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就很重了。
但老祁如果再解释,那就是有推诿责任的嫌疑。
但是又确实很冤。
祁南槿知道自己家的生产有多严谨,有瑕疵的设备根本不可能出厂,更何况是供给合作多年的滕家。
“滕禹已经把这台设备退回来了,说让咱们检查,”老祁艰难道,“在查出问题之前,所有滕家现有的、咱家的设备都停用,直到确认问题为止。”
所有设备停用,这件事说轻一点是保证安全的筛查,说重一点,就是信任危机。
这如果是其他企业,以滕禹那说一不二的性格,肯定已经把这家机器的生产厂家踢出合作名单了,只因为是合作多年的祁家,或许还因为祁南槿和滕时的私交,才给了一个检修的面子。
但是已经很难看了。
祁家设备被停用,不管封不封锁消息,风声估计很快也会穿出去,对祁家企业的股价也会有影响。
“祁家和滕家合作了十几年,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老祁看起来人都老了几岁,“我会尽快找出原因的,希望不是咱们设备的问题。”
祁南槿:“爸……”
“你还小,这件事本来不该和你说的。”老祁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你别因为这事去找小时,你们两个孩子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件事我会处的,别影响你们。”
祁南槿心里乱得很,从昨晚开始就觉得说不出的烦躁郁闷。
自己家的设备怎么可能出问题呢?
祁家的严谨是出了名的呀,滕家当然也知道,所以才会合作这么多年。
怎么能说停工就停工呢,这对祁家影响多大。
这设备为什么出问题还没查明白呢!
滕禹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可是,毕竟是生意上的事情,又不能怪滕禹过于谨慎……
“啊啊啊!”祁南槿抓住抱枕在沙发咆哮一通,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他想和滕时倾诉,可滕时毕竟是滕禹的弟弟。
祁南槿第一次感觉到了人情事故的复杂,当生意和感情掺合在一起的时候,一旦开口,就会把双方置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让人左右为难。
忽的,祁南槿忽的感觉自己的腕表震了震,低头一看,是滕时的来电。
祁南槿:“……”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打来……
手腕上不停的震动着,滕时的名字在表面上跳动。
怎么办,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说。
祁南槿微微咬牙,
——装作没看到吧。
他一狠心把手表从手腕上摘了下来,放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滕家庄园。
奚斐然拄着脑袋看着第n次呼叫失败的页面,皱着眉头关上了电脑,忽的推开窗户冲楼下喊了一嗓子。
“小阳哥!你说滕时去了哪个福利院来着?”
“同心福利院!”小阳哥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你又直呼少爷大名!”
奚斐然关上窗户,咚咚咚跑下来:“小阳哥,手机借我一下,我给滕时打个电话。”
“叫少爷或者哥……”小阳哥简直无力了,摸出手机,“给,小粘人精。”
奚斐然心说我才不粘人呢。
……只是心里稍微有点慌而已。
滕时好端端的去福利院干什么,还一直不接电话,该不会是想把我送出去吧。
不是刚说好要让自己去上四年级,该不会这么快就要出尔反尔?
虽然觉得不会,但奚斐然的小脑子总是比别人更敏感,想的更多,所以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无人接听的忙音。
奚斐然把手机还给小阳哥,看来不是自己电脑拨号操作有问题,是滕时真的不接电话。
“别着急,”小阳哥看出来他神色有些不对,安慰他,“少爷临走的时候说中午就回来了,没准再过半小时你就能看见他了。”
奚斐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忽的想到了什么,仰头问:“对了小阳哥,祁南槿家住的远吗?我想去一趟。”
祁南槿一低头,才看见了面前的一脸黑线的奚斐然。
从今天开始我要疯狂喝牛奶,奚斐然愤然心想。
“你怎么过来了?”祁南槿下意识扫向奚斐然身后,攥着门把的手紧了几分,“滕时呢?”
