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鹤爵居然经历过如此恐怖的经历......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白寒书的替代品。
可是,沈望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当年确实有人跟他狠狠地谈了一场。
不过那人最后说的话, 沈望特别记忆犹新, 他说:【鹤爵这个人报复心极强,尤其在意别人是否对他保持忠诚, 假如有人背叛了他一次, 他会狠狠地给对方上百次的回击, 直到对方彻底在这个社会上无法立足为止!】
回忆一转, 白家废旧的宅邸,逐渐在风中分崩瓦解的凄惨景象, 俨然历历在目。
看来, 鹤爵在某些事情上, 确实固执到偏激的程度。
沈望打断了赵管家接下来的话,言道,“鹤爵现在恐怕刚睡熟,我先代你去屋子里看一眼。”
随后下了车, 进屋看鹤爵是不是在睡觉, 哪知天生喜欢吹毛求疵的爵爷, 正盖着他的被子蒙住头。
他在临睡前早把沈望的衣柜翻个底朝天,统共才几件的衣服包裹成一块衣物球, 一起搂进被窝里面,不断呼吸着衣服间残存的味道。
鹤爵一向睡眠挺轻的, 此刻抱着他的衣服反倒睡得挺熟。
沈望禁不住帮他将盖住脸部的被沿往下拉了拉,露出鹤爵的整张睡脸。
愁眉苦脸的一张帅脸。
沈望用手指尖拨开鹤爵眉宇的紧蹙, 安静地凝视了半晌,肺腑中的浊气似乎轻减不少,依稀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即使我受了蒙蔽,傻乎乎地跑掉,可你也真的是够狠心的,十几年不来找我。”
“你都不知道,我和妙妙可是差点都死了呢。”
沈望替他拢好被子,走出门去找赵管家,跟对方说,“我的生意扔了好久,最近刚捡回来,不能总是歇业不开店的。”
赵管家点点头,“放心,我等少爷醒来,会跟他解释,要他不要着急的。”
“唔。”沈望道,“他知道我去上工的。”
沈望比平常晚点到了大广福市场,被急匆匆过来的龅牙朱和宋思聪拦住。
两人昨晚给他打了一整晚的电话,差不多快要报警了。
沈望跟他们解释,不是高.利.贷来讨债的......
其实也算另一种形式的债务,情债算不算?
两人一瞧沈望全须全尾的,一点也没有被胖揍过的痕迹,不由放松下来。
沈望叫他俩赶紧开张做生意,自己则去了鲨人王的店面。
张智满脸阴沉地站在案板前,来的客人一半被他的臭脸色吓跑,一半被他杀鱼的粗鲁给气跑。
沈望过去拿起刀架旁立的一柄杀鱼刀,突如其来言道,“你再这样赶客,恐怕以后更赢不了我的。”
张智的笑怒仿佛安装了弹簧,眨眼换作傻乎乎的笑脸,“望哥,你怎么来了,我还超级担心你呢!”
沈望没理睬他的热切,朝最先排队的顾客笑道,“鲤鱼交给我,我收拾得很快的。”
那顾客眼珠子都快瞪直了,“你不是那边鱼店的老板吗?怎么跑到这边来,难道现在的商战已经这么朴素了吗?”
沈望笑说,“没有的事,我今早忘记去进货了,店里现在的鱼缸里空荡荡的,完全没有鱼卖,所以来给张老板打个下手。”
张智愣了半天,才哦哦着反应过来,主动去接待其他顾客。
沈望其实也只是想躲在哪里冷静一下,赵管家说的话,仔细回想起来,他会忍不住地责怪自己。
他真的好蠢,随随便便就上了姓白的挑拨离间的计谋,傻乎乎背井离乡,还在这边生下女儿。
沈望一点都不敢设想,假如当时他再聪明一点,或者更愿意相信鹤爵的话。
可能他们的结局,包括女儿的人生,将是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但是,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十八岁的他不过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垃圾,跟鹤爵的地位差距天壤之别,倒极有可能被鹤家找人给处理掉,也犹未可知呢。
沈望利索地处理掉十几位顾客的需求,难得换一口气,张智那边也刚应付完顾客。
张智似乎还挺满意身边有个人帮忙的状态,两人的默契简直天衣无缝。
沈望说,“不要误会,我是来替那个人道歉的,昨晚他冲动了,车子没有把你弄伤吧?需要赔多少医药费都没问题。”
张智笑了一早晨的脸又重新变得僵硬,嘴角垂得仿佛挂了两颗苦胆。
沈望用清水冲洗掉血水,抹布擦干净双手后,拍了张智一把,淡道,“昨天谢谢你啦!”
