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一句忍气吞声的话。
但是苏擒没看出杜恒捏住手里的手关节,略微用力到扭曲。
这个耳光, 居然是当着众人面掌掴他的!换在以前, 他一定会气疯的了!
钟澄和苏擒言笑谈了几句, 还是谈到了钟澄关心的话题上。既然苏擒拒绝了帮钟澄和苏忱牵线, 原本钟澄是不想再提及苏忱的。
但是还是走漏了一句, 问道:“前几日, 好像说, 苏市长病了,是真的吗?”
不知道这个生病是搪塞钟澄的理由,还是真事。
酒场上的苏擒微微地笑道:“有钟公子的关心, 市长肯定能快好起来的。”几杯交错中,酒水倒映着钟澄思前想后的神色。
杜恒这时候说了一句:“苏市长年少有为, 贵人事忙, ”杜恒甚至那张受了耳光的脸上好不容易地挤出了笑容, 怎么样他都要还回来的, 不是今天, 就是以后。“这事不怪老擒的, ”
苏擒听着, 没有一个字或者语气是挑刺的。旁边的钱立才没有动手。
再笨的狗也懂得, 被打了, 一定不能更疯, 有可能被打得更狠。
钟澄的神色笼了一层淡淡的落寞。
苏擒虽然知道,自己交不了钟澄这个北方来的权势了。“我们南方还有更多好玩的事和人,钟少爷看过南方的南狮没,”
没有苏忱,对钟澄什么来说都是寡淡和不感兴趣。
苏擒看出了钟澄没什么兴致的神色,“我哥喜欢看南狮。”
钟澄回看了苏擒一眼,只听他继续,表情一如既往的,“这个周末,他会在南音美术馆剪彩,到时候有精彩的南方传统南狮表演。”
苏擒也不是那种固执到一点油头都不会的木头人,他轻轻移了一份美术馆的白色清雅的请柬,“这份薄礼,希望钟少爷不要再烦恼了。”
苏擒打算,既然他不能左右他哥的心思,杜恒又利用这个来陷害他。不如他一不做二不休,时不时透露他哥的行程或者他哥的喜爱给钟澄听。
一来不会和钟澄闹太深的矛盾,二来,还能借钟澄的手除去南方的这个杜恒,杜家。
钟澄脸上果然一层阴霾被扫,打开了请柬,只见写着南音美术馆,上面的南音美术馆这三个字的书法落款,居然是苏忱亲笔。
南音美术馆是一个本地新开的现代风格美术馆,也许馆长和苏忱有着私交,又或者是公务活动。既然他会出现,那么对于钟澄来说也是一份喜悦。
除了找过苏擒牵线外,钟澄也不是没有找到过别人牵线。
苏忱真如外面所说的,冷心冷貌。不为动容,甚至十分得体的婉拒。
这段饭局结束后,钟澄看到了他的人递来收集的资料。
“虽然外面都在传苏擒是苏家三兄弟的玩脔,但是事实上好像不是这样的。”调查情况的人恭恭敬敬地汇报着情况,“苏擒少时不良于行,性格跋扈乖戾。成长时期就和南方圈子的人走得近,得罪了不少圈内人。这些盛行在圈内的谣传,基本可以确定是圈内人的编造。”
钟澄闭着眼,他躺在了护理馆中,技师穿戴了好几层防护和手套正在给他的身体按摩着。
他是个极洁癖的人,就算是护理,也是隔着重重衣物,防护手套,甚至还有一些防护罩,来揉按他的神经。比如此时正在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他年纪也非常的轻,闭着眼,说道:“那苏家那三个哥哥,对苏擒什么看法?”
“他家三个兄长,都没有过分涉足苏擒的后来的生活——苏擒似乎从小就和他兄长不和。虽然如此,他的三个兄长还是十分纵爱宠溺他。”那个继续说道。
“不管他?”前半句的意思总结就是没怎么管过苏擒,导致他圈内恶名在外。钟澄又问,“宠他,怎么宠?像传言那样吗?”
“送的车房名贵礼物不计其数,”那人根据调查的资料来说,“只要苏擒愿意回家。”
“尤其是这一两年,苏擒比起过去,改观了一些——愿意回家了,和苏家的关系不再是冰点。”那人补充道。
钟澄面无表情,虽然在舒缓着他的神经和肌肉,可他也没有舒适的展颜。“回家就送车了?那他家和他的关系也太客气吧。”
那人可能是有一些不敢说出来的,吞咽担忧中,说道:“三个哥哥好像都挺喜欢他的,警告了不少圈内的人,尤其是处置了之前得罪苏擒的孙祺,张鲸这些人。”
钟澄睁眼翻动了一下那个人的资料,“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就因为苏擒的改变?”
