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百乐院可是瑞王殿下的产业,真要把事情闹大了,他们估计也会被连累得没有好果子吃。
只是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巧,安定伯长房独子熊天霸骑着马抬脚去踢人的时候,竟不小心将脚腕套在了对方的鞍绳上。
安定伯府二房长子熊天麒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突然打马往旁边冲,一下子就将熊天霸给拽落下马,在草场上拖出去两丈远。
一起打球的贵公子们纷纷大惊失色,一边骑马上去拦,一边怒声阻止道:“熊天麒,赶紧停下了!”
“好歹也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弟,你想闹出人命不成!”
熊天麒扭头看了一眼,好似不知情一般,满是担忧道:“堂兄追着我打,我就是想骑马避开而已,没想到会这样,我这就停下,这就停下。”
熊天霸先是被这狗杂种从马背上拽下来,摔得个眼冒金星,接着脚缠在鞍绳上,被拖了两丈远,半个身子几乎要残废,心里恨得不行,却还在努力要去解开缠在脚腕上的绳索。
熊天麒假模假样地一边勒住马,一边还喊道:“堂兄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这就把马儿给拽住了。”
只是这话才刚一说完,那银灰色的大马非但没有停下,反倒是突然发起狂来,直接将熊天麒给甩了下去,拖着熊天霸疯了似的往看球的观众堆里撞!
舞马台管事撕心裂肺地吼道:“不好!快拦住它,快拦住它!”
看场子的护卫一窝蜂往前冲,却被大马给撞得七零八落。
眼看着发了狂的大马就要朝这边撞了过来,一个个跟着凑热闹的姑娘们,全都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推挤着往后跑,却又因为人太多,全都堵在了一起,半点儿都动弹不得。
刘文英和苏云婷看球的时候挤到了最前面,逃跑的时候却成了最后面,简直是避无可避!
真要等那大马冲撞过来,姐妹俩估计都得受伤,被大马拖在地上的熊天霸,百分百得撞在围栏石阶上,丢掉性命几乎是一定的。
危在旦夕之际,刘文英也顾不得许多,只见她右手撑在围栏栏杆上,一下子就飞跃到了马球场上,径直朝着发了狂的大马冲了过去。
苏云婷则见机行事,赶忙抱着头躲在了围栏角落里,这是她跟哥哥姐姐之间特有的默契。
小时候跟其它巷子里的孩子打架,大哥、三哥和二姐往前冲的时候,她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争取不给哥哥姐姐们拖后腿。
另一边,刘文英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大马前面,顺手从旁边犹豫不前的护卫手里夺过一把一尺多长的钢刀,看准时机就扑了过去,左手用力拽住缰绳,胳膊腰背齐齐发力,双腿死死抵在了草地上,硬生生地将大马给逼停了下来。
可惜那大马却不识趣,都已经被人拽住再不能往前了,却依旧跟疯了一样,在原地又踢又踹。
刘文英险些被它一蹄子踢在腰上,真要挨了这么一下,怕是至少得在床上瘫半年,哎,原本不想下狠手,如今却不得不要你小命了。
刘文英不再犹豫,十分熟练地拿起钢刀,直接往马脖子上捅。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银灰色大马嘶鸣哀叫,转眼便轰然倒地。
刘文英握着钢刀赶忙退开,好险没被倒下的大马压着,却还是被喷了半个身子的血,看着就跟个女罗刹一样。
“……”
场内场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镇得齐齐失声,一时间寂静无比。
熊天霸晕死过去之前,恍惚瞧见有神女下凡,千钧一发之际,挥动钢刀救了他的小命,那身姿高大得另人无比仰望。
“来人,快来人!赶紧去请大夫,快看一看熊大公子如何了?!”舞马台管事着急上火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沉默。
有小厮赶忙冲出去请大夫,也有护卫将断了气的大马和熊天霸给围了起来,轻易不敢移动。
刘文英琢磨着没自己什么事了,本打算转身离开,却被一个神色狰狞的男子给拦了下来。
熊天麒算计不成,怒火中烧道:“哪儿来的悍妇,竟然敢杀了本公子的银霜!”
