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他半开着门探出一个脑袋,微声喊:“乔溯,你能过来一下吗?”
“怎么了?”
“花洒的水很小。”
乔溯跟着推门进去,白简往后退了几步,身上湿漉漉的又穿回了脏衣服。他站在一旁,狼狈地挠了挠侧脸,有个微微隆起的蚊子包。
“别挠。”
“啊?”
“抓破了上镜不好看,你不介意就继续。”
白简当然介意,他讪讪地收了手,又忍不住地轻按那块地方。
乔溯拿着花洒检查,拧开连接处发现里面堵着一小块塑料片。这种小问题,一般人很轻易就能发现,不过考虑到白简从小养尊处优,找他帮忙也不算奇怪。
毕竟以前就是这样,白简到哪都有人照顾,因此在生活方面他不算太能干。
乔溯:“好了,快洗吧。”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还要排队使用。
等乔溯从里边出来时,看到外头的几人正在商量什么。
他走上前,就听樊筝扯开了喉咙说:“乔溯,要不我和你还有小绯一个屋,让白简自己睡一间。”
乔溯看了眼屋内一共三个房间,且都只有一张床,而他们恰好六个人。除去他和白简,正好是两个男Beta,两个女Beta。
樊筝低声:“这节目组也真是有意思,就算是临时住一晚的地方,也不能这么排床吧。”正常来说,都会给安排两张单人床。
团队里的造型师周妍是个直肠子,比她们都年长一些,率先道:“双人床睡三个人太挤了吧?再说明天乔哥要上镜,睡不好影响皮肤状态。樊筝,我记得你还打呼?”
邱依依跟道:“小绯睡觉雷打不动的,你俩睡一间不正好吗?”
非要让白简单独睡一间干什么?
大家寻思着乔溯和白简是标记关系的情侣,上综艺睡一个屋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了,之后录制,节目组肯定是将两人安排在一个房间的,诸多就是那几晚有个摄像头照着,不方便做些亲热事。
邱依依一下子想到什么,捂嘴笑:“啊呀,樊哥好不正经呀,你是不是担心……”
“你别瞎想!”
樊筝打断了她,算是有口难言,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糊弄过去:“我这不是怕白简第一次上综艺,晚上休息不好吗?”
郎绯迟疑道:“人生地不熟的,他一个人睡才会休息不好吧?我记得Alpha的安抚信息素对Omega来说,不是助眠的吗?”
樊筝沉默了。
乔溯却不作考虑了,直接将自己和白简的行李箱推到了一个卧室,粗糙的水泥地使得滚轮发出坎坷的声响。
“我和白简一个屋。挺晚了,大家收拾一下都早点休息吧。”
白简换上了一套夏季短款睡衣裤,整个人清爽无比。
淋浴间外,郎绯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见白简出来了,他指了指外头说:“乔哥去冲澡了,你的行李箱放最里边的房间了。”
“冲澡?”
“侧屋里还有一个淋浴间,比较差,没有花洒那些。乔哥照顾我们,让我们用里边的。”
已经是晚上11点,全挤在这边等洗澡过于慢了。
乔溯不像别的艺人那样大牌,对待团队的同事不会高高在上。他以前也住过比这设施更差的地方,对此并无所谓。
郎绯捧着自己的睡衣进了淋浴间。
邱依依和周妍率先进房间收拾了,樊筝站在门口点了一支烟,远远地朝白简点了点头。
白简径直走进最里边的房间,面前赫然摆放着两只行李箱。他认出其中一个是乔溯的,心里登时腾起一股热气,不太确定地回过身,想出去问上一句。
结果才一转身,就与乔溯撞了个满怀。
乔溯的胸膛坚实,让白简连着后退两步,踉跄间,后腰就被乔溯宽大的掌心扶住。白简匆匆站稳,仰头恰好对上乔溯深邃的眼眸。
两人一时无言。
“房间不够,今晚我们一个屋。”
微湿半干的头发就搭在乔溯的额前,他收回手,看了眼还算干净的水泥地,不紧不慢地道,“你要是不自在,可以打地铺。”
他背手关上了门,“吱呀”一声陈旧的轻响,仿佛要将两人带回多年前心意相通的那个夏天末尾。
那时,乔溯也是这样关上门,面前的白简踮起脚给了他一个吻,理直气壮地讨公道:“你亲我好多次了,这个是你还给我的。”
白简至今记得,当时的乔溯会温柔回吻他的唇角,与现在的淡漠判若两人。
而二十三岁的白简尚存着一丝理智,即便他的心脏已如擂鼓震耳,却不敢像当时那般肆意造次。他按住心下雀跃的胸口,那微妙的气氛令他短暂地陷入了安静。
乔溯对白简挡在门口的行为颇有不满,沉下声:“不方便?”
