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安寂静无声的坐在后座,车厢里的空气比外面的雪地还冷。
顾行给了周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车技却稳如老狗。
他们俩是白先生的左右手,坐到白先生这个位置已经不愿意主动安排什么,对外事宜全是顾行和周聿做主。
万万没想到,就这一次,居然猜错了大老板的心思,周聿想死的心都有了。
外面风雪交加,可GPS显示位置居然一直在山路上,他不敢想象,到底是出事了,还是手机丢了。
周聿默默祈求上天,给孩子一条活路吧!
因为打过招呼,顾行一路抄近道,缩短了将近一半的路程,稳稳的开到了碧山寺脚下。
周聿甚至都等不及白祈安,自己先加速爬上去,无关其他,手机定位还在原地!
黑色的手机就在雪地里很好找,更别说旁边还有一摊血迹赫然醒目,周聿颤颤巍巍的捡起手机。
老天爷诶,我命休矣啊!
白祈安和顾行追上来,就看到周聿在研究脚步痕迹,糟糕的是刚刚他上来的时候没注意,早就破坏了踪迹。
“白先生,手机在,人不在,还有……”
后面的话,周聿在白祈安冰冷的眼神里,截住了话语。
不过也无需他多说,地上的血迹太明显,白祈安早就看到了。
“把人都叫过来,搜山。”
发布完命令,白祈安大踏步的向山上走去,踏实沉重的力量,无视地上的积雪。
“是!”
第20章 葬在碧山寺
景言之好不容易爬到山脚下,看了看来时的路,果断选择了另一条未知的道路。
也不过十分钟,白祈安就这样和他错过了。
天黑了,景言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道路很清净,两侧都是荒草,他在想,如果自己倒在这里,是不是要很久别人才能发现。
或许,会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游客来取景,无意间发现一具男尸,然后疯狂大叫。
“噗呲。”想到那个场景,景言之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算了,还是别吓人了,乖乖倒在路中间,也许明天就有人发现了。
景言之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他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四肢麻木,喉咙里不停的翻涌着血气。
乍然,他恍惚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
“景言之?”
“景言之!”
一道黑影气喘吁吁的冲过来,一把拉住他:“妈的,终于找到了!”
周聿第一反应是命保住了!
远处的车声响起越来越近,其实景言之并没有走多远。
步履蹒跚的走了半个小时,也就是两百米左右。
他眨去眼睫上的雪花,迷迷糊糊的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他啊。
景言之已经没力气说话,耳朵里也嗡嗡的,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但并不妨碍他推开周聿,不是一路人,不用你救,我也不自救。
“哎哎哎,我说你跑这里干嘛,快点跟我们回去!”
周聿再次拉住景言之的胳膊,奇怪的看着他。
好糟心,我又没惹你,是白先生跟你吵的架,干嘛不我!
实际上是景言之只知道他嘴巴在动,耳朵里却什么都听不见。
“别拉我……”
使了点力气推开周聿,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哎不是我说,你……”
“周哥,他好像是听不见。”一位离得近的保镖,也是最先找到人的,细心的注意到景言之的奇怪。
周聿停住手:“啥!?”
听不见?怎么可能!之前并没有这样啊。
车子已经开过来,白祈安用力甩上车门,神色肃穆的快步上前拉住人:“去哪儿。”
车灯的光线照过来,景言之清晰的看清了人脸。
白祈安也注意到了这人满下巴和前胸的血迹,眉头蹙紧,手掌不自觉的用力。
景言之定定的望着他不语,随后垂眸认真坚定的挣开那炽热的掌心。
漫天飞雪,请别再打扰我的路途。
冷风吹过,漫步前行的景言之又难受的咳出鲜血,也逼出了眼泪。
白祈安冷漠的凝视着他倔强的背影。
周遭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同注视着那个仿佛眨眼就会被风吹散的人。
三米,五米,八米……
白祈安一动不动,周聿和顾行恨不得自己上前拉住人。
白先生到底在想什么!
