌的模样，萨拉查是他们的院长、教授，给了他们新的生活和希望，是他们最尊敬的人，千年以来他们都仇视怨恨着那个害得院长重伤不知所踪的人，这千年的观念一朝翻覆。即使他只是个幽灵，也有了愧疚之意，“院长您从来都不和我们讲家族的事情。”
“家族里的事情我一般不会说。”萨拉查应道。确实，家族里的事情他基本不提，他和戈德里克、罗伊娜还有赫尔加一起建造霍格沃茨的时候，他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那个弟弟的问题，甚至也没想过让其他三个人知道；那三个人当中只有戈德里克在霍格沃茨还没建成的时候去过他的家族，顺便见了斯莱德；他几年之后回家族的那段时间里总是和斯莱德说霍格沃茨有多么好，但好像一次邀请也没有提过……再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戈德里克却看着萨拉查的表情若有所思，他好像有点明白萨拉查的心态了。
“院长，和你同一个宿舍的一年级新生，似乎也会说蛇语。”巴罗犹豫道，他拿不准萨拉查知不知道这件事，斯莱特林学院的事情巴罗基本都清楚，那个斯威夫特会说蛇语，是从空教室那边知道的。但是由于他不会贸然闯进学生宿舍。所以没见到之前萨拉查和斯莱德在宿舍对话的一幕，“需要看着他一点吗？”毕竟上一个会说蛇语的学生现在已经变成了黑魔头。而且给斯莱特林和整个巫师界都造成了伤害和破坏。
“不用管。”萨拉查摇了摇头，“我说了，你会喜欢他的。”
巴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萨拉查的意思：“那个学生……就是斯莱德·斯莱特林吗？”
“嗯。”萨拉查提起斯莱德的时候，神色无奈又柔和。
【他在哪里？】萨拉查扭头跟床头上的小蛇浮雕说话，他之前有吩咐过让浮雕们帮他看着斯莱德的动向。
【萨拉查大人，他去了八楼的挂毯那边！】被问到的小蛇嘶嘶地回了话，它今天和萨拉查大人说话了，今天它就是霍格沃茨最幸运的蛇浮雕！
巴罗能察觉到萨拉查的身份，也有这些小蛇浮雕的一份力，他一开始只是看这个学生的轮廓和院长很像。但是随后发现整个斯莱特林学院的各种蛇属性物品都活跃了起来，这种生机洋溢的情况只有以前院长还在的时候才出现。
【萨拉查大人，那个男孩就是你的弟弟呀？】旁边的蛇浮雕尾巴卷起来又展开。
【是的。】萨拉查点了点头，【你们也不要敌视他。】
【怎么会，之前教室那边的蛇浮雕还在说，那个会讲蛇语的斯莱特林学生脾气好好，还会对他们笑呢，而且笑起来可好看啦！】
萨拉查听着小蛇们唠叨，侧目看了看戈德里克：“今天的纸条，多谢。”他让戈德里克帮忙写了个纸条，猜得到斯莱德肯定会对有求必应屋感兴趣，他给斯莱德有求必应屋的线索也是因为知道这小子肯定在找能做实验的地方，他现在还跟斯莱德处于互相不说话的状态中，只能曲线救国了，而且伪装成是其他学生落下的。
但是斯莱德拿到校规，应该明白他是想让斯莱德回来宿舍睡觉才对啊，他还特意把纸条夹在了宿舍规定那一部分，为什么斯莱德没回来。
“谢我干什么，不过就是帮忙写了几个字而已。”戈德里克满脸无语，“萨尔，你该不是什么都没说吧？你没让他晚上回来宿舍住吗？”看眼下这个样子，斯莱德显然是没打算回来。
“我把纸条夹在校规里面给他了。”萨拉查诚实道。
戈德里克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萨拉查，他被震惊到一时做不出来什么表情，戈德里克从来没见过萨拉查这副双商掉线的样子。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萨拉查处事向来冷静周全。但是这份冷静似乎到了斯莱德面前就被蒸发了。
给斯莱德一本霍格沃茨校规就算是叫他回来宿舍休息吗？什么脑回路？
戈德里克恍然，昨天自己站在斯莱德的面前，听斯莱德讲起关于萨拉查的事情的时候，自己的想法也是「这是什么脑回路」……这对兄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互为对方的软肋。
“你们斯莱特林真是拐弯抹角。”戈德里克说道，“直接把他抓回来不就行了吗？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闹什么别扭？”
“我希望斯莱德能够意识到，他不可以随意舍弃自己的性命。”
9|9.飞行课闹剧
9.飞行课闹剧斯莱德只要不在萨拉查面前，智商都是在线的，也轻而易举地获取了进入有求必应屋的办法——当然不是苦思冥想来的，而是随便找了个高年级学生用了个摄神取念，又补了一个一忘皆空。不过他还记得这是学校，力度都很温和，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斯莱德给自己找了一个可以做炼金术实验的地方，有求必应屋不愧是有求必应，他需要的工具一应俱全，已经有两三周没碰炼金术的斯莱德兴致勃勃地进入了做工模式。
所幸他还记得第二天要上课，半夜的时候就窝在有求必应屋的沙发上睡觉了，睡得很舒服，以至于他没发现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萨拉查看着沙发上裹在毯子里面缩成一团的少年，指尖轻轻点了点少年的眉心，让他睡得更沉了一些，接着打算把他带回了宿舍，走之前看了一眼实验台上的东西，嘴角挑了一下。
很眼熟的东西，典雅精致的笔记本，和萨拉查之前那个空间储物盒一模一样，想必斯莱德是重新做了一个。
萨拉查明明是在努力冷酷着试图让斯莱德认清自己的错误，却总是因为少年有意无意的举动而心尖柔软。
