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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皇X猎宦(椰已)


“你知道,我很挑剔的。这两百多个孩子,都是刚入宫没多久就死了的,还有能撑到大些再死的人,我没要。”
“他们的死法千奇百怪,有时候我很好奇,同为大宇人,同为低贱的阉人,怎么也会有拿别人生死当做乐趣的人呢?后来我发现,我也一样。剥开这些伤痕累累的尸体,从冷透僵硬的血肉筋脉中挖出一小截骨头的时候,真的,太开心了。”
“你跟我说这些做甚?”裴厌辞从前就觉得那骷髅瘆人的慌。
“我想说,”棠溪追将骷髅放到中间的矮几上,用香炉支撑着,似乎在做托付。
“大宇,简直烂透了。”
“大熙,也烂透了。”
“全天下都一样。”
“所有人都一样。”
他的眼里聚起泪水,“所有人都该死,所以,你也别假好心了。”
那涌动的泪光,仿佛在控诉着其他人加诸于他身上、那些孩童身上的累累罪行,最终,又被辉煌的灯火湮灭,成为他瑰丽靡艳脸庞上熠熠生光的点缀。
美得惊心动魄。
却毫无灵魂。
“喂,裴厌辞,你想甚呢?”戚澜朝他脸上吹了口气,带着轻扬的茶香。
裴厌辞回过神,道:“方才说到哪儿了?”
“让大宇永无宁日,是那个宦官头子的目的。”
“是啊。”
“他不会是大熙派到大宇来的卧底吧?”
“你要不要找名友戏院约稿写戏文?”
真是能想。
“眼下形势有利于我。”戚澜摸摸下巴,“你要不要跟我回大熙?”
“大熙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比上次困难,但争一争可能还是有的。”
“那我只能先杀了你了。”
戚澜看他脸上平静无波的样子,仿佛在讨论一只鸡鸭的生死,脸色有些难看,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回家。”
他们在私宅里住了五六日,每天都有官兵前来敲门,例行检查一番后又离开。
裴厌辞每天也都会去茶楼打听最新情况,了解到了朝中不少动向。
比如扼鹭监手眼通天,抓了不少关于裴厌辞和棠溪追厮混的流言,但反而更加做实了传言。这类桃色野史最是让人津津乐道,越是抓越是传得越离谱,目前版本已经是裴厌辞男扮女装成顾越芊,与棠溪追肆意在宫中白日宣淫,不朝事。
这就导致了第二个流言的产生,那三四个藩王果真要打了起来,个个摩拳擦掌,暗中较劲。底下百姓苦不堪言,到处都在抓壮丁,似乎在为大战做准备。
整个大宇局势紧张了起来。
百姓们满腔怨言,却不敢说。
朝中大臣忍气吞声随藩王闹腾,也晓得大宇即将彻底乱起来,却无能为力。有气节的几个臣子早在藩王率兵入京时就已经就义了。
这天上午,毋离找上了门,给他们通风报信,说晚间他们就要动手了,到时候安京城肯定很乱,要他们千万要用桌柜把门堵死。
管家婆子吓得有些不安。
上头的一点风吹草动,对于底下的普通百姓而言,都是家破人亡的毁灭性打击。
裴厌辞那晚没睡。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三更的梆子已经敲响,仍旧没有动静。
一只野猫发出一声尖细的惊叫,窸窣地窜走。
他扭头,没有点灯的屋子里,一个高大健硕的人影站坐在窗下的方榻上。
棠溪追双腿交叠,一只手撑在身后,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腿边倚靠的一只小骷髅,好似在哄入睡的孩童。
他姿态慵懒,笑看着他。
曾与他并肩厮杀换来的一身血衣早已换成了精美的大红长袍,及腰长发如瀑般散落在肩背,随风轻扬。
那是皑皑白骨上妖缠的凤凰花,诡诞,靡丽。
细闻之下,夹带兰麝香味的风中还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气,仿佛刚觅食回来,饕足地炫耀着自己的成果。
“你又弄伤自己了?”裴厌辞从床上坐起来,将纱帐拢到悬挂的铜钩上。
“你心疼吗?”棠溪追问。
“不,你不心疼。”他紧接着自问自答,“你只觉得麻烦,才不得不纡尊降贵地来哄我。”
床前静坐的人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棠溪追自嘲一笑。
“被我说中了。你现在连哄都不想哄我了。”
“那些藩王,是你叫来的?”
