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已经毁尸灭迹,而男人刚才那句话,用的是“撞”不是“推”。只是一字之差,表达的意思,却大相径庭。
他赌对了,这句话落下没多久,陆商收回对猫的打量,推翻此前自己的猜测,“不过,”他嗓音淡淡地评价,“你应该没那么聪明。”
夏阅语塞了足足有半分钟,不断在心里劝自己冷静下来。才终于说服自己,不要为了一时输赢,在陆商面前露了馅。
胡须重新放松翘起,他神气地扬高脑袋,转身将屁股对准陆商,迈着猫步去吃罐头了。不再是狼吞虎咽大口咬,为了彻底打消对方疑虑,他绅士地蹲坐在罐头前,垂头伸出舌尖矜持舔食。
却半点也不知情,在看到他舔食的动作后,男人眼底反而浮起深思。
第二天离组,粉丝进他房间的照片,果不其然被买上热搜,浏览量直接在微博爆了。公关部措手不及,陈今不知前因后果,心急火燎地想联系他,但他已经在飞机上了。
工作室谨慎起见,在与夏阅通口供前,没有急着发公关文。陈今推了手头工作,亲自开车来机场接他。
照片在网上广泛传播,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他在剧组私联粉丝。至于私联粉丝干什么,夜深人静在酒店,爱豆粉丝关起门来,也就睡粉那点事了。
就算是搬出看剧本的借口,逻辑上一时半会也洗不通。毕竟进他房间的人,不是演员是他粉丝。
粉丝急着辟谣澄清,但没有公司的官方通告,终究是太苍白无力了点。陈今和公司无法避免地,又被粉丝拉出来凌迟一遍。
夏阅的保持沉默,工作室装死的行为,反倒变相地提高了,照片的真实可信度。网上恶评高度统一,他的口碑跌入谷底。身上多家代言品牌,都打电话来探虚实。
仿佛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与夏阅解约撇清干系。
有粉丝认出褚西子,尝试着联系褚西子,却发现对方早已失联。至于另一个粉丝,或许是收了封口费,抑或是被捏着把柄,也没有站出来否认。
夏阅也是下了飞机,才知道自己玩得有点大。陈今冷脸下车来接他,差点要上手拧他耳朵。
主导策划这件事的人,不知道昨晚他不在房间,也不知道他手里有照片。夏阅从头到尾没隐瞒,一股脑全说给陈今听了。
陈今这才松了口气,仍是没忍住骂了他。骂完后上车一琢磨,既然火已经烧起来了,不如就等火烧得更旺点,烧热整个场子和观众好了。
现在柴添得有多高,火烧得有多旺,几个小时以后,给他泼脏水的对家,就有多滑稽小丑。
如果没把握反咬回去,即便这爆料子虚乌有,只要有网上那张照片,公关起来也费时费力。那人或许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不在乎昨天晚上,他到底在不在房间。
却不知道他有心防备,手里拿到的两张照片,足以让干这事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甚至会牵连得更深,让背后公司引火烧身。
二人想法不谋而合,任由网上怎么辱骂,夏阅攥着证据不吭声,陈今联系公关部,暂时按住他们动作。
料想白天陆商在拍戏,夏阅也没贸然打扰,计划晚上再联系对方。傍晚骂声越来越高时,陆商主动发来了语音。
对方已经从剧组收工,坐在商务车里联系他,嗓音低沉且言简意赅:“很沉得住气?”
他一听就反应过来,陆商这是看过微博了。他憋着大招没上微博,自然就能沉得住气。可陆商都亲自来问了,夏阅也就顺势而为,举着手机示弱卖惨,语气故作可怜巴巴,尾音跟小猫似的带着勾子,唯恐对方临时起意反悔般,乖巧老实地引对面人上钩:“等你收工。”
手机里的人没说话,一声低笑溢了出来,混着轻微的电流声,麻麻地滚过他耳膜。
传音筒紧紧贴着耳朵,夏阅手举到快要发麻,反复在脑中回放,也没能分辨出来,对方这声低淡的笑,到底是在嘲笑他,还是单纯觉得,他的话引人发笑。
他的手发没发麻不知道,旁边经纪人的头皮是麻了。从夏阅出道那年起,陈今就开始接触他。如今又是手把手带,除了进组拍戏,几乎没离过眼前。
无论是装腔作势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感地讨好于人,她从未见过夏阅这样说话。
麻意从头皮窜到心尖,她敏感地扫一眼夏阅,心底早已是警铃大作。爱豆卖的是男友人设,公司签夏阅的时候,合同里就明确写过,合约期间不能谈恋爱。
她轻轻咳了声,故意提醒夏阅。
后者堪堪回过神来,和陆商确认好时间,而后匆匆中止语音。公关文案已经发来,陈今正在检查核对。
他放下手机凑过去看,却被陈今拦下来追问:“谁的电话?”
