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比其其格还要漂亮!沙拉里格你什么时候也能和你哥一样娶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啊!”
“他旭烈格尔有的,我沙拉里格迟早也会有的。”欢闹的人群里,编发的少年安静地坐在席位上。听着弟兄们调侃声,神情阴鸷愤恨。
他盯着人群里那一抹鲜艳的红袍,闷头喝光了手里的酒水。
林昭昭被阿古苏搀扶着,脸两侧细长的珠链一步一晃,在阳光下闪得旭烈格尔心里痒痒的。
这就是他的妻子,不像他自己皮糙肉厚、五大三粗的,完美无瑕得就像是用最透最水的玉石雕琢出来的。
这样矜贵的人肯跟着他,自己以后定要仔仔细细护着,万不能让任何人伤着一星半点。
察觉到男人那双深邃温情的眼眸,林昭昭立刻垂下了睫毛,将眼神错开。
两人并肩走在白色的长毯上,走向草原王庭。
白烟袅袅。
大巫站在火堆边用血狄语高呼:“拜天父,拜地母——”
两人单膝跪地,双手高举,再放于膝上,在众人的注视中弯下了腰……
第6章 旖旎
仪式结束后,血狄族人们拍着手,载歌载舞。晖光之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笑。
“这些草原人舞蹈真快乐啊!”苏合在林昭昭身边左顾右看,“您瞧啊!那个女人好厉害,头上顶着碗还能翩翩起舞,她跳得真好看。”
林昭昭望去,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苏合口中身段窈窕、舞姿有力的血狄少女。她穿着灰粉色的袍衣,双臂舞动如水蛇一般灵活,明眸皓齿,一颦一笑犹如草原上盛开的山丹花。
“是她。”林昭昭瞧着那张惹人怜爱的笑脸,忽然想起这个少女的身份。
血狄族能歌善舞的美人,草原之花,旭烈格尔的表妹,其其格。
上一世他深居简出,草原上大部分人都没打过交道,也记不清楚。
之所以会对这名为其其格的少女印象深刻,主要是因为上一世对方为了能嫁给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想做旭烈格尔的妾室,曾经用匕首抵过林昭昭的脖子。
好好的姑娘居然为了给个蛮子做妾干出这样的事……当时林昭昭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毕竟就算是在大夏,给富贵人家当姨娘也不是多么体面的事情。
后来当他慢慢了解这片草原,知道在这文化匮乏的地方,很多男人都将女人当作生育的工具看待,甚至肆意掠夺,而像旭烈格尔这样尊重伴侣意愿的男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这些女人们看上去被好好保护着,在战争中遇袭也不会被杀,但实则就像被圈养的牛羊处境窘迫,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所以在她们看来,占着草原最勇猛最优秀的男人却任性妄为,丝毫不尽妻子的责任,上一世的林昭昭简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罪大恶极。
林昭昭还在想着陈年旧事,阿古苏已经推着他来到篝火边,想让他与族人们一起舞蹈。
“……”
读过十年的圣贤书,当过十年的病秧子,林昭昭身体僵硬得很。但周围的人都跳得起劲儿,他也只能学着样子摆两下自己的手臂。
顶着彩碗的少女旋转着裙摆来到他的面前,她高昂着下巴,用眼神在林昭昭上上下下扫视一遍。
“你们中原人跳舞可真难看。”
被小姑娘找了茬,林昭昭也不生气好,温声说:“我不会跳,确实没有你跳得好看。”
像是没想到林昭昭会说血狄语,又像是没想到林昭昭会如此坦率地夸赞自己,其其格明显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以为是太吵了少女没听清,林昭昭勾了下唇:“我说你跳得好看。”
“别、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了不起!”看着林昭昭温润如玉的面容,其其格面颊一阵涨热,心跟着乱成一团,连带着头上的碗也在慌乱间摔落到了地上。
“啊——!”
咔嚓一声脆响,彩碗被摔得四分五裂。
“其其格,你在干什么?”听到动静,阿古苏连忙走过来,“你居然把首领和夫人祈福用的彩碗给打碎了!”
