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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死的第二异能(渌溪汀)


不过……
辽苍介屈起食指扣住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棕发青年,忽然唇角轻勾:
“但实际上,‘战斧’需要的只是彭格列最初的点头而已。只要进驻了欧洲内陆,我有的是办法让那些交易不会被你们察觉。”
“哎哎?怎么这样!”
沢田纲吉抱怨一样低声埋怨起来,语气里却明显带着几分笑意,琥珀蜜糖色的眼睛也在望向辽苍介时透出温暖。
“但是维克托却在事情演变到那一步之前就出手了,不是吗?”他这样认真的说道。
辽苍介无动于衷的看着他:“我只是觉得这次出国免遭怀疑的机会很难得,仅此而已。”
“是吗是吗。”沢田纲吉捂住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带着几分可爱的狡猾,“维克托真是不坦率啊。”
“你说是就是吧。”辽苍介无所谓的回答着。
沢田纲吉十分开心:“肯定是的啊!果然我的直觉是正确的,能和你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
辽苍介默了默。
“真是太好了……吗。”他意味不明的重复着这句话,垂眸敛下眼中的神色。
“嗯,没错!”沢田纲吉肯定的点头,笑眯眯的看着他,“虽说维克托你有那种增加好感的能力,但其实你自身就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哦。你没有发现吗?”
“你是想说脸吗。”辽苍介连眼皮都不抬。
沢田纲吉噎了一下,有些无语的吐槽:“到底是对自己的脸多有自信啊这个人……虽说确实是很好看没错……”
辽苍介没忍住低笑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青年紧接着又说:
“不过,我觉得最主要还是那种‘想要靠近你’的感觉吧?”
“那是什么鬼?”辽苍介眼神死的反问。
沢田纲吉哈哈笑了起来:“因为维克托你看起来总是很远嘛!”
“很远?”
“唔,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就总是觉得……”
沢田纲吉说着,声音不自觉的轻柔起来,暖褐色的眸里满是包容的神色,仿佛能将辽苍介眼里的坚冰都一并融化。
他在一片寂静中安静的望向辽苍介的眼底,轻缓认真的说:“「那个人,好像很寂寞的样子」。”
“……”
辽苍介的指尖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真是……犯规的超直感。
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指尖,听不出情绪的否认:“那怎么可能,只要我想,爱慕我的家伙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维克托你——”沢田纲吉微微蹙起眉头,并未多想任何别的东西,只是在辽苍介的注视下完全不假思索的说出心里话:
“讨厌那些被能力影响过的人吧?”
“……”
辽苍介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才无声的叹了口气,几不可闻的喃喃低语道:“……真是服了。”
沢田纲吉没听清:“什么?”
辽苍介面无表情的抬起手,用力在他的脑袋上揉了又揉,换来他一阵呼痛的惨叫。
“疼疼疼疼——你干什么啊?!”
“不干什么,只是突然看你那张蠢脸不爽而已。”辽苍介淡定的收回了手。
沢田纲吉指着他大叫:“好过分!好过分啊维克托!我警告你,你要是不改改自己那个烂透的性格,以后绝对会没朋友的!!”
“是啊……你说的没错。”
辽苍介出乎他意料的直接承认了,在他愣住的时候偏过头,向他露出了一抹极罕见的,浅淡却又是那样真诚的笑容,冰川般的双眸微微弯起。
“所以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啊,纲吉。”
沢田纲吉呆住了。
在那一瞬,仿佛冰川融化,阳光穿透深蓝的海底。
逐渐成长为合格教父的青年凝视着辽苍介令人心动神驰的笑容,感到久违的大脑一片空白,表情怔忪无比。
“真……真的假的……?”他不敢置信又受宠若惊的喃喃着,眼底逐渐透出柔亮的水光。
辽苍介静静的与他对视着,笑容逐渐扩大。
然后瞬间消失。
“当然是假的了,白痴。”他如此冷酷道。
沢田纲吉:“………………”
“喂——!!!”
“好了好了,今天就教你意大利语的弹舌吧,或者你想学套话的小技巧?”
“别给我转移话题!快道歉!!快对我死掉的感动道歉啊混蛋!!”
“嗯嗯嗯,好好好。”
“不准敷衍我——!!!”
……话虽如此,果然还是真的吧。
真真假假的打闹过后,沢田纲吉怒容未消的坐下吃银发青年做出来赔罪的超·美味甜点,心里这样默默想着。
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辽苍介平淡如初的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发问:“那个……维克托你,当初为什么想做警察?”
“为什么这么问?”辽苍介平静反问。
“因为你这样无所不能的人,应该做什么都很容易成功吧?”