夏阅面色如常,“剧组里的前辈老师。”
陈今半信半疑,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翻篇。毕竟比起那通电话,他们有更重要的事。
文案没有任何问题,当天晚上九点,正是网络流量最大的时候,夏阅亲自下场做出了回应。酒店里防范很严,粉丝能溜进来,还知道他房间号,是因为有人帮忙。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设计,对方故意设套要栽赃他。
而两个粉丝敲门时,他本人不在房间里,是助理替他开的门。文下配图两张,一张是男人与褚西子接头,这是夏杳杳偷拍下来的。另一张则是陆商找来的,是男人之前任职的公司。
粉丝立刻评论转发,在热搜广场挨个回复,公司安排的庞大水军,也井然有序运作起来。火很快烧到梁栎柠公司那里,无可避免地波及到了梁栎柠。
梁栎柠的恶评不断翻倍,不用他们公司花钱买,就被浏览量送上了热搜。夏阅这边出了口恶气,当然还有不少人问,既然他昨晚不在房间,又是去了哪里,有谁能够证明。
程程是他助理,所以不能做人证。这点问题不足轻重,陈今打算找公关部,被夏阅给拦了下来,“我已经安排好了。”
孩子长大的心情油然而生,陈今面上很欣慰,等着看他的安排。
夏阅手机上找陆商,和他商量做假证的地点,是在健身房还是咖啡厅。后者拨来语音电话:“这两个地方,你去过没有?”
陈今不在旁边,他接起语音答,“没有。”末了还有些疑惑,“怎么了?”
男人没回答,挂断了语音。
误以为网络不好,夏阅起身去了阳台,推开阳台玻璃窗后,才重新发去语音。等陆商那边接起来,他迫不及待张口问:“所以是健身房还是咖啡厅——”
“发了。”陆商不咸不淡打断。
夏阅愣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听错,“发了?”
“发了。”对面平淡重复。
夏阅这才回神,茫然应了一声,将微信切后台,随即打开微博。他没关注过陆商,搜索对方账号时,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自言自语般地嘟囔:“健身房还是咖啡厅……”
陆商账号跳出来,点进对方的主页,能看到最新微博。不是健身房,也不是咖啡厅——
“@陆商:昨晚夏阅在我那里。”
短短瞬息之间,评论如雪花纷涌。
“@今晚陆地有雨:啊啊啊哥哥!我有前排吗!”
“@陆商素人女友:老公晚上好!”
“@陆离:哥求你多营业。”
更有一条CP粉发言,不顾唯粉乳腺和死活,披荆斩棘凭一腔孤勇,声嘶力竭地杀上了前排。
俗称之为——舞到了正主眼皮子底下。
“@赏月金婚:什么?在你那里?那里是哪里?床里还是怀里?”
夏阅捧着手机陷入沉默。
“看到了吗?”陆商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看到了。”他回答得磕磕绊绊,眼看那条评论越顶越高,又忍不住多瞄了几眼,随后才慢慢移开视线。
“健身房和咖啡厅如果有人,谎言被揭穿的风险会增大。”男人隔着手机淡淡解释。
夏阅连忙应声附和,接着郑重向他道谢,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他的粉丝也没有不满,CP粉更是喜庆过大年。
赏月股因此大涨,赏月超话直接登顶,拿到了榜首的位置。只有两边唯粉坚定澄清,两人是普通前后辈关系,且少有地统一了措辞,夏阅晚上去陆商那里,只是请教剧本上的戏。
诚然除了CP粉以外,也没有路人网友多想。毕竟真有什么只会避嫌,但看陆商语气坦荡,毫无任何避嫌之意。
陆商粉丝也这么想,虽然不喜事态发展,但也从微博里看出来,两位正主私下里,似乎关系并不差,对夏阅观感稍转平和,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
夏阅没有再发声,但作为对此事的回应,他关注了陆商的微博。钟森南第二次登天台,当然这一次,受波及的不仅仅只有他,还有同样不幸的叶明煦。
再次喜提了天台热搜,钟森南终于忍不住找他,问他和陆商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夏阅撇撇嘴不以为意,“就是运气好,蹭了波热度。”
想来觉得也是,对方没有再多问,“你拍完戏回来了?”
