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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未来见过你(醉灯)


奚斐然沉默地低头思考。
有风吹过,滕时微微打了个哆嗦,他体力变差得很明显,身体也比从前更加畏寒,即便穿得很厚,走动一会儿手脚就都要冻僵了。
奚斐然忽的抬起头来,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信,我过几天就应约。”
滕时面色不变,心却放了下来。
奚斐然这一句答应,起码奠定了他未来的路不会太坎坷。
滕时垂下深黑的眸子,盖住眼底的情绪:“走吧咱们回家……”然后他又笑了笑,“把你的宝贝们给我拿走,扎死我了。”
滕时抓住围巾,试图把上面的小球球都抖到奚斐然身上,奚斐然却忽的把手伸进了他的口袋里。
温热的大手盖住了冰凉的手指,然后用力攥住,体温顺着指尖传过去,滕时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奚斐然站得很近,近得能听到得到呼吸。
“哥,你梦到的未来里,我们会怎么样?”
滕时能感觉到那道灼热又期盼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但是他没有抬头和他对视,而是移开了目光看向远处的别墅:“我看到你会很成功。”
“我说的不是我,是我们,”奚斐然不依不饶,他强调,“我和你。”
滕时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把小毛球从围巾里抖到地上:“我永远是你哥。”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奚斐然心都碎了,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整个人雀跃的气场都落寞了下来。
“你打算一直不给我名分吗?”奚斐然的语气里几乎有些委屈,“你睡了我那么多次。”
明明是自己被他睡,他竟然能说的这么坦然,滕时真是没脾气。
可是自己还能说什么?说他们会在一起?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且不说伦道德,自己只剩几年活头,能看到的未来都马上就要到头了。
滕时心里针扎似的疼,自己凭什么用一句话套住奚斐然,给他留下虚无缥缈的念想。
他沉默得太久,奚斐然等不及,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滕时不肯说,那就他来主动说:“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在一起吧,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弟,没有什么不行的,我一辈子对你好。”
少年人的胸膛炙热有力,带着让人着迷的好闻味道,滕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想要在一起一辈子和一句单纯的“喜欢”分量的不同,那股重量压在他心口上,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却又说不出的舒心。
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有这种感觉。
他这辈子没什么牵挂,唯一这一个小狗崽子从小让他牵肠挂肚,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一步步安身立业,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一辈子守在他身边。
那一刻滕时竟然真的有种冲动,想要沉沦其中。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得太深了,再这样下去不行。
“我梦到了关于你的未来,”滕时再睁开眼时,声音有些哑,“你成功复仇之后,和一个漂亮的女人结婚生子,过得很好。我也一样,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逢年过节会回家聚聚。”
奚斐然猛的直起身死死盯着他:“你骗我的吧。”
“骗你干什么?”滕时看上去有些无奈又坦然,“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们是各取所需的炮友关系,这种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腻的,到时候你我都会走上正常的人生轨迹,我也正是因为看到了你的未来,才同意和你上床的,因为我知道我不会耽误你。”
奚斐然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眼神几乎能喷火。
滕时能感觉到他被气疯了,气到极致的时候是几乎说不出完整话的。
“好……行……炮友是吧……”
奚斐然一个字都不信,什么女人,什么人生正轨,都他妈的是狗屁!
滕时为了不和他在一起什么由都编的出来!
他到底为什么那么排斥自己?
奚斐然的心里忽的生出某种阴暗又扭曲的报复心,他想让滕时后悔,让滕时像他现在一样难受。
他冷笑着一把捏住滕时的下巴:“既然是炮友,那又怎么能只有一个?”
