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真气的大量流失,乔思衡的元神本元逐渐枯竭,他的身体从手开始一点点变成半透明的状态。
乔思衡整个人都变得半透明时,摄魂钉彻底离体,落到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江岁终于夺回自己的意识主导权,不再受任何人控制。
乔思衡因难以站稳而摇晃着身体,眷恋不舍地看着江岁,用尽最后的力气告别:“我终于找回你了,可却是别离之时。”
说完最后一个字,乔思衡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向前栽去,落到江岁怀里,整个人绵软无力得像没长骨头一样,他的脖颈枕在江岁手臂上,脑袋直挺挺地向下垂着。
江岁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抱着浑身瘫软的乔思衡,甚至都忘了给他调整一下姿势,就任由他面朝腰腹背朝天地跪着。
被业火融掉的洞口,忽然飘进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坠落在他们的身上凝成了霜,白白的一层仿若纯白丧衣。天上的雪花在不停地飘下,乔思衡的身体也开始变成片片雪花,与它们一同化作雪水归入大地。
江岁眼睁睁看着乔思衡的身体消散,却无能为力。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他?”江岁渴求般地看着洛书,双眼因为过度悲痛而布满血丝,不断流下的泪水,如同潺潺流淌的小溪。
神骨离体,元神燃烧殆尽,早已是无力回天。相逢即是别离时,又叫人怎能不悲痛欲绝。
天神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却不是万能之神,无法实现世间众人的所有诉求,但洛书不忍抹灭江岁那零星半点的希望,只能撒下善意的谎言:“乔思衡本就是因你的神骨而飞升,只要将他的残元温养在你的本元内,你们终将会有重逢之日。”
一阵风起,几乎卷走了所有雪花,唯余一片落在江岁掌心,变成冰蓝色流光,钻进了他的身体。
江岁立刻捂紧了自己的腹部,指尖都快要嵌进去了似的,又悲又喜地说道:“我的阿衡他还在,我感受到他在我的体内了!”
沈雁行将手搭在洛书肩膀上,神色凝重地对他说道:“事态紧急,现下我们必须赶去敕邺,阻止珈蓝打开无妄之门。”
在江岁恢复神志之时,沈雁行也脱离了混沌之力的桎梏,并将混沌之力收为己用,用它来破解这丧尽天良的法阵。风起之时,法阵就完全失效了。
沈雁行负责起阵,能瞬间通往敕邺的法阵。在起阵期间,洛书则负责将十二根生桩的灵体封印,收入须弥珠内,精神状态极差的江岁,也被一同收入其中,他的身体才刚恢复,体内能够运转的真气所剩无几,实在不宜参战。待一切事情结束后,洛书会将他们交与玉卿救治,
敕邺被珈蓝用屏障隔绝了起来,法阵只能到达距离敕邺一步之遥的昆仑。
昆仑已被魔兵攻破,四处皆是惨相。
魇行者放火烧了神鸟栖居的梧桐林,拔光幼雏的羽毛,将它们的尸体串在碳化的树枝上。原本萦绕在半山腰的仙雾,变成了呛人的滚滚浓烟。他们炸毁了神兽休憩的山洞,用碎山石填入天池,赶走了龙鱼一族。来不及逃命的蛟龙人鱼,被石块砸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浮在混浊不堪的水面。倾泻而出的天池水,淹没了山脚的花海。
原本负责镇守昆仑的神明,全都被摄魂钉控制,他们守在半空,阻止所来之人破坏珈蓝的大计。
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的地面,是打了鸡血的药人大军,全都张着血盆大口,眼神贪婪地仰望着沈洛二人,盼望着他们能够掉下来,好咬上一口神明的血肉。
