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来的时候,不是故意落下你的,只是之前文苒帮我……哎哎哎……”
“我先走了。”
他话还没说完,赵秋辞就已经就已经发话要与他兵分两步,率先向东侧去了。
楚轩河张张嘴,还是啥也没说,默默自西侧进了上陵城。
罢了,现在事态紧急,也不是说私事的时候,出来再细说。
楚轩河一路进了上陵城,不曾想上陵城里面已经是尸山血海,他拔剑杀掉几个凶猛妖兽,却见越来越多的妖兽涌进上陵城,向一个地方跑去。
那是------霍家!
楚轩河二话不说,即刻御剑,奔向霍氏。
霍家已经乱作一团,不说妖兽,屠罗刹和霍氏子弟,就说已经到这里的各门各派,各色衣衫就已经让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谁是哪门哪派的了。
这些门派之间,或许和霍氏有亲,或许和霍氏有仇,缠斗起来,谁也分不清是为了公事还是为了私仇。
楚轩河没有看到蓬丘的弟子,此时他代表的就是蓬丘,因而不能站队,只顺手除掉几个妖兽,一路往霍府深处探去。
仿佛受到什么感召,他越往前走,越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
这力量很陌生,不能说对他有害,但是绝对让楚轩河感到不舒服,他踏进那力量的源泉,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霍氏祖祠。
楚轩河推门而入,昏暗的房间里,整个祠堂都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一踏进这里,仿佛踏入冰窖,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他绕过密密麻麻的牌位,在看到那一副冰晶打造的棺材时整个人都被震惊地僵硬住。
不是因为那晶莹剔透的棺材制作有多么的精美,多么的漂亮,也不是因为打造棺材散发着寒气的冰晶有多么罕见多么稀少,而是因为透过那晶莹剔透,近乎半透明的棺材,他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人,或者说,里面的尸体。
那是一个身着繁琐华丽衣裙,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
他静静躺在棺材里,周身被冰晶围绕,似乎死去多时,但她容颜未改分毫,竟像是刚睡过去一般。
楚轩河一步步走近,越走近,越能感受到棺材的冰冷。
他有些腿软,几乎跪倒在地上。
隔着咫尺的距离,他看到棺材里面的女人,她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
因为她拥有,和他最好的朋友傅潭说,相似到恐怖的面容。
此时她安详躺在这里,怀中抱着一个牌位。
楚轩河定睛看去,上面字迹清晰,写的是“吾夫傅清河”。
莫大的震惊笼罩下来, 楚轩河大脑都是宕机的。
他看清棺材里那女子额头上隐隐约约的红色花纹,那是一朵奇怪的花,这花盛开着, 中心是一道弯弯的月牙形状。他虽然没见过,但是在课上学过, 在书上看到过。
这是……不对……
他慌里慌张摸索出蓬丘的灵牌,试图联系上正在城外的绯夜仙君。
这个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她应该是,应该是鬼族的人, 月亮形状的花, 她是, 姬月氏!鬼-----
“噗嗤----”
楚轩河在这以瞬间瞪大了瞳孔, 他缓缓低头,一把锃光瓦亮的剑,已经穿透了他的下腹。
粘稠的血液顺着伤口汩汩流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神经在这一瞬间炸裂又蜷曲起来, 他试图转身回首, 看一眼凶手的面容,可是眼前渐渐朦胧,意识也渐渐模糊。
他听见身后的男人轻笑一声:“对不住了。”
“有人要你一条腿,我也没有办法。”
继而,似有什么猛地砸向他的右腿, 剧烈的疼痛让楚轩河双眼一黑, 身体瘫软倒在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而身后的男人看着他已经扭曲的右腿,似是觉得不太保险, 又提起剑,割断了他的脚筋。
-------
傅潭说在一间破烂草房里蹲着,他拿着那把寻常的铁剑,已经斩杀了两三只看他好欺负想吃掉他的妖兽了。剧烈的不安笼罩着他,傅潭说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莫名的心慌。
他安静在这里缩着,只求赵秋辞快些回来,或者楚轩河快点找到他。
他不后悔来上陵城,鹤惊寒拿捏着他的软肋,即便他今日不来上陵城,他日也会被鹤惊寒引诱到别的地方。
只是他的确没想到,上陵城会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原本最坏的打算,莫过于他死在鹤惊寒手里。
可鹤惊寒的目标不仅仅是他,他将霍家,紫凰家,乃至仙门各门派都算计了,他好像在布一场很大的局。
怕什么来什么,封灵阁的灵牌震动,他再次收到鹤惊寒的消息。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不惧怕死亡,但这种钝刀子磨肉,未知的恐惧实在是折磨的他快要发疯。
“别激动,我是来告诉你,你想要的东西。”鹤惊寒声线慵懒,却带着不可拒绝的魅惑。
“你不是想知道,你母亲的尸体在哪吗。”
傅潭说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他咬牙切齿,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在哪?”
