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已晚,巫马葛只得布防一番,明日再安顿妻子。
怎料棋差一招,纪羽客命人以钱财收买乱民,令其趁夜火烧客栈。
乱民烧杀抢掠,纪羽客带兵埋伏在暗。
客栈中浓烟滚滚,巫马葛牵着吴若彤慌忙奔逃。
“老爷,老爷!去救清儿!”
巫马葛面色黑沉,没想到林康斌如此恶毒竟然敢在城中放火。
“夫人莫急,清儿有小朱护着。”
两人走到巫马清所住门口,却见房门大开,里面打砸怒骂声不断。
乱民一把火烧了客栈,却又见财生恶故大肆搜刮财物。
不过是看见了巫马清身上的珠玉宝石,便上前粗鲁抢夺。
曲旷豕见巫马清受惊,上前与之对抗不敌,以至于两人被乱民困打。
巫马葛疾步进门,却见三人正围在一处拳打脚踢,曲旷豕艰难的把怯哭不止的巫马清护在身下。
巫马葛学君子六艺,为人丈夫父母,当即抄起木凳救下两人。
吴若彤扶住曲旷豕,拉着巫马清往外跑。
巫马葛解决了乱民,深知客栈前后门皆不可出。
带着吴若彤三人,欲从窗边窄道逃走。
怎奈何纪羽客四处都安排了人蹲守,巫马葛被迫再战。
曲旷豕上前帮忙却也无济于事,此时吴若彤却被人偷袭砍杀。
“娘!”
巫马清声音撕裂悲痛欲绝,巫马葛赤目回首目眦欲裂。
曲旷豕为巫马葛挡下暗刀,护住巫马清。
“葛叔!”
巫马葛突然暴起,斩杀宵小,推着曲旷豕带巫马清走。
“小朱,清儿就交给你了!”
曲旷豕眼眶通红,巫马清泣不成声。
“爹!”
巫马葛直面来人,头也不回的吼道。
“走!”
曲旷豕抱起巫马清,毅然狂奔融入夜色之中。
巫马葛体力不支,拖起吴若彤的尸体跳进火场之中。
在滚滚火光中看不见曲旷豕的一丝身影,巫马葛抱紧吴若彤安心闭眼。
“夫人放心,清儿与小朱无事,为夫来陪你了!”
曲旷豕捂住巫马清的嘴,不敢回头去看那冲天大火。
只能不停的逃,哪怕体力不支也不曾停下。
直到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才护着早就昏睡过去的巫马清晕倒在地。
“爹、娘,孩儿无能,还是没找到小朱和妹妹。”
巫马暝举起酒杯,倾洒在巫马葛与吴若彤合葬的墓前。
去年春,听闻父母家人遇乱民暴动葬身火海。
巫马暝不顾军令离营,却只能为至亲收敛残骨,
天子念其功绩不计巫马暝之过,并赐下数不尽的金银田地安抚其丧亲之痛。
究巫马葛死因,乃是为国为民,特许巫马暝其子可世袭其军职。
然亲人已逝,无能安抚巫马暝之痛。
巫马暝曾拜访林康斌,想要寻凶报仇。
林康斌巧舌如簧,谈及巫马葛时痛哭流涕。
“是本殿无能,护不住巫马大人!”
“可那乱民实在强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客栈中人群混乱,下人弃主逃命,孩子失散。”
“本殿身边也只剩岳护卫拼死抵抗,吾等四人步步艰难。”
“眼看就要冲出客栈,巫马夫人却被乱民所伤。”
“巫马大人奋力营救,本殿正欲相助,却被岳护卫推出门外!”
“不过一瞬客栈被大火焚烧不堪梁柱倒塌,乱民四散而逃。”
“岳护卫九死一生方才逃出,巫马大人和巫马夫人却……”
巫马暝听到此处双目赤红,林康斌小心的劝慰他。
“巫马将军不可冲动,如今巫马小姐还流落民间。”
“都是本殿之过,大难不死竟发了高热,错失了寻巫马小姐的最佳时机!”
巫马暝木然坐下,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殿下已然尽力,本将军自会找回妹妹,为父报仇!”
“多谢殿下告知,暝在此谢过,下官告辞!”
巫马暝起身便走,林康斌假意挽留。
“巫马将军,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本殿!”