白简赶紧让到了一边,略显局促,也不太确定地问:“你说的打地铺,是让我睡地上的意思吗?”
“是。”
又是一阵无言。
白简困惑地问:“我要是睡地铺被录到,你是不是就完了?”
“差不多,所以我不介意一起睡床。”
乔溯倒是回答地直接,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床边,稍稍分开了双腿坐下,拿着一块毛巾随意地擦了几下头发。在来回的动作中,结实的手臂微微隆起肌肉线条。
看得出来,乔溯一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
白简盯着瞧了好一会儿,等看够了才咬了一记下唇,流畅地说道:“我在台本里看过这期的安排,之后录制我们是要睡一张床的。而且我从来没打过地铺,睡不习惯。”
一连串的话,白简是气都没喘一口。
他甚至大放厥词地补充:“以前也不是没睡过。”
乔溯没意见,也没作声。可能是懒得去拿吹风机,他简单地擦了几下头发后,就结束了这个流程。随后他站起身,拎过一只行李包扯开拉链,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白简不免朝他走近了几步,探出脑袋,一双杏眼明媚。
“你在找什么,要我帮忙吗?”
“不用。”
“是在找吹风机吗?在淋浴间。”
“不是。”
白简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故意嗔声:“我要不还是睡地铺吧!”
乔溯翻找东西的手停了下,头也没抬:“嗯。”
“……”
白简郁闷地挪着步子坐到了床的另一侧,背对着乔溯,总有说不完的话:“乔溯,你对自己的合作伙伴都那么冷漠吗?你这样,我都担心会在镜头前露馅,到时候我们之前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他苦口婆心地揣着私心说道理,反问道,“不是你让我好好配合的吗?”
为了制止白简的进一步谴责。
乔溯开口:“严格来说,合作明天才开始。你要真想睡地上,我也尊重你。但是明早我会提前通知你起床,避开摄影。”接着又道,“听懂了吗,我的合作伙伴?”
白简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像是顾自赌气,闷闷不乐地抱起手边的枕头,但他的安静仅维持了几分钟。
“你要严格遵守合同,难不成是一到明天就会变得特别喜欢我?”
瞬间屋子里静得能听到针落的声音,白简抱着枕头的手作力,怯怯地偷瞄乔溯。
乔溯没什么表情,连犹豫都没有:“会。”
看着乔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白简的心酸酸地胀起一股夏日的气泡。他继续背过身去,总觉得自己在明天到来之前,还是少说话为妙。
毕竟被他“抛弃”过一次的Alpha是很难哄的。为此,他沉一口气,兀自发起了呆。
乔溯很突然地喊他:“接着。”
白简一个激灵,闻声应过去,就见对方抛来一支全新的药膏。
他忙不迭地双手接住,定睛一看,药膏的包装上写着“蚊虫止痒:建议沐浴后使用”的大致字样。
乔溯刚才折腾了这么久,原来是一直在找它。
“抹了再睡,能消肿。”
白简面色稍霁,很意外乔溯还记得这件事。他是很好哄的,立刻眼巴巴地望着乔溯:“你能帮我抹一下脸吗?”
不等乔溯回答。
“镜子在淋浴间,大家还在排队洗澡。”白简捏着药膏,脸侧的红点惹眼,很知道分寸地说,“要不我晚点再去抹也行。”
乔溯没拒绝:“过来。”
白简不假思索地小跑过去,就连这几步路都走得很急。
他站到乔溯身前,上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偏白的肌肤,沐浴露的香味混合着热气的潮湿,视线之下是一双笔直到无一丝赘肉的腿。
不得不说,白简生得就是一副富家少爷没吃过苦的漂亮样貌,细皮嫩肉的,怪不得连蚊子都追着他欺负。
乔溯的目光扫过他的腿,思绪中霎时有什么东西爬过,痒得燥心。可他却能泰然自若地将问题丢给白简:“痒吗?”
