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幸贴了几天的阻隔贴,现在已经没那么抗拒了,方锐眼睛往他后颈瞥去,小小的阻隔贴还贴在他脖子上,谢幸看到方锐看他脖子,不明白方锐为什么总是要看这里,莫名其妙地伸手去摸。
 “别动,以后出门都要贴,不能露出来。”
 谢幸问:“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有气味,要是不小心把气味放出来了,你会被警|察叔叔抓走。”
 “啊?!”谢幸惊恐。
 方锐被他这反应逗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傻小子,吃饭吧。”
 谢幸还是捂着脖子,坐下后抬头看方锐,见方锐抬了抬下巴让他拿筷子他才慢悠悠地把手放下来,还不忘再说一句:“我没动!”
 方锐失笑,夹了块炒肉放到他饭里:“乖乖吃饭,汤要喝完。”
第14章 老婆才能咬脖子
 方锐把吃不完的饭菜倒进袋子里挂到桌子边的树枝上,附近有个环卫工阿姨,经常从这儿路过,收垃圾的时候她会带走,说是家里有养鸡,带回去喂鸡吃。
 今天没有叫货,吃完饭的方锐不用搬货盘点就比较闲,从柜台下拿了书和小本子坐到谢幸边上:“最近都没有看书,会不会已经忘记怎么读了?”
 谢幸歪歪脑袋,冲方锐一笑:“我记得!”
 这边没有特殊学校,离得最近的一家福利机构就是上次赵秀盈说的那个福利院,那种地方会教念书,但教的也少,费用是不贵,只是路程太远,每天接送不现实,让谢幸长期住在那边方锐不放心。
 当初方锐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想托关系让谢幸进普通学校读书,可根本没有学校愿意接收谢幸这样的学生,无奈方锐只好自己教,反正也不求他能认识什么大道,只要识字,能看得懂字就行了。
 他忙,教得慢,谢幸学的更慢,可也没其他办法,只能这么慢慢来。
 好歹一年一年下来也是能认一些字,不认识的字他懂得看拼音。
 旁人两年就能学会的汉字拼音,谢幸十八岁还在学,他坐直了身子,手指头点着书本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这是方锐特意买的,他买的书全都有注拼音,谢幸会看拼音,他念得慢,遇到不认识的字会停顿下来小声嘀咕,接着在方锐的注视下继续读:“野火……师嗷烧……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方锐在店里待了一下午,听谢幸念诗念了一下午,临近傍晚才骑车带他去市场买菜。
 店里一般晚上不开,在家里吃完晚饭方锐就会出门送餐,晚上单子比白天多,有时候经常送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谢幸早就睡了,偶尔也会早一些,十一点就退出后台不再接单,他早的话会在夜市给谢幸带一点宵夜,两个人挤在客厅的小桌里吃完宵夜再睡觉。
 开始的几天方锐还比较早回来,他怕谢幸分化期刚过不稳定,于是送完就不再接单,早早地回家,也是这几天他发现谢幸开始似有若无地总往他身上贴。
 不像以前那样单纯要方锐哄睡,而是直接撕了阻隔贴把脖子凑到方锐跟前要他咬,连睡觉都不让回房睡了,两个人天天都要挤在隔间的小床上一起睡觉,好在现在装了空调没那么热,不然将近四十度高温的天能睡出一身汗。
 方锐教了他很多遍,不能随意把阻隔贴撕掉,也不能让别人咬脖子,方锐重复好几遍,语气里已经开始带着些许严肃,谢幸只是垂着头不说话,半晌后才抬头看方锐,眼眶通红湿润,噘着嘴十分委屈地小声反驳:“可锐锐不是别人……”
 方锐无话可说,头一回让小傻子堵了嘴。
 他叹了口气,好脾气地把阻隔贴给谢幸贴上,像教他认字时一样说道:“不管是谁,锐锐也一样,都不能这样,这不礼貌。”
 “脖子这里,叫腺体,不可以给别人咬的。”
 谢幸眨了眨眼:“那谁可以咬?”
