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之能感觉到她传递过来的善意,他展颜笑的真切:“好,那以后小姨不能嫌我烦。”
苏槿时笑的合不拢嘴:“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呢。”
景言之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乖巧温润,亲和力很能吸引人的好感。
白祈安望着笑意嫣然的少年,侧身对韩立挑眉一笑。
韩立冷哼,低头喝茶,只是严肃的眉目间浸染着一抹笑意。
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快到饭点,坐了没一会儿,保姆阿姨就过来通知可以开饭了。
苏槿时盛了碗汤放到景言之面前:“先喝点汤,暖暖胃。”
景言之拿起汤匙喝了一口,笑眯眯道:“好喝,谢谢小姨。”
苏槿时爱怜的摸摸他的头,不停的给他夹着菜。
“尝尝这个鱼,这是家里阿姨那边的做法,我吃着还不错。”
“还有这个羊肉,冬天吃羊肉暖和。”
“吃点菜,不能光吃肉。”
景言之哭笑不得看着满满的一碗菜,都不知道先吃哪个了。
“小姨,你也吃,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这边母慈子孝,那边两个大老爷们沉默的吃饭。
一张桌子,两极分化。
白祈安倒无所谓,他乐的能看到这样的画面。
韩政委就有点食不知味了。
明明这都是属于自己的关爱,现在都变成这个横刀夺爱的“侄媳妇”的了!
有了新欢忘旧爱啊...
吃过饭,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韩立,突然看向景言之:“会下棋吗?”
景言之帮忙收拾碗的手一顿,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会一点...”
“行,陪我下两盘。”
景言之看着远去伟岸的身影,苦着脸跟白祈安对视。
白祈安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去吧。”
景言之:“……”
我是让你催我去的吗?
躲是躲不过的,景言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书房。
白祈安刚想跟着去,就被苏槿时叫住:“祈安,你先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白祈安望着书房,皱起了眉头。
苏槿时好笑的嗔他:“就离开这么一会儿都不行啊。”
“行了,你姨夫吃不了他,跟我来吧,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白祈安蓦地看了过去。
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韩立出手就是狠辣,杀伐果断,景言之应接不暇,慌乱的想要接住他的招式。
稳住,稳住,景之之你可以的!
黑子落下,关键时刻来到,景言之闭眼定了定心神,脑中回忆着白祈安教他的知识。
韩立老神自在的端起茶杯品茗,仿佛一切胜券在握。
须臾,景言之睁开双眼,神色坚定的剑走偏锋,一子之差,扭转全局。
韩立动作一顿,眯眼看着棋盘不动声色。
这次轮换到景言之笑意从容的喝了口茶。
韩立皱着眉,屏气敛息的思索着,几息后,他突然笑着放下棋子说:“这是祈安教的吧。”
景言之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您怎么看出来的?”
韩立向后靠在椅背上冷哼:“不按规则出手,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景言之想到男人告诉自己的法则,不由的扬唇一笑。
“你觉得白祈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突如其来的问题,景言之愣了愣,随即语气恳切的说道:“他是一个风度翩翩,出类拔萃,温柔且善良,是个很好的人。”
韩立看着对面笑的一脸灿烂的少年,嗤笑一声:“你还真敢说。”
温柔?善良?这种词汇什么时候能出现在白祈安的身上?