“他没来。”奚斐然非常自来熟的走了进去,环顾了一圈四周。
祁南槿家是明亮的现代风格,整体是白色,看上去明亮又干净,和祁南槿的本人的风格很搭。
奚斐然跳到沙发上:“你不是和滕时是好哥们吗?竟然不知道他今天出门去了。”
祁南槿微微愣了愣,以往滕时去哪都会和他说,主要是他一闲下来就会给滕时发消息,不过从昨晚他就因为仪器的事情故意躲着滕时,所以确实不知道他出去了。
“他去哪了?”祁南槿心情有点复杂,跟过来坐下,看似无意地随口一问。
“同心福利院。”
祁南槿一愣:“他去福利院干什么?”
“看来他也没告诉你啊,”奚斐然在沙发上晃悠着两条小腿同情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祁南槿的嘴角抽了抽,有种想要掐住奚斐然的小肉脸使劲捏一捏的冲动。
“我们俩又不是连体婴,他干的每件事我都要知道。”
奚斐然点了点头:“也是。”说罢他非常干脆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那我再去找找根滕时关系更好的人。”
祁南槿瞬间炸毛,一把抓住他:“哎!”
开玩笑,这世间上还有比自己跟滕时更熟的人?!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祁南槿按住他,“怎么回事?”
哪有这么故意吊人胃口的!
奚斐然一脸纯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滕时什么时候回来。他昨晚发了那么高的烧,今天中午还得吃一遍药才行。”
祁南槿愣住:“他昨晚发烧了?”
“嗯,三十九度多,”奚斐然信誓旦旦道,“难受了一晚上,烧得糊涂的时候还叫你的名字来着。”
祁南槿就像是被一管礼花砰的炸了个满脸,整个人都乱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结巴道:“那……那他好利索了吗就出门!怎么不在家好好养着?”
“谁知道呢,电话也不接,”奚斐然叹气,“别是半路晕在哪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祁南槿已经开始疯狂打电话。
“他怎么不接!”
奚斐然耸肩:“我早跟你说了。”
下一秒,他的双腿忽的离地,祁南槿把他夹在胳膊肘底下就往外跑去:“走,咱们去找他!”
与此同时,同心福利院。
一层的大厅里,孩子们瑟瑟发抖地蜷缩着挤在角落里,面前一个膀大腰圆的男护工正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看管着他们。
下方的地下室里不时地传来惨叫声,每叫一声,孩子们就颤抖一下。
那原本磁性的声音几乎破碎,仿佛压抑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尾音都在颤,然而下一秒电流声中,撕心裂肺的呻-吟再次破碎的溢了出来。
“艹,真会叫,叫得我都来感觉了。”男护工听得心痒难耐,真恨不得冲下去看看,心里埋怨院长为什么偏偏让自己上来守着这些小兔崽子。
“喂,”他心里忽的一动,找到了让自己苦中作乐的法子,猥琐地笑着走到其中一个男孩面前,用手中鞭子抬起男孩的下巴,“六号,你评价评价,楼下那个叫的好不好听?”
男孩浑身发抖,嘴唇紧绷。
“问你呢。”男护工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瘦弱的身子,“你叫的好听还是他叫的好听?”
男孩死死盯着他,简直恨之入骨:“你们竟然也敢对外来人下手,就不怕……”
他话音未落,男护工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男孩的身子瘦弱不堪,登时被扇飞了出去,口吐鲜血重重摔在了地上。
“六哥!”“六哥你没事吧!”
有几个孩子哭着扑出去,男护工冲过去一脚踹翻一个。
“你们这群垃圾!肮脏的邪灵!”男护工一声暴呵,孩子们瞬间被吓住。
“你们周围发生的一切不幸都因你们而起!”男护工用鞭子指向墙角恐惧又憎恶地盯着他的孩子们,冷笑道,“你们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你们自作孽!楼下那小子如果死了,也是你们害的!”
刚才被踹倒的一个小女孩声嘶力竭道:“你放屁!”
护工的眼神阴冷得几乎能杀人,猛地拎起那小女孩的头发,小女孩尖叫挣扎,她旁边的小男孩冲过去一口咬在护工的胳膊上。
护工眼里的凶光大盛,一把掐住男孩的脖子,狠狠一脚踹了过去:“反了你们了!”