 方锐想了想:“等你以后长大就懂了,只能给老婆咬。”
 谢幸突然抓住方锐的手:“我不要老婆,我给锐锐咬。”
 方锐皱眉,撇了他一眼:“瞎说什么。”
 没事儿跟小傻子讲什么道,还不如拳头管用,方锐手举起来谢幸就一股脑往床上躺去,咬脖子的事儿都忘到了脑后,整个人蒙进被子里,带着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要睡觉。”
 方锐观察了几天,谢幸易感期彻底过去后他才放下心,夜里又开始接单跑外卖。
 别的骑手没单的时候会扎堆在小吃街附近等单,一群大男人说话没把门,什么脏话都往外蹦,凑在一起不是抽烟就是玩游戏,方锐没有烟瘾,平时基本不抽,也不喜欢烟的味道,游戏他也不玩儿,长时间下来就跟其他人说不上什么话。
 他乐的清闲,打算趴在车上打会儿瞌睡养养精神,精神是还没养起来,肩膀就先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过去看见来人笑道:“大忙人,送完手上的单子了?”
 男人名叫陈越,也晚上经常能看见他在附近送外卖,他性格好,和谁都能聊几句,看着比方锐还小几岁,穿着一件淡蓝色短袖和黑色长裤,把电瓶车停在方锐身侧,回道:“晚上也没接几单,闲得要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哪儿去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颗薄荷糖仍给方锐,自己开了一颗扔进嘴里含着,方锐笑笑也拆开包装纸。
 “家里弟弟成年了,这几天看着他呢。”
 成年,分化期,话说的不明白,但是个人都能听懂。
 “你还有个弟呢?”
 陈越说话带点口音,哝声哝语的,一听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方锐点头:“是啊,操心的命。”
 “上高中了吧?等上了大学就好了,现在的大小伙子用得着操什么心。”
 方锐把薄荷糖包装纸捏成小小一团:“没上学。”
 “怎么?年纪轻轻就想出社会了?”
 这些“同事”里方锐也就和陈越会比较聊得来,他有个智力低下的弟弟也不是什么秘密,方锐嘴角带着些许无奈,食指点了点自己脑袋:“捡来的,这儿有点问题,学校不收。”
 陈越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别的情绪:“不是亲的啊?那分化什么性别了?”
 “alpha。”
 “挺好,不是omega就好了,要是个omega以后可有你操心的。”
 这话说的对,方锐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没再吭声,随即就又听陈越说道:“我哥也是。”
 方锐看过去,陈越没什么异样的神情,好像这对他来说只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
 “小时候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因为这个才有的我,生我下来就是要我照顾我哥一辈子的。”
 陈越有工作,似乎工资还不错,晚上下班还出来跑外卖只能是家里确实困难,方锐知道陈越家境不是很好,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原因。
 他安静了一瞬,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转移了话题:“你是哪里人啊?还没问过,不是本地的吧?”
 陈越倏地笑了:“我说话有口音吗?”
 “有一点,不明显。”
 “我老家在东门屿,是个小海岛。”
 方锐眼神一亮,他们市虽然也有海,但离家里太远,他要带谢幸,从不敢跑远,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海边,东门屿这个小海岛远近闻名,他看过网上的视频,风景很是漂亮。
 “我之前在网上看过视频一直想去玩玩,原来你居然是那里的。”
 陈越抬高肩膀伸直手臂舒展一下,闻言笑道:“以后有机会去玩玩,我做东,那里别的不说,风景确实不错,去乌礁湾看风车大道,我小时候成天在海滩上看。”
 乌礁湾镇的环海风车大道每年都会吸引很多游客去打卡,说起这个陈越有些自豪,但他自己其实已经有几年都没回过家了。
 方锐默默在心里记下,东门屿有个乌礁湾镇,可以看海,可以看风车,以后能带谢幸去。
 嘴里的薄荷硬糖已经化完,方锐又拆了一颗含着,把包装纸捏成一团扔进边上的垃圾桶里,手机突然震动几下,他打开看了两眼。
 “来了一单,我送完就回家去了,没单你也早点下线回去睡觉吧,我先走哈!”