赫赫有名的白先生,嗜血无数,心狠手辣,刀人不眨眼,他不想让你活,你就绝对活不到凌晨12点。
现在居然有人说他是个好人,听到别人耳朵里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景言之当然知道白祈安的名声,可这一点都不会影响自己对他的观念。
他拎起茶壶给韩立倒了杯茶,轻声的说:“或许您会觉得可笑,可白祈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他自己清楚,任何人都不能轻易给他下定论。”
韩立端着杯子,低眉无声的坐在那里,书房里一时除了时钟的滴答声,再无人说话。
景言之不慌不忙的收拾着棋盘。
“祈安的父母都是军人,从他出生,基本上就没怎么见过他们的面,他一直都跟着他小姨生活在南方的一个小镇。”
“5岁以前,每年还能见一两次,之后他父母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再出现在人前,从此双方再也没有交集。”
“15岁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件,是一条手工织的黑色围巾,边角处还有祈安的名字。”
景言之倏的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韩立。
“我和祈安的父亲是同一批新兵入伍的,祈安的母亲是我们的教导员,当时我们也都才十八九岁,正是闯荡的年纪谁也不服,更何况被一个女兵压制。”
“他父亲脾气火爆,是个刺头儿,三番两次的挑衅那个飒爽明艳的女教官,被狠狠的收拾了好几次才偃旗息鼓,但也不打不相识,两个人轰轰烈烈的相恋,成家。”
韩立想到曾经那双檀郎谢女,嘴角不经意的勾勒出一个笑容。
“那个年代,动荡不安,他们婚后一年在部队生下了白祈安,还没出月子就收到了要去边境的命令,再不舍也只能把孩子托付给去探亲的妹妹。”
“庆幸的是我们胜利了,但因为能力突出被留在了边境,经过再三思虑,祈安母亲给妹妹写了封信,告知自己不能回去的原因,让她带着孩子在南方安稳的生活。”
“祈安很早熟,三岁识字以后,他父母就单独给他写信,明确的告诉他,爸爸妈妈是军人,在守卫祖国,在为以后的幸福日子努力奋斗,告诉他不要难过不要担心,他们很快就能一家人快快乐乐在一起。”
“好景不长,祈安5岁那年,我们同时被选进了特殊队伍,经过漫长的特训,接到了新的任务,需要去外面作战。”
说到这里韩立突然停下,景言之握着茶杯的手泛着青白。
“那是一个霞丽的黄昏,冲突来的很快,我们人数太少,不敌火力猛增的对面,祈安父亲是队长,当即下命令撤退,眼看即将突围,我突然被击中了大腿,身后的人已经追上来。”
“就在我准备自行了断的时候,祈安父亲突然返回来,用力把我推进旁边的河沟里,让我别说话,自己陷入了包围圈。”
“我……我眼看着他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枪声响起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抬头看。
而那些畜生并没有放过他,为了确保这个人是真的死了,他们连开数枪,又拿刀把脸划烂,直到血肉模糊。
韩立咬着牙,生生的等到人全都走完,才匍匐着爬到那个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尸首跟前。
祈安母亲带队来接应的时候,他正用手刨着坑,十指鲜血淋漓,混着一滴滴的泪水,弄的泥泞不堪。
“祈安母亲并没有哭,让人把我抬到一旁,自己接手刨坑,在那个陌生的山腰,她亲手埋葬了自己的丈夫。”
“任务失败,还损失了好几名人手,可这些人不能不除,他母亲就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临走之前,她将一个首饰盒子和一封信交给了我。”
此后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名叫苏清露的女上校,而是一个匪头子身边的二把手安渔。
客厅里,苏槿时从卧室里捧出来一个首饰盒。
白祈安的心莫名漏了一拍。
“祈安,小姨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做你妈妈的妹妹,那个时候,女孩子最不值钱,家里已经有了7个,我刚出生奶奶就要扔了我,是你妈妈我二姐徒步走了半夜,在深山中把我抱了回来。”
苏槿时是笑着的,可是眼泪却铺满了张脸。
二姐挨了顿打,最后被奶奶把她们两个一同赶了出来。
缺衣少食的年代,是苏清露一路乞讨把她养到一岁,不到10的女孩凭着自己的毅力给人做小工,洗衣服,伺候人,磕磕绊绊的活到了成年。