屏障不仅阻断了他们的去路,也近乎完全隔绝了视线,难以看到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也无法确定珈蓝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但能确定的是,无妄之门尚未被打开。
要想打破屏障,就先得解决掉眼前的拦路人,但好在这并不难。
可以先用符文将被控制的神明封印,收入芥子空间内的无人区域,等一切都风平浪静后,再处理掉他们体内的摄魂钉。至于地面上的药人大军,解决起来就更加简单了,只需放一把红莲业火。
“雁行,你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找时机将符文打到他们身上。”
“好。”沈雁行点头回应,无需多问缘由,一句话便能意会。
“他们虽实力不及你,但胜在人多,你千万小心。”
“知道了。”
沈雁行控制秋风隽化出数道剑气,将众神明团团围住,只要他们不主动出手,剑阵就只起围困的作用,但要他们像个呆瓜似的一动不动,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他们有的抡大斧,有的耍大刀,有的玩卷轴,有的挥拂尘,各式各样的法器,齐刷刷地攻击着剑阵。
比起剑阵被攻破,沈雁行更担心不慎伤到他们,全程只开启了剑阵的防御机制,分明杀伤力十足的剑气,偏生未伤人一毫。
众神明的精力都放在了攻破剑阵上,基本无暇顾及其他,洛书起笔绘符,找准时机将符文打进每一个人的丹田,再一一收入芥子空间。
在这期间,地上那群药人玩起了叠罗汉,妄图以肉身搭起天梯,吃到飞在天上的神肉,但这群药人之间毫无配合可言,叠不了几个人就开始往下倒,这边倒了那边叠,导致地上躺了一堆,你压着我,我压着他,谁也不让谁,最后大家都起不来,只能张着大嘴嗷嗷叫,叫得还异常的嘶哑难听。
一场大火燃起,被禁锢的灵体终于得到解脱,他们再也不用蚕食同类,再也不用遭受大罪。
既然守护屏障的人没了,那就该解决掉屏障了。
沈雁行朝秋风隽内注入大量灵力,直至长剑通体透着明亮蓝光,掌心推动着剑柄,将剑尖钉入屏障,可里面有一股无形的力在阻挠着他,再想往内推就变得十分困难了。
珈蓝不可能只留这些人在外面,越是平静,就越是危机四伏。洛书以笔起阵,将沈雁行和自己圈在保护罩内,他同沈雁行背贴着背,注视着周围是否会有异动。
果不其然,在昆仑全年飘雪的雪山顶上,出现了阿银的身影,这次他没有戴面具,是一张和郁颐一模一样的脸。郁颐,郁银,两个极为相似的名字,一条珈蓝身边最忠心的走狗。
“放弃吧,即使你们能破除这屏障,也难以改写今日之结局。不妨告诉你们,从我们在渝市相遇那日起,你们就已经落入了主人精心设下的圈套,只要能将你们困住一时,计划便能在暗中顺利进行,现下已经到了最后环节,哪怕你们比预计来得更早些,也无法破坏主人大计。”郁银说完,飞身来到洛书面前,盘在手上的长鞭蓄势待发,那是珈蓝的法器。
这时屏障已经开始出现裂纹,秋风隽被推进去了好几寸,来自内部的阻力也越来越大,沈雁行需要注入更多灵力,才能继续将其推入,好在消耗的这点灵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洛书,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先拖住他。”
“他一时半会儿破不了我的屏障,我来帮你一起会快一些。”洛书用洛神笔维持屏障,转过身握住沈雁行的手,将大量法力注入秋风隽内。
两股强大力量交织并行,的确推进得更容易了些,屏障上的裂纹变得越来越多,剑身刺出的豁口也逐渐变成了洞,距离破除屏障已经不遥远了。
哪怕打破不了洛书的屏障,郁银也要搅得两人不安宁,蓄足了力朝着洛书挥出长鞭,只为分散其精力。
但在长鞭挥过头顶时被一白绫缠住,白绫的主人就着长鞭将郁银往后拽,因事发突然,郁银未能及时反应过来,一下子被拽得失去了重心,身体在半空中忽上忽下,跟在坐过山车似的。
等郁银好不容易稳住身体重心,又有一把长刀朝他重重劈来,若非躲闪及时,他的身体就被竖着一分为二了。
所来之人是玉卿和秦越溪,有了她们在旁绊住郁银,洛书就能心无旁骛地协助沈雁行破障。
“轰隆隆!”
