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mygod!你是懂拿捏的,等着吧,指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不伦不类的普通话,最后一句话愣是说出了纯正的地道口音。
白祈安懒得搭这个显眼包,得到了答案,利落挂断了电话。
楼上,景言之钻进旁边病房时,段尘鸣正在打电话,平时锋利的眉眼,此刻挂着暖意。
“考得很好,下次继续。”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段尘鸣宠溺的笑笑:“知道了,等下把链接发给我。”
看见景言之进来,他当即说了句回头再联系,就挂了电话。
“小少爷。”
景言之一点都不见外的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好奇的问道:“你这是跟...”
说到一半,发现自己有点越界了,赶忙停下:“抱歉,是我唐突了。”
人可以有好奇心,但不能没有分寸,即使是上下属关系。
段尘鸣哭笑不得的摆摆手:“这有什么啊,是我妹妹。”
景言之讶异:“你还有妹妹啊?”
做保镖的和以前的侍卫没什么区别,基本是把脑袋别在了腰上活着,他们要先确保主家的安危,才能是自己的。
但唯一不同的是,古代的侍卫死了就死了,没人会在意,现代的可不一样。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当然这也仅仅限于有良心的家族。
像白祈安的保镖团队,只要签约,那就是一辈子吃喝不愁,生前工资高昂,五险一金,死后还有巨额赔偿金。
有亲人的就给他家里,没有的就以他们的名义捐献给各种儿童基金会,孤儿院,以及山村小学。
但其实白祈安手下的保镖,大部分都是孤儿,或是大山里的孩子。
他们或是父母养活不起的,或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父母已逝的,只要愿意,白祈安都会把他们带走,从小培养,直至成年。
最后会根据每个人的所学技能,自身能力,来安排工作,比如在各大对家公司上班,或是考公进单位,身手好的,不愿意做牛马的,就可以入驻保镖团队。
所以,景言之已知信息里,大部分都是孤儿,确实没想到他还有妹妹。
段尘鸣低头看着手机里妹妹发过来的一长串代付信息,嘴角微微上扬:“对,有个13岁的妹妹。”
景言之又问:“那她在哪呀?”
“在老家,南方的一个小镇,跟着她奶奶生活。”
啊?这怎么听的有点迷惑,她奶奶不也是你奶奶吗?
还真不是。
段尘鸣手指快速的下单结账,给妹妹清购物车:“我们是同母异父,我爸生病去世,我妈就改嫁了,没几年也没熬过,生病走了,那家人嫌我妹妹是个女孩子,就送回了我们村。”
可他家里早就没人了,那家人生怕被黏上,把孩子丢在他家的老宅子就跑了。
天刚擦黑,5岁的小姑娘,坐在院门口哇哇大哭,还是村长去镇上开会回来晚了,路过他们家听见声音,过去看了看,这才发现。
后来村里辗转联系到他的大学,因为曾经回村子迁户口留下过地址,学校的老师跟他联系,他这才知道。
那会儿他刚毕业,正在基地里死命的训练,接到消息他抽了半盒烟,第二天果断请假,坐车回了老家。
五岁的小姑娘看起来过得并不怎么好,全身脏兮兮的,破履烂衫的坐在村长院门槛上,拿根木棍在地上滑动着。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猛的抬头看向了不远处拎着黑包的青年。
兄妹俩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动。
院子里的村长发现了他,招呼着他进去,跨门槛时,一只小黑手抓住了他的裤腿。
“哥哥...”
软糯带着哭腔的嗓音里还有一丝恐惧,段尘鸣低头看了看,轻声说:“松开。”
小姑娘害怕的收回了手,低头不敢在看他。
下一刻,一双有力的大手把她抱了起来。
“呜哇……哥哥。”
“嗯,不哭,我在。”
绵延不绝的青山脚下,满身黑衣的青年左手提着黑包,右手抱着一个身穿粉红色裙子的小女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山。
从此,他们相依为命。
景言之眼泪汪汪的洗了一把鼻涕,真好啊,在这世上,他们还有亲情的牵绊,也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奶奶?