巫马暝出了三皇子府,便再次赶往巫马葛遇难州城。
路遇乱民通通杀尽,成了凶名在外的毒将。
巫马暝丝毫不在乎自已的名声,到了地方便着手寻找巫马清和曲旷豕。
对于林康斌的话,巫马暝没有全信。
但是林康斌不说实话,巫马暝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是皇子龙孙,巫马暝冒犯不起。
但对于林康斌说的‘下人弃主逃命’,巫马暝是半点都不信的。
因为他没有找到曲旷豕的尸骨,巫马暝不相信自已的爱人会丢下自已的亲人。
一定有什么是自已不知道的,曲旷豕那么爱巫马清怎么可能会让她失散。
巫马暝拿着曲旷豕和巫马清的画像,亲自从州城往外找了半月。
然后被天子一道圣旨,遣回了边疆继续打仗。
巫马暝内心苦痛,却也只能谨遵圣命。
写信托卫日元、匡旌奂帮自已继续找人,以及暗中调查真相。
纪羽客此人做事不留后患,从州城活着回都城的只有他们三人,都不可能泄密。
而曲旷豕和巫马清的尸体他虽未亲眼见到,却有侍卫来报在山林猛虎旁见其血衣,断定他二人已经葬身虎腹。
后见巫马暝苦寻无果,就更确信此事已无第四人知晓。
林康斌与纪羽客安坐高堂,卫元日与匡旌奂调查毫无进展。
直到年关巫马暝回京述职,卫日元和匡旌奂也劝其放下。
可巫马暝怎么会放弃自已的至亲、挚爱,于是继续寻找。
可直到巫马葛和吴若彤的忌日,巫马暝也没找到他们的一点儿消息。
巫马暝给巫马葛和吴若彤敬了酒,又把酒杯满上倒进自已嘴里。
“小朱、小清儿,你们到底在哪啊!”
“还……活着吗?”
巫马暝靠在墓碑上,看着林间烈阳洒下的光斑眼神恍惚。
去年干旱过后便是洪涝,洪水退去又有疫病。
巫马暝其实知道他们可能已经与世长辞了,但心中的执念让他不敢放弃。
巫马暝一直靠着墓碑,借着酒意慢慢睡去。
直到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巫马暝才悠悠转醒。
巫马暝一动,盖在身上的衣袍滑落。
巫马暝眼神一冷,眼中寒光向四处射去。
‘是谁,我竟毫无察觉!’
林中除了虫鸣鸟叫,再无其它杂音。
巫马暝起身警惕,却被衣袍上飘下的银杏叶蝴蝶勾住了视线。
巫马暝呼吸一滞,心跳瞬间乱了。
看着熟悉的叶编,眼眶落下泪来。
银杏叶蝴蝶是曲旷豕哄小孩常用的玩具,除了他没人会给巫马暝这个。
巫马暝立马蹲下身,捡起银杏叶蝴蝶,行动间闻到了淡淡药草香。
巫马暝把衣袍凑到眼前,把脸埋进去细细的嗅闻。
激动的哭出了声,只因为上面是他熟悉的曲旷豕的味道,是他五年不见的味道!
巫马暝眼中光芒大亮,那颗快要放弃的心又活了过来。
曲旷豕没死,而且就在自已身边,只是巫马暝没有找到。
可曲旷豕为什么不露面呢?巫马暝思索着翻找起衣袍上的口袋。
皇天不负有心人,巫马暝找到了一个香囊还有一个纸条。
巫马暝拿着香囊狂喜,小心的把香囊拿到鼻尖嗅闻。
“小朱,我就知道是你!”
巫马暝爱惜的吻着,一如从前的素色香囊,像是在亲吻自已的爱人。
巫马暝颤抖着手,取下被绑在香囊系带上的一卷纸条。
小心翼翼的打开,却又近乡情怯似的不敢去看。
巫马暝瞥开头,深呼吸了一下方才低头去看。
可纸上却只有【明日酉时,天外楼】几个小字,巫马暝顿感失望。
“小朱,你既然给我送信,怎么不多写几句?”
巫马暝轻柔的抚摸着纸上熟悉的字,像是看见了曲旷豕下笔的样子。
巫马暝顶着细雨,快步下山回家。
无论是巫马葛升任尚书,还是巫马暝受封将军,都没有从巫马宅邸搬出去。
这里承载了他们太多的记忆,巫马暝舍不得离开。
知道明天就能见到曲旷豕,巫马暝十分激动。吩咐下人把巫马宅邸上下打扫一遍。
海金看着终于不再死气沉沉的巫马暝,既高兴又难过。
‘公子应该是遇到喜欢的人了吧!可小朱他……’
“斯人已逝,公子能看开也好!”