刘文英本想将钢刀还给之前那名护卫,见有人找茬,暂时又不打算还了,冷着脸回嘴道:“畜生害人,还杀不得了?”
那护卫本已经伸手来接,却见刘文英又把钢刀收了回去,还在那儿半点也不退让地跟安定伯府二公子对峙。
护卫吓得心肝发颤,真怕这凌厉狠辣的小姑娘,一不高兴把安定伯府二公子也一块捅了。
熊天麒心里大概也是害怕的,却依旧嘴硬,色厉内荏道:“我的银霜可是西域汗血宝马,好料好水喂养了这么几年,少说也值万两银子,你今日不给个交代,说什么也不能离开。”
刘文英神色冷硬,心里面却叫苦连天:我这好歹也算是见义勇为吧,怎么就被讹上了?!
刘文英不动声色地给苏云婷使了个眼色,苏云婷点头表示收到。
瘦瘦小小的女孩儿跟个耗子一样,提着裙摆从稍微松散了一些的人群里,哧溜一下就挤了出去,飞一样地朝着庆德楼方向狂奔而去。
二姐摊上事了,她得赶紧去搬救兵!
柴珃从宫里出来,因为私盐案一事,被刑部的人找上门来,烦了他将近两日,如今才终于抽出空来。
自己名下的院子,柴珃早就逛腻了,带着玉九思直接来找苏云绕,却正好瞧见苏云婷头发散乱,神色焦急地冲进了庆德楼,嘴里还不停念叨:“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没过一会儿,又瞧见到苏云绕跟着苏云婷一起从庆德楼里冲了出来,兄妹俩皆是愤愤不平。
苏云绕边跑边骂道:“万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他养的畜生吓着了我家女孩儿,老子还没跟他要精神损失费呢。”
苏云婷边跑边接话道:“就是就是,二姐明明是见义勇为,他肯定是害人不成,故意迁怒二姐呢,真是个讹人坏东西!”
庆德楼大门旁边,被无视了个彻底的柴珃与玉九思,面面相觑。
柴珃眨了眨眼,赶忙跟了过去,故作恼怒道:“本王倒要去看看,谁敢在本王的地盘上闹事!”
舞马台离着庆德楼有一段距离,在苏云绕他们赶到之前,刘文英还在跟熊天麒对峙。
旁边百乐院的小厮,已经请来了大夫,正在给熊天霸看诊。
这个倒霉蛋,先被拽落下马,又被套住脚拖着跑,左膝盖应该是被拉脱臼了,但好歹还知道护着头,没撞到要命的地方,之所以晕过去,估计也是被吓晕的。
人事不知地躺在那里,脸上、手上全是擦伤,血淋淋的,看着也十分可怜。
那大夫也是个有本事了,只在他膝盖处捏了捏,然后一拉一掰,就把脱臼的地方给接上了。
熊天霸原本还晕着呢,却硬生生疼出一声嚎叫,人也诈尸一样醒了过来。
一起打球的贵公子们见他性命无忧,也全都放下心来,兴致勃勃地围观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熊天麒,对一个拿刀的小娘子,毫无办法的窝囊样,可真是太可乐了。
当然,一个拿刀就能直接捅死疯马的小娘子,如果是换作他们对上的话,其实也是有些打怵的。
刘文英提着刀想走走不了,熊天麒想拿人问罪,却又不敢真正动手,吵嘴撒泼实在跌份,最后竟只剩下两边干瞪眼。
苏云绕就是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及时赶到,气喘吁吁地停在刘文英身边,问道:“二、二姐,你这也真够狼狈的,是谁设计害人不成,反过来迁怒你这个见义勇为的?”