“我——”其其格怔住了,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见起了事端,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男人也大步走了过来。
没等林昭昭反应,已经有人挡在了他和其其格中间。
旭烈格尔眼神暗了暗。
“首领,我不是故意的!”其其格仰头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语气委屈又激动。
旭烈格尔:“离开这里。”
男人冰冷的视线让其其格身体发抖,她又愤又恼,用力瞪了林昭昭一眼,抬手就要推人:“都怪你!”
旭烈格尔一把捏住了其其格的手腕,也不知怜香惜玉,往旁侧一拽便将少女推倒在了地上。
林昭昭惊讶,没想到旭烈格尔居然会对女人动手。
其其格跌坐在地上,咬着牙眼里含着泪,几乎要哭出来了。
旭烈格尔沉声命令:“把她带出去。”
“你们别碰我!我自己会走!”很快就有两个人马大的汉子走了出来,一左一右将其其格拽起来,带离了这里。
“没事吧,有伤着哪吗?”旭烈格尔转过头,林昭昭眼神空空像是受到了惊吓,让人瞧着心疼。
林昭昭摇了摇头:“那个女孩会被带去哪里?”
“我会将她送回她阿爹的部族。”旭烈格尔顿了顿,看向林昭昭,“你想怎么处置她?”
“你如果问我,我是觉得打碎个碗而已,无需特别苛责,再说她也不是故意的。”林昭昭说,“况且在我们中原碗碎了不算什么坏事,大家都会说‘岁岁平安’,帮忙消灾之类的。”
“可她还想动手伤你……”旭烈格尔冷声说。
“一个小姑娘手上能有多少力气,就算被推搡一下也没什么事。”林昭昭不以为意。
“你也是个小姑娘。”旭烈格尔皱眉,“而且女人也有强有弱,其其格七岁就能训马,她和你不一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看起来比这小姑娘还弱吗?”林昭昭嘴角僵硬地抽了抽,暗骂臭蛮子说话太欠!
真是笑话。
就算是男扮女装,他林昭昭本身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连个草原妇孺都比不过呢!
旭烈格尔沉默了,在他眼里,林昭昭裙摆下的腿恐怕都没有其其格的臂膀结实有力。若真论两人打起来是什么结果,那其其格的胜利是毫无悬念的。
旭烈格尔不会说谎,但瞧着林昭昭一本正经的神情,某种本能让他选择闭口不言。
“呵。”林昭昭被气笑了。
中原男儿的自尊被这一阵沉默狠狠刺痛了。心怀不悦的林昭昭抬脚踢了下某人的腿肚子。
结果忘记自己脚上磨破的伤口还没愈合,一脚踢下去没伤到别人,反而痛得自己到倒吸了口凉气。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蛮子的腿是用石头凿出来的吗?怎么这么硬?
“怎么了?”旭烈格尔一把抓住林昭昭的手臂,将人扶稳。
“……没什么。”林昭昭将疼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为了面子,他摆摆手想装没事人。
殊不知他那泛红的眼尾,在男人眼里有多么得楚楚可怜。
旭烈格尔俯下身,一声不吭将人横抱起来。
“你干什么!”双脚突然离地,林昭昭被吓了一跳,双手紧紧抱住男人的脖子。
两人几乎贴在了一块儿,近到能闻到少年身上清逸的幽香。
像一种开在寒雪下的花,又淡雅又芬芳,让人心驰神往,忍不住折下细闻。
“别动。”旭烈格尔喉结滚动。
见首领将美人抱起走向大帐,周围的族人们都高举双手,开始起哄。
“快点、快点走啊。”被如此多人围观,林昭昭将脸埋进男人的胸前闷声催促着,羞耻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着耳边呢喃的颤音,旭烈格尔身体晃了晃,差点没走稳。
林昭昭急得很,哪知道自己几声催促把男人听得心猿意马。
直到进入大帐,他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男人将他轻轻放在榻上,林昭昭狠狠瞪了男人一眼,脸上的羞色还没退下。
却不知他这充满羞恼的一眼,在男人眼里有着何等勾人的风情。
真是丢脸。林昭昭胸膛轻微起伏,没好气地将头撇到一边。
“你……生气了?”旭烈格尔低声问。
“我生什么气。”
