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脾气好,但也不是一直好,胡琅这家伙已经在他底线上蹦跶,没当场给他注射毒素已经是给集团面子了。
“不可能!”胡琅怒火中烧,“你竟然敢诋毁我们船长,我绝对要杀了你!”
“有本事你就来,信不信我把你也抽进医院?”
说完,时林遥转身就跑。
“你——”胡琅抓着手就准备追上去,却被莫温一把拦住。
“行了!”莫温侧头瞥了他一眼,“我们的目的是找船长。”
“我要狠狠教训那个乡巴佬!”胡琅愤懑不平地说,“你听见他是怎么说船长的吗?”
“都是因为你刚才嘲讽他,他才故意那样造谣。船长怎么可能是M,他肯定是S。”赵未来责备他说。
莫温:“……我们的关注点是这个吗?”
赵未来一惊:“不是吗?那胡琅为什么生气?”
“够了!”胡琅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朝医院跑。
他就不信了!他必须要找到船长,然后当众拆穿那蓝发混账的瞎话!
胡琅在满岛寻找着他敬爱的费因船长,殊不知他们的船长现在正站在路边,笑眯眯的,像一个诱拐儿童的坏蜀黍。
“你们认识一个叫时林遥的治安官吗?他的家在哪里?”费因同这群小孩打听道。
龙浩抬头看了看他:“你不是我们岛的人。”
“是的,我是从船上来的。”费因微笑着说。
龙浩两只眼睛倏地亮起来:“船上?那你来自别的岛?外面是什么样的?我听说海上有很多怪物?”
“哇塞,你真的是船上来的?你能带我们上船吗?”方俊也好奇道。
“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攒钱,准备去船上买东西。”陈心怡也骄傲地说。
徐鹏扬则是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跟我们小孩打听事情?”
费因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他在森林里救了我,把我送到医院就走了,我想报答他。”
“真的?”小孩们面面相觑,但见这个金发男人看起来不是坏人,还是给他指明了时林遥家的方向。
“谢谢你们!”得到想要的信息,费因的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你们也赶紧回家吧,要下雨了。”他提醒说。
“下雨?”龙浩抬头看了看天空,明明还是晴天。
“是的,是一场大雨。”费因叮嘱完,便迅速朝时林遥家的方向走去。
他要赶在下雨之前抵达才行。
时林遥一路朝家里狂奔。
今天他的工作本来是看守码头,结果中途被派去带路。
但他可不想再跟那个变态金发男见面,反正路已经指明,任务已经完成,他还是先回家躲雨吧。
刚一进门,他就看见晒在院子里的衣服和被子都不见了,这时卞俞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你醒了?衣服已经收了?”时林遥扶着门问。
“嗯,收了。”
时林遥听他的声音还是有点沙哑。
“你的病好点了吗?要不我们去医院找乔医生看一看?”时林遥放柔声音说。
卞俞摇摇头:“不用,我已经好了。”
“好吧。”
话音刚落,天边就掉下一声惊雷,时林遥吓得脑袋一发光,连忙躲到屋檐底下。
“看来要下雨了。”望着小岛上空飞速凝结的乌云和时不时划破天空的闪电,时林遥说。
“是一场大雨。”卞俞接茬道。
两人并肩站在屋檐下,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时林遥望着黑压压的乌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卞俞侧过头看他,金色眼眸在暗处闪烁着碎光,“昨晚的……”
话至一半,门口忽然闯进一个影子,突兀地映入两人的视野。
卞俞的下半截话也直接被那个不速之客打断。
“你果然在这里!”
闯进来的正是费因, 他看见时林遥,双眼就倏地亮了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 紧紧抓住了他的双手。
“我终于找到你!遥遥!”
这一喊直接喊出了时林遥全身的鸡皮疙瘩。
时林遥后退了半步,卞俞就抓住费因的手腕,“放开!”他冷冷道。
费因侧头一看,不认识的家伙, 他正准备问对方是时林遥什么人,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松开了时林遥的手。
奇怪!他明明没想放开!