景言之感动了一半看着他疑惑道:“不对啊,她爸爸那边的人不是不要吗?那怎么又多出来个奶奶?”
段尘鸣轻轻活动着手腕贯穿的那只手:“她奶奶和她爷爷早就离婚了,一直没再嫁,刚把她带来B市的时候,我没时间照顾,就请了个保姆,正好是她。”
“后来偶然聊起,才对号入座,她人本来就很好,工作认真负责,对我妹妹也尽心,知道是亲孙女,更是疼爱万分。”
不论怎么说B市的教育资源都是一流的,而且就近也方便照顾。
段尘鸣解释:“户口的原因,那时候我没有能力给她办B市户口。”
景言之恍然大明白的点点头,确实,没钱没权想办城市户口,简直难如登天。
“那现在呢?”
先不说有白祈安的名头在,再买套学区房,转户口应该是轻轻松松。
段尘鸣笑了笑:“小少爷,在这大城市待久了,没什么好的,她还小,强行融入不适合的圈子,只会影响心性,有能力自己考上一线城市的大学,没有那能力在小城市待着也挺好。”
一日三餐四季,有套不错的房子,挣点小钱,养只猫,快快乐乐的成长就挺好。
景言之若有所思的点头,确实,段尘鸣工资很高,也统领着一队人,但终归在一些豪门世家的眼里,就是一个卖命的打手而已。
小姑娘才13岁,正是青春期自尊心极强的时候段,现在的孩子攀比心又重,再加上她没有父母的身世,总归不是一个好现象。
景言之将桌上插着吸管的水杯递给他,笑着打趣:“也挺好,有你这个哥哥做后盾,她想过什么日子都行。”
只要小姑娘秉性不错,富养一辈子没跑了。
段尘鸣现在的年薪可是高达八位数呢。
当然肯定是不能跟其他三位副手比,毕竟人家根基深重,都是白祈安亲手提拔带出来的,九位数的年薪是人家应得的。
不过,自己也要努力了!
争取多吹枕头风,让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段尘鸣,早日挤上九位数的行列。
“放心吧段哥,我会加油的!”
景言之一脸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
不行,饿不了一点!
“段哥,晚餐吃啥,我们可以点菜一起吃。”
段尘鸣满脸懵逼,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听不懂。
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小少爷,点个牛腩煲。”
那头的人气氛沉重,这边的病房里一无所知的商量点菜。
知道景言之没什么大碍了,白祈安忙着去处外面的事情。
李开梁当天晚上就被某些单位的人带走监禁了,他家里的人也被控制了起来。
他所有的资料证据都被送到了上头的书桌上,所谓的审查不过是在确认证据的真实性。
即便他在房间里高声叫喊着要见领导,自己冤枉,门外守着的人依旧纹丝不动。
白祈安出门坐进车里先是给韩立打了个电话,之后车子停在大桥上,他静静的抽了根烟。
半个小时后,一辆五菱宏光路过,白祈安看了眼时间,吩咐司机开向了东面。
办公大楼,距离白祈安上去也不过就半个小时,门口站岗的士兵在看见白色车牌,果断敬礼放行。
第二天早上,还在叫嚣的李开梁突然接到一个信息,他的小儿子在家里畏罪自杀。
来送早餐的黑衣人,假意搀扶他起身,接着低声留下一句话离开了房间。
“李书记,下一个会是谁呢?”