“之之!”
“之之呜呜呜!”
“言之,停下!”
少年顷刻泪如雨下,蹒跚的步伐也停滞不前。
远处静语静安哭着跑过来,嘴里着急的叫喊着他,无谓也在身后。
山上的动静惊扰了他们,出门询问了下才知道是景言之出事了。
台阶上遍布的血迹斑斑让人心惊不已,静语静安都来不及穿件棉服,马不停蹄的往山下跑。
山脚下的道路,被无数的黑衣人占据,不等他们问询,就有人指路说清了当下的事件。
静语静安听不完后续,就哭着向前跑,一路大声喊着景言之。
万物寂寥,失聪的听觉突然就恢复过来,他好像听见了充满爱意的呼唤。
“之之呜呜呜!你怎么了呀,你怎么吐血了呀呜呜,你别吓我好不好!”
静语跑的快,冲到景言之身边扶住了他,可这满身的伤痕却让人止步不前。
“之之……”静安带着哭腔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
“我没事啊,别哭……”
下一瞬,景言之轰然倒地,谁也没预料到,两个小朋友也猝不及防的被带到了地上。
景言之忍过那阵晕眩,沙哑着嗓音问道:“抱歉,疼不疼。”
“呜呜,之之,你疼不疼啊……”
这声问话,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是啊,他疼不疼啊。
静安坐在地上,把他的头抱过来,让他躺的舒服点。
景言之掉着眼泪,大口呼吸着:“没关系,很快就不疼了……”
静语搓着他冰凉的手:“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让你下山了呜呜,之之。”
景言之欣慰的笑笑,真好,他还有人惦念。
“言之!”无谓赶过来了,心疼的要把他馋起来,两个小朋友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帮忙。
“快点过来帮忙!”
失重的人仅靠无谓一人是托不起来的,静安静语力气也没有多大,无谓着急的喊道。
周聿见白祈安无动于衷,咬咬牙,率先冲出去帮忙。
“别折腾了……”
景言之拒绝了,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意识昏暗之际,他疲惫的留下一句话:“无谓师傅,把我葬在碧山寺吧……”
戴着佛珠的手臂,无力的滑了下去。
“言之!”
“之之!!”
白祈安迅速冲过去,一把抱起人:“去调头。”
周聿和顾行立即行动,一个去启动车子,一个打电话安排路线,摇人。
情况很紧急,只能紧急把人往最近的医院送,那些快睡觉的教授们就需要加急的往这里赶路了。
静语静安想跟上去,被无谓拽住了。
碧山寺有规定,他们不入红尘。
顾行的车子已经开出去,周聿的电话刚打完,路过时交代了一句:“别担心,白先生不会让他有事的。”
说完就近上了辆车,加速离去。
刚刚还拥挤的道路,顷刻间空旷寂寥,只有静语呜呜的哭声。
“师叔,之之会有事吗?”
“不会。”
无谓望着远处的车尾巴,坚定回应。
师兄算过,言之过了这一劫就能长乐无忧。
“回去吧,去给言之祈福。”
还是同样的配置,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来不及穿白大褂。
景言之直接被送进了抢救室,公立医院的急诊,晚上的人也是多如牛毛。
为了不影响市容,顾行和周聿跟了上来,其他人都在车里等着。
白祈安难得皱眉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低头盯着手心的血迹静默无言。
周聿和顾行对视一眼,安分的靠在墙上等信儿。
一个小时,下了三次病危,医生的呼叫声连旁人都知道了,里面有人正在生死关头。
周聿紧紧的给景言之捏了把汗。
顾行也烦躁的不行,找了个窗户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一口压压惊。
路过的行人想呵斥,见他一身不好惹的气质,悄悄地闭嘴了。
白祈安攥着三份病危通知书,一动不动的盯着,好似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他一张都没有签,只是用冷漠的眼神告知,把人给我救回来!