后来突然来了机遇,一个领导看她有胆有识,聪明伶俐,就问她要不要去参军。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的苏清露头晕眼花,可看着眼前年幼的妹妹,她又退却了欣喜。
是苏槿时主动说,她自己可以,让她安心的去。
那位领导实在不想失去这个好苗子,商量说会让人帮忙照看她妹妹,苏清露这才应了下来。
第101章 去约会
苏槿时将首饰盒推到他面前:“祈安,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她交代过,等你有了另一半再把东西给你,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小姨也就不用在帮你保管了。”
她也再也不用睹物思人,望而却步了。
深夜寂寥时,她总会在半夜看着皎洁的月光泪流满面。
苏清露,那个她最至亲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白祈安伸手轻抚着首饰盒,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重的气氛,萦绕在书房里。
韩立站在书架旁,负手背立。
“那条围巾是一个讯号,消息还没传过来,祈安就好似明白了一切。”
任务完成,匪徒组织的二把手安渔在最后与领头人同归于尽。
她亲手为丈夫报了仇,同时也和丈夫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无名无姓,连个身后的安身之所都没有。
“16岁那年,祈安只身前往一个岛上基地,没有告诉任何人,三年之后,他带着满身伤痕,涅槃归来。”
景言之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疼的他塌下了脊梁。
而韩立的诉说还没有停下:“他用了两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的无名之人,变成了别人口中闻声色变的白先生。”
也从以前那个清风霁月的少年,变成冷漠无情的掌权者。
“所以,他疼吗?”
景言之望着桌上的棋盘,喃喃自语。
不足满月被迫和父母分离,三岁就要努力解军人的意义,五岁就再也没见过父母,没有和他们交流过。
15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他永远的失去了亲人,并且连个祭拜的地方都没有。
他,难过吗?
悬在眼眶的泪水,成串的滴落下来。
景言之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着心疼的情绪,他控制不住的想去抱抱那个看起来永远能让人依靠的臂膀。
原来,宽厚有力的肩膀并不是天生的,他也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跨过荆棘丛生,经历风霜雨打。
最后,为自己,为他人,为他,撑起了一方晴空。
韩立把纸巾递给他,重新倒了杯茶,脸上已经没有了严肃冷厉。
“故事讲完了,我只是想跟你说,既然选择了彼此,就好好在一起,你们的感情在Z国不能有任何保障,唯一能向彼此证明的就是长久的陪伴。”
“还有……”
韩立端起杯子朝窗外举了举。
“我和小姨,代替他们,给你们送上属于长辈的祝福。”
“愿你们情深似海,白头偕老。”
雪花飘然而落。
白祈安推门进来的时候,景言之正眼泪汪汪的擦鼻涕。
霎时,一个眼刀子飞过,韩立百口莫辩。
“赶紧把人带走,别淹了我的书房!”
白祈安置若罔闻的信步走过去:“哭什么?”
景言之顾不得长辈还在,一个猛子扎过去抱住他:“姨夫下棋不让我!”
过去的痛苦再拿出来心疼,已经没什么意义。
唯有往后的加倍珍惜,才能抚平曾经的伤痕。
白祈安眼神危险的看着韩立:“欺负小孩儿?”
韩立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罪魁祸首:“我什么时候没让你!”
什么话!
你都赢了我,还要我让你?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赶紧走,看见你们头都疼!”
白祈安面无表情的伸手。
韩立:?
“红包。”
韩立:“……”
没好气的从上衣兜里拿出红包扔给他:“拿去!”
白祈安把红包塞进景言之的口袋里:“给姨夫道谢。”
景言之乖巧:“谢谢姨夫。”
韩立轻哼:“头都没磕,就把红包骗走了!”
白祈安头都没回的直接拽着少年离开。
来时双手空空,走时连吃带拿。
景言之一兜揣一个厚厚的红包,答应会经常来看小姨,这才被苏槿时放了人。
坐进车里,从出门就被白祈安拎着的首饰盒放在了他腿上,景言之讶异的看向他。
白祈安微笑:“帮忙拿着。”
景言之:“……”
你没手吗!
车里这么大就没地方放了吗!
坏家伙!就知道奴役他!