突然,从屏障内传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震颤,群山坍塌,巨石毫无章法地到处乱滚,天池彻底被石块填满,池水全部倾泻而出,昆仑外的平原直接变成了湖泊。
天上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交错而至的闪电,像是要将天空撕裂了一般,整个昆仑变得忽明忽暗。
雷声停止之时,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大颗大颗的混浊雨滴落到地上,不出一会儿功夫,就将大片植被腐蚀成了黑水。这雨水的腐蚀性极强,哪怕是神明的皮肤沾上,也必须得承受一下强烈的刺痛感。
强度极大的地震将地面撕裂,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沟壑,大量黑气源源不断地从沟壑内逸出,昆仑一下子就失去了光明。
原本专心致志破障沈洛二人,被一股极强的力量弹开了数百米远,若非有洛书设下的屏障保护,他俩身上多少得挂点彩。
通过被秋风隽破开的洞看进去,原本被封印隐藏起来的无妄之门已经现世了!
珈蓝正手持一把散发着浓郁黑气的斧头,用力劈砍着无妄之门上的古铜锁,无妄之门就要被打开了!
屏障内除了珈蓝和魇行者大军外,还有成百上千个被符文控制的类人,这些人类是珈蓝献祭给混沌之主的礼物,神州与混沌不能在同一空间共存,混沌的人要想在神州界内自由行动,就必须有这些人的肉体作为容器,甚至连珈蓝自己,都会变成混沌之主现世的载体。
“主人大业将成,你们费心守护的世界,很快就会覆灭了。”郁银用身体挡住洞口,在无妄之门未被打开前,只要沈雁行他们敢硬闯,他就会献祭自己的身体,以填补屏障的缺口,哪怕就只能拖延一时,他也心甘情愿做出这牺牲。
“痴心妄想!”沈雁行划破自己掌心,将鲜血从剑柄涂抹至剑尖,秋风隽吸收血液后变得通体透亮,散发出极为耀眼的蓝光,直接照亮了整个昆仑。
沈雁行反握剑柄向前一推,秋风隽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快到令人根本来不及防御,仅用一秒时间就正中郁银丹田。
巨大的后坐力,把郁银死死抵在屏障上,硬是将他身后的破洞给顶大了,屏障上的裂纹一下变得跟蜘蛛网似的,看上去只要轻轻敲,就能把它给搞碎掉。
郁银一口鲜血喷了几米远,强忍着剧痛拔出秋风隽扔掉,就着被剑贯穿的伤口,将手伸进去掏出自己的本元,大笑着放出豪言:“我绝不会让你们破坏主人大计!”
郁银揉碎自己的本元,将其织成一张网,覆盖在破开的洞口上,屏障将这张网吸收后复原了一部分,但秋风隽的力量太过强大,对其造成的破坏力太大,尽管他做到这地步,也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主人……阿银只能陪您到这里了……”郁银依依不舍地看了珈蓝最后一眼,阖上双眸直直坠地,落入沟壑之内,再不见踪影。
郁银在彻底没了生息前,回忆起了与珈蓝的初见。
他本是南疆巫主的长子,却因在出生时破开自己母亲的肚子,而被所有族人认定为怪物,将他囚禁在饲养虫蛊的山谷里,那里阴暗潮湿,瘴气缭绕,难见天日。
人人都把他当做泄愤的工具,对他进行了许多非人的虐待,每次都是命悬一线,明明可以任由他就此死去,却又偏偏要将他救活继续虐待。他决定不了自己的自由,也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
直到那日珈蓝出现,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走,将明媚的光照进他的世界,他才终于可以活得像个人。
这一次,他总算可以自己决定生死,总算可以还那日的救赎之情了。
沈雁行再一次将秋风隽刺向屏障,但这一次剑尖才刚碰到,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沈雁行也被连带着弹出去很远,最后被洛书接住,同时屏障也彻底破碎。
“轰隆隆!”
无妄之门被打开了!