余下的话没说,纠纠缠缠得对年轻人不好。
沈望刻意忽略掉张智满脸的失落,再去找宋思聪吃午饭。
宋思聪给他点了一盒鱼香肉丝炒饭,恰好龅牙朱也拿着媳妇烧好的猪头肉,手里提着两瓶烧酒,准备三个人中午边吃边喝。
宋思聪用肩膀扛了一下沈望,欲笑不笑道,“我刚才可看见了,你居然不做自己家的生意,专门跑去鲨人王家挑衅,姓张的小子没有提刀捅你,真是算你幸运。”
沈望肯定不会说对方其实根本没拿自己当敌人,对方是想跟自己搞禁.忌的大广福之恋呢。
转移话题问,“我之前说的,想盘一家店铺做饭店,你们俩究竟有没有跟我留心一下?”
龅牙朱帮忙倒了一杯白酒,递给他道,“那着什么急,现在经济形势下行,到处都是倒闭歇业的门面房,还不是随便你挑。”
又说,“你真不打算开鱼店了?街面上的饭店倒闭一大片,更多的人选择自己做饭来省钱,我感觉你一直做这个生意更有发展。”
沈望端起酒杯,跟两人碰了一下,言道,“我还是想先试着换一种生活方式,万一能挣更多的钱呢?”
三人蹲在调料店门口侃大山,谁也没注意周围的动静。
沈望手里的白酒杯刚往嘴唇边靠近,龅牙朱和宋思聪纷纷抬头,一条紧实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直接将他手中的酒杯取走,高高直立着身子仰起头,猛地倒进嘴里饮完了。
鹤爵喝完这八块钱一瓶的烧酒,人整个都不对劲儿,仿佛吞了一口火辣辣的炭块,卡得整张面孔泛起火红的颜色。
“沈望不能喝酒,我替他。”
八块钱的烧酒完全比不得十几万的拉菲,差点没将某位少爷当场送走。
沈望起身看他。
鹤爵还算是礼仪周到,没有当场喷在地面,或者讲点冷嘲热讽的话,而是端起沈望的盒饭,往嘴里刨了两口粗糙的白米饭,借来压制劣质酒精的冲劲儿。
沈望连忙阻止他,“你应该喝水,这饭跟猪饲料一样,你吃了更难受。”
宋思聪:“......猪饲料?难道这不是你最爱吃的?”
鹤爵以手背抵住嘴唇,竭力调整呼吸和强烈的恶心感,微微说着,“我稍微忍忍就好了。”
什么意思?!
两个兄弟快被这两人气笑,龅牙朱定睛一瞧,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家伙,不是昨天来找麻烦的衣冠禽兽?
怎么看起来俩人像是认识的?!
沈望朝两人抱歉道,“这是我熟人,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明天再来找你们解释清楚。”
语毕,拉住鹤爵往最近卖水的地方走。
走着走着。
鹤爵的手滑了滑,一把握住沈望的手,隔着一层纱布,居然能感受到某人掌心的滚烫。
沈望回眸一瞧,鹤爵的整张脸宛若渲染了一层丹砂,不禁更紧张道,“你你你!!你是不是对酒精过敏?”
鹤爵拉住他手,淡淡解释,“没有,我一点都没有醉,就是这酒不像是真的,应该是乙醇勾兑的,你不要乱喝。”
沈望给他买了一瓶两块五的矿泉水,犹豫一下,又朝店家问,“有没有十块钱以上的矿泉水?”
老板提出1L款矿泉水桶,“这个十块钱。”
就.....没个什么贵族喝的水吗?
鹤爵接过2.5元的矿泉水,拧开仰头喝了,喝完还当众评价说,“这不是矿泉水,完全没有矿物质纯净水的味道。”
“你不要想了。”沈望把瓶子丢开,“而且你怎么知道纯净水真正是什么味道?你的嘴巴是检验器吗?”
鹤爵又重新拉住他的手,脸颊异常得绯红道,“我喝廉价水会肚子疼。”
商店老板暗中咳嗽几声。
沈望赶紧拖着鹤爵走,边走边问,“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突然醒了?”