难道是异能?眼神一暗, 费因站在原地,看向卞俞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这座小岛竟然还有一个异能者?真是出人意料。
而且这种控制身体的异能……费因眼底流露一抹欣赏之色。他推测这家伙应该跟他一样,拥有精神系的异能。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时林遥搓了搓手腕,嫌弃地问。
听见他跟自己搭话, 费因嘴角勾起温柔的微笑:“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时林遥翻了个白眼。
“对了, 我还没向你做过正式的自我介绍。”费因用手指把头发往头顶一梳,露出一个故作迷人的微笑,“我叫费因, 是海精灵号的船长,也是集团第三船队的总指挥官。我想邀请你登上我的海精灵号,成为我的人。”
时林遥眉头皱起, 恨不得把这家伙丢进榨油机里榨油。
“我拒绝。”他冷漠说,“现在你还有话要说吗?没话就滚吧,你那个满手红指甲、杀马特头发的手下还在发疯一样要死要活地四处找你呢。”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费因心中不解,“你就不想跟我上船吗?我能带你离开这里,船上还有很宽敞的房间、美味的食物和各种娱乐设施,你绝对会喜欢的。”
“我是那么庸俗的人吗?”时林遥冷哼说。
虽然不想承认,刚才他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心动, 但也只是心动而已。
费因张嘴还准备劝说,天边一声炸响,天地瞬时大雨如注。
他急忙跑到屋檐底下:“现在你们不能赶我走了,我是来躲雨的。”
“随便你。”时林遥转身就朝屋里走。
卞俞则站在原地,眼神冰冷,暗含警告和敌意。
“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这座岛的人?”费因也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男人对他有这么大敌意,但看在对方是精神系异能者的份上,他也决定有风度地邀请对方上他的船。
但在卞俞开口回答之前,费因转了转眼珠,话锋又一转:
“丑话说在前面,我也是精神系异能者,刚才是我没留心,才被你钻了空。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交流,如何?”
卞俞抿起嘴唇,冷冷扫了他一眼,不语。
这时候,时林遥走了出来。刚才他是想躲进屋里避开费因,但是下雨天屋里太闷热,又把他逼出来了。
何苦为了一个光屁股变态让自己受热。
他搬出椅子,决定坐在屋檐下赏雨乘凉。
“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屋檐下,时林遥问卞俞。
站在一旁的费因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卞俞凉飕飕瞟了费因一眼,语气低沉:“没什么。”
“真的?”时林遥显然不信。
“只是……”卞俞顿了顿,“昨晚我把剩下的甜瓜吃了。”
时林遥微微一怔,目光旋即看向他处。
“吃了就行了。”他喃喃说,脸颊如同火焰一般烫烧了起来。
“吃什么?甜瓜?我也想吃。”费因这时突然插进来。
从昨天到现在,他就上午在医院吃了点稀粥,现在肚子还饿得咕咕叫呢。
时林遥瞪了他一眼:“吃什么吃!你怎么不回船上吃你的大餐!”
狗东西,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费因依旧嬉皮笑脸:“如果你愿意跟我上船,我就能饱餐一顿了。”
时林遥也勾起嘴角:“让我上船?你就不怕我再抽你?”说着,他的头发触手就飞舞起来,在费因眼前晃了晃。
费因身子一抖,被刺细胞支配的快感和痛感再度涌上心头。
他咽了口唾沫,蓝色眼眸深深凝视着时林遥,时林遥动作一僵,不知为何从他眼神里竟看见了丝丝渴望。
妈的,不会真的被鞭打上瘾了吧!