丁零当啷。林昭昭抬手放下榻边的珠帘,以此遮住男人灼灼的目光。
“你的脚怎么了?”旭烈格尔视线下移。
林昭昭刚想说“没事”,就发现自己左脚的靴子已经被人脱了。
“干什么!”林昭昭想要躲,脚踝却被人给一把捉住了。
“你受伤了。”旭烈格尔看见了足衣上的血迹,硬声说。
“一点小伤,破了点皮,过几天就好了。”如果不是他刚刚那一脚,估计都已经结痂了。
“我去给你拿药来。”说完旭烈格尔就起身离开,然后很快又折返回来。
“我自己来!”林昭昭红着脸说。
虽然很想帮忙上药,但男人还是将手里的药罐递了过去。
药膏落在脚尖冰凉凉的,林昭昭倒吸了口凉气。他抬起头,发现珠帘外,男人还站在那儿好像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你……出去……”虽说也没什么不能看的画面,但他就是热得厉害,莫名其妙得害臊。
男人也没说什么,真就听他的默默退了出去。
居然连脚也是白嫩的。旭烈格尔看了眼自己的指尖,回想起那柔软微凉的触感。
好想抚摸它,亲吻它。
脑中欲望横流,旭烈格尔离开的脚步不敢停歇,生怕自己一个冲动就把自己想的混账事全都办了。
林昭昭在帐子里上药。
等他上完药,时候也已经不早了,外面的喧嚣也都渐渐停了。
林昭昭侧着身,想今晚那蛮子应该不会再来了。
说起来上一世因为自己不愿与旭烈格尔睡在一起,两人夜夜分居,部落里很快就传出了不少难听的闲话。
除了骂他恃宠而骄、得意忘形的,更多的事暗地里议论自己首领那方面是不是有问题的……
草原上繁衍子嗣是大事。上一世这些无形的压力旭烈格尔全都独自扛了下来,从未主动提起过一句,而林昭昭也装聋作哑,就全当什么也不知道,心安理得享受男人的庇护。
现在想想堂堂草原首领因为这种事被人在背后随意诟病耻笑,林昭昭心里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他翻来覆去,还是没忍住去掀了帐门。
看着不远处男人独坐在火边的背影,林昭昭咬了下牙,忍着脚前脚后的痛,向男人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当瞧见林昭昭的时候,男人怔了下,露出了十分意外的神色。
“你同我回去。”说话时林昭昭一直望着跃动的火苗,根本不敢落在男人身上。
旭烈格尔愣了愣,以为林昭昭是害怕自己,开口安慰:“放心,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的。你回去安心休息……”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回去就回去,还要我求你不成吗?”像是炸了毛的小猫,其实林昭昭心里虚得要命。
也不知自己又哪做错惹人生气了,在外威名赫赫的草原霸主抿着嘴,硬是没敢多问一句。
想着最多后半夜自己再被赶出来,于是他乖乖起身,跟着少年又进了王帐里。
第7章 同眠
“我这么做只是怕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你别会错我的意思。”进了帐里,林昭昭还是要将话说明白,他可没有主动献身的意思。
“嚼舌根……”旭烈格尔拧着眉头。
“就是悄悄说你的坏话。”林昭昭坐在榻边解释。
“原来如此。”旭烈格尔终于明白了林昭昭担忧,眉头松开,“无事,要是谁说你的坏话你告诉我,我拔了他的舌头。”
“拔、拔舌头……”林昭昭脸色一白,光是听着他都感到疼。
“你是草原的女主人,谁敢妄议你,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旭烈格尔语气平平,但言辞里无不透着股凶狠劲儿。
“这有点太残暴了。”作为一名读书人,林昭昭心里偏向的还是“德治、礼治和人治”的正统思想。
“你……觉得我残暴?你是怕我了。”旭烈格尔眼神暗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在中原心里是个怎样声名狼藉的形象。就是在这草原上也有不少部族同胞将他视为嗜杀的不祥恶鬼。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所以尽量收敛自己的本性,生怕吓到眼前的人。
不奢望能被真心真意的喜欢,也不想在那人眼里瞧见惧怕厌恶的阴影。