鹤惊寒微微一笑:“霍家,祠堂。”
霍家,他分明刚从霍家回来!
鹤惊寒是故意的,他故意让他回到那里。
仿佛是察觉到傅潭说的犹豫,鹤惊寒了然:“你不想去,是么?”
细密的冷汗自傅潭说额头沁出,即便鹤惊寒没有在他身边,但是傅潭说却感觉,自己一举一动,甚至心理活动,都被鹤惊寒监视着。
他对鹤惊寒一无所知,鹤惊寒却对他清清楚楚。
鹤惊寒一声轻笑:“无所谓,位置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想让仙门,或者其他人,率先找到,后果如何,本尊可不负任何责任哦。”
傅潭说好似在这一刻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汗如雨下,却又无可奈何。
他还有选择权吗。
前面的路,鹤惊寒已经替他选好了。
他拿着破剑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吐出一口气:“好,我去。”
--------
洛与书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自遥远的极寒之地赶回蓬丘。
境主的话反反复复重复在他耳边循环播放。
“你们都没听过吗,喔,或许年代太久远了,你们也许都不知晓。”
“他的儿女,弟子,后人,凡是承他衣钵,继他血脉者,皆是大凶大恶,不得好死之辈。”
“你不信吗?他年轻时太厉害了,半步成仙,毫无破绽,上天制约不了他,自然不许这样的人存在,便要他断子绝孙,无徒无后。”
“他多风光,他的后辈便有多落魄,他多美名远扬,他的后辈就要有多臭名昭著。”
“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恐怕没人会跟他走,当他的徒弟吧。”
一个虚无缥缈的诅咒而已,没什么的。洛与书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一种莫名的心慌困扰着他,一向沉稳的洛与书,难得有这般焦躁的时候。
仿佛有什么在不断催促他,快回去,快点回去呀。
可是当他风尘仆仆回到蓬丘,着急忙慌冲进重安宫,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宫殿。
洒扫的当归看到他,先是震惊到结巴;“大,大大大师兄,您终于回来了!”
继而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呜呜呜,小师叔不见了,仙君带着师兄弟们,已经去上陵城寻他了……”
上陵城?
多么严重的事,师尊竟也去了?