当天李开梁伏法认罪,直接被最高检察院带走了。
白祈安这一忙就是两三天,景言之本想跟他说些事,却连人都见不着。
百无聊赖的他除了学习,就是去骚扰段尘鸣。
“小少爷,快来看。”
视频里青山绿水,稚嫩可爱的小女孩拍了拍自己玩水的画面,又翻转镜头拍摄乡村的景色。
小桥流水,竹筏过江,错落有致的屋顶烟囱冒着浓烟,山间鸟声清脆。
路过的一位黝黑面庞的大叔跟小姑娘打着招呼,顺便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一个半红半绿的山果子递给她。
小姑娘没有矫情,豪爽的接过,礼貌道谢,大叔开开心心的一路跟人打着招呼远去。
或许生活并没有那么富裕,但他们都在努力的从中找乐趣。
景言之意犹未尽的将手机还回去,感慨的说道:“有机会真想去看看。”
段尘鸣附和道:“也不是不可以,我家老宅已经被我重新改建了,还没怎么住过人。”
因为要上学,他妹妹和奶奶在县城生活,很少回村,这次还是他用金钱贿赂的,让她回去拍了个视频。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所谓的,没想到再次看到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心中感慨万千。
多年没回去,村子里变化很大,据说是有节目去那里拍摄,后面火了以后,县里就拨了专款打造旅游村。
看着手机里村长笑得开花的脸,估计大家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两个人突然就聊起来旅游的话题,一致认同比较喜欢有山水的地方。
他们聊的热火朝天,根本想不起来一个心脏还不能剧烈运动,一个还半残的躺在床上。
晚餐又是一起吃的,这两天除了门外的几个保镖,周聿和白祈安都不见人影。
吃过饭,景言之想着去看看顾行,虽然看不到人,但在门口瞄一眼也行。
这几天他有问过保镖,他们都说一切都好。
然而刚从电梯里出来,两个擦身而过的护士就将他的脚步止住。
“那个叫顾行的病人命真不好,好不容易有了特效药不用截肢了,结果又要面临瘫痪,长得那么帅,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遇上这样的病,再有钱也没办法,只能看运气够不够好了。”
两个护士一脸可惜的站在那里等电梯。
“哎,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嘛的,中枪都没人查。”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你忘了那天许医生差点挨打的事儿了?快把嘴闭严实,祸从口出知不知道!”
电梯到了,年纪偏大的护士数落着口无遮拦的年轻女生,两人相携着进了电梯。
景言之木木的站在走廊上,用力闭了闭眼。
前方的保镖发现了他,快步走过来:“小少爷,您怎么上来了?没人跟着吗?”
这是周聿的得力助手,景言之见过他。
“我就是上来看看,顾哥...还好吗?”
保镖不自然的挤出一个笑容:“挺好的,医生说恢复的不错。”
伤口确实恢复的不错,但神经损伤已经确认了。
顾行的右腿,动不了了。
第131章 太过沉溺
深夜,病房里开着一盏床头灯,景言之静静的抱膝坐在床上,脑海里思绪纷飞。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明明白祈安平稳无忧了,可顾行却没有一个好结果。
难道是说,白祈安还会有事?
景言之不敢再继续深想了,他紧紧的抱着自己,全身都在抗拒着不安的情绪。
“枝枝?”
白祈安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上还没睡着的少年。
“怎么还不睡?”
景言之抬头看着他,眼睛蹭的一亮:“你回来了!”
白祈安三两步走过来,见他穿的单薄,眉心皱了皱,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围巾披在了他身上:“不冷吗?”
景言之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从楼上下来他心里烦得很,倒没顾得上这些:“你怎么才回来。”
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一股淡淡的委屈。
白祈安吞脱掉全是冷气的外套,坐到床上把人抱进怀里,柔声道:“怎么了?想我了?”
景言之搂住他的脖子,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好似这样就能感到安心:“想,很想很想。”
未来前路未卜,他只想趁着有限的时间,趁着当下,毫不畏惧的向他表达爱意。
白祈安察觉到他的情绪,顺着他的力度回抱:“我的问题,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的陪着我们小少爷。”
是他大意了,从碧山寺下来他见景言之的状态好了不少,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他的情绪还是不稳定。
景言之靠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蹭了蹭:“跟你没关系,是我的原因。”
凌晨一点,天空中烟花璀璨。
不知道是谁家放的,景言之半磕着眼看着窗外。
“先生,顾哥的腿...真的没办法了吗?”
