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拉上岸,才算缓了口气。
 原先开party的海兔早就消失不见了,时林遥喘了几口气,看向谢庆轩腿上的黑色海兔。
 江天从怀里掏出匕首刺进海兔,海兔只是微微蠕动身体,依旧不情愿放开谢庆轩的腿。
 韩奕乾也皱起眉,这只海兔是想吃掉谢庆轩的腿?难道宁愿死都不放开吗?
 “遥哥,这该怎么办?”江天问。
 时林遥蹲在谢庆轩身边,也在专心思考着对策。
 这只海兔跟虎皮膏药一样粘在谢庆轩腿上不放,暴力不行难道只能来软的了?还是说直接把这样的谢庆轩抬到医院?
 思绪飞速旋转,而谢庆轩此时也没了坚持下去的力气,倒在岸上奄奄一息。
 蹲下来的时候,时林遥的头发也垂了下来,忽然,江天眼睛瞥见海兔的触角正在追随时林遥的头发。
 “遥哥,它似乎对你的头发感兴趣。”江天急忙道。
 “头发?”时林遥愣了愣,低下头把头发全垂到海兔身上。出人意料的是,在他头发的诱惑下,海兔竟然真的放弃了谢庆轩的大腿,逐渐抬起身体朝他的头发移动。
 眼见有破绽,时林遥继续用头发引诱它。这种海洋生物虽然看着可怕,但其实智力不太够,在引诱下很快就离开了谢庆轩的身体。
 在它离开之后,站在一旁的韩奕乾嘭嘭两枪直接了结它的性命。
 “走吧!我们赶紧把他们送回医院!”
 干掉海兔,找到两个人,三人也不再多呆,立即准备返回。
 至于剩下的一个学生,估计早已经被海兔带走了吧。
 三人匆匆离开海边,就在快要离开垃圾场的时候,一只黑色的影子突然从黑暗中蹿了出来,一下子扑到时林遥头上。
 “哎哟!”时林遥被扑了个趔趄,手上扛着的谢庆轩也差点倒在地上。
 “什么东西?”韩奕乾丢下昏迷的同学,掏出枪就准备射击。
 “等等!”江天急忙制止他,“是一只橘猫!”
 时林遥感觉头发很痒,脊背也一阵战栗。脑袋上的橘猫在啃他的头发?
 江天冲到他面前,伸手就要把它头上捣乱的橘猫给抱下来,结果却被哈了气,手也被狠狠挠出几道口子。
 “让开,我直接把它一枪打死!”韩奕乾举起枪就准备开枪。
 “等一下!”这次说话的是时林遥。时林遥直接操纵头发将橘猫捆了起来,这只橘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被捆成了一个圆球。
 拿出小克抄网,把橘猫网进去,可怜的橘猫就这样变成触手的阶下囚。
 “怎么处理?吃掉还是丢进海里?”时林遥摸着下巴看着这只自投罗网的橘猫。
 真是胆大包天了,敢吃他的头发,看他不把这只橘猫的毛全部拔光。
 “等等遥哥,这只猫似乎不太正常。”江天说,他看着抄网里的橘猫,发现这只橘猫竟然有两条尾巴。
 “是变异野猫。”时林遥说。
 被六根触手使劲蹂/躏的橘猫此刻已经变得有气无力,看起来可怜巴巴。江天看着它琥珀色的眼睛,一时不忍心把它杀死。
 “这只猫看起来很有灵性,要不把它养起来吧。”他建议道。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橘猫也扭过头看向时林遥,用夹子音叫了几声。时林遥打量了橘猫一遍,这只猫瘦得跟皮包骨似的,要是养了天天啃他头发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可不能被糟蹋了。
 于是,他伸出手,把小克抄网递给江天。
 “既然是你说的,那就你养吧。”
 “你不想养它吗?”江天犹豫地接过抄网。
 “它吃我头发,士可杀头发不可吃,我不会原谅它的。更何况我以后要养鱼,他们呆在一起肯定要打架。”
 “那好吧,那我就试着养养这只野猫。”
 “行,先让它呆抄网里,回去了再关进笼子。”
 “遥哥你要养什么鱼?我们家也有个鱼池专门养鱼。”
 韩奕乾见两人这样亲密,不免感觉有些受排挤,于是主动展开话题。
 “是美人鱼。”
 韩奕乾陷入沉默,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解决完突然出现的野猫,三人立刻返回安全区。
 在这里他们遇见了一直苦等的苗芳老师,还有失踪学生的家长。
 受伤的两人立即被送往医院治疗,而三人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