“嗯。”
“为何?”
“帮你除掉他们。”棠溪追歪了歪脑袋,朦胧月色下,他仿佛一件造物主的神赐,鬼神的新娘。
“你就算登上皇位,那些藩王也会趁你根基不稳时使绊子。不如用他们的血,给你洗出一条康庄大道。”
“你又瞒着我做那些事。”裴厌辞眼里浮起淡淡的不满。
他真的很讨厌擅作主张的人。
“这是最后一次了。”棠溪追撇开依偎在腿边的小骷髅,站了起来,“姜逸明日抵达安京,他带了五十万兵马,足以碾压所有藩王的势力。”
“先别急着高兴。在一个月之前,我曾让扼鹭监给姜逸带了消息。”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戏弄人的狡黠笑意,“将你在安京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包括弑君,玩弄权术,掀起朝中一片腥风血雨。”
“他是个死脑筋,又是个忠臣,之前被你蛊惑蒙蔽,相信你是个好的,这才听命于你。明日,不一定了。”
“你到底要做甚?”
棠溪追察觉他动怒了,晓得他对自己不耐烦了,一步步朝他走近。
“还记得这个小骷髅吗?”
裴厌辞的目光放到榻边倒地不起的骷髅上,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惨白。
“我从未肖想过那个皇位,相反,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用鲜血祭奠这片土地上屈辱枉死的魂灵。”
“那些人不配为人夫,为人妇,为父母,为君臣。”
“但是,遇见你之后,”棠溪追在他身前一步之遥站定,仿佛再靠近一点,他要被灼烧得灰飞烟灭。
“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去治好这个国家。”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精美的匕首。
裴厌辞瞳孔骤缩,下意识想要后退,手刚抬起,却见棠溪追将匕首的利刃按在自己的颈边。
“你怎想着我会伤你。”他自嘲一笑。
他怎么舍得。
那是他生命中最耀眼的一束光。
“棠溪……”裴厌辞无奈道,“把匕首放下。”
棠溪追摇摇头,脖颈瞬间划出一条血痕。
他解释道:“外面局势你可能还不清楚,明日你要与姜逸汇合,才能大败藩王,解决顾越芊,成为解决大宇内斗纷争的功臣,成为避免大宇四分五裂的忠臣,顺应天下,顺应民心,成功登上皇位。”
“但是,你的名声受我连累,姜逸不会帮你。你现在顶着杀死顾家兄弟的名声,就算日后你东山再起,也是曾经与恶贯满盈大权宦同流合污诛杀朝臣的奸贼,得位难,坐在那个位子上更是名不正言不顺,凡是有气节的良臣都不会效忠于你,史书必在提及你的功时大书你的不堪过往。”
棠溪追声音颤抖,一向明媚勾人的眼尾怏怏地下垂,脸上讥嘲一笑。
“我是你的污点。”
“只要我死在你的手里,所有的罪孽我来背负,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不是吗?”
姜逸明日就来,一切唾手可得。
只需要牺牲棠溪追一个,就能换取眼前最大的利益。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棠溪追抬眸,深深看着他。
“你选天下,还是我?”
他眼眶通红,眼尾仿佛涂了胭脂,那抹醉人的海棠红沁到了双睑里。鸦黑的睫毛被打湿成一簇一簇的,挂着泪珠,止不住地颤抖着,又倔强地掀起,想看清裴厌辞脸上的没一个表情。
曾经那些伪装的坚强和无所谓悉数卸下,泛紫的瞳孔中是无尽卑微的乞求。
“棠溪,我以为你是懂我的。”半晌,裴厌辞开口道,声音比他想得更加艰涩。
棠溪追全身发冷发僵,扯了扯嘴角,终归还是释然一笑,嘴唇颤抖,“是啊,我懂你。”
我懂你,懂你这片刻间的欲言又止,懂你的野心勃勃。
他的小裴儿,是天上的太阳,岂可被黯淡的星辰绊住脚步。
更遑论阴沟里见不得光的阴湿腐蔓。
他抓着匕首的手颤抖着。
他不想脏了裴厌辞的手。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从眼眶落下,在惨白得没有一点人气的脸上留下一条水痕。
“我能不能问你,在你心里,可曾有那么一刻,是真心示意地……喜欢我的?”