医生被刺的不敢把那句病人求生意志很弱说出来,脚步凌乱的跑回去继续救人。
景言之很困,可电流传送来的刺痛,扰的他焦躁不堪。
他很想说,别折腾了,让我睡会儿。
可医生们却奋力的和他拼搏,不让他睡个安生觉。
除颤仪第四次猛攻,景言之服了,随他们吧,能让我睡会儿就好。
“白先生,人救回来了,但病人求生意志很弱,中途上了四次除颤,肺部感染严重,现在上了呼吸机。”
白祈安没有抬头,厚重低醇的嗓音响起:“什么时候能醒。”
戴眼镜的教授踌躇了一下:“正常应该是明天下午就能醒来,可病人……”
后话不用说,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景言之自己不想醒来。
白祈安抬头看向医生,眼底划过一抹锐利:“最迟后天,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看到人平安无事的清醒。”
医生无奈的应下:“好的,不过,病人的身体不能再经历波折了,否则真的会影响寿数。”
其实如果不是金尊玉贵的娇养,也就是几年时光。
白祈安缄默。
人被推出来送往了ICU,他掠过床上少年平静无波的眉眼,低哑着声线说了句:“知道了。”
顾行给周聿伸手比划了一下,要变天了。
睡了冗长的一觉,没有不想醒来的意思,他意识回来,自然就清醒了。
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景言之回到了病房,也可以说他都不清楚自己去过ICU。
呼吸机也去掉了,就是氧气罩还戴着。
对于自己还在这个世间,他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庆幸,只道是寻常吧。
病房里没人,还是他自己,景言之动了动手脚,没有上次的疼痛感,就是虚弱的动不了。
“呀,你醒了?”
护士例行查看,发现睡了三天的人终于醒了,惊喜的跑出了门告知这个好消息。
景言之失笑的眨眨眼。
过了会儿,一群白大褂蜂拥而至。
视力,听觉,触感都检查了一遍,搞得自己好像傻了一样。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景言之摇了摇头。
戴眼镜的教授慈祥的看着他说:“恢复的不错,一会儿换成鼻氧,就能吃东西了,胸腔是不是还有点痛。”
不愧是泰斗,他没说,人家就知道了。
景言之微点头。
“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别担心。”
教授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生命诚可贵,要学会珍惜,你还这么年轻,大好的时光怎么可以这样折腾,好好养着,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景言之平淡的笑笑。
眨眼间,拥挤的人潮散去,留下了一个伟岸的身影。
白祈安姿态凌冽的走上前来,景言之垂眸寂然不动。
气氛悄然无声,两个人一坐一躺,谁也不肯让步。
“就这么倔?”
终是白祈安先败下阵,实是不愿再见他拿命折腾。
床上的少年眼泪珠子控制不住的从两颊滑落,为了忍住哭泣,胸口闷痛加重。
白祈安轻叹口气,抽出纸巾,一点点给人擦拭眼泪。
“没有要赶你走,当时是去处事情了。”
白祈安已经不记得上次给人解释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就连父母他也从没有报备过行程,工作。
可如今,一个比他小12岁的少年,几滴眼泪就让他土崩瓦解。
伺候了人三天,换来了一句客气的谢谢,接着离家出走,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倔强的不肯回头。
白祈安看着眼前一双红肿的眼睛,认命的低头轻碰:“乖,别哭了。”
景言之近距离的望着他柔和的神色,眼泪又蓄满了眼眶,男人轻柔的一点点吻去他的星光。
窗外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气。
人既然醒了就能吃些流食,还是营养价值极高的药膳汤,景言之半依靠着,乖乖的让白祈安喂汤。
周聿啃着干巴巴的馒头,得,又和好了!
喝完最后一口,白祈安给他擦了擦嘴,见他听话的模样,笑意溢满眼眶。
还是乖巧的时候最可爱。
周聿撇撇嘴,狠狠塞了口馒头,臭情侣!