“回来了。”夏阅说。
“我明天回来。”钟森南在外地工作,恰好也才结束拍摄,接下来会休息两天,约他一起吃饭打游戏。
夏阅答应了,让钟森南回来后,直接来家里找他。A市的地皮贵,他才出道两年,还买不起房子。现在住的这地方,还是公司替他租的,钟森南住得不远,就租在他楼上那间。
钟森南会做饭,两人没通告的时候,经常一起搭伙吃饭。两套房子密码都是通用,有时候打游戏到半夜,钟森南也会睡他这里。
隔壁客卧的衣柜里,还挂了不少对方衣服。甚至以前还出现过,夏阅出门不小心穿错外套,被CP粉认作情侣装的乌龙。
但当事人双方,都觉得这没什么。好兄弟互相穿外套,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可那些CP粉不这么觉得,甚至刚签他们那段时间,就连经纪人都很疑神疑鬼,看过CP粉的洗脑包后,一度怀疑他们搞地下情。
好在他自己虽然不直,钟森南直得不能再直。且他三番两次地表明,钟森南不是他喜欢那款。他喜欢成熟一点的,钟森南就是个大男孩。陈今才渐渐相信,他们只是队友情。
两人这边还没聊完,陈今的电话插进来了。夏阅手机忙得没停,挂了钟森南电话,又赶场子应付陈今。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风风火火问:“你盗陆商号了?”
夏阅语塞,“没有。”
“那你偷偷给他助理塞钱了?”经纪人拔高嗓音。
“……也没有。”他黑着脸否认。
“怪事。”陈今语气直接,一针见血,“你一没盗号,二没塞钱,他怎么不但帮你,还上赶着给你蹭。你撞破他的地下情了?”
夏阅听得很匪夷所思,想反驳她陆商没地下情,但看她刨根问底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怎么信他,又不想给自己多找事,最后也就顺水推舟地,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岂料这破理由,还真让他糊弄过去了。陈今常年浸淫在圈子里,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事,大概是他所难以想象的。
但不管这么说,这事就这么翻页了。网络舆论风势逆转,夏阅领了无辜受害人的身份,又从陆商那吃了一波红利,现在就是坐看对家公司,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地灭火,还要想办法将梁栎柠摘干净。
这事或许不是梁栎柠主导,但作为这件事的获利人,他相信梁栎柠是知情的。也就只有那些年龄小的粉丝,才会天真地被大粉诱导,认为梁栎柠是被架空的木偶,无论公司做出什么事,她们哥哥都是清白的。
他一边吃瓜看乐子,一边和钟森南玩游戏。钟森南买了不少卡带,都堆在了他家客厅里。
陈今发来后半月行程表,除了那些露脸活动以外,他还有两场综艺要录制。一场和钟森南搭伴,以飞行嘉宾的身份,参加一档旅行综艺。还有一场是年导的人情。
那天年导给他发消息,就是为了问档期的事。年导朋友做的舞蹈节目,有个爱豆腿受伤录不了,想找个跳舞的填补空缺,年导往朋友那推荐了他。
大导演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拿的,陈今自然乐得让他去,即使节目里有他对家。那档舞蹈类的综艺,梁栎柠是常驻嘉宾。
他在家待了两天,发现自己人回来了,晚上到了时间点,还是会变成八宝粥。大半个月没练舞,假期最后一天,他去了公司舞房。
旅行综艺录制临近,有行程规划发过来,他和钟森南要跳舞。他在舞房里压腿热身,练了练最近流行的舞,跳得大汗淋漓,坐下来休息时,刷到罗游鱼杀青的照片。
他回A市那晚,看到微博上的爆料,罗游鱼还安慰了他。夏阅划动消息列表,想给她发一句“恭喜”,往下翻了一会,才终于找到她。