洛与书双拳紧握,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他一刻都没有停留,转身出门,继续马不停蹄,奔往上陵城。
--------
霍氏一片混乱,傅潭说无心顾及妖兽,屠罗刹,或者其他倒下的任何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不顾一切冲进去,找到祠堂。
好在先前跟鹤惊寒进去过,他还算熟悉。看到霍氏祖祠几个字的时候,他心里蓦然一松。
是这里吗。
他踉跄着推门而入,入目就是一副巨大的棺材。傅潭说瞳仁瞪大,他一眼就看到棺材里的女人,她乌发红衣,死去多年,却还保持着当年的面容。
她是,她是……
傅潭说直接破防,眼泪宛如决堤的洪水,噼里啪啦砸了下来,他抑制不住喉咙的呜咽,几乎是手脚并用跌跌撞撞扑到棺材上,隔着一层冰晶,他久久凝视着母亲的面容。
“娘,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娘……”
眼泪砸在冰棺上,立刻结成了一朵霜花。越来越多的眼泪落到冰棺上,晶莹剔透的冰棺也变得模糊。
他看到母亲手里抱着的牌位,“吾夫傅清河”,是他的父亲,傅清河。
她没有和父亲葬在一起,但是她死的时候,还在惦念着他的父亲。
傅潭说泪如雨下,这些天,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全部倾泻而出,他哭到头脑发昏,视线都模糊。
师父待他很好,绯夜仙君待他很好,可是,他们终究不是他的爹娘。
他可以肆无忌惮,永远依靠的爹娘。
傅潭说瘫倒在冰棺旁边,手掌撑到地上,却触及一片黏腻。
他缓缓抬手,透过不怎么清晰的朦胧视线,他看见自己满手的血红。
血……血?!
顺着血的方向,傅潭说缓缓抬眼,一具熟悉的身体,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楚河?!楚轩河?!”
傅潭说以为自己看花眼,连滚带爬,扑到那具身体旁边,看清面容后陡然心惊,他慌乱抱起已经快凉的了尸体,声音因为着急都变得撕裂沙哑:“楚河?”
“楚河,你醒醒……”傅潭说探到他微弱的呼吸,心急如焚。
他腹部一剑穿透身体,大量的血液流失,一同带走他身体的温度和生命的活力。他右腿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已经完全断掉了,还有他鲜血淋漓的脚腕,竟然被活活挑掉了脚筋。
然而,触及到那道危及生命的伤口,傅潭说却突然怔住。
他不可思议拨开楚轩河的衣衫,凑近去看那道伤口。
这很明显是一道剑伤,中间宽,粘稠的血还在外涌,而两边特别窄,不仔细看几乎看不清伤口。边缘外翻,血液却滞涩在血肉里。不仅是剑法独特,可以说,这伤人的剑,本就很独特。
傅潭说为什么这么惊讶,又为什么这么熟悉……因为这剑,是他最熟悉不过的青龙剑!这剑法,也是他最熟悉不过的青龙剑法啊!
可是青龙剑,不是在他手里,从来没有拿出来过吗?
什么时候,出来把楚轩河捅了啊?
傅潭说大脑一片空白,心底似乎突然响起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跑!快跑!
傅潭说仓皇起身,双手和半个身子都沾满了楚轩河的鲜血,他还没迈出一步,只听“彭----”地一声。
紧闭的大门被踹开,一群衣着规整统一的人鱼贯而入,堵住傅潭说的去路。
傅潭说满心惊慌,目光第一时间移向那座庞大的冰棺,显然,进来的那些人已经发现了冰棺的存在,他们好奇地靠近触摸。但因为大多数人没有见过鬼姬,因此他们并没有认出来。
已经有弟子去喊自家师门的长辈,总有年长的前辈见过鬼姬,总有人能认出来,那就是死去多年,大名鼎鼎的鬼姬。
傅潭说心生嫌恶。
什么人,也配碰他母亲的遗体,看他母亲的遗容?
他缓缓伸出手,鬼神之力在血脉之中涌动,他恨恨看着那些门派弟子……
他不允许任何人,从这里带走他的母亲!
然而,一阵狂风大作,有什么硕大的东西直接掀飞了屋顶,众人惊慌失措,只见身长数十米的大鸟俯冲下来,利爪抓起冰棺,又倏地飞翔空中。
傅潭说眼睛在那一瞬间亮了起来。
闻人戮休。
它似乎刚刚经历一场浴血奋战,从另一个与霍氏对抗的战场逃脱,却又毫不顾及冲进这里,要知道,这里几乎是全都是仙门弟子。
反应过来的弟子们纷纷拿出兵器,对闻人戮休展开围攻,庞大的紫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毫不在意,倏地降落,又很快离去。
离开前最后一眼看向傅潭说,傅潭说从他紫色瞳仁里,读懂了他的话语:傅鸣玉,这一次,暂且帮你。
骚乱之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傅潭说,和他身后已经凉掉的血人。
为首的男人大喝一声:“鬼族余孽,还想往哪里逃!”