沢田纲吉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诚实的说了出来,“我倒不是说警察是什么容易的工作,但总感觉是维克托你的话……”
“有点大材小用?还是气质不太符合?”辽苍介轻笑着猜测。
“都有一点吧。”沢田纲吉汗颜点头。
其实他只是好奇,像辽苍介这样骨子里就透着冷漠的人,到底为什么会选择警察这种救助他人的工作。
更何况他现在还在最凶恶的犯罪团伙当卧底……呃,虽然这个人能轻易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但以辽苍介的性格,真的会为不认识的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沢田纲吉并没有在辽苍介身上看到驱使他行动的“核”。
“……从我个人来说,他人的性命什么的,确实无所谓。”
辽苍介沉吟了几秒,才这样低声开口。
他抬手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蓝眸幽深不见底。
“但曾经有人对我说,他想要坚持的是‘守护人民的正义’……”
青年说到这里,声音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低了下去。
“我的起点是‘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只是尝试着想要向他靠近,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仅此而已。”
“……”
沢田纲吉宁静柔和的望着他,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对维克托这样说的那个人,是警察?”
辽苍介顿了顿,还是选择了点头。
他凝视着空中一点,眸光一点一点柔软了下来。
“他是日本最棒的警察。”
“日本?”
沢田纲吉意外的应了一声,随即想到青年出色的推理技术,便抱着“万一呢”的心情试探着问:
“难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传说中的名警探‘千里眼’先生吗?”
辽苍介倏然睁大眼睛看向了他,在他微愣的注视下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狭长的眉眼中褪去冰冷,令人心颤的温柔和美丽。
“没错哦,我说的就是他。”
他微笑着说道,连语气都不可思议的轻快起来,身上过于疏离的气质一瞬间消失不见,愉悦活泼如真正十九岁的年轻人。
“纲吉你果然也知道他啊!也是,毕竟他那么厉害,现在他的名字应该已经传遍全国了吧?这里离日本太远了,倒是听不到什么传闻。你知道无头军官事件吗?月光怪盗事件呢?我以前还在日本的时候……”
——诶?……诶?
沢田纲吉愣愣的注视着如一个孩子说到了心爱的东西般,突然就喋喋不休个不停的青年,心里不由自主的升上了一种违和感。
一种不详的违和感。
他疑惑的,同时又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辽苍介此刻晴空万里的双眼,迟疑的轻声说:
“可是……那位千里眼先生,不是好几年前就去世了吗?”
【不是好几年前就去世了吗?】
青年轻松愉快的声音戛然而止。
如此诡异,又如此突兀的停止,让沢田纲吉猛地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仿佛眼前的青年突然被谁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心跳和思考都一并停止了那般,他整个人彻头彻尾的僵在了原地,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一瞬间陷入了极致的空白。
“……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辽苍介终于几不可闻的发出了一句单音,缓缓扭头,放大的瞳孔朝沢田纲吉看了过来。
那个眼神,沢田纲吉发誓,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

月色如水。
寂静的夜色中,微微驼背的俊美青年如幽魂般步入房间,将手里的玫瑰花束放到床头,然后看向旁边的床。
没有人。
他动作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就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你去哪里了。”
那语气平静到诡异,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在黑暗的夜色里流淌时,却无端添上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
陀思微微一顿。
他转身看向身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倚窗而坐的身影,然后是满桌凌乱的报纸,遍地散落的酒瓶。
房间里弥漫着浓厚的酒精味。
陀思疑惑的歪了歪头,抬步向那个清冷的身影走去:“维德?怎么不开灯——”
“你去哪里了。”
不带一丝温情的,辽苍介再一次如此询问着。
陀思脚步一顿,随后缓步走到银发青年旁边,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小心的放柔了声音。
“我去扩展了意大利的情报网。……你怎么了?”
辽苍介没有立刻回答。
他一动不动的蜷缩在窗台上,头靠着玻璃,两眼空无一物的看着窗外,侧脸蒙着一层薄纱般朦胧的月色。
“……他死了。”他轻如气音的说着。
陀思眼帘微动,下意识扫了眼桌上的报纸。
“‘他’……是谁?”他最终这样迟疑的问着。
辽苍介没有出声,只是怔怔的望着窗外,眼里空无一物。
陀思转回视线,凝视着他此刻苍白,美丽……又空洞而了无生气的侧脸。
银发青年看起来是如此遥远而安静,清冷的像是天空中的月亮,仿佛随时能化作空气,彻底消逝在空气中。
陀思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害怕。
他感觉现在的辽苍介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维?”他怀抱着十二分的小心和温柔轻声呼唤着,心疼的用双手捧起青年的脸,“你还好吗?”
辽苍介顺着他的力道扭过头,冰蓝的眼睛盈满月光,在某一瞬间似乎不可思议的闪过了一抹水光,看起来令人心碎的脆弱。
陀思的心狠狠一揪,紫红的眸立刻沉下,语气却愈发变得温柔:“是彭格列对你在意的人出手了吗?还是‘战斧’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维德,你别伤心……”
青年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双手僵在空中,怔然的望着怀中人的发顶,瞳孔微微收缩。
“费佳……”
以额头顶住他心口的青年叹息般轻如耳语的唤着,声音沙哑艰涩,清冽的嗓音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蕴着想藏却藏不住的苦涩和悲哀。
陀思心尖一颤,倏然弯腰收紧了双臂,将倚靠着他的银发青年紧紧拥入怀中,心碎的亲吻他柔软冰凉的发顶。
“我在,维德。”
他温柔到近乎于虔诚的说着,低头与辽苍介冰凉的面颊相贴,右手一遍遍轻抚他紧绷僵硬的脊骨,像是在安抚他动荡不安的灵魂。
辽苍介空洞的望着他衣服上的一点,轻声道:“你会一直在吗?”