“以前,苏家也十分纵容苏擒,也因此,苏擒百无禁忌,得罪人多。”那人说道,再露骨的话不能从他嘴巴里说出来,要在给钟澄的资料上体现。
钟澄翻了几下资料,按摩师还想继续,被钟澄身边的人斥了下去,兢兢战战退出房间在门外等待。
“苏擒呢,怎么没写他对他哥哥都什么态度想法?”钟澄并没有看到书面关于任何提到关于苏擒的表现态度。
那个人说:“虽然苏家人纵溺苏擒,可苏擒挺叛逆的。除此之外——好像苏擒在外面玩的人也不少。”什么司锦,白蓦,翁裴还有最近的谢角。“这些资料都有写。”
钟澄这样听说了,就知道,苏擒可能真的对他自己的哥哥没有别的想法。
这样,他对苏擒的防备担忧才放下了一些。
苏擒的家有好几个露天或者室内的游泳池。东边别墅有一个,南边庭院也有一池。
太阳明晃晃在夏日的低空中,仿佛世间万物都沐浴在再炽热不过、再光明不过的公正下。
苏擒虽然腿脚有些肌肉萎缩,但是一直以来有着医疗和护理团队的照料下,身体还是非常的健康——他的私人健康团队建议他夏日游泳,冬日做假性复健,一年四季的定时肌肉按摩和假性复健,都让他双腿保持了随着年龄增长的稍微的变化。
苏擒游在了太阳晒得有些微微发暖的消过毒的游泳池里。
他讨厌游泳,但是基本每年会在私人医生指导下,进行夏天2-3个月的定期游泳训练。
他一般会游30分钟-2个小时,全凭他自己的心情。他游得有些慢,时间已经过去了快50分钟,皮肤泡在了深蓝色池底的水里,有一丝苍白。
太阳洒在了一望无垠的绿野上,游泳池面水波粼粼,反射着极强的阳光。早上九点的太阳已经充足地炽烈,让得苏擒有些困乏地眯了眯泳镜里的眼睛。
犹如是深海里的一个鲸鱼般的生物,巨大,沉默。不和其他生物同类,孤独地游在了脱离太阳光的水里。
仿佛是哺乳动物的共生性,和人一样有着永恒不散的话题:孤独。苏擒不会意识到自己孤独,他只觉得自己在进行他理所应当的,也是他该一人做的事情和选择。
所以,泳镜里的眼前,浮现的不止是泳池里没有太阳的过度深蓝,而是一些旧日的时光。
小时候的他总是砸玩具。
在儿童轮椅上,拧住的秀气的眉毛,一张永远充满着生气表情的脸。虽然有着不同普通儿童的秀气的脸蛋,但是比起他的比他年长几岁的哥哥,还逊色不少。
玩具从他身边佣人不断讨好的手里拿过来,摔掷在地上,甚至发泄地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
“小少爷,不能出去,咱们的康复训练还没有做呢。”
“等会儿做完了,我们再去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啊,小少爷,不生气了,啊,”又使劲丢了手边的玩具。
摔砸玩具的声响没有停下来过。
一个略微的身材颀长的少年出现在轮椅儿童的面前,少年清峻,已经出落地极为大方。眼如藏色的深海,面容如同了久未见过了寒霜的谢豹花。
只是穿着了一套简单色彩的制服,显得他有几分贵气和远不亵渎的清冷。
那少年走过来,捡起地上是他送给苏擒的一副方便于有着活动限制的儿童玩具,那佣人们见了他纷纷说道:“大少爷。”
“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大少爷,您别生气,小少爷只是想出去玩了,”
他们总是限制苏擒的活动,甚至干预他的生活。为了他的安全,少和外面普通孩子一同玩耍。从小就密不透风地从学校关注监视他的活动和交友,看教室监控,通过学生老师的口中,以及安排特意与他接近的学生和他做朋友。他们名义上是为了苏擒好。
地上都是凌乱的玩具,有些是被摔破碎的四分五裂的机器车,有些是过于质量精巧还没能破坏的英式玩具。
“大哥的礼物也不喜欢了,大哥有些伤心了呢。”年少的苏摩捡起了自己送的玩具,也不如佣人那样讨好地拿回到轮椅上的人的腿边,而是往旁边的玩具架一丢,玩具丢进去里面去了。
苏摩总是喜欢观察和调动人的情绪,他的语气透露一丝故意的伤心,但是神色又是极为清峻的,不受影响的,“擒擒不喜欢这些,以后大哥就不送这种幼稚的玩具给擒擒,”
苏擒才没有继续扔玩具了。
苏摩见状,为了排遣他极端的情绪。于是想带他出去来分散苏擒的注意力:“大哥带你出去散会儿步,好吗,”苏摩要推他出去散步,晒太阳,可小孩子的苏擒故意地从轮椅撑住手,朝前方摔下去。
众人惊呼:“啊——小少爷!”