时林遥立刻将头发收起来。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费因犹豫开口。
“是变异,我的脑子是一只水母,这是我的触手。”时林遥说。
水母……费因眸光闪烁,想起前天晚上自己做的那个梦,他在梦里也梦到了一只蓝色的小水母,难道这就是梦在指引两人相遇。
面前站着的,也许真的就是他命中注定之人。
雨下起来就不停,直到傍晚,雨还是滴滴答答下着,费因便趁机赖在时林遥家。
时林遥拿他没办法,对方是船队的总指挥官,算是他的超级大上司,他也不能得罪费因,只好答应让他在家里借宿一晚。
不过,家里已经没有多余房间,只能让他在柴房将就。
“我可以睡鱼池。”费因指了指一楼房间的水池说。
“不行。”时林遥说。
“为什么?”费因眼底浮起若有所思之色。
在家里修建如此之大的鱼池,本身就很不正常,就像是特意为某个人建造的一样。
费因眼睛瞥向卞俞:“难道这个房间是他的?”
时林遥眉头一挑,“你猜。”
卞俞则是冷冷道:“是我的。”
“那我睡什么地方?我能跟你睡一起吗?遥遥。”费因咧开嘴微笑道。
“不能。”时林遥对他的哀求无动于衷,“要么睡柴房,要么滚,二选一。”
费因:“……那好吧。”
在他百般不情愿的幽怨目光下,时林遥给了他一条毯子,把他赶进了柴房。
“实在不行,你可以先躺在小黄鸭脚踏船里凑合一晚。”临走前,时林遥说。
小黄鸭脚踏船已经修理好,就放在柴房,时林遥准备过几天就试验一下它的性能。
费因屈居于狭小幽暗的柴房,望着时林遥绝情地离开。
夜晚,费因蜷缩在柴房,倏地睁开双眼。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柴房的门,走上楼,准备来一场夜袭。
虽然对方对他表面很嫌弃,但他知道,没人能抵挡一个金发帅哥在枕边对自己说早安的致命诱惑。
小心摸到时林遥房间门口,门没上锁,他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成功。接下来再把门缝推大,让他自己身体钻进去。
在努力挤进门缝的时候,费因脊背倏地发毛,像是被某种诡异盯上了一样。危险信号让他绷紧身体,整个人定在原地僵了几秒,便猛然抬头看去。
只见昏暗的房间中,床上,两点金色寒芒如剑刃一般直刺在他身上。
费因尴尬地缩回头,心里也是惊骇和不解。
为什么这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受伤的费因又灰溜溜地滚去睡柴房了。
同一晚。
窗外大雨滂沱,江天睡在床上,眉头微皱,像是做了不好的梦。
他在白天取走了大桃树的桃根,也许是诅咒,现在他陷入了梦魇的泥沼,一场诡丽莫名的桃花魇。
一片极美的桃花林,桃花如粉红色的云朵一层层堆栈,一阵风拂过,便是一片花海,到处都是粉红色的浪花,悬浮一朵朵氤氲的香云。
他就站在这样的美景里,而在桃花林中,在花海中央,有一人正对他站立,背影孤单、落寞,却有隐隐的熟悉。
耳边有很多笑声,大人的、小孩的、老人的,仿佛都出来踏青赏花,欣赏美景。一些流云从江天身侧穿过,就是憧憧人影。
但声音的主人都看不见,能看见的对象却一直无声地站在花海中间。
江天/朝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靠近那道红色背影。
很快,他走到了那道背影不远处,而那道背影也终于有了动静,微微侧头,似是准备转身。
江天屏息凝神,就这样看着对方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肤若凝脂、色若春花的脸庞。
江天看见这张脸后,瞳孔不由得睁大,下一秒,这张脸连带脸的主人就扑到了他怀里。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抱紧坏中之人,也许现在梦的主人不是他,而是这两人。
这一男一女像是情侣,在这桃花林深处私会,两人坐在一棵桃树下,嬉笑缠绵,互诉衷肠,青丝缱绻,难舍难分。
幽会终了,女人卧在男人怀中,四目相对,已是情根深种。
一张嘴欲语还休,双唇微启,柔声呢喃,像是在低低诉说。她一张嘴便是浓郁的花香,但香气中又夹杂尸臭。江天眼睛一凝,意识稍稍清醒,又像是对女人说的话产生了排斥,伸手立刻推开了她。
怀中之人便像柳条一样哀哀倒地,脸皮和肌肤便迅速枯萎,变得成桃树树皮那样的斑驳瘤凸,然后一寸一寸从鲜红色的肉上剥落。
血淋淋的肉像是汁液饱满的粉色晶莹桃肉,接触到空气后又迅速化成淡黄色的水,最后就剩下了地上的一套红衣和一滩污水。
梦中的江天浑身猛然一阵战栗,他伸出手,自己的皮肤竟也如树皮般从身上剥落,与面前的女子如出一辙。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江天猛地从床上惊醒,全身已浸满了冷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难道真的是被诡异缠身了?