然而这种事又能藏多久,只要他还是血狄一族的主人,对方总归会看见他血腥丑陋的一面。
“哼,瞧把你得意的。”林昭昭懒懒地说,“怕你?其他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望着林昭昭漫不经心的模样,旭烈格尔愣了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真不怕我?”旭烈格尔又问。
“奇怪得很。我好端端地怕你做什么?”林昭昭被问得莫名其妙。
“你不怕我……伤了你?”旭烈格尔低声问,他望着林昭昭像是想看出对方的真心。
“哦,你要拔我舌头,还是要砍我脑袋?”然而那边林昭昭已经四仰八叉躺着了,根本没将男人的问话当回事。
“胡说什么!”旭烈格尔低声呵斥。
这时若换成别人不说吓得跪地求饶了,也已经惶恐得噤若寒蝉了。
草原霸主凶名在外谁不害怕,一个不小心铁血弯刀就是要掉你脑袋的。
除了林昭昭。
倒不是说他有多勇敢无畏,主要是骑在草原霸主头上撒野的事他干得实在太多了。
“你凶什么?不是你先问我的!”林昭昭眼睛一斜,已然成为习惯的骄纵劲儿说冒上来就冒上来了。
“……”旭烈格尔被怼得没了声,“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会伤我?”林昭昭仰脸质问。
“不会。”旭烈格尔闷闷地说。这是他恨不得时时捧在手心里的人,他怎么可能舍得。
“这还差不多。”林昭昭起身,坐于铜镜变开始拆发,“我明日想沐浴。”
“好。明日让他们给你备上。”旭烈格尔望着林昭昭修长的背影,马蹄梳在铜镜里划过漆黑的长发,一下一下拨得他心里都快化成一滩春水了。
要是能将那梳子换成他的手……
“发生什么呆呢?你不困吗?”骤然回神,林昭昭已经褪去外袍,披散着长发从他跟前走过去了。
“嗯,你休憩吧。”旭烈格尔想退出帐子。他怕再不走自己就指不定头脑发昏干出什么禽兽事来。
“站住。你去哪?”
“……我回去。”
“我远嫁过来,背后无人撑腰。你今晚要是从这儿走出去了,别人都以为我不得你宠爱,指不定以后怎么欺负我呢。”林昭昭双手抱胸。
“我在谁敢欺负你。”旭烈格尔有些无奈。他还真想知道谁有这份胆量。
“那你不在的时候呢?”林昭昭抱着枕头褥子放到地上,“好了,你今晚就睡这儿。”
“……”同处一室,又什么都做不得。这和把狼和羊关在一个笼子里却不许它吃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想着法子折磨他吗?
见旭烈格尔不说话,林昭昭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想想让草原霸主睡地上确实有点不妥当。
“算了,还是我睡地上。”林昭昭抿了抿嘴,“你去榻上睡吧。”
“不用,我在边上守着你。”旭烈格尔发出一声叹息,将地上的褥子铺平整,他哪忍心让金枝玉叶的人睡湿潮冰凉的地上。
“要不你一起上来睡吧。”林昭昭回到榻上,有种雀占鸠巢的愧疚感,“只要你别动手动脚的。”
“没事,就这样睡。”旭烈格尔有自知之明,他不是中原修行的高僧佛子,可没有美人坐怀心不乱的定力。
反正他身子骨糙硬睡哪都一样,以前条件最差的时候他躺在草地上也是倒头就睡的。
“是你自己不上来的。”林昭昭躲在被子里小声嘀咕,“要是受寒可别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快睡吧。”男人熄灭烛火,在平地躺下。
林昭昭半蒙着被子里“哦”了一声。黑暗里,他听着男人的声音一如往日的生硬,丝毫没察觉身后那道视线有多么滚烫。
忙忙碌碌一整天,林昭昭一夜好眠。等他醒来,帐中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他听阿古苏说,旭烈格尔好像一早便去外面议事了。
等林昭昭舒舒服服沐浴完穿戴好,得了空当的苏合立刻来找林昭昭。
“少爷,昨晚……你……没事吧。”他欲言又止。
“我能有什么事。”知道少年脑又在乱想,林昭昭用书卷拍了下对方的小脑袋瓜,“快过来,帮少爷我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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