“洛书,快起阵,不能让他们离开昆仑!”沈雁行说完,赶紧召出万剑阵将敕邺围起来。
洛书闻言不敢怠慢,立即与秦越溪她们一起,将法力注入埋在地底的镇山石,唤醒原本用来保护昆仑的法阵。魔物无法进入法阵,同样也无法从里面出去。
可惜,这个法阵不是无敌的,必须源源不断地输入法力,才能维持它不被破坏。可现下昆仑就只有他们四人,沈雁行必然要与混沌之主一战,洛书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沈雁行以少敌多,但仅靠玉卿和秦越溪,又很难坚持到最后。
好在这时,镇守各地的神明终于到达昆仑了。其实,他们在收到昆仑有异变的消息时,便立马赶过来了,但全都被珈蓝提前设下的伏兵拦在了半路,力量弱些的神明,甚至还受了不轻的伤。
世间神明皆聚集于昆仑,拼上毕生所能,堵上自身性命,只为守护天下太平。因为,这是所有神明肩负的使命。
一缕黑影从门缝飞出,钻入珈蓝体内,他的双眸瞬间由紫变红,在人群中寻找到沈雁行的身影,看着他笑得意味不明:“我们终于见面了,雁月。”
沈雁行操控着剑阵向内聚拢,冷言回道:“谟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谟柯活动了几下筋骨,适应这具与混沌中人完全不同的身体,看着珈蓝白皙有血色的皮肤,感受着温暖正好的体温,觉得十分满意,随即,转身朝开了一条缝的无妄之门打出一团黑气。
无妄之门大大打开,一缕缕黑影争先恐后地飞出,钻入一个个珈蓝献祭给他们的容器里,这些人被夺走身体后,全身皮肤瞬间变成了青白色,眼睛也都变成了竖瞳,嘴里还冒出两颗尖利的长牙。
“雁月,我不是神州中人,你无权管束我,来去皆是我的自由。”看着剑阵逼近,谟柯丝毫不慌,大不了就是废掉一具容器,反正废了再重新挑选一具即可,他觉得沈雁行身边那人就很不错。
沈雁行飞身来到剑阵前,再次下逐客令:“你若现在回去,我可以当你从未来过,但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我就只能将你就地诛灭了。”
“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们便来一较高下,由胜者决定两界命运。”谟柯双手结印,大量黑气从门内逸出,将万剑阵与沈雁行一同包围了起来。
沈雁行飞身进入剑阵,与谟柯打得难舍难分,神州保卫战一触即发!
“雁行!”看着沈雁行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气之中,洛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携着一个巨大的火球,快速朝着黑气飞去。
然而洛书飞到半途,被一群魇行者拦了下来,他们是来自于混沌的精锐,同珈蓝造出来的那堆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红莲业火虽能伤到他们,却无法直接将其除掉。他与这群魇行者缠斗在一起,一时间难以脱身。
眼下昆仑的神明数量足够,只需一半负责输送法力维持法阵,剩下的则要负责歼灭魇行者大军。他们各自手持法器,同魇行者进行对抗,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了起来。
玉卿挥出几条长长的白绫,将缠着洛书的魇行者暂时捆住,为洛书争取到了短暂的脱身机会。秦越溪转着环首刀,劈向从背后偷袭玉卿的魇行者。原本同洛书缠斗的魇行者,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她俩的对手。
混沌之力比魇气难对付得多,要想用红莲业火将这团黑气烧出个洞来,得耗费不好法力与时间,洛书无从知晓里面的状况,急得额头直冒汗。
风神借助雨神和雷神的力量暂时脱了身,尽力避开所有可能会被魇行者缠住的方位,来到洛书身边,用风之力为红莲业火加强威力。
有了风神之力的加持,黑气被红莲业火灼烧的地方,很快便有了溃散的迹象。眼看着有了希望,洛书不计成本地加大了火力,耗费了大量法力,甚至燃烧了元神之力,为业火加持威力的风神同样如此。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天地灵脉被混沌之力侵蚀,昆仑的灵气已经开始变得逐渐稀薄了,他们若是耗光了体内真气,就很难再汲取灵气进行补给了。
气团被烧出豁口之时,沈雁行一脚踹向谟柯,并借助后力飞身离开剑阵,操控秋风隽急剧收缩万道剑气,尽数刺向珈蓝的身体,但这些剑气才刚触碰到目标物,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到处乱飞的剑气不仅刺伤了一群魇行者,还划伤了一部分来不及躲闪的神明,完全就是无差别攻击。
虽然剑阵没能毁掉珈蓝的身体,但好在破坏掉了混沌之力结成的气团。
“雁月,天地灵脉正在枯竭,你们的法阵维持不了多久,你们的力量也在变得越来越弱,最终的胜者只会是我。放心,我会留你一命,带你一同见证两界的融合。”谟柯召来大量混沌之力,注入每一个魇行者体内,让他们的力量翻了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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