滕时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奚斐然靠近滕时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我这去找别人睡。”
说完他松开滕时扭头就走,把地上的梧桐果一脚踩碎了。
从那天之后奚斐然就一直和滕时冷战。
奚斐然当然没有找别人睡,他对任何除滕时之外的人都没有兴趣。
那晚回去之后他大发雷霆,满肚子气无处撒,最后冲向了超市,买了一堆芹菜和猪肉还有饺子皮,回家拿着两把菜刀哐哐哐剁陷,把两捆芹菜都剁成了菜泥,然后坐在厨房包了一晚上的饺子。
不得不说做饭能让人冷静,包了一百多个之后奚斐然咂摸出了不对。
讲真按照性来说,滕时没有什么非得拒绝他的由,那些阻碍都是可以克服的,而且自己那么英俊帅气活好,滕时不可能不喜欢。
唯一的可能……
奚斐然想起了蒋洲成那段有关滕时活不过五年的话。
当时滕时安慰他都是假的,是蒋洲成为了恶心他故意说的,而且再三向他保证自己身体没事。
但如果是真的呢?他为了不耽误自己所以才一次次拒绝?
奚斐然浑身都冷了,手里的饺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第二天他就马不停蹄地去见了孙医生,得到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大口气。
滕时身体没事。
那么经过分析,滕时唯一不能接受自己的由,就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努力,如果自己再死皮赖脸一点,或许他就同意了。
于是在冷战n天后,奚斐然主动给滕时拍了张夕阳过去。
滕时没回。
奚斐然并不打算放弃,他在酒桌上和高层们觥筹交错,心里想的却全是怎么和滕时再进一步。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
他哥口是心非,得找个方法刺激一下才行。
“明天我要去趟Y国,”滕时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转身放进箱子里柔声说,“大概要去一周左右,等我回来之后就差不多圣诞节了,到时候你们那边放假,你要不要回H国聚聚,好久没见你了。”
“当然要,我都等不及了!”隐形眼镜里显示出祁南瑾激动的影像。
得益于智语公司的Vision AI技术,佩戴隐形眼镜的双方可以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各自面前的场景,也可以同时看到对方的实时虚拟人像,就像是同处于一个空间似的。
“Y国是旅游圣地啊,你去干什么,有业务要谈?”祁南瑾躺在沙发上晃悠着修长的小腿,打量着滕时衣柜的里的衣服。
“嗯,有些合作,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安心。”
祁南瑾心说真是不得了,飞车业务都开展到南太平洋的小岛国去了,这离全球覆盖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了吧。
如今飞车业务飞速发展,在全球各个地区的销量都在增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传统汽车卖掉换成了飞车。
现在几大传统汽车厂商都已经坐不住了,正在联合起来想要抵制。
他们试图从安全性上攻击飞车,却发现无论是数据安全还是飞行安全上,都找不到一点破绽,甚至由于飞车路线规划的太好,连事故都很少发生。
谁也不知道滕时怎么做到的,他好像精准避开了飞车发展道路上的每一个雷区。
他就是这个时代的天才,没有人能比肩,就算恨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厉害。
和飞车一比较,传统汽车几乎没有一点优势了。
就像当初智能手机取代大哥大一样,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传统汽车都将全部消失也说不定。
不过这种小国的合作还需要滕时亲自去吗?派个手下去不就行了?
滕时现在是上了福布斯榜的人,全球科技界的新星,多少人抢着想要和他见面,据说午饭预约都得排到一个月以后。
祁南瑾的博士生导师甚至专程给祁南瑾送了一箱火腿肉,为的就是想要一张滕时的签名。
祁南瑾忽的眼睛一亮:“那件蓝色的,你穿那件好看!”
滕时刚要拿起另一件白色的,闻言笑了笑,拿起了祁南瑾说的蓝色放进箱子里。
“别总穿白色的,穿点花里胡哨的,你那么好看总穿那么素真是暴殄天物。”祁南瑾说,“Y国的风景绝美,你去了之后别光顾着谈业务啊,也记得散散心。”
“好,我知道。”
“哦对了!我们老板好像也在Y国!”祁南瑾忽的坐直了,“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联合创始人,拿过诺贝尔生学和医学奖的老头。”
滕时有点惊奇:“休斯顿?他也来Y国度假了?”