【31】
白简下意识地抬手要挠:“还有点。”转念又想到乔溯先前说的,讪讪地将手放下,态度乖得就差给他颁个五好学生的奖状了。
“明天让周姐给你搭配长裤。”
乔溯的本意是录制会持续到晚上,白简说不定还要遭罪。
但到了白简耳里,就是乔溯嫌他的小腿有碍观瞻,让他注意形象。他顺着乔溯的意思坐下,温吞地“嗯”了一声。
乔溯撕去止痒膏的那层薄铝箔封膜,一股好闻的青草香飘散开。
他用两指轻按膏体,挤出黄豆般大小的药膏,朝着白简的脸侧抹去。那带着薄茧的指腹粗糙,在触摸白简细腻的皮肤时,仿佛有有粒粒砂砾划过,在红肿的地方带起微不可觉的疼。
白简的心像被羽毛划过,莫名地痒了起来,身体更是不自觉地微微扭动了一下。
乔溯将白简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按揉的手缺没有停止。他的视线往下落去,停在白简的脖子上。
“这里怎么也被咬了?”
“淋浴间有蚊子。”白简提道,“不过没关系,它不痒。”
“肿了。”
“那你也帮我抹了吧?麻烦你了。”
乳白色的药膏质地柔软,极易融化,在乔溯指尖的温度作用下,缓缓地摩挲着化至透明。乔溯又挤出了一点新的药膏,一本正经地应道:“嗯。”
白简突然想到乔溯好像不招蚊子,困惑地问:“这不是小绯准备的吧,是你自己带的吗?”——还是特意为我带的?
没问出口的那句,白简藏在心里。
乔溯给的理由很充分:“上次进组别人给的,忘在包里了。”
而信息素是一种诚实的存在,即便乔溯否认,空气仍逐渐粘稠。白简甜美的蜜桃香与乔溯温润的木质信息素交织,仿若发酵的果木酒,未饮已微醺。
白简敏锐地察觉到乔溯此刻的心情并不差,应该说,是有些不错?
作为对信息素敏感的Omega,他能在追逐乔溯时知分寸、懂进退,正是得益于这一点。
当年乔溯虽然拒绝了他的表白,但那一刻的信息素是酸,是涩,唯独不是厌恶。
他也记得,那会儿林崎回国休假,不远千里地跑来乔灵镇看他,正巧碰上了这一天。
林崎出于好奇,陪着他远远地跟了乔溯一段路,目睹了这个欠债的Alpha勤工俭学的凄凉现状。
“拒绝就拒绝了呗,怎么还演上苦情戏了?等你爸妈消气,你跟我一起出国,金发肌肉美男喜欢不?给你安排一列。”
白简楚楚地红着眼眶,听不进林崎的话。
“他是有苦衷的。林崎,你找人把他的房子买了吧。”
“……”
“钱我划给你。他挂多少价格你就出多少,别露馅了。”
“这是钱的问题吗?”林崎深觉他是疯了,“看上他哪一点,脸?”
白简:“嗯。”
林崎额前“黑线密布”,难以理解白简的脑回路。
“我要找白斯告状。”
“找我哥有什么用?”白简兀自低沉,“他敢接我回家吗?”
林崎被噎了一下,嚷嚷道:“那、那是你家根本不正常,白彦那事儿能怪你吗?走,回去了!”