 4月20号的野外实践课突发意外,这件事也在岛上引起了轰动。但更为重要的,是这次终于找到了“獭祭”的真相。
 4月21号,据苏醒过来的学生说,他跟另一个男生一起赶海,看见了一只有小狗大的变异海兔。
 想着抓到变异生物能加分,两人就尝试捕捉它,没想到刚上手就被喷出的毒液淋上了。
 变异海兔的毒液制造了幻觉,两人受幻觉影响,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海里,被更多的海兔拖了下去。
 获救的男生在医院苏醒,少了一条手臂,但好歹捡回一条命。而且他被谢庆轩及时从海兔群里救了上来,中毒也轻,依稀记得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让岛上明白了“獭祭”的真相。
 以往被“獭祭”的拾荒人中毒太深,苏醒以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压根不知道是何种生物袭击了他们。
 获救的学生讲出了被袭击的经过,也给岛上的拾荒人敲响了警钟。
 至于另一个学生……据他所言,他们一起被拖下水,他及时得到了谢庆轩的救助,但另一个学生却被变异海兔拖入了深海之中。
 1班的向导谢庆轩则因为伤势太重,中毒太深,昏迷了3天,于4月24号苏醒。
 4月25号,时林遥放了个假,决定抽空去医院看望谢庆轩一趟。
 走到医院,直奔病房,推开门,就看见苗芳老师坐在一张病床旁边。
 听见开门声,苗芳老师转过头,露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
 这几天她担心谢庆轩,一直没睡好觉。
 “时向导你来了。”她站起身让出座位。
 “哎不用不用,你坐,苗姐喊我小遥就行了。”
 “你坐吧,我出去接水,你们聊。”苗芳老师拿起保温水壶就走了出去。
 看着病房门关上,时林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老谢啊,感觉咋样?”他关切问道。
 谢庆轩躺在床上,小麦色的坚毅脸庞透出一股虚弱感。他的腿算是保住了,四肢完好,就是中毒太深,严重损伤了身体。
 看见时林遥,他起身靠在床上,左眼带黄色,这就是他的狼眼。
 “多谢你救了我。”谢庆轩开口说,嗓音沙哑低沉,很有磁性。
 时林遥大手一挥:“不用客气,都是一个岛上的,就应该互相关照。”
 谢庆轩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你冒着生病危险来救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我肯定为你赴汤蹈火。”
 时林遥稀奇地打量着谢庆轩,没想到这人还挺讲义气,颇有种侠客风范。
 “老谢你几岁了?”
 “31了。”
 “你灾变前是干啥的?”
 “军校的学生。”
 “怪不得怪不得。”时林遥连连点头。这老谢身上一瞅就有一股凛然正气。
 低下头,看着老谢露出来的麦色胸肌和强健的臂膀,时林遥也不由得啧啧称赞。怪不得苗芳老师喜欢老谢,这肌肉真是荷尔蒙爆表啊,老谢的身材也就比卞俞差了那么一丁点儿。
 时林遥从背着的旅行包里翻出一小瓶蜂蜜:“这是给你带的慰问品,我们自家产的蜂蜜。”
 “谢谢,时向导。”
 “都说了喊我小遥就行了。”
 时林遥把蜂蜜放床边桌子上,准备等苗芳老师打完水来了给老谢泡一杯。
 “医生说你啥时候能出院?”
 “我现在还不能出院。”老谢眼中划过一抹黯然之色。
 “为什么?”
 “医生说我的身体似乎在发生某种变异,因为海兔毒素还没排出身体。”
 “没事,我也是变异了,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嘛!”时林遥甩了甩自己一头飘逸的秀发,骄傲地安慰他。
 老谢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时林遥的脑子被啃掉了,岛上人都知道。现在看他这样,坏掉的脑子怕是还没恢复好吧。
 默然长叹了一声,老谢靠在床上,不再多言。
 “那个住院的学生呢?”