“小心,小少爷。”
苏擒趴在地上,尤其小孩子,身体柔软的,还没有长全了骨头,都被一层软组织包裹住内脏骨头,所以摔倒趴在地上的苏擒没有疼痛感。
虽然脸是擦着地板,有一丝丝的粗糙磨过的光感。而且因为情绪的不好,更让他的眉头拧得更紧。
佣人在苏摩面前,更不敢怠慢,要手忙脚乱去扶年幼的苏擒。
但是苏摩摆了摆手,他蹲在了地上,看着趴在地上的苏擒,苏擒穿了一套小西装制服,西装不知道脱落在哪个佣人的手臂弯上,只剩一个小马甲和衬衫。
他的后背短短的,腿也短短的,正如是无数个该脱离幼儿园的小孩的身体发育状况。
因为生气,短袖上露出了皮肤手臂,拨开了苏摩伸来的手。
苏摩改变了位置,一手提住了苏擒的后背衣服,另一只手去抓了一下他的裤子,将苏擒柔软的小孩身体提起——苏擒一张白皙的脸抬起来:“放开,放开我!”
然后就被苏摩翻转了身体,手环过了苏擒的腿弯,将他翻面般地翻过来,上下地抱住了。“不就是出去玩么,大哥带你出去玩。”
苏擒脸上因为摔倒,沾了一点灰尘。他已经气到了脸上有些涨起了热气的红,虽然挂在了苏摩的身上,虽然他的腿不能扑腾,可他的手已经在扑腾了:“我要下来,我要下去。”
苏摩知道他小脾气,像是抱起婴儿那种姿势,一手护住在了苏擒的后背,一手托住苏擒的屁股。抱着他,“去哪儿玩呢,我猜是想去游乐园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对不对?”
苏摩总能猜出他的心思。小时候的苏擒没有像长大后的小心思多。他愣一愣,只能收起了扑腾的手。略带一点委屈的鼻腔音:“他们不让我去游乐园——”
苏擒的话里还是没有消减的奶音,口腔很松弛,只有儿童才能说出的奶声奶气的语言。
“他们”也就说的是佣人们。
“哦,是吗,”苏摩口头上安抚着苏擒,拿过了佣人手里忙端着的毛巾,顺手也是习惯了这样苏擒——去擦苏擒脸上头发尾的细细的热汗。
湿毛巾继续递来,苏摩擦了一下苏擒的手掌。另一只手掌,苏擒抱着苏摩的脖子,不让他擦。要去擦的时候,手怀上的小孩摇头,不肯。
苏摩就没有如同佣人那样不断劝动苏擒那样硬要去做苏擒不愿意做的事情。
“想到哪间游乐园?天鹅游乐园还是金太阳?”苏摩看着,苏擒有过泪痕的现在已经干燥的脸蛋,一双眉眼拧着,眼睛非常的明亮和黝黑,大大圆圆的,活像是两颗健康圆润的饱满葡萄。
苏摩想拿湿纸巾去抹他脸上的泪痕。
可是苏擒一口咬在了苏摩手指上。小孩的牙关并不紧, 咬在了苏摩的手指上。
“啊,又咬人了!”“快,松口, 小少爷!”佣人急得想上来扒开小苏擒的嘴巴, 苏摩却不让,单手抱着他,一手让他咬着手指。让佣人叫车, “叫车, 我带擒擒出去玩。”
苏摩的制服, 穿在身上, 看起来犹如高中少年。庭院种着晚樱花, 纷纷扬扬的, 粉粉白白, 落在了身后。非常惹人注目的人,无论在校园,还是在哪里。
抱着他坐上了家里的专人轿车。
上车时候动作极轻, 本来如果苏摩可以腾出一只手的话,就可以一手托起苏擒, 一手护住苏擒的脑袋, 稍微侧低一些身体, 能上车。
可是他一只手被苏擒咬着, 苏摩眉头也没有皱起过, 直接地低着头和身体, 揽住小苏擒的腰, 一同坐上车上。
轿车里开始了适宜的温度, 苏擒方才哭闹出了一身的细汗, 苏摩替他用干净的毛巾擦过后, 净化后的空调凉风吹来,苏擒感受到舒适了不少,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趴在了苏摩的肩头胸口上,发梢略有一些湿。脑袋挨在了苏摩的肩后,肉嘟嘟的脸上贴在了苏摩的耳侧。还没有愿意撒口,还是咬着苏摩的手指。