尽管心里再怎么愤愤,手上还是乖乖的抱着陈旧的首饰盒,生怕磕碰到哪里。
白祈安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眸中闪烁着如水的柔情。
景言之还以为要回家了,没想到车子开向了市中心。
“我们不回家吗?”
白祈安淡淡的嗯了一声:“去约会。”
景言之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愕然的看着他:“约会?”
我没听错吧?
白祈安挑眉:“不可以?”
景言之立即回道“那当然不是!”
但,是他提的就很让人惊讶好吧!
在一起好几年,他们还从没在外面约会过,顶多吃个饭。
但景言之已经很满足了,白祈安的身份敏感,不能轻易暴露踪迹,除了偶尔接他的时候会低调前来,他自己单独出行都是一长串的车队。
怎么突然就说要去约会了?
说实话,他的惊讶比惊喜还多。
白祈安抬着他的下巴轻轻一吻:“别人有的,我们枝枝也要有。”
车子停在了一家高端商场地下车库,两人低调的乘着VIP的电梯上楼。
这是自家的地盘,得到指令的顾行早已开启了最高权限。
过年的原因,影院的人很多,景言之亦步亦趋的跟在白祈安身后。
买好票,白祈安扫视了一圈,又走到零食区。
“想吃什么?”
景言之挑了几样:“爆米花,烤肠,冰可乐!”
白祈安点头:“爆米花,烤肠,常温可乐。”
景言之:“……”
您可真机灵呢!
容貌迭丽的两人早就引人注目,而且还牵着手,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有个女生拿着手机准备偷偷拍个照,刚举起来一个黑衣人上前挡住了镜头。
“请把手机收起来。”
女生慌忙放下手机低声道歉:“不好意思。”
黑衣人没说话,默默的站在了她旁边。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默默收起了蠢蠢欲动的心。
两人等到灯光黑下来才进去,选的是靠后的位置,刚坐下来电影就开始了。
是部喜剧,剧情很无厘头,景言之笑的肚真疼,转头看向白祈安,发现男人一脸漠然,好似在看什么纪录片。
“你怎么不笑?”
第102章 来自妈妈的信
白祈安伸手帮他把嘴边的爆米花碎屑弄点,语气淡淡的说:“生性不爱笑。”
景言之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你是不是偷偷上网冲浪了!
伸出的手没再收回去,顺势滑下去与景言之搭在扶手上的手十指交握。
黑暗隐秘的氛围,周围人的哄堂大笑中,景言之的心跳比影片背景音乐的鼓点还快。
后面在放什么情节,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能感觉到贴紧的掌心冒出了热汗。
电影结束,片尾曲响起,景言之泄劲想把手抽出来,没想到白祈安并没放开手。
前方的人陆陆续续的站起来往外走,灯亮起来的瞬间,景言之眼前一暗,随即唇角微热。
散场的喧嚣里,白祈安侧身望着红了耳朵的少年,薄唇轻扬。
看完电影也才6点,两个人又去一家私人小厨吃了顿晚餐。
外面还在下着小雪,从饭店出来,景言之突然就想citywalk一下,白祈安纵容的同意。
夜晚,天气很凉,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走到一条偏僻的小路时,景言之探手握了过去,白祈安顺缝而入,收紧五指。
天空四处涌现着羽毛软片,黑色大衣的高大身影牵着米白色棉服的少年,漫步在街头巷尾。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景言之看着白祈安肩上的落雪,不由莞尔:“姨夫今天祝我们,白头偕老。”
那此刻被雪染发的我们,算不算是走完了美满幸福的旅程。
白祈安揉揉他奶奶灰色的软发,轻描淡写的开口:“不用祝福我们也一定会白头偕老。”
暖色调的路灯下,景言之望着白祈安俊隽的眉眼,或许是安静的氛围总会引起人的多愁善感。
他无法想象16岁的白祈安是怎么在那种冷血深渊里,凭着强大的意志力,一步步爬上顶峰,凤凰涅槃。
也无法得知他这几十年来,是怎么在这种刀光剑影中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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