想到梦里诡异的死状,江天就心中发寒,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梦中对象顶着的那张脸。
他在梦中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梦中女人的脸跟遥哥的脸一模一样。
是诡异趁虚而入,蛊惑了他的精神,让他做了这样光怪陆离的梦。江天不想去深究自己为何会梦到遥哥的脸,他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将水一饮而尽,江天看向窗外。
窗外还在下雨,地面已经形成了浅水,在路上汇聚在一起,由高处朝低洼处流去。他低头凝视水面,水中点点红色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推开门,雨就灌了进来,脚边便形成一滩小水洼。江天低头看向门口,在门缝处,有一堆桃花花瓣正静静躺在那里。
伸手捡起花瓣,他再次看向屋外的小路。
并非他的错觉,雨水裹挟着数不清的、点点桃花花瓣,在地上漂流,缓缓蔓延整座小岛。
第二天,岛上的居民起床后,发现家门口除了积水,都出现了莫名的桃花花瓣。
这诡异的花瓣让大家的心都揪了一下。但当知道不是自己一家有,而是大家都有时,悬着的心又稍稍安定了些。
桃花林在小岛的东北部,灾变之后,桃花林就是全年盛开,桃花永不凋零,这也是它被称之为禁地的原因之一。
现在,家门口的这些桃花,肯定只是顺着雨水从某处冲过来的。
将桃花随意踩进泥土里,众人没当回事,各自去忙活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了。
时林遥也看见了这些花瓣,花瓣静静地躺在小水坑里,看起来颇有唯美小清新的感觉。
但他可是见过桃花林的真实摸样,才不会被这种伪装欺骗。看见桃花花瓣后,他当即如临大敌,还以为是桃花林的女鬼要抓他回去成亲了。
“这是桃花,岛上有桃树?”就在他对着桃花心惊胆战的时候,费因走到他身边,伸手捡起一片花瓣。
“有,里面还有很漂亮的小姐姐,你有空可以去转一圈,肯定能有一场艳遇。”时林遥立即说,“我回去做饭,打扫花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吃完饭,时林遥今天照例要去码头值班。
他来到治安所报道,又跟杜言义一起朝码头走,而在他身后,还有两个跟班,费因和卞俞。
因为费因说他也要回船上一趟,跟时林遥顺路,硬要跟过来。
卞俞则不想让他跟时林遥单独呆在一起,于是也跟了过来。
现在,时林遥和杜言义,还有其他治安官走在前头,而费因和卞俞则走在后面。在他们身边,还有很多朝码头赶的居民,他们都是今天要上船的人。
小岛的人只有资格登上船队一艘小型货船,无法登上其他的船。
每天上船的名额和人次都是固定的,所以需要提前登记,再由岛上随机排列顺序。这样就能将所有人错开。
如果是要上船考试的人,也必须要提前申请;如果是想离开淆阳岛上船,也必须提前申请,通过船上的测试才行。
今天是高三学生上船考试的日子,他们已经早早在码头等候。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今天被选中的岛民,也早就带着自己的东西站在码头上,准备上船鉴定和交易。
放眼人群,时林遥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鱼店老板张明发,他身边还站了一个瘦弱身材的女人,时林遥推测那肯定就是他的结婚对象。
不好意思打扰这两人约会,时林遥便没有主动去找张明发打招呼,而是站在码头上专心维护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