白祈安同他一起望着窗外的天空:“会有办法的。”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都要让顾行站起来。
景言之摩挲着围巾上凸出的字体,无声的看着绚烂的烟花。
片刻,一切归为平静。
“我做过一个梦,我梦见了自己,梦见了你,梦见了顾行,梦见了好多好多人。”
白祈安攸的侧头看向他,眼眸深邃。
“在梦里我没有成为植物人,虚度蹉跎了十年岁月,一个大雪天,‘我’把自己逼到了绝境,被车撞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疼,却在最后被一条围巾遮盖住遗容时,心脏抽痛。”
景言之扯了扯嘴角:“祈安。”
白祈安搂着他的手顿时一紧,瞳孔里满是诧异。
所以,他们在今天下会所相遇时,景言之脱口而出的名字,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死后的‘我’并没有失去意识,灵魂飘在了墓园,哪里都去不了,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顾行,见到了周聿,见到了你的...照片。”
骨灰盒,墓碑。
“不到一年,只下周聿自己,顾行也成为了照片。”
“其实我不认识你的,如果不是后来周聿来看你,拿着那条黑色围巾,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每天闲着无事擦的墓碑就是你。”
白祈安全身僵硬,眼里的震惊触目可见:“枝枝...?”
景言之没停下,他好似沉浸在那场梦里:“先生,你知道吗,春去冬来,我日复一日的擦拭着两座墓碑,我总在想,会给陌生人遮掩最后一点体面的人,怎么也不算是恶人吧。”
“可你怎么偏偏就没有好报呢...”
景言之声音哽咽,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控制不住的滴落,每一滴都像是内心某处脆弱的裂痕。
“顾哥对我也很好,事事周全,从来没有让我为难,还有悠悠,他们感情很好的,顾哥也是认真的,我以为他们会走进殿堂的,可怎么就这样了呢,如果结局改变不了,是不是你也会再次受到伤害...”
景言之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声音断断续续的,泪水铺满张脸,眼睛里是清晰可见的崩塌。
白祈安用力抱紧他:“枝枝,顾行会没事的,我找了最权威的专家,只要治疗得当他会恢复的,而且是你救了我,我们的结局都改了,那只是场梦,你做了13年的植物人,我没有死,顾行也没有死。”
被医生宣布死亡的白祈安,是他的少年执着的为他争了一次命。
跪满三千台阶留下的血迹,即使已经随着时间消逝,可它会永远的刻在他的心里。
白祈安低头轻轻的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枝枝,围巾在三年前的某一天突然消失,又在你醒来的前一天乍然出现。”
景言之猛的坐直,眼眸睁圆的望着他。
白祈安擦掉他的眼泪,笑的温柔:“围巾回来后的第三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雪花纷飞,一个满身哀痛的少年系着围巾蹲在墓碑面前,一点一点的擦掉了尘土。”
他看不清墓碑上的人名,也没有看到少年的正脸,只是隐约听到一句。
“白祈安,愿你来世平安无虞。”
之后,梦里的少年摘下围巾放在了墓前,转身一步步走向了远处。
醒来的前一秒,他看清了少年去往的地方。
碧山寺。
景言之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人:“所以,你才会三上碧山寺!”
北方的天气太干,病房里没有空气加湿器,白祈安拿过床头柜上的杯子递给他:“喝口水。”
见他接过杯子,这才接着开口:“枝枝,或许我们是有羁绊的,在梦里我们萍水相逢,可在真实的世界里,我们相知相爱,彼此守护,眼下,我们都很好,即便顾行现在不算太好,但至少并不是梦里的那样不是吗?”
困住自己的其实是自身。
冥冥之中,也许那场梦境只是起到一个警示作用,并不能成为最后的结果。
景言之太过沉溺,将梦境与现实混淆在一起,让他分不清到底该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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