“放开他!”又有孩子冲了上去。
男护工一巴掌挥出去,疯狂挥动手中的鞭子,开始无差别攻击。
一时间,尖叫声、哭成响成一片,场面乱作一团。
没有人注意到,混乱中一个小女孩乱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冲到了一层正中被绑在接待台旁边的滕时保镖身边。
“叔叔!叔叔你醒醒!”小姑娘哭着拼命晃动晕过去的沈哥,见他不醒,抓过一旁的水杯就泼在了他脸上。
沈哥一个激灵猛地惊醒,电击之后的剧痛让他浑身的肌肉都酸痛无力,神志一片模糊,只觉得迷迷糊糊中自己被绑带束缚的手一松。
“叔叔你快跑!快叫人来!”小姑娘把剪刀丢到一边,死死住他的胳膊,“他们会杀了你们的!”
“怎么这么远啊。”祁南槿双手握着方向盘,侧头看着车上的导航,导航显示他们已经开了一个半小时。
周围什么都没有,全是阴森森的树林。
奚斐然叼着棒棒糖坐在副驾驶,点住屏幕往下划了划:“快了,前面就是了。”
地图上显示同心福利院只有两分钟的路程,越过树林已经隐约能看到一个建筑上的黑色十字架了。
这真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旁边只有一个自来水厂,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喂,”越靠近目的地祁南槿竟然有点紧张,耳朵微微涨红,“你再跟我说说,昨天滕时怎么喊我名字了?”
奚斐然转头看向祁南槿,笑容忽的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几乎有些欠揍:“骗你的,他叫的是我的名字。”
祁南槿猛转头:“纳尼!!”
“他昨晚一直胃疼,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帮他揉了一整夜,手都酸了,”奚斐然笑眯眯地揉着手腕,一脸“羡慕吗”的挑衅表情,“不好意思,谁叫我正好缺一个开车的司机呢。”
——我只是想来福利院确认一下滕时别把我卖了而已。
祁南槿脸上的表情都裂了,感觉到了史无前例的不可思议,紧接着是暴跳如雷:“你这个小坏蛋!”
奚斐然狂笑不止,然而忽的他的余光里看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小心!!”
一个人影从侧前方的猛地扑向了他们的车前盖,祁南槿狂踩刹车,那人咚地一声撞在他的车前倒了下去。
“我艹!”祁南槿和奚斐然同时解开安全带冲下车。
祁南槿:“疯了吧!怎么有人扑车!”
奚斐然:“碰瓷的吗?”
一下车他们才发现已经到了,车子正停在同心福利院漆黑的大铁门门口,那个男的刚才就是从门里扑出来的。
“喂你没事吧!”祁南槿按住男人的肩膀,看到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虽然看起来有些脏乱,但身上没有血,登时微微松了口气,“你怎么回事……”
忽的,祁南槿的胳膊被猛地抓住,男人急喘挣扎着抬起头:“祁少!……”
奚斐然脸色瞬变:“你你你不是滕时的司机吗!”
祁南槿倒吸一口凉气:“沈哥!”
“少爷出事了!……”沈哥被电击之后的嘴唇都在抽搐,目眦欲裂地用僵直的手指死死抓住祁南槿,“快去救人!”
孤儿院中。
“咬啊!再敢咬我啊!”
重重的闷响在寂静中响起,伴随着孩子的抽泣。
男护工咬牙切齿地一脚一脚踹着地上蜷缩的男孩。
周围的孩子们倒了一地,各个身上都添了新伤,捂着伤口呻-吟哭泣着。
“不是英雄救美吗?不是团结一心吗?”男护工愤恨的表情忽然变成阴笑,蹲下来捏住男孩的脸,“十八号,以前没注意过,你长得也不赖。”
男孩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下一秒忽的被护工猛地抓住了头发拽了起来,拖向角落里。
“放开我!放开我!”男孩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那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堪入目的事情,是对灵魂彻彻底底的侮辱和人格的粉碎!