刘文英只以为自己是被讹上了,压根儿就没往深处想,一时有些闹不明白苏云绕在说什么。
躺在地上血淋淋的熊天霸,却硬撑着爬了起来,指着熊天麒,大声控诉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
认识和不认识熊天霸的人,此时都不得不暗自赞叹道:他好顽强。
熊天霸就跟点燃了的鞭炮一样,才开了一个头,后面就是一连串的响,哔哩啪啦猜测加污蔑道:“熊天麒你这个狗玩意,老子就知道你今天约这场马球赛肯定是没安好心!先是假装不小心,一次又一次拿杆子往我手上打,等把老子的火气挑起来了,你又故意把鞍绳往我脚上套,之后更是故意把我拽下马,银霜突然发疯,肯定也是你暗地里搞的鬼!好啊,你个黑心烂肺的玩意,谋财害命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
瞧他那血流满面,却中气十足的模样,众人忍不住再一次赞叹:他真的好顽强。
熊天麒只有十五、六岁左右,心理素质却很好,不动声色地辩驳道:“球场比斗 ,碰撞再所难免,是你自己小心眼先动的手,我好端端地骑在马上,如何把鞍绳往你脚上套?再说了,银霜自小被我养到大,早就跟亲人一样,为了算计你而害死银霜,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到这里,熊天麒双目赤红,就跟真的死了亲人一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文英,却扭头对着一直未表态的马场管事道:“银霜之于我犹如亲人,本公子的亲人在百乐院里被杀,瑞王殿下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公道吗?”
柴珃在人群后边看够了好戏,闻言出声道:“熊二公子想要本王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公道?”
围观的贵公子们纷纷对着柴珃行礼。
熊天麒不敢放肆, 嚣张也要分人,他还没有特立独行到不把亲王放在眼里的份儿上。
不过许是因为年轻气盛,敷衍似的行了礼之后, 熊天麒又立马开口道:“启禀王爷, 我家银霜无缘无故被这悍妇扑杀,还请王爷……”
熊天麒话还没说完, 苏云绕就跳着脚打断道:“你个嘴臭的东西,说谁是悍妇呢!这特么还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呢, 你也好意思说是无缘无故,你丫的要不要脸啊!”
苏云绕骂起京城公子来, 也半点都不带怕的,王爷就在旁边看着呢,咱有理, 咱怕啥?!
满身是血的熊天霸依旧顽强, 接了苏云绕的话, 也跟着冷嘲热讽道:“黑心烂肺的东西, 他要什么脸?!他这是恨女英雄多管闲事, 没让那畜生把本公子给拖死呢。”
苏云绕才不跟他站一个阵营, 无差别攻击道:“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自个关起门来斗, 别特么跑到公共场合来丢人现眼, 自个没脸也就算了,吓到了旁人就是你们不对!”
众人有些无语:“……”
哪儿来的漂亮小子?
当着瑞王殿下的面呢, 就敢如此张狂, 当真是无知无畏啊。
熊天麒大概也是这般想法,明明气得脸都黑了,却没有立即发作, 偷偷瞧了神色肃穆的瑞王一眼,再看苏云绕时,竟带着几分怜悯之色。
柴珃不管别人是如何揣测,只上前两步,伸手罩住苏云绕的脑袋,将他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无奈质问道:“你咋呼得挺大声啊,这么半天了,就跟没瞧见本王一样。”
“……”
又来这一招,个子高了不起啊。
苏云绕这段时间其实抽条了不少,都快有一米七了,只是跟柴珃比起来,却还是要矮一大截。
苏云绕挣扎着从他手底下逃脱,凑到柴珃耳边,低声解释道:“瞧见了,瞧见了,你刚一出声的时候我就瞧见了,这不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显得咱俩关系好,免得待会儿你要是向着我,那狗熊公子污蔑你处事不公怎么办。”
此话入耳,柴珃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真的很想一把将身边的人给搂进怀里,好好问一问他:别人是外人,咱俩就是内人么,你就知道我一定会向着你?