“对啊我才想起来!哇这也太巧了吧!”祁南瑾激动了,“哎,你要不要见见他,我帮你打招呼,都是业界精英,你们肯定有的聊。”
滕时看起来也很感兴趣:“是挺有缘分,你帮我问问吧,如果他愿意的话。”
祁南瑾开开心心急忙去问了,滕时挂了电话。
耳中的AI轻轻叹了口气:“连最好的朋友也要瞒着吗?”
滕时的眼眸深邃如海,继续着衣物淡淡道:“还记的我教过你的吗?”
“我记得,”AI说,“越是在意的人,越不想让他们担心。”
滕时嘱咐:“别告诉奚斐然我要出国,我怕他跟来。”
AI顿了顿:“嗯,我不说。”
嘴上这么说着,AI却悄悄查询了奚斐然的最近的行程,果然发现奚斐然早就定了和滕时同一天飞Y国的航班。
滕少爷还是小看了主人粘着他的决心啊,就算自己不告诉,主人难道不会自己查吗?
AI悄咪咪地闭麦,假装自己休眠了。
——可不是我说的。

第185章 晕机
已经入冬了,崇景天色没有了秋日的清亮,总是看上去灰蒙蒙的,像是随时准备下雪,然而位于印度洋的Y国却是一年当中风光最美好的季节。
飞机准备起飞,空乘小姐微笑着提醒头等舱的旅客系好安全带,在经过第二排的时候,目光忍不住被坐在左侧的乘客吸引住了。
那是一位年轻男人,侧脸的轮廓让人一眼惊艳,那种美不是符合某个人的审美,而是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暗暗倒吸凉气,是在人群中格外突出的长相。
在这个人人浮躁的时代,他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低头看手机不知道忙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微微出神,带着某种浅淡的留恋。
空姐从未见过这种气质的人。
那双墨色的桃花眼本该潋滟如水,却神奇的没有半分轻浮的感觉,反倒是如同海水般沉静。
纤长的睫毛微垂着,皮肤白皙如雪,看上去明明很年轻,却给人一种非常奇妙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尊贵感,仿佛积淀了很深的东西,即便坐在那里,也让人下意识想要仰视。
空姐压下心中激动完成巡视和提醒,直到飞机平稳起飞之后,在前舱备餐区和同行的空姐低声交流。“这也太帅了吧。”
头等舱接待过不少的明星,但大家都觉得没人能比得过。
“是明星?”
“肯定不是,是明星的话早就红遍全国了。”
“我觉得看气质更像是社会地位很高的,可能是企业家。”
“这么年轻的企业家?他有三十吗?……”
“什么你们没认出来?他是滕时啊,飞车的创始人滕时!”有人认了出来。
“虽然他不经常出席公开场合,但是之前我见过一次就记住了,他那张脸真是……我的天,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为什么有这么完美的人!”
滕时后面两排的座位,靠右斜对角的位置,带着鸭舌帽和黑口罩的奚斐然悄悄抬起帽檐看过去。
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滕时,又不至于会被会发现。
刚才上飞机的时候他压着帽子第一批窜上来的,一进来就低头在自己座位上努力降低存在感,奚斐然确定滕时没看见他。
——谈什么业务需要自己亲自去?
滕时虽然给他发了个消息,说要去趟Y国,但是语焉不详,并没有说具体要做什么。
奚斐然对此非常不满,在他看来,滕时就算是出门逛个超市都应该跟他说一声,出国那么多天见不着还不报备,简直不能忍。
以前滕时做什么事也不瞒着他啊。奚斐然狐疑地想。
听说Y国的某些红灯产业很发达来着。
他忽的一激灵。
我靠,滕时该不会……
不可能,我们只是暂时冷战而已,滕时不至于这样。
奚斐然摇头甩掉自己荒唐的想法,觉得那些念头简直又猥琐又离谱,但是这件事确实又很蹊跷,他查遍了滕时的业务,没发现和Y国有什么重大合作意图,就算是有,也到不了需要滕时出马的份。
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在跟自己的长期“炮友”冷战之后,一气之下愤然出国,还是那种产业最发达的国家。
奚斐然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他娘的也不是没可能!