海金叹息着走远,想着巫马暝已经二十岁也该成婚了。
而巫马暝自已动手打扫了暝深院,期待着明天,亢奋得彻夜未眠。
第二日辰时,巫马暝便派人去打听天外楼出现在了何处。
天外楼不是一座固定式的建筑,而是一个可移动的超大马车楼。
天外楼主营情报,同时也治病救人。
行踪不定神秘莫测,每次出现不过一个时辰又会消失。
每一次天外楼出现都会抛洒大量的铜钱,吸引城中的百姓争抢。
除天外主动出现外,若想求天外楼出山,便需在城外张榜。
若是价钱合适,天外楼也会为金银出面。
天外是在四年前就出现的江湖组织,直到一年前的天灾才彻底打响了名号。
他们治疗了大量的瘟疫百姓,又一直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作风。
朝廷招安不成,也就随它去了。
巫马暝猜测,或许曲旷豕就是被天外楼救治的人之一。
然后因为一些情况,加入了天外楼,成为了其中一员。
不出所料,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打探到天外楼的位置。
巫马暝只好静下心来,等到酉时再派人打探。
日渐西移,酉时将至。
“天外楼又来撒钱!”
这一声喊,像是被滴入了冷水的热油,把整个都城街道都沸腾起来了。
“捡钱了,谁捡到了没孔的铜板啊!”
“没看见啊!到底在哪儿?”
超大的马车楼四周围满了人,都在寻找那一枚没孔的铜板。
那是天外楼的入门信物,他们只接待拿着信物的人。
若是想要强闯,便会被一把迷药弄晕丢出去。
这迷药出自绣人医之手,从未有人逃脱。
这绣人医说来也神奇,只要你肢体断开不超过四个时辰,他都能给你接回去。
被他救治的人没见过他的脸,但是看见他拿着针在自已的伤口上缝线。
别人缝布他缝人,于是便传出了绣人医名号。
绣人医不仅医术一绝,毒术更是了得。
只要你闻了他的药味,便会陷入幻境。
抖出自已的全部秘密不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曾有人偷过绣人医的医书毒方,可上面写的字除了他却没有第二个人能看懂。
此时众人苦寻不得的信物,却被一个小孩悄然送到了巫马宅邸。
那小孩也不知道自已送的信物,他偷偷打开看过。
里面只是一些奇特的糕点,比起吃食他更喜欢银子。
而让他送东西的人给了他一块银子,只要他把东西送到还会再得一锭银元宝。
“这是送给你家将军的糕点,你快送进去啊!”
“拿走拿走,巫马将军才不会吃你这来路不明的糕点!”
巫马宅邸的门房和那小孩儿争执间,巫马暝正好得了消息出府。
见那篮中糕点连忙上前接过,并向他道谢。
“多谢这位小哥!”
那小孩“哼”了一声,自觉完成任务便跑走了,没有人不怕大名鼎鼎的巫马毒将。
巫马暝看着熟悉的蛋糕,小心的盖上白布。
提着刚拿到手的篮子,便朝天外楼走去。
天外楼周围的铜钱已经被捡了个干净,但还是有许多百姓围绕在旁边。
他们都很好奇,这一次到底是谁得了入天外楼的信物。
巫马暝看着凑热闹的百姓,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请出示信物!”
巫马暝被戴着蝴蝶面具的人持刀拦下,有些迟疑的把篮子递了过去。
人群中传来喧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巫马暝。
“唉!巫马将军到底懂不懂规矩啊!”
“是呀,是呀!自由人问他要信物,他怎么给人家一个篮子?”
“他可是毒将,你说他会不会杀进去啊!”
“废话,谁敢招惹天外楼,那迷药可不是闹着玩的!”
“急什么,说不定信物就在篮子里呢!”
自由人也被巫马暝这操作搞得懵了一下,随即淡定的接过篮子翻找起来。
巫马暝看着他翻动蛋糕有些心疼,却也只能忍耐。
自由人终于在一块蛋糕下面发现了信物,高高拿起向众人展示。
“信物已出,无关人等退散!”