“不是,不是我……”
傅潭说双目呆滞,被逼的倒退几步,几乎 摔到地上。
一道身影自人群中猛地挤了出来,发疯般冲上来,看到地上的惨状时一阵眩晕,整个人身体摇摇欲坠,他跪倒在血泊之中,将地上的躯体抱进怀里,哀泣出声:“师弟!楚河!”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赵秋辞。
“赵秋辞……”
傅潭说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他手无足措看着地上的楚赵师兄,第一次觉得语言是如此的苍白。
他只能一遍遍重复。
“赵秋辞……不是我……不是我。”
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疯狂传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傅潭说被束缚住手脚,限制了行动。
赵秋辞已经将楚轩河送去医治,无暇顾及他,虽然蓬丘的人很快会赶来,但是傅潭说却被丢在了这里。
他没怎么出过蓬丘,往日见到这些人,无非是在蓬丘举办的大典或宴席上。
他们知道他是绯夜仙君护着的师弟,青龙剑的唯一传人,就算看在绯夜仙君的面子上,也会对他极尽谄媚,毕恭毕敬。
可是现在,他们将傅潭说绑起来,穷凶极恶盘问,审讯,最大恶意揣测,质疑。
“青龙剑”好像变成了一把无形的,刺向傅潭说的利刃。
因为楚轩河,以及外面死去的眉雁山金光宗,以及其他门派的弟子,很多都是死在青龙剑法之下。
而傅潭说,就是唯一一个,会使用青龙剑法的人。
傅潭说从未沦落到这般局面,粗糙的绳索将他手腕脚腕磨出血痕,冰冷肮脏的地上布满了灰尘。他无措地看着眼前一张张面孔。
他们的目的不是拯救上陵城的百姓,也不是参与妖族与霍家的纠葛,而是得到封灵少主和屠罗魔君一同降临的消息,大义凛然赶来绞杀,好像生怕比旁人慢一步。
可是这里没有封灵少主,只有傅潭说。
惹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傅潭说自认没这个本事。
他们抓到的是傅潭说的把柄吗?不,他们抓到的,是蓬丘的把柄。
所以傅潭说沦为众矢之的,沦为可以攻击的靶子,他们如苍蝇一般一拥而上,群起攻之。
为首的寸头男人是金光宗的人,上来便咄咄逼人:“你说人不是你杀的?天下人都知道,灵胤道长只有你一个弟子,除了你,谁还会使用青龙剑法?”
傅潭说无力辩解:“不是我,我根本用不得青龙剑法……”
男人冷笑一声:“为什么用不得?”
“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他拥有鬼族的血统,已经没办法再拿起青龙剑了?
可是这话,他能说吗?
“听见了吧,你们都听见吧,这人满口胡言,没有一句真话。”
寸头男人义正言辞指责他。
“他丧心病狂,屠戮我们金光宗那么多弟子,又心狠手辣,连同一宗门的师兄弟都不放过,必然已经与屠罗魔修勾结……”
他长臂一挥,拽住傅潭说的领子,怒目圆睁:“说,封灵少主在哪?屠罗魔君又在哪?”
傅潭说被勒住脖颈,几乎无法呼吸,眼尾沁出生理性泪水:“我,不知……”
他眯起眼睛,手下愈发用力:“还是说你,就是那鬼族余孽呢?”
“不是,我……”
“我没,杀……”
因为缺氧而涌出的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下,蓦然,脖颈处一松,傅潭说大口呼吸空气,剧烈咳嗽起来。
方才攥住他衣领的那只手,却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
男人爆发出惨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单手便将男人粗壮的手臂生生拧断,声线冷硬而淡漠:“你没听见吗?”
寸头男人疼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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