“不想去屋里啊?那就在这也行,”男护工淫-笑着把男孩往地上一摔,然后整个人压上去抓住他的衣服用力撕扯,“那就让大家都看着!看看我是怎么……”
哐!!——
一声巨响,男护工头顶流淌下一行鲜血,翻着白眼从男孩身上栽倒了下去。
在他身后,祁南槿脸色拎举着被砸碎的椅子喘着粗气,眼底全是血丝:“草草草!他妈的什么畜-生啊!”
他身后的奚斐然冲上来扶起地上的男孩:“你没事吧!”
周围的孩子们都惊呆了,被扶起来的男孩满脸都是泪,震惊地看着面前和他年龄差不多的
衣着昂贵的小少爷,怯怯地摇了摇头:“没事……”
奚斐然急道:“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皮肤很白,天仙似的?”
“见到过,他在地下室。”旁边一个黑瘦的小姑娘哽咽道,“他被院长抓住了,院长……院长他们正在电击他……”
祁南槿眼前一黑,发疯似的拎着椅子就要往地下冲,奚斐然一把揪住他的裤脚:“等等!你忘了沈哥说他们至少有七个人!你一个人是去单挑还是去找死!?”
祁南槿咬牙回头,声音都在抖:“可是我叫的人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阿时他在被……在被……”
之前那被他挂掉的手表震动提示,分明是滕时向他的求救啊!
祁南槿真恨不得穿越过刚才抽自己两巴掌,如果那个时候他能接起来,滕时又怎么会受这种罪。
然而下一秒,祁南槿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他看见奚斐然从身后摸出了一把手枪!
“把沈哥扶回滕时车里的时候顺手从车子暗箱里拿的。”奚斐然反手把手枪递给祁南槿,“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
祁南槿震惊地接过来,那一瞬间他几乎不能把他和刚才叼着棒棒糖使坏的小屁孩联想到一起。
脑海中无端想起了滕时告诉他奚斐然差点一枪崩了滕仲云的事情,他仿佛看到有什么深藏骨子里的狼性,从奚斐然那小小的少年身上透出了狠辣的轮廓。
奚斐然盯着他,压低声音问:“会开枪吧?”
地下室,院长忽的做了个停的手势:“你们刚才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了没有。”
一旁的护工疑惑地把电流暂停:“没有吧。”
另一人:“估计又是田中在寻开心吧。”
几个护工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猥琐笑意。
院长的嘴角始终向下,微微皱眉。
从J国流窜到H国,隐姓埋名到现在,做到院长的位置,她的敏锐程度远比一般人高的多。
“别笑了,”院长点了一下其中一人,“健一,保险起见,你上去看看。”
叫健一的男护工收敛起笑意,点了点头,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等等!”院长忽的叫住他,“带上家伙。”
健一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一旁的抽屉边拉开,从里面拿出一把枪,这才走了出去。
院长的视线回到电击床上——少年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皮肤比雪都要白,低垂着头,微长的刘海挡住了漂亮的眉眼,失去血色的唇上全是被咬出来的血痂。
他的手腕脚腕都被磨出了血,那是在剧痛中挣扎过的痕迹。
真是奇怪,明明被折磨成这样,却像是被风雪摧残过的松柏,竟有种让人心悸的别样美感。
“你叫了帮手来吗?”院长附身凑近滕时的脸,判断着少年是真的痛的意识昏沉,还是装出来的。
滕时的呼吸虚弱得几乎消失,没有丝毫回应。
院长毒蛇一样黏腻的视线沿着滕时修长的脖颈一直到锁骨,再向下划过胸腹,忽的一把抓住了滕时的手腕,眯起眼睛。
那清瘦的手腕上有一支黑色的腕表,乍一看,似乎和普通的电子表没有什么不同。
院长眯起眼睛。
“院长,这个手表我们刚才检查过了,正常的拨号功能和手机一样,信号都会被屏蔽。”一旁的护工道。
“是吗?”院长冰冷的手指轻挑滕时的下巴。
滕时的头被轻而易举地被抬了起来,然而他的神志竟然还是清醒的,虚弱地挣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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