人到三十如狼似虎,滕时有钱又有闲,难道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想找谁找谁?
缺乏沟通的恶果终于显现出来了,人一旦失去安全感就会胡思乱想,奚斐然如坐针毡,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问问滕时到底想要干嘛。
忽的,他看见滕时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
飞机上升到巡航高度,气温适宜,滕时把羽绒服脱下来放到一边,奚斐然一眼就看到了他里面的衣服,顿时眼睛都瞪大了——那不是滕时平时最爱穿的白衬衫或者简单款内搭,而是一件淡蓝色的毛衣。
恰到好处的蓝色让滕时看上去整个人都在发光,领口独特的设计感更显得他侧颈白皙纤长,质感柔软又高级。
奚斐然认出来了那是某家顶奢品牌的限量款毛衣,当初好像是滕时的某个商业伙伴送的,送来之后就压了箱底,因为滕时平时外出几乎不怎么穿除了黑白灰以外颜色的衣服。
但是今天他竟然穿上了!穿上了!
一个人坐在那里天仙下凡似的招摇是想干嘛?
奚斐然看着空姐笑容满面地朝他走过去,嫉妒得鼻孔都放大了,抓着扶手抠来抠去,真恨不得用麻袋把滕时罩住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先生,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吗?”空姐红着脸躬身把酒水单递过来,热情地介绍。
滕时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胃里不太舒服,什么都不想进嘴。
空姐有点失望,本想着借此机会多接触,却不曾想滕时什么都不要,只能暂时告退。
滕时向后靠进了柔软的座位里,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一股陌生的眩晕感喝反胃感从胃里翻搅上来,让他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以前明明没有晕机的毛病的。
飞机在气流的颠簸中轻轻晃动着,这种晃动若是在从前滕时完全能直接忽略,但是现在却晃的他整个人都发晕。
一股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飞机的巨大噪音吵的人心烦意乱,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上浮,早上吃的那几口早饭都在胃里晃悠着,跃跃欲试地往出口钻。
从蒋洲成那被解救出来后,体质下降如此明显,以至于从前没有的毛病,现在都有了。
滕时翻了一下包,很快失望地闭眼仰靠在了椅背上。
包里根本没准备晕车药。
他完全没想过身为飞车的创造者,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晕机。
奚斐然只看见滕时刚才还躺的好好的,忽然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快步走进了洗手间。
奚斐然立刻缩头,躲在椅子后面。
洗手间占用指示灯亮起,大概过了七八分钟,滕时走了出来。
他的鬓角挂着水珠,像是刚才洗过脸,脸色异常苍白,回到座位的路上还扶了一下前排别人的椅背,脚下踉跄了一下。
奚斐然的眉头一皱,紧盯着那缓缓坐下去的背影。
果然,又过了几分钟,滕时的动作又开始不对劲,他先是从左侧躺换成了右侧躺,然后紧接着,奚斐然看见他猛然直起身,捂住嘴毫无预兆地干呕了一下。
再次冲进洗手间的那一刻,滕时就对着马桶剧烈呕吐起来,刚才他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吐得差不多了,但是恶心感丝毫没有缓解。
胃里拧着劲儿地疼,胸口又闷又堵,他忍不住又是一顿撕心裂肺的呕吐,吐到后面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手也抖得不成样子,滕时想从口袋里摸出来奶糖压一压,然而却因为太虚弱把奶糖掉在了地上。
眼前一阵阵发黑,滕时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晕倒在洗手间,他强撑着一口力气撑在洗手池边喘息,隐约听到洗手间外的空姐在和谁说话。
“先生,那边的洗手间也能用,您可以不用在这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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