下午,景言之转院了,又回到了熟悉的病房。
高级的病房和一间精装修的房子没什么区别,白祈安安顿好他,去客厅处工作。
陪聊的人换成了顾行。
“嗨,我叫顾行,白先生的心腹。”
还真直白,一般人都会给自己套个助或者秘书的身份。
可眼前这个长相俊逸,风流潇洒的男人,一脸笑眯眯的,看着一点也不像个坏人。
“我叫景言之。”少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客气的笑容。
顾行乐呵的说:“甭这么客气,景公子,有什么需要随意使唤我。”
客厅里的周聿无声翻白眼,舔狗。
“对了!”顾行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
“这应该是你的吧。”
景言之接过,一看居然是景家拿的那部手机,他疑惑的看过去。
顾行解释道:“在今天下会所找到的。”
景言之没有多问,笑着道了声谢。
顾行不在意的摆摆手,转身去了客厅。
景言之扫到他的背影,摇头感叹,怪不得人家能成为心腹,这眼力见,和分寸的把握,可不是一般人能玩明白的。
客厅里,白祈安瞥了他们一眼:“今天下都处好了?”
顾行正色:“都清楚了。”
白祈安点点头。
“景家和沈家,还有那几家什么情况。”
这次问的就是周聿了,他坏笑一声:“景莆安和其他的几家还没找过来,沈家的倒是有点心眼,已经摸过来找人递话了。”
“怎么说。”顾行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聿不屑的嗤笑:“求饶呗,说孩子不懂事,愿意把东郊那块地让出来。”
“哟,还挺舍得啊。”
第22章 因果报应
周聿把玩着手里的军刀,也是不解:“我也觉得奇怪,沈家那个孙子到底有哪里好,一个花天酒地的废物,竟值得沈老爷子拿东郊那块地换,真是得宠啊。”
刀子哗啦啦的声音吵的人心烦,白祈安抽空斜他一眼:“喜欢玩刀?”
“啊?”
白祈安把桌上的果盘推过去:“洗手,削皮,切块。”
顾行差点笑出声,该,让你嘚瑟。
周聿委屈,却不敢有二话,愤愤的洗干净手,抱着果盘咔咔的削起来。
白祈安懒得搭他,眼皮不抬的吩咐:“沈家,从上到下查一遍。”
顾行上前抢过刚削好的苹果:“得令。”
周聿怒目,真狗!
不过两人同时在心里给沈家点了根蜡,抱歉了您嘞,八辈祖宗就要被翻个底朝天了。
白祈安处完合同,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去给景莆安递消息,两个儿子只能选一个,问他要哪个。”
顾行啃苹果的嘴巴一顿,默默的再给景莆安点根蜡。
门外的讨论并没有避开景言之,但他却丝毫没被影响,只专注的和在手机上静语聊天。
“之之,你还好吗?”
可能是担心他,今天破天荒的在这个时间联系上了人,景言之心情很好。
“我很好。”
白祈安端着苹果进来,看见的就是少年眉目流转,顾盼生辉的模样,与昨日的死气截然不同。
景言之扫了他一眼,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白祈安伸手替他勾开遮挡眼睛的碎发:“很高兴?”
“嗯。”
那就高兴吧,一直开心下去。
他看着景言之眉眼弯弯,连带着自己也不由的勾起嘴角。
病房里其乐融融。
景家,方丽丽双眼红肿的坐在沙发上大哭大闹。
“都怪那个贱种,要不是他,沐承怎么会出事!一定是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不去死,当初就该直接弄死他!”
旁边的管家一脸冷漠,淡定着指挥佣人们清扫碎片,准备晚餐,花园。
自作孽罢了,都是因果报应,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得到相应的惩罚,包括自己。
景莆安也在公司里焦头烂额,大儿子还没找见,小儿子又丢了,公司这几天突然又出了问题。
他感觉像是有什么在推动着一切,推着他逐渐走向深渊。
叮铃铃。
陌生本地号码,景莆安皱眉接通:“喂?”
“景先生,两个儿子二选一,明早给我答案。”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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