不过这话也只是想想,要问也不在这里问。
柴珃心里明明泛着甜,嘴上却还要酸道:“哼,跟本王关系好是见不得人的事么,连累你苏公子掉价了?”
“……”
这人怎么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呢。
苏云绕眉头狠狠跳了两下,木着脸十分无语道:“王爷身份尊贵,跟您挨上边儿都跟镀了一层金一样,老抬身价了!”
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举止亲昵,该避的嫌,是半点儿都没避。
刘文英身上的血迹都快干,心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那烤鸭还买不买了?
围观的贵公子们见瑞王殿下对那个漂亮公子的态度十分不同,一个个震惊不已。
熊天霸屁事没有,银霜却死不瞑目,杀死银霜的凶手看似又跟瑞王殿下交情匪浅。
熊天麒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咬紧了腮帮,声音却很是平静道:“王爷,您与这位公子虽然关系要好,可我的银霜也不能就这样无辜被杀吧。”
这话实在是狡辩得够可以,别说是苏云绕了,就连事不关己的贵公子们也纷纷仗义执言。
贵公子甲:“熊二,你先看看熊大这一身的伤,你再说一句银霜到底无不无辜?”
贵公子乙:“按理说这位姑娘救了你亲堂兄的性命,也算得上是你们安定伯府的恩人,为了一匹马讹诈恩人,熊二,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啊。”
贵公子丙:“还有,还有,银霜发狂,搅和得这场球赛输赢未定,按照老规矩,应该是庄家通赔……,熊二,你想好要怎么收场了吗?”
最后这话暗示意味十足,同样也带着几分好意提醒。
赌球买输赢,赔率看情况,大多数时候都至少是翻倍,不过像今日这种状况,输赢也没个结果,按照老规矩应该是庄家通赔,赔率是下注本金的1.2倍。
可问题是舞马台这边的庄家,正好就是瑞王殿下啊!
这要是百乐院本身的问题,赔了也就赔了,可偏偏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明明就是熊二的银霜马有问题。
一个熊大,一个熊二,就差一个光头强了。
苏云绕乐得肩膀直抖,憋笑憋得脸颊直抽抽。
柴珃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痒痒肉,有这么好笑么?
本就没什么好耐心的瑞王殿下,这会儿也不再啰嗦,吩咐舞马台这边的管事,将专门负责盯着这场球赛的主副五个裁判全都给叫了过来。
人到之后,瑞王殿下半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吩咐道:“把今日球赛上发生的事都给本王说一遍,不许遗漏。”
瑞王殿下虽然态度不好,可几个裁判却并无半点胆怯,在百乐院里当差几年,他们都深知自家王爷其实是个公道讲理又有些护短的人。
主裁判最先开口,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尽量客观道:“球赛分红蓝两队,分别以熊大公子与熊二公子为首,刚开场前半刻钟还算正常,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输球太多,熊二公子握杆的手便有些不稳,争球时曾连续五次打在了熊大公子手腕与手背上,不等属下将其判罚下场,熊大公子便抑制不住脾气先动了手……”
再之后便是熊天霸不小心将脚脖子缠在了鞍绳上,被熊天麒从马背上拽落下来。
说到这里,那主裁判重点强调道:“熊大公子被鞍绳缠住脚时,熊二公子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然后突然打马往侧前方疾驰。”
这话几乎是在暗示,熊天霸就是被熊天麒给故意拽下去的。
熊天麒想要插嘴,可惜柴珃不让:“继续说。”
主裁判有瑞王殿下撑腰,根本不在意熊天麒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又实事求是道:“银霜不愧是西域宝马,无论是之前球赛对抗,还是在将熊大公子拽落下地之初,都没有半点不受控的迹象,直到熊二公子状似无意地用左手在马脖子上拍了一下,银霜马才突然惊厥发狂。”
主裁判说完,其它几位副裁判也纷纷附和道:“属下所见,与主判几乎是一样。”
“属下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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