苏摩的手指纤长,如同了干净的玉。从小就是各种乐器的天才,儿童少年时期摘获的国际含金奖项不计其数。家族有意将他培养成家族接班人,所以在后来,艺术就少让他接触了。
同样的,苏摩培养成走商的接班人,那么苏忱也是个极好的从政苗子。家族已经确定有两个接班人了,那么剩下的弟弟可就会自由多——能有自己的选择。要是苏寅苏擒从商从政都可以,不从这两种事业的也可以。
“咬累了吗,”苏摩的声音柔和的,只有对苏擒的时候才会这么温柔。声调会调节成一种哄人的语气。与希杜嘉。
苏擒本来是松了一些力气,可是听到这一句,再加紧了上下牙颚的力气。发出了“哼哼”的声响来。
苏摩知道他什么脾气了,生气了,性格从小就很宠着的恣意。苏摩笑了一声,“咬累就歇一会儿,歇好了就再给你咬着。”
苏擒趴在他的身上,没有听他说的松口。咬着苏摩的右手手指,眼皮耷拉了一些,看了一看轿车车后窗外慢慢倒退的风景。知道这次不再是哄他,而是真正地坐车出去玩了。
苏摩托住他的手同时在轻拍他后背,这个年纪的小孩,哭累了或者咬累了,就容易枕着舒适的风睡着过去。
“擒擒好像长高了一点,”对比着苏擒趴在他身上,小脑袋的高度,比起之前,要高出了约莫三四厘米一样。“擒擒平时有没有按嬢嬢说吃肉肉,喝牛奶?”
苏擒不回答他,含着他的手指,他的牙齿有一点的细,软,也是儿童此时发育的容易松动,不容易长时间咬稳一个物件。也许是咬累了。
“擒擒的个子高了三四厘米,”苏摩又转头去看怀里趴着的小孩,看到他的脸蛋,比起刚才的气鼓鼓的红彤彤,要褪去了云红不少,剩下了一张柔软的白皙的婴儿肥脸。睫毛很长很黑,像是浸过水一样,湿溻溻的,黑柔柔的。“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得跟大哥一样高了。”
听到这一句,苏擒的身体有一个小动腾,他不高兴地转过了一下头。那时候小孩的苏擒,就知道他不可能长得比他的哥哥们高,以及其他同龄人高。因为他永远要坐在轮椅上,永远矮别人大半个身体。
鼻腔“哼哼”的,又开始要哭闹。
苏摩当然知道什么原因了。敏感的人,敏感的苏擒,很多人会感到照顾和相处起来的力不从心。苏摩却轻轻一笑,极了解他脾气的,转头去看小苏擒,“等长大了,擒擒就不用坐轮椅上了,就能比很多人能更高了,”哄着苏擒,逗着苏擒。
苏擒才转过头来,愿意地趴在苏摩肩头上。
小嘴巴里的牙齿因为长时间的咬合,慢慢地松动开牙关,苏摩的手指在苏擒的唇腔里动了几下,“不咬哥哥了好不好,大哥的手没有消毒,会给擒擒带来病菌的。”
试探地跟苏擒讲和。
苏擒再咬了几下,苏摩没有感受到疼痛。因为苏擒再怎么样,也是个小孩,而且还是个残疾小孩。力气不会有多大。很快地,他就吐出了苏摩的手指出来,苏摩得以从他嘴里虎口脱身般,拿开了手。
立刻就有副驾驶座上的佣人递来了擦拭的湿纸巾。苏摩随便擦了一下,两只手,一只手托着苏擒,另一只手,接过了佣人递来的小饼干。
“嬢嬢说你今天没有吃饭,是不是?”苏摩用抱住苏擒的手拿住饼干,另一只腾出的手去剥饼干的外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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