说完用力捏住手中的无孔铜板,信物便化作了齑粉飞散风中。
围观的人见信物找到便立马散了,怕和从前凑热闹的人一样被无差别迷晕。
自由人把巫马暝请了进去,门一关上天外楼便动了起来。
巫马暝看着比八个车厢还大的天外楼有些惊奇,然后被人引上了二楼。
天外楼结构巧妙,二楼也很宽敞,竟然隔出了两个小间。
那人走到挂着医字牌的门前,推开门便招呼巫马暝进去。
巫马暝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人,同手同脚的走了过去。
看着那人关上房门,摘下蝴蝶面具,露出令自已魂牵梦萦的脸。
巫马暝再也忍不住上前把人抱住,声音暗哑的叫他。
“小朱!”
曲旷豕回抱住巫马暝,轻拍他的后背。
“暝儿,我在!”
巫马暝泪如雨下,打湿了曲旷豕的肩头。
曲旷豕静静的抱着巫马暝任由他发泄,同时也平复着自已激荡的内心。
当年曲旷豕昏迷之际,终于撑到了大朱来救他。
曲旷豕是在都城建立的天外楼,先是自已收留乞丐孤儿。
然后拉着已经是内府局总管的大朱入伙,天外楼便成了一个情报与医药并存的江湖组织。
因为两人都不能远离都城,而人员制度又不完善所以发展缓慢。
直到曲旷豕想出了许多装逼奇招,比如马车楼、洒铜钱等,才让天外楼渐渐有了名气。
而曲旷豕利用医术救下的人,也成为了天外楼的助力和后盾。
当曲旷豕随巫马葛出都城后,天外楼便暗中随行收纳人手。
大朱接到曲旷豕遇难的消息匆匆赶来,救下九死一生的他们。
曲旷豕身上瘀伤刀口众多,足足昏迷了两日才醒。
而巫马清受了刺激发了高热,烧得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才清醒却失去了记忆。
又因为年幼受不了在烟熏火燎的客栈待太久,以及她长时间的哭泣,所以嗓子也治了许久才好。
往日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变得敏感脆弱,一点都离不了曲旷豕。
曲旷豕给她进行了很久的心理治疗,才慢慢好转。
曲旷豕带着巫马清,一边查明真相一边管理天外楼。
直到巫马葛和吴若彤的忌日,曲旷豕才有脸联系巫马暝,打算和他一起报仇雪恨。
巫马清期期艾艾的看着曲旷豕,因为自已做错了事所以格外的小心翼翼。
巫马清虽说已经好了,但性子也不复从前,变得怕生安静起来。
曲旷豕拉着巫马暝坐下,走过去把巫马清抱了起来。
“小清儿,来叫哥哥!”
巫马清看着坐在椅子上,刚才还抱着曲旷豕的巫马暝。
眉头紧皱,带着敌意瞥了他一眼。
然后把脸埋进了曲旷豕的怀抱,声带哭腔倔强的说。
“不要,我只有一个哥哥!”
巫马清占有欲十足的紧紧环住曲旷豕的脖子,头也不肯抬。
巫马暝原本看见巫马清激动的心,一下子就停跳。
‘小清儿她为什么不认识我!’
巫马暝和巫马清两人,虽然从未见过,但是都看过彼此的画像。
在巫马清拿得动笔后,也给自已这个在远方的哥哥写过信。
虽然信里是她幼稚的图画,不过依旧能看出巫马清对巫马暝的喜爱。
特别是巫马暝还会经常寄回来好玩的玩具,以及好看的衣服。
于是巫马清每天,都会盼望着自已的哥哥回来,和她一起玩耍。
巫马暝也十分期待回家,想亲眼看看自已的小妹妹的可爱模样。
此时看着对自已十分排斥的巫马清,巫马暝心脏抽痛。
曲旷豕抱着巫马清,温声解释。
“小清儿,他也是你的哥哥,亲生哥哥。”
巫马清缓慢的抬起头,看了巫马暝一眼又趴了回去。
“哥哥,我不认识他。”
曲旷豕拍抚着声音闷闷的巫马清,轻声安抚。
“小清儿,你只是忘记了,就像忘了父亲、母亲一样。”
巫马清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哽咽着问。
“那他怎么没和爹、娘一样变成天上的星星?”
曲旷豕温柔的抚摸着巫马清的小脸,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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