 陈越摆了摆手,看着方锐开远,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方锐到家的时候谢幸已经睡着了,被子踢在脚边,进门空调风吹得凉飕飕,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先是拿遥控器把空调调成二十六度睡眠模式,又扯过被子盖在谢幸肚子上,弄完才去阳台收了衣服抱进卫生间冲澡。
 关着门的小房子里原本只听得见空调机子轻微的声响,突然想起水声把谢幸吓一激灵,他眯着眼睛坐起来,光脚迷迷糊糊走到卫生间门口,靠在墙上继续睡。
 方锐洗完澡出来就被靠在墙上的身影吓一大跳,客厅没有开灯,只有一个小夜灯亮着昏暗的光,从卫生间刚出来的方锐眼睛一下子还没适应客厅的光线,什么都看不清。
 愣了几秒才渐渐看清东西。
 他伸手轻轻拍了几下谢幸肩膀,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靠在这里干嘛呀……”
 谢幸额头抵着墙壁,已经靠红了,他努力睁眼,最后还是失败告终,浑身软绵绵地靠到方锐身上。
 方锐无奈失笑,只能任由他瘫在自己怀里,慢慢挪动着步子往隔间走去。
 “快躺上床睡。”
 谢幸紧紧抓着方锐的手:“锐锐一起睡。”
 空调开着,不在这里睡要去哪里睡?房间里没空调太热了,方锐没有那种“没苦硬吃”的毛病,拿着手机定好闹钟就在谢幸旁边躺下。
 “嗯我也睡。”
 谢幸心满意足,傻笑两声在方锐身边睡下了,睡着了都不忘拽着方锐的衣角。
 像个还没断奶的娃娃。
 方锐在黑暗中轻笑一声,半晌才闭上眼睛。
 他起得早,闹钟每天都定在六点,洗漱的时候谢幸听见水声了就会醒, 他煮完面谢幸也洗漱完,两人坐在小板凳上吃完早饭再下楼开店。
 日复一日,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生活,没有变数,平静又安宁。
 方锐有时候想,如果他们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守着两个人的小家,不会再有别人插足,就那么安安稳稳地过完这短暂的一生。
 南方的天总是隔三差五就变换,比孙大圣的七十二变还莫测。
 前两天天气有些闷热,作为二十六年都没离开过南方的本地人,方锐一早就察觉出不对劲,果然这天手机就收到了短信。
 今年第七号台风两天后预计在沿海地区登陆,受台风影响,接下来的几天都有强降雨,他们这地儿虽然不是台风眼,但也会有影响。
 方锐最怕台风天,这种极端天气除非政府下达通知强制停业居家,否则外卖平台是不允许请假调休的。
 雷电交加的天气留谢幸一个人在家他实在不放心,但又没有办法, 总不能带着他一起送外卖。
 好在谢幸每回都只是躲在家里哭,不会跑出门,他不敢。
 哭到方锐回家才停。
 台风即将来临,市场到时候没人出来卖菜,许多店铺也都不开门,学生都开始三三两两地放假回家,方锐早早就买了几天的菜放在家里,又在店里搬了米和矿泉水回家,怕到时候家里停水了水都没得喝。
 今天下午开始天气就阴沉下来,六月的夏天,风里却像带了冷气,吹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方锐把堆在店里的沙袋一袋袋搬出来,谢幸也跟在后头一起搬。
 楼上的邻居周婶提着两大袋菜路过,站在店门口跟方锐搭话:“小锐啊,你家买菜了没有啊?”
 方锐探出脑袋:“婶儿,买了,家里的够吃了,您这是买菜去了?”
 婶子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以前她家大娘跟方锐阿嫲关系不错,两个老人家聊得来,顺带着周婶也时常照看方锐俩,后来方锐阿嫲去世没多久她大娘也走了,方锐会和赵秀盈加联系方式聊上也是周婶一手撮合,她是有心盼着方锐好,方锐对她也尊敬。
 “是啊,趁今天对买点,明天台风来了就出不了门了,你这是干嘛呢?搬什么东西?”
 “沙袋,店外头这地儿有点斜,明儿要是雨大了排水口来不及排水下去,门缝不挡着店里就发水灾啦。”
 十几个沙袋,在小小的店门外围成圈,沙子吸水,又重,这么围起来不会被风吹走也能挡住雨水往店里流。
 说话间谢幸也搬着沙袋走出来,他眼睛看路,衣服都被沙袋弄的有些脏,周婶一看“哎呦”了一声,说道:“小幸怎么弄成这样喽?脏兮兮的。”
 方锐顺势看谢幸一眼,发现他脸上也沾了灰,确实看着脏兮兮的。
 脏兮兮也好看,怪可爱的。
 方锐笑笑:“没事儿,回去洗洗就干净了,小幸,怎么没叫人?”