 “已经被家里人接回去了。”
 “那隔壁住的是谁?”时林遥指了指隔壁拉上帘子的病床问。
 “好像也是一个变异者,今天出院,我不了解他的信息。”
 “好吧。”
 跟老谢聊了会儿天,苗芳老师回来,时林遥离开病房去找乔医生去了。
 到院长办公室,时林遥先敲了敲门。
 “请进。”
 他推门而入。
 “你怎么又来了?”乔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挑起眉,而他对面椅子上的男人也惊讶地抬起头。
 “是你!”看清时林遥的脸,男人倏地站起来,眼中含泪。
 “你是……”时林遥看着面前的娃娃脸男人,一时想不起来啥时候认识过他。
 “是我啊大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肚子鼓起来的那个……”
 娃娃脸用手放在腹部,朝外比划一个圆圈。
 记忆一下子被唤醒。
 “竟然是你!”时林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老天,这家伙身上发生了什么?4月14号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矮胖身材肚子肿得跟孕妇一样,结果现在就恢复正常了,变成瘦瘦的娃娃脸,穿着宽松的休闲T恤。
 “是因为变异我才瘦下来的。”娃娃脸不好意思地说,“大哥,要不是你帮了我,我现在估计早就死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乔医生也是!”
 娃娃脸说着说着就流下眼泪,时林遥注意到他肚皮鼓了鼓,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时林遥吓得后退了半步:“你的肚子……”
 “哦哦,别害怕,这是我儿子。”娃娃脸掀开衣服,露出肚皮。
 时林遥看见他肚子已经恢复平坦光滑,只是微微凸起,在肚脐眼的位置裂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伸出了一个小脑袋。
 这正是一只很小的黄色海马,半个巴掌那么大,伸出长长的吻好奇地瞪着时林遥。
 时林遥咽了口唾沫,又后退了半步:“你生下来的?”
 “是啊大哥,这就是我生下来的!我给它取名叫马黄。”
 “随你姓?”
 “是啊,对了我还没介绍自己,我叫马瑞,19岁。”
 “真好,真好,小侄子看起来就机灵。”时林遥看着马黄呆滞的大眼睛称赞说。
 “嘿嘿!”马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马黄的头。
 “就生了一胎?你的内脏呢?”时林遥继续问。
 “他的腹囊里只有一颗受精卵,当然只有一胎,内脏都已经长回去了。”乔医生回答说。
 “是的是的,多亏了乔医生医术高超,帮我把内脏都整回了原位。”马瑞感激地说。
 “我以为能生个双胞胎呢……”时林遥嘀咕说,摸着背包掏了掏,掏出一瓶海粉丝。“来得匆忙没带啥礼,这是我前几天捞的彩虹海粉丝,拿回去给孩子补补,看这孩子都瘦成海马干儿了……”
 海粉丝本来是给1班那个学生带的,结果学生已经出院了,索性就送给马瑞吧。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
 马瑞连忙半侧过身子,摆起手,摆出一副过年常见的收红包架势。
 “拿着拿着,一点儿心意……”
 “这可使不得!”
 “我说拿着就拿着!”
 “哎呀别别别,不能要不能要……”
 时林遥不耐烦了,火从中来,上前两步拉开马瑞的腹囊就把海粉丝塞到了马黄旁边。
 马黄睁着呆滞的大眼睛,扭头瞅了瞅这个占据它宝座的彩虹瓶子。
 怎么回事?还有海兔卵敢跟宝宝抢爸爸?
 马瑞在马黄发火前把海粉丝拿了出来。
 “既然这样,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大哥!”他双眼噙泪,感激涕零。
 除了去世的爸妈以外, 时林遥还是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
 在岛上他无父无母,时林遥跟他非亲非故,不仅愿意救他,还送他海粉丝, 帮助他们孤儿寡父生活,真是个大善人呐!
 这些没理由的善意甚至让他怀疑时林遥觊觎他们孤儿寡父呢!
 想到这一点, 普却信的马瑞看向时林遥的眼神也不由得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有个问题。”时林遥看着马黄说,“马黄不是海马吗?为啥不用生活在海水里?”