可说到底,林崎也是没胆量把白简带回白家。
白简被他拽着手腕走了一段路,没挣扎。
沉默半晌,白简冷不丁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他。你既然不肯帮我,就别妨碍我了。”
“我?妨碍?”林崎一语道破,“说穿了,你也是在拿他打发时间吧。白简,装什么深情啊,我还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
什么一见钟情,搁白简这种人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般的荒谬。
在林崎洞若观火般的眼神注视中,白简罕见的心虚。
“我承认,开始我的确是因为他好看才盯上他。我在这里也太无聊了,也太难过了,所以才想找点事情做。”
而乔溯出现得恰逢其时。
可令白简没想到的是,他越和乔溯相处,就越被吸引。撇开信息素上的适配度极高外,乔溯本身就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所以,白简才会从最初的假意示弱、捉弄,到如今的深陷其中。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他也不想再去控制什么。
他心里念的,全成了乔溯的好。
“他看起来那么冷漠,却是唯一不忍心看我被欺负,会一次次过来帮我的人。”
“欺负?!”林崎震惊的一塌糊涂,“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也有今天……”
“林崎,嘴里吐不象牙就少说两句吧。还有,欺负我的人是我自己安排的。”
林崎顿时语塞,他抬手抓了下后脑勺,放下后有些尴尬地插进了裤兜:“你怎么老干这种缺德事,他知道吗?”
“不会让他知道的。”
白简垂眸,一颗寂寞的心早就病态偏执。他却不承认自己的异样,常年在雨水中涉寻一丝火苗来温暖自己。
“乔溯嘴上说着让我离他远点,又见不得我难过,唯恐我会受伤一样关心我。我没那么脆弱,可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很好。林崎,你从小就拥有很多爱,你不会懂我的感受。”
白简鼻子发酸,“他对我的好也不计回报,不嫌麻烦。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对我。”
林崎满脸都是反对:“他在对你欲擒故纵!这种人我们从小到大遇见过多少了,你还没习惯?!”
白简解释:“我骗他说我是家里不受宠的私生子,父亲的原配只给我到高中毕业的生活资助,等大学了我就得自力更生。”
白简的穿着是朴素不少,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他微声:“其实我最近有在学习,要怎么才能装得更像一点,我还请了专业教表演的老师。”
林崎目眦欲裂的态度如同被水泼灭,他看白简,宛若看一个没救了的恋爱脑。
“兄弟,你留级留傻了吗,你住着大别墅呢。”
“他没去过我家。”
“你还有保姆……”
“说成是家里派来监视我的人了。”
林崎的无语成了他的母语:“行,那排除债务问题,万一他就是不喜欢你呢?”
白简目光明晰,笃定:“不可能,他的信息素不会说谎。”就算乔溯今天不喜欢他,以后也一定会喜欢。
白简对信息素的判断就是如此自信。
然而,分别多年的两人之间横亘太多复杂的因素。让白简此时此刻,不能完全确定乔溯是否还和从前一样,与信息素所传达的情绪一致。
于是,他故作惋惜地试探:“好可惜。”
乔溯习惯地望向他的眼睛,指腹仍沿着他的皮肤往下滑去,惹得白简不禁颤栗了一记。
“啊……”
白简尴尬地捂住了嘴,想要说的话一时间忘得精光。
乔溯的眉梢则微动,开口:“抱歉,弄疼你了?”
“没、没有。”白简眨了眨眼,耳根发红,“就是有点痒,不疼的,你继续吧。”
乔溯的手指最终停在他脖颈的红点上:“好。”
独特的青草香一路蔓延,夹着薄荷的凉意,覆在白简袒露在外的皮肤上,在这浓郁的气氛里加以点缀。
白简面上的薄红染深了颜色,唇间咬合的牙齿若隐若现。
没等他再开口,就听乔溯耐着性子,语气温热了点:“刚才你说可惜什么?”
白简猜得没错,乔溯的心情的确很好。
他不禁抿起嘴角,松快地给自己的遐想找了个顺其自然的台阶:“要是现在有录像,说不定这段能当CP粉福利。听说,他们最喜欢在花絮里找糖吃。”
白简自己也喜欢。
他的小号在建立不久的白巧超话内,已经混经验到了5级。按这个趋势发展,他说不定还能竞选超话小主持人,自己发糖自己嗑。
想想都美死了。
乔溯听后,依旧那句话:“不着急,明天才开始录制。”但看样子,他的演技似乎已经是进行时了。
白简沉醉在他饱和磁性的嗓音里,仿佛有沉风过耳,晕乎乎地把所有好事都想了一遍。甚至,他已经开始期待明天镜头下的乔溯会如何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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