鹤爵道,“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差不多足够。”
也是,余下的二十个小时要用来剥削别人,确实不能多睡。
鹤爵道,“望崽,我看见赵管家了。”
沈望说,“你怎么又叫我望崽?”转身仔细看了一眼鹤爵。
鹤爵的脸红得异常新艳,妈呀,他真的是一张富贵脸啊,喝几十万的酒完全不会这样。
这家伙完全是对贫穷过敏。
沈望试探伸出两根手指,不停在他眼前摇晃,“这是几?”
“我没醉,我很清醒。”鹤爵一把拉住他的两根手指。
这下两只手都被人牵住了。
鹤爵道,“赵管家跟我说,他给你讲了白寒书的事情,我担心你又胡思乱想,所以来找你。”
“我没有胡思乱想,”沈望尝试着挣脱鹤爵的双手控制,却发现徒然,对方的体力本来便强于自己,现在喝了廉价酒精之后,完全不听人话。
鹤爵道,“当时那伙人想绑架的人,其实正是白寒书,我跟他一起被绑架后,他......”
沈望说,“嘘,声音小一点,万一路过的人听见你是鼎鼎有名的有钱大佬,搞不好我们还会被绑架。”
鹤爵笑了笑,“这是国内,很安全。”不过他还是只牵住沈望的右手,领住人走到市场外的一处树荫下。
树荫投影在他泛红的面颊间,使得一向冷酷的男人多了几分天真的柔软。
假如鹤爵不是醉了,就一定是过敏了,沈望心底不断地肯定,要不然这个男人嘴比命硬,怎么会拉着他说这些?
原来,只要给他喝八块钱的烧酒就行啊?
鹤爵用手揉了揉沈望的发丝,淡道,“白寒书欺骗了我,他说只要帮他出去,很快会找人过来接我。他比我更柔弱,我拿他当作弟弟的。”
不知怎么,沈望竟然从一座铜铁铸造的雕塑中看到了悲伤的情绪?
鹤爵道,“白家一向表面与鹤家交好,实际上他们十分忌惮着日益强大的鹤家,我是鹤家指定培养的接班人,假如我能在绑架案中出事的话,无异于间接攻击了鹤氏家族,最好的结局就是经纬的股价暴跌,白家可以趁机收购股份,鹤家从此从京城之内烟消云散。”
沈望感觉他真的是滔滔不绝地在倾吐着隐藏在心底的秘密,生怕对方酒意过去,要懊丧自己讲得太多。
不由抱住鹤爵的腰部,用沾满鱼腥气味的双手不停地抚摸着鹤爵的背脊。
这里有很多看得见的陈年旧疤,也有很多看不见的疤痕,铸造了眼前这个曾经满怀恨意的男人,也不断扭曲了他的信念。
“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
鹤爵一松劲儿,整个人像是趴在沈望的肩膀间,充满抱怨开口道。
“是你先抛弃我的,我一直等你主动回来,我的尊严跟我讲,你是舍不得我的。”
鹤爵又说,“白家的人并不是善茬,我花了七年时间将他们连根拔除,那个时期的我是冷血无情双手沾血的机器,但我绝对不能有任何弱点,我必须要除掉任何一个,有可能会伤害到你的白姓族人。”
也不对。
“十年很快就过去了,我收到的资料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从来没有断绝过,每年、每个月天、每天都源源不断地从广城传来。”
“我深深地想,看来你过得应该很好,大概也有了自己的家庭,疼惜的恋人,还有孩子......或者展开一段新的恋情,有更珍惜的人出现……”
“我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真正能打扰到你的理由......”
“抱歉,十几年前的时候没有去找你,也没有发现你怀了我的孩子。”
“望崽,我好像一直活在还叫你望崽的时候,铸造了一座密不透风的茧房,最终困死了我自己。”
鹤爵的眼中泛起一层水雾,贴近沈望的面颊发着热切的滚烫。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真的不能再跟你分开。”
如果,如果。
“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放不下我的话,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用自己的后半生,跟你好好过日子。”
沈望被他抱着,良久。
沈望说,“傻瓜。”
我假若不爱你的话,又怎么会告诉你是这本书的反派,还跟你讲这本书的主角是萧诼呢?