裴厌辞闭了闭眼,无奈叫道:“棠溪。”
“我知道了。”
是他僭越了,一直都该有那个自知之明的,不是吗?
棠溪追还未说完,床边的人站了起来,一把将他手里的匕首丢到一边。
下一刻,裴厌辞抱住了他。
“我喜欢你。”他轻声在棠溪追耳边道。
“一直如此。”
“也许,从第一眼开始,到此时此刻。”
棠溪追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时间仿佛变慢了。
一切仿佛他断气前苟延残喘的幻想。
“你能不能别露出一脸蠢相的样子?”裴厌辞脑袋从他怀里支起,微微后仰,“我讨厌蠢货,有一个毋离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
棠溪追眼里的泪水终于决堤,倾泻而下。
裴厌辞任由他抱着自己,时不时拍拍他的后背,小声哄着。
“抱歉啊,我以为你知道。”
他也曾为这份感情羁绊苦恼过,烦躁过,伤神过,想要寻求一个解决办法,但从没想过放弃。
直到这一刻,他才肯定,这就是爱。
“你从不跟我说。”九千岁委屈。
“我的错,之前也没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你只关心自己的政途。”
“以后有时间就关心你。”
“我一直以为你在利用我的感情往上爬。”
“以前可能有吧,现在不都快完成大业了,以后你利用我呗,两者没矛盾吧。”
棠溪追啜泣声戛然而止,把裴厌辞从自己怀里撕开。
“那个……我若不死……”
“放心吧,”裴厌辞道,“我说过,我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两难的境地中。”
棠溪追为了逼问这个答案,制造了外面那一堆烂摊子。
裴厌辞打了个呵欠,“九千岁,现在能侍寝了吗?我看外面今晚也是不会打起来的样子了。”
棠溪追脱了外裳挤上了床,紧紧将人搂在怀里。
裴厌辞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失眠好一段时间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开始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他早就习惯了有棠溪追在身边的日子,想要依赖他,靠在他的怀里。
“别为难自己了,一切有我在。”他拍拍棠溪追的胸肌,“我可是要当皇帝的人啊。”
棠溪追满怀愧疚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冰凉的吻落在他的额心。
“好。”
————
第二日早晨,裴厌辞跟戚澜和无疏道别,说要出城。
“近来安京查得那么严,你怎么出城?”无疏担忧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裴厌辞道,“你们就暂时待在这里,等安京风波过去再从长计议。”
“大哥,你出去到底是要干嘛?”无疏问。
“先去找姜逸,如果他不支持我,我便南下征兵。”
“征兵?”戚澜一怔,“你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怎么征到兵。”
“凭借我出色的人品,不行么?”
戚澜笑得最开怀。
然后挨了裴厌辞一顿打。
“早知道不严的时候你就该走了,现在外面那么乱,感觉出去很难。”
“没办法啊,”裴厌辞放下筷子,拿帕子擦擦嘴,“我在等一个人,跟我一起走。”
膳厅门口,一个高大的人影逆着光对着他们。
————
有棠溪追帮忙,裴厌辞出城简直易如反掌。
两人单枪匹马进了姜逸的营帐,姜逸一看到两人一起出现,千言万语都不用说了,直接暴脾气地将他们赶了出去。
没多久,边关战事吃紧,他率兵回去迎敌。
裴厌辞带着人一路南下,游说不少富商商贾投钱,加上自己全国戏院的盈利,买粮食兵甲,开始征兵。
棠溪追预想中的事情发生了。
安京的流言传了出来,裴厌辞是个和宦官一起厮混的人,天下苦扼鹭监久矣,一听这个名号,征兵的摊位上无人问津。
整整一日,报名参军寥寥数人。
裴厌辞亲自站到了征兵的摊位边,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可不就是个大奸臣么。”
“这么年轻的娃子,做点甚不好,非要当阉人的走狗。”
裴厌辞不卑不亢,回应道:“除了当阉人走狗,我还做过很多。”
“做过甚了?”