 “婶婶好。”
 谢幸吸吸鼻子,听见了两人的话抓着衣服就往脸上擦,衣服比脸还脏,越擦脸越黑。
 没等方锐上去,周婶就先喊谢幸:“哎呦喂!可别擦了,你这衣服更脏。”
 谢幸一愣,扭头看方锐。
 方锐失笑,摆手让他别弄,那头周婶还在说:“你这傻小子,哪儿有用衣服擦脸的,回家再洗。”
 “小锐你也是,抓紧弄完关门回家去,瞧这天就快下雨了。”
 周婶说完在袋子里掏了几颗橘子硬是塞进谢幸怀里:“我先回去了,你俩也快回。”
 方锐点点头:“好,您慢走。”
 谢幸还站在边上,见方锐看着他,以为方锐不高兴他拿别人东西,赶紧走过来把橘子给方锐,还不忘为自己说一句:“是婶婶给的!”
 方锐没忍住笑出声:“瞧见了,我知道,真傻。”
 他把沙袋码整齐,又在店里拿了两包面线,检查完电源之后锁门。
 这地儿附近有停车场,下雨天大家都会把车停那儿去,但方锐晚点还要出门送外卖,懒得多走一次,只能把车停在楼下,从车厢里拿出雨衣披在车上挡些雨,谢幸站在楼梯口看他弄完两个人才一起上楼梯回家。
 站在外面还没感觉到多大风,家里窗户一关就开始听见外面呼啸声,风砸得窗户都咯吱响,外头树枝一直在摇晃。
 平时刮风下雨的吹不到阳台里,台风天就另说,方锐怕电磁炉进水,每回一到台风天就会把阳台的炉子都搬进客厅里,谢幸一直在帮忙搬这儿搬那儿,方锐没歇他也没停着。
 别人都说方锐带个傻子生活,日子要多辛苦有多辛苦,可方锐自己不觉得,诚如现在,不管有没有谢幸这个人在,这些都是方锐要干的活儿,但是现在有谢幸,谢幸会帮他。
 或多或少,总是谢幸在帮他的。
 阳台的东西刚清完,外头就下起了雨,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小巷,从窗户看去原本就不明亮的小巷已经完全漆黑,像要世界末日似的,阴暗得恐怖。
 谢幸让雷声吓了一跳,愣愣地站在方锐身边不敢动,方锐无奈,只好牵着他去卫生间洗脸。
 湿毛巾盖上脸时谢幸一哆嗦,方锐胡乱给他擦了两把:“太凉了吗?”
 谢幸点头。
 大夏天的,虽然在吹台风,但也没到需要用热水洗脸的地步。
 “谁家养的这么娇贵?”
 谢幸咧嘴笑:“锐锐养的!”
 嘴上嫌弃,方锐还是把水龙头转到另一边,流到出热水了才把毛巾放下去冲水,拧干拍到谢幸脸上:“自己擦,大少爷。”
 少爷捂着毛巾擦脸,方锐转身想出去先煮饭,瞧见卫生间窗户外闪了道光,转瞬即逝,于是也没走,就靠在门上看着他擦脸。
 谢幸擦完刚把毛巾挂上架子,天上就响起惊雷,接连“轰隆”几声巨响,敲得人心里发慌。
 他这回没被吓到,还傻乎乎地笑着去拉方锐的手,方锐没让他松开,就那么任由少爷拉着,拉一会儿他觉得热自己就松开了。
 谢幸原本就没有任何保留的心思都被方锐琢磨了个透彻,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自己就放开了。
 坐在椅子上剥周婶给的橘子。
 方锐就到边上去煮饭,两个人吃的都不多,随便炒两盘菜就行,所以做的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好,期间谢幸不停掰橘子塞他嘴里,饭都还没吃,橘子先填满了肚子。
 方锐让谢幸去拿碗筷盛饭,看他嘴巴还在动,眼神直勾勾盯了半晌,最后说道:“叫你别吃,等下饭吃不完我就揍你。”
 谢幸慌忙把最后一口橘子咽下,张嘴给方锐看:“没有啦!”
第17章 没有家人的孤儿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其实压根没下多久,他们这儿离台风眼比较远,波及不大,只是这会儿风还吹着,声音听着有些恐怖。
 骑手群里跟以前一样,几百号人控诉着领导无情,却也没法真的请假辞职,只能在群里无能狂怒,发几句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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