斯莱德醒过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正打算出门去宿舍拿一下自己今天的课本，却发现自己是在宿舍的床上醒过来的，不过这会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
斯莱德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然后走了出去，带着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朝萨拉查走去。
萨拉查正在在外面的书房翻书，以一种悠闲慵懒的姿势坐在柔软的沙发中，身体微微倾斜着，手上的书殷勤地自动翻着书页，看到斯莱德走到他的面前，萨拉查略微坐直了身体，用平静的眼眸看向斯莱德：“你想好要跟我说什么了？”
尽管萨拉查表情平静，但这么一瞬间无数的念头从脑海中滑过，斯莱德这副可怜的表情看得他险些就要直接心软了。而且，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斯莱德这张脸真是……真是该死的漂亮！
而斯莱德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就像看到了当年哥哥走上家主位置的时候的那个模样——冷静、优雅、高贵、不容亵渎。
那是斯莱特林家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位族长，是斯莱特林的荣耀。
斯莱德瞬间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微微敛起眸子隐藏下所有的示弱和请求，眼神认真而坚定。
黑发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随后单膝跪下，右手握拳放在心口：“族长大人，斯莱德并不认为自己的受伤是种过错，您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事情。”
萨拉查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知道斯莱德向来是个认真而偏执的人，进退有据，从不逾礼；这种情况下，斯莱德会选择用最为正式的礼节来了结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
斯莱德现在的样子，简直当年宣誓效忠的时候一模一样。
见萨拉查低着眸子不说话，斯莱德又补了一句：“斯莱德会为了您献出一切，不论是生命还是灵魂，只要族长大人一句话，在所不惜。”
萨拉查简直要被气笑了，没想到斯莱德冷静了这么长时间就带给他这么一个巨大的「惊喜」：“什么都甘愿付出？那尊严如何？自由又如何？”
斯莱德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没有羞恼、意外或者犹豫，听到萨拉查问这句话，他只是直直地望进面前人的黑色眼眸，启唇吐出一句话：“在所不惜。”
“斯莱德，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萨拉查看着这样的少年，即使有火气也发不出来，斯莱德完全不认为冲动为他挡咒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也不认为自己的生命值得被珍惜，他认真地看着对方一如当初清澈，却不复狂热，只变得更加沉着冷静的眼眸，“不需要为了另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
“族长大人是我的主人。”斯莱德同样认真地看着萨拉查的双眼，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自己真正的想法，绝无隐瞒，“为了主人，什么都可以做。”
萨拉查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他头疼地按着太阳穴，看来要让斯莱德学会保全自身还得费不少功夫，他当年究竟是怎么做的？能把斯莱德教育成这样？
倒是斯莱德，见萨拉查一副头疼的样子似乎是很矛盾，眼神黯了黯，便接着开口了：“族长大人，保护您是斯莱德存在的全部意义。”话语微微一顿，“如果族长大人还是不能接受斯莱德的解释，那么斯莱德绝不会让您为难。”
黑发少年站起身，然后微一鞠躬，率先出了宿舍。
萨拉查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了？他还没有说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从未有过的冷淡态度？因为自己第一次对他这么决然？那可不，斯莱德这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玩死呢！他要再不管着点，谁知道明天斯莱德会不会就又把自己整死了。
一连数天，斯莱德一下课就不见踪影，萨拉查的小蛇眼线们如实汇报斯莱德的行踪——泡在有求必应屋，令萨拉查有些惊讶的是那个马尔福家的小孩子居然会跑到他面前来问斯莱德去哪了。
星期四早上的课是飞行，又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起上。
斯莱德站在队尾，一直低着头，德拉科似乎想跟他说点什么。但看他心情似乎不太好，最终还是没有过来。
霍琦夫人是个十分英气的短发女巫，她一来就直入主题：“好了，你们大家还等什么？”她厉声说道，“每个人都站到一把飞天扫帚旁边，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