她的名字和陆商挨着,那晚过去以后,他没再给陆商发过消息。夏阅心不在焉想着,点开头像打字发送,一句“恭喜杀青”发出去,他轻撩眼皮要退出时,才发现自己发错了人,把消息发给了陆商。
他连忙撤回文字,但终究留下了痕迹。手机成了烫手山芋,他飞快丢下手机站起,转身将音乐开到最大,想用音乐声掩盖尴尬。
手机黑屏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夏阅无端端松了口气,投入到舞蹈乐曲中去。这首曲子结束以后,他的手机亮了起来。
夏阅气喘吁吁停下,从镜子里瞥见光亮,站在原地犹豫一秒,走过去捞起了手机——
是服务商发来的短信,催他尽快缴手机话费。
他进微信缴完话费,顶部又弹出新通知。这次不是服务商,也不是垃圾短信,通知上有陆商名字。
他气还没喘匀,手比脑子更快,点开了那条通知。陆商的头像跳出来,字里行间简短利落,带着熟悉的冷淡,说自己还没有杀青。
夏阅神色窘迫,反应过来内容撤回了,但锁屏或许还有记录。他憋着气打字,告诉陆商自己发错了,原本是要发给罗游鱼。
陆商没有回话,两秒以后,他收到语音邀请。夏阅一口气提起来,脸颊上愈发热起来,抓着头发原地打转,最后绷紧神情接起来。
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却不是陆商的声音,罗游鱼热情地叫他:“你托陆商带的话,我已经收到啦!谢谢你的祝福,不过我是暂时杀青。”
她心情不错,说完以后,自顾自地笑起来。
夏阅听得一愣,却找不到时机反驳。他没让陆商帮忙带话,他只是不小心发错了。被罗游鱼这么一曲解,倒像是成了,他和陆商关系亲密,随意到能相互带话。
罗游鱼笑了一会,就被人叫去合影了。她把手机还给陆商,似乎是走得匆忙,连语音都来不及挂。
夏阅尊重前辈,沉默地捧着手机,等陆商那头先挂。可对面半天不挂,也没有出声说话,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有理由怀疑,自己被短暂遗忘了,不得不开口提醒道:“陆老师,你先——”
他气息起伏不稳,断字有明显停顿,陆商淡声打断他:“你喘什么?”
夏阅顿时消了音,双眸微微睁圆了,莫名有些不自在,停顿了好几秒,才掌心压着热脸,支支吾吾地答:“……我在舞房。”
手机对面很安静,男人咬字低沉清晰:“一个人练舞?”
夏阅开着外放,那道音色传出来时,多少有些混了杂音,但还是犹如磨砂纸,在他耳廓里缓缓刮过。
他心猿意马地“嗯”一声。
屏幕画面突然变动,从语音直接转成视频。他与陆商的脸,同时出现在了视频里。似乎是软件新开发的功能。
但他没空琢磨这功能,盯着视频画面中,自己汗湿绯红的脸庞,大脑短暂地陷入空白。
陆商坐在椅子里, 轻瞥了他一眼,神色不动地解释:“手滑点到了。”
夏阅喘着气回神,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眼底还残留几分慌乱。
湿掉的黑发贴紧他额头,两排睫毛也湿哒哒的,看上去比之前更浓长。汗水滑过漂亮的下颌线,他张着胭红饱满的嘴唇,秀气而又挺翘的鼻头上,有一粒圆滚滚的汗珠,静谧地伏在鼻尖痣上。
陆商眼里浮涌起深意,视线却离开了他的脸庞,“别喘了,把嘴巴闭上。”
夏阅睫毛一抖,不知道哪里惹了他,战战兢兢抿紧嘴唇。他悄悄抬起眼眸,想要察言观色,目光瞥向陆商时,始料未及地愣住了。
从视频前开始,对方就戴着耳机。
汗珠沿着额角滚落,砸落在他的锁骨凹陷处。夏阅干涩发紧地吞咽口水,真真切切地无地自容起来。热汗瞬间凉成了冷汗,他一张脸却烧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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