 乔医生解释说:“马黄是变异的黄海马,在马瑞体内孕育的时候受到影响,又发生了变异。它现在可以依靠长出的肺和自身的皮肤在陆地上呼吸。”
 “是的, 马黄是个坚强的孩子。”马瑞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特制奶瓶。
 这奶瓶实际上是个小玻璃试管。
 他把玻璃试管递到马黄嘴边, 马黄用尖尖的管状的嘴就开始吸食里头的液体。
 一时间,时林遥仿佛看见马瑞身上散发出一种母爱的光辉。
 “是催产素的影响。”乔医生适时补充说。
 “这是马黄的食物?”
 “这里面装的是海水、糠虾和钩虾混合在一起的液体,马黄现在先吃这些, 等出院以后我就给它找有营养的东西吃。”马瑞怜惜地说。
 “挺好的。”时林遥默默点头,眼神复杂。
 马瑞和马黄办理好出院手续就离开了办公室。
 临走前,马瑞还拉着时林遥的手依依不舍, 说改天一定携马黄登门拜谢。
 时林遥也是认了这个兄弟,让他有事尽管来找自己,看在大侄子还小的份上也会关照他们一二。
 现在办公室只剩下时林遥和乔医生二人。
 时林遥一屁股坐在乔医生面前。
 “好久不见,乔医生。”
 “刚刚不是才见面嘛。”
 “嘿,咱跟你说客套话呢,乔医生怎么连这都听不懂。”时林遥狡黠地眯起眼睛,“我想问问谢庆轩的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乔医生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 “你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大家都是同一个岛上出身,兄弟姐妹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
 “你就是想看其他人倒霉的样子吧。”乔医生讽刺说。
 他早就看透了时林遥的恶趣味。
 “乔医生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的心都被你伤透了,我只是心地单纯又善良罢了。”时林遥装作擦了擦眼泪。
 乔医生端起保温杯喝水。
 “别恶心我,不然我一口水全部吐到你身上。”
 时林遥瞬间正襟危坐。
 “你怎么知道我害怕你的口水?”
 乔医生此人果真恐怖如斯。
 “海蛞蝓为什么要抢走人的手脚?现在‘獭祭’应该改名叫‘蛞蝓祭’了吧。”
 “具体原因还需要调查。但知道是什么生物就好办了。”
 乔医生喝水润了润嗓子,开始讲谢庆轩的情况:
 “他的身体接受了太多的海蛞蝓毒素,这种变异毒素我也是头一次见,目前还没找到彻底清除毒素的方法。不仅如此,攻击他的海蛞蝓处在交/配期,身体似乎也具有某种莫名的变化,我也不好断定这种变化是否影响到了他。”
 “老谢是个狠人,他还敢上嘴咬海兔,我看他咬掉了好几块肉。”
 “其中可能有海蛞蝓的外生/殖/器。”
 “什么?”时林遥虎躯一震。对于谢庆轩的钦佩感又上一层楼。
 “没关系,反正是日抛丁。”乔医生随口道。
 丁的再生是海兔的技能之一,每次交/配都使用崭新的武器。
 如果老谢受到海兔影响,产生变异,时林遥在脑海里幻想了一幅画面。老谢该不会变成金刚钻头速换男吧……
 甩了甩脑袋,将画面从脑海里驱除,时林遥紧张地问:
 “我也被海兔喷了毒液,我会不会也受到了影响?”
 乔医生上下扫了他几眼,“这可说不准,你把裤子脱了趴下来我检查检查。”
 “乔医生你又这样……”时林遥扭捏地往上提了提裤腰。
 乔医生此人睚眦必报,是在报复自己刚才恶心他的事情呢。
 抬起头,两人四目对视,颇有互不相让的变态锋芒。
 “咳咳,不说了。”时林遥见状不妙,准备溜走,“我还赶着回家吃晚饭呢。”
 他怕再留在这里,乔医生又要揪他头发。
 果然,乔医生下一句话就是:“你的发型怎么变了?”
 时林遥摸了摸脑袋,含糊道:“心情不好,就换了个发型。”
 实际上是那只袭击他的橘猫弄断了一些头发,时林遥回家后照镜子,哪哪儿都看不顺眼,便抄起剪刀给自己理发,结果越理越糟糕。
 还好第二天他去求助方安娜,方安娜给他修整了一下,剪成了有层次感的清爽中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