“会的。”
“不是哄我?”
“不是的。”
“没有骗我?”
“绝对没有——”
陀思最后的承诺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抬起头来的人按住后脑,仰头温柔的封住了微张的唇舌。
陀思的瞳孔微微收缩起来。
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银发青年近在咫尺的英挺眉眼,望着他蹙起的眉宇中难以掩饰的伤痛和倦意,紫红的双眸中逐渐闪烁出柔和如羽毛的光晕,慢慢闭上眼,轻柔的回吻了他。
夜渐渐深了。
只有呼吸声起伏的卧室内,银色的身影拿起报纸,一步一步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房间。
他靠着花园的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沉默良久,才终于垂眸掩住眼里的神色,按出了一串牢记于心,却多年未曾拨打过的号码。
“……”
一直没有换过的号码,现在成了空号。
辽苍介倏然闭上了眼睛,脸色在黑暗里白的像死人。
良久,他才重新睁开眼,手指僵硬的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他张了张嘴,发出有些变调的母语:
“……你好,请帮我接江户川警视长——”
干涩不稳的声音陡然被对面的怒吼打断。
辽苍介呆愣的站在原地,神色空白的举着电话,聆听着从对面传来的责骂,哭声,和忙音。
“不要再打这样恶作剧的电话了!江户川大人已经去世了!四年前就去世了!现在你满意了吗!!”
对面的人这样哭吼着。
辽苍介的呼吸渐渐急促,手臂无力的从耳边垂落,掌心的手机掉在地上。
天与地似乎开始旋转起来,银发青年的胸膛像是缺氧一样剧烈起伏,手无力的扶住旁边的墙壁,一点一点的弯下腰,瞳孔病态的放大又缩小,抬手死死攥住了自己的领口。
他感到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仿佛被淹没在了深不见底的绝望中,逐渐将自己整个人蜷缩在了墙角,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将脸深深的埋入手臂间,像溺水之人正在发出垂死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
“——啪沙。”
纸张落地的声响突然传入耳中。
辽苍介眼神空洞的盯着地面,好半晌,才缓缓抬起头,像死人一样惨白的面庞在影影绰绰的黑暗里看不分明,唯有一双深海般的眼睛大的骇人,眼角遍布慑人的红血丝。
他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报纸上黑白色的照片和报道,忽然伸长手臂将掉落的手机重新抓入手中,指尖发抖的拨出了又一个号码。
我不信。
他对自己说。
我不信那个人会就这么死了。
我不信……
我不信……!
面容惨淡的青年周身渐渐透出濒临崩溃之人的疯狂,黏稠汹涌的情绪在他眼中一点点撕裂,化作浓重到侵蚀灵魂的绝望、阴郁和痛苦。
就算这件事是真的……
——我也一定要知道原因!
电话通了。
辽苍介扶着墙站起身,嘶哑的声线如刮花的磁带般响起,希望破溃的眼底刮起扭曲的寒冷风暴。
“喂——”
“松本吗?”
…………
陀思在温暖的晨光中睁开眼,看到了床头被修剪好的玫瑰。
他抱着被子静静微笑了片刻,突然想起昨晚脆弱痛苦的爱人,立刻惊醒一般坐起身,担忧的唤道:“维德?”
没有人回答。
陀思蹙起眉,起床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往常总会在厨房泡茶做早餐的银发青年,心里突生不安。
就在这时,他听到屋外传来低沉交谈的声响,心中一喜,开门探出身:“维德?”
花园之中,一坐一站交谈着的两个青年同时截住话语,时机同步到有些诡异。
陀思蹙起眉,看了眼站在小路上的沢田纲吉。
一大清早就造访别墅的棕发青年难得失去了笑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与他寒暄,而是稍显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对一直低着头的辽苍介说:“那维克托,我先回避一下?”
辽苍介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十指轻轻交叉,神情被垂落的额发遮住,一动不动的沉默着。
侧脸僵硬如雕像。
沢田纲吉的眼中浮现出丝丝叹息和难过。
他轻轻拍了拍友人的肩膀,最后看了陀思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陀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重新挂上笑容,走到辽苍介身边,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早上好,维德。我刚才在叫你,你怎么也不答应——”
“费佳。”
辽苍介低低的唤着他。
他的声音很轻,嗓音带着些原因不明的沙哑,语气平静到不带一丝感情波动,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嗯?怎么了?”陀思轻柔的应着,弯腰去拉他的手。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碰到辽苍介的一瞬。
“——啪。”
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回响。
陀思愣愣的保持着手被打开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不得的抬眼,呆呆的发出了一声单音:“哎……?”
“不要碰我。”
一字一顿这样说着的银发青年,脸色好似比他还要苍白。
他好像短短一夜就憔悴了许多,眼下带着浓重的青紫,唯有一双寒冰般的双眼空洞冷漠,透着直刺人心的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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