我是让你提防鹤若妍啊。
还有名单中的那些女生背后的势力。
鹤爵拖着沈望的手, 俩人慢悠悠从大广福市场回家。
期间沈望因为不好意思,几次都想将手抽回来,反被对方无声地制止。
属于两情相悦的牵手,宛如两颗心脏间毫无空隙地碰撞, 即使沈望有时候会小声提醒, 他们早已经不再年轻, 周围瞧他们的怪异眼神会更加充满不可理解的轻蔑。
鹤爵说,“如果有人轻蔑我们, 那一定是因为嫉妒。”
“沈望, 我的前半辈子都还没有好好拉过你的手呢, 在京城人人都尊称我一声爵爷, 可是高高在上的我,也企图拥有凡人间最质朴的爱情。”
“我没有朋友, 但我有你。”
沈望便不再拒绝, 只是小声说, “我的手出了好些汗,还杀了半天鱼,不是很干净。”
鹤爵如同耳聋一般,拉着他不停往前走, 广城灿烂的阳光落满他的肩头, 使得沈望从后面产生一种幸福的错觉。
在梦里的时候, 也曾偷偷梦到过得——鹤爵主动牵住他的手,将他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一点点地拉进繁花似锦的春天,再是夏天, 秋去冬来,一生如同恍惚间的梦, 直到皑皑白雪覆盖满了前人的头发。
沈望突然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这十八年来他也并非一直在苦苦期盼,女儿和工作分担去了大半的忧愁,仅剩的那一点点的空隙里,他也会忍不住地抱怨命运的残忍。
为什么鹤爵不来找他?
为什么?
鹤爵突然间听见背后窸窸窣窣地,转头看了一眼沈望。
沈望极力体现出自己的平静,实际上泛红的眼眶早已出卖了他那迟来的忧伤。
鹤爵低头问他,“怎么了?”
沈望拼命眨了眨眼说,“没什么,刚才风一吹眼睛进了沙子,眨一眨眼就好多了。”
鹤爵怎么也不可能信他的,假如一只眼进了沙子,怎么可能两只眼都红了?
鹤爵随即张望了一下四周,淡道,“跟我来。”将红了眼睛的人带到距离最近的一家酒店。
房间开好,两人刚一迈进屋内。
鹤爵便将沈望抵在墙边,稍微吹拂了一下风,血液内的酒精挥散得差不多,人也清醒不少。
他说,“你不要误会,我是想给把眼睛里不舒服的地方弄一下。”
附近应该有卖药的地方,可以买一瓶温和一点的润眼液。
还能让沈望稍微调节一下激动的情绪。
沈望则心说你骗鬼呢,两手软软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固定住了某人准备移开的身体,仰头言道,“我小时候被风沙迷了眼睛,我妈说拿舌头舔一口就好了。”
沈望说,“那你给我舔舔。”
鹤爵一直不怎么相信民间的奇怪治疗手段,尤其眼睛是敏感的地方,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不过他已经决定以后都要将沈望捧在手心,沈望怎么讲,他就怎么听话。
鹤爵伸出舌微微得碰触着沈望的眼睫,感觉那些密集的小刷子不停地在舌尖颤抖,仿佛用羽毛在刮他失灵许久的味蕾。
好像是咸咸的。
鹤爵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在碰触到沈望的同时,脑海里立刻勾勒出某一种具体的味道。
所以,他更为大胆地吮了沈望的眼角,鼻梁、柔软的面颊骨,最终滑落进柔软到惊人的口中穴洞。
沈望心说,他怎么这么会找机会?
鹤爵已经全方位地占领了对方的口唇。
两情相悦真是一种极好的调味品。
它会使得原本便无法描绘的接吻变成另一种更为飘然的感触。
仿佛沈望变作了一朵不断能分泌甘甜蜜汁的花朵,褪去了羞涩的抗拒,大方又急迫地任他汲取甜丝丝的水液。
沈望被他逐渐疯狂啜取压制,禁不住说,“脱掉吧,我想摸摸你的伤疤。”
鹤爵说好。
一件件单薄衣服的滑落,使得他浑身的旧伤被一点点地展现在眼前。
这些恐怖的疤痕早已经做过无数次的祛疤手术,依旧只能将百分之六十的部分弱化,实际上的伤害远远比肉眼所观的部分更加惨烈。
鹤爵说,“还是不要看了,你浑身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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