“开办戏院了,老百姓低价也有戏看了。”
“这个不错,原来是你开的。”
“还斗倒了你们上头的恶霸,盐价边低啦。”
此举迎来一小片欢呼和嬉笑怒骂。
“还开办了学堂,改革了教育,降低了书价,以后普通百姓的家里也能承担得起读书的费用,平民当官的机会更大了。”
“不可能吧,这些都是你做的?”
“当官的怎么会管这种小事。”
“骗人的吧。”
“可是戏文里都是这样说的,裴厌辞裴大人为我们做了很多事。”
“对啊,他说的都是戏文里唱的,不会有假。”
“戏里那个木偶,和这位裴大人长得一模一样,难怪看着这么熟悉!”
裴厌辞对其中夹杂的质疑也不反驳,跟他们唠家常一样,道:“我们正在着手改善荒地,让土地变肥沃的时间不再那么漫长;也正在提高粮食的产量,想让普通百姓也能过上吃得上饭的日子。只是啊,上面那些地主和老爷们不让我们继续研究了,说这样没用,你们吃饱穿暖了,学问变多了,人就精了,不会再听他们的话了。”
“简直放屁!”
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
“是啊,放屁。”裴厌辞道,“所以,我想为无权无势的人出头,所以得罪了他们,然后扣上了奸臣的帽子。我想回去,完成我没有完成的事情。”
人群沉默了下来。
朝廷的事情,离他们太远了。
棠溪追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没用的。”
想要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一个陌生人卖命,这简直天方夜谭。
“哪里可以报名?”
一个小伙子举起了手。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我们不懂得你们上头的弯弯绕绕,但你其实是个好官。”
陆续地,三三两两的人走到了摊位前,朝裴厌辞抱拳行礼,说要参军。
“裴大人,不说别的,单单就因为你开的戏院,我场场不落地看下来,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人不能忘恩负义,你为我们的生计着想,我给你出点血汗,这叫做报恩。”
更多的人走了出来,摊位前慢慢排起了队伍,越来越长。
火把照亮了小小的摊位,点亮了裴厌辞眼里的光。
三个月后,在安京厮杀得只剩下两位藩王突然得到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消息。
裴厌辞率领三十万大军,已经杀往安京。
等藩王谈拢合作,准备共同迎敌时,裴厌辞的兵马已经杀入安京,取了两位藩王的项上人头。
一日后,顾越芊被迫退位。
顾亿随再次出现,群臣却开始高呼要让裴厌辞登上皇位。
裴厌辞谢绝不受,顾亿随封他为相国。
一个月后,张东勤再次提议退位让贤,让裴厌辞登基。
裴厌辞再次谢绝不受,顾亿随只好封他为侯,赏赐如流水一般送进裴府。
半个月后,朝臣集体上谏,想让裴厌辞登基,裴厌辞还是拒绝。
终于,在顾亿随哭诉一番之后,第四次提议时,裴厌辞接受了百官和皇帝的建言,接下了顾亿随的传位圣谕和传国玉玺。
武成元年,大宇末代皇帝顾亿随在上任几个月后退位让贤,将皇位传给裴厌辞。
裴厌辞众望所归,成为新一代皇帝,定国号为陶,年号如熙。
“大哥,我们府上这些东西真不用搬到皇宫里?”无疏叽叽喳喳道。
“宫里甚都有,还差你那两件破烂不成。”裴厌辞哭笑不得,“明日我便登基了,别耽误我的吉时。”
“知道了。不行,我娘给我绣的枕头可是独一份的,我得带走。”无疏说着就跑没影儿了。
裴厌辞四下看看,嘟囔道:“棠溪追,你也死哪儿去了。”
真是,到底有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卧房里,棠溪追鬼鬼祟祟地从暗格里将自己的宝贝一件件翻出来,有裴厌辞贴身戴过的荷包,裴厌辞用过的汗帕,裴厌辞铰下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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