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生，但美貌万人迷(理真)

他们几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黄高旻整个人呈“大”字形按在地上。
楚星野走进，鞋尖离黄高旻的的头只有一寸距离。
他看清了黄高旻的脸，觉得有些陌生。
这也难怪，黄高旻身上的饰品全给扒拉下来了，脸上也不意外。
没了饰品修饰，他脸上的三个唇洞、两个鼻洞和耳朵上七八个耳洞赤裸裸地露出来。
黄高旻瘦了，加上身上乱七八糟的洞，像个干瘪的气球。
边上的人观察着楚星野的神情，突然一脚用力踩在黄高旻肚子上，疼得他嚎啕大叫，被取了舌钉之后漏洞的舌头赫然出现。
楚星野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懒懒地问：
“你们这样做，不怕黄家人报复？”
一个跟班讪讪道：
“害，”
“他妈早七八年就去世了，现在的黄夫人不喜欢他，黄家说不上在意他这个儿子。”
“而且，他这不是惹了您这种人嘛，早就沦为黄家的弃子了。”
另一个跟班接话：
“对对对，您别看他平时威风，其实打架啊霸凌啊什么的都是为了引起他爸注意。”
“结果啊，黄总一听他惹上了白家的人，直接当没他这个儿子一样，和黄夫人黄小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着呢。”
又一个人说：
“您知不知道他为啥喜欢往身上打孔，我说说您就听一乐好了。”
被按在地上的黄高旻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是为了纪念他那早死的妈！有大师算过，他身上至少要打十八个孔才能保他妈来世平安。”
楚星野皱眉，
他觉得挺没劲的。
江泽越也沉默了。
跟班们慌了，摸不着楚星野的意思，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出来，把一叠照片塞到楚星野手上。
是之前在厕所那次拍的照片，楚星野没什么兴趣。
但翻着翻着，里面突然夹了张格格不入的照片。
看角度明显是偷拍的，照片里的楚星野安静地咀嚼着面包，应该是在食堂拍的。
楚星野不解黄高旻拍这种照片做什么。
跟班走上前，恰到好处地说道：
“黄高旻他呀……好像对您有那种下流又肮脏的心思。”
“这张照片就是从他钱夹子里翻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同性恋？”
楚星野声音里没什么感情。
跟班们迟疑的点点头。
楚星野用力地把那张照片撕得粉碎，随手撒在了地上，没入茵茵的青草地里：
“劳驾，”
“帮我清理一下垃圾。”
跟班们受宠若惊，连连称好。
楚星野倒是没兴趣多待，转身就走，江泽越跟着他离开了。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楚星野的脚步越来越快。
男同能不能都去死啊！
楚星野走得太快，不小心被石子绊了一跤，幸好江泽越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楚星野小声道谢，随后一把把其他的照片拍到江泽越手上，语气有点不自然：
“那个……这些东西，你帮我处理一下吧，谢谢了。”
江越泽一口答应。
楚星野匆匆和他分别，进入宿舍楼乘电梯。
不知道为什么，楚星野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他有点累了。
楚星野打开手机，点开其中一个被命名为“。”的相册。
他随便点开一张照片，上面似乎是打球赛的陈明湛。
照片上的人高大、阳光、英俊，整个人在太阳下分外耀眼，整个人腾空越起，结实紧致的肌肉线条分外明显。
嗯，完全就是楚星野梦想成为的那种人。
英俊、富有又愚蠢，
只有这种人才能轻而易举地快乐。
老天对他不公啊。
如果一定要穷的话，蠢或许是种幸运。
蠢得相信自己能中大□□暴富、或者蠢得相信努力就能致富。
楚星野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突然变成陈明湛这样的有钱蠢货。
从小在国外长大，上着私立学校当着风云人物，开劳斯莱斯深夜轰趴，在橄榄球赛上出尽风头，金发碧眼的啦啦队队长芳心暗许。什么也不需要思考、什么也不需要担忧，无忧无虑地长到十八岁回国读贵族学院，顺顺利利地当一辈子天龙人，狠狠地把鞋底印在其他人头顶上，整个人生泡在香槟、钞票与蜂蜜中，吃过最大的苦是冰美式……
楚星野心情好受了点。
但不巧的是，平稳上升的电梯突然停顿住，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楚星野听见动静，下意识地想要按灭屏幕，却不小心手滑，手机稳稳地摔在另一个人脚边。
那个人背对着楚星野蹲下去捡那台手机，
楚星野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个人捡起手机，楚星野也在这个瞬间看清对方的脸——

准确地说，是他刚刚的做梦素材。
好好好，他的做梦素材捡到了他的做梦素材，合并同类项了属于是。
陈明湛捡起那台二手机，很没有边界感地看了眼屏幕上亮着的内容。
楚星野闭上眼睛，
好吧，被人发现盯着人家的照片看。
要骂他变态红眼病就骂吧，他一个男的看另一个男的照片确实很荒谬……嗯？怎么没声音，不会是想动手吧——
楚星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他看见，陈明湛的脸涨得通红。
陈明湛把手机捧在手心里，手指似是不安又似是兴奋地摩挲，整个人不断地往外冒热气：
“你——你干嘛看我照片啊。”
楚星野硬着头皮回答：
“就随手……”
“那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你什么时候去看我打球，我怎么不知道”
陈明湛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双臂一展，老鹰捉小鸡似的把楚星野罩在电梯角落。
陈明湛怎么突然聪明了一下。
楚星野汗流浃背。
陈明湛看着怀里的人白净的脸颊透出来一层粉，瘦弱的身躯轻而易举地被自己笼在怀里，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可爱，
像洋娃娃一样。
谁说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玩洋娃娃？
电梯到了，洋娃娃冷不丁从陈明湛手臂下窜出去，却给人拎着衣领捉到了无人的角落。
陈明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不够。
楚星野左闪右闪，上闪下闪，跑不掉。
陈明湛语气有点不自然：
“喂，”
“你很喜欢我的照片？”
楚星野点点头，
是的，作为一个擅长点头的人，在不知道要怎么做的时候，楚星野通常会点头。
常常是脖子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陈明湛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继续问：
“喜欢到要时不时拿出来看？”
楚星野咬牙，
然后继续点头。
恨不得以身替之……也算是一种喜欢吧，
他可没有骗人。
陈明湛声音小了点：
“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楚星野小鸡啄米一般的脑袋突然在大是大非的问题前顿住。
陈明湛又重复了一遍。
楚星野连连摇头。
陈明湛看起来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
他似乎刚刚在大脑里完成了逻辑闭环：
“我不会嫌弃你是同性恋的。”
楚星野心里的小人抱住自己然后大声尖叫，你说谁是同性恋？！谁是？！
陈明湛继续自说自话：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了……我不会因为这个讨厌你的。”
0人在意你的讨厌——！
楚星野的心还在飚海豚音。
陈明湛突然就开始说一些楚星野听不懂的话，、
什么“你的手真小”呀、什么“你身上什么味道，好香”、什么“你眼睛怎么这么大”……
好可怕好可怕，好好的傻少爷突然就开始说疯话了。
楚星野默默后退，但他忘了身后是墙。
陈明湛一把拉住他，小声抱怨道：
“笨笨的，”
“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啊……”
楚星野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
陈明湛突然说：
“你喜欢我，”
“肯定是这样的。”
“虽然我不是同性恋……”
“但我勉强算不讨厌你吧。”
“……这么笨，以后少和乱七八糟的男人搅在一起。”
“除了我，以后谁都别信知道吗？尤其是那个什么白和礼。”
楚星野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明湛自言自语地说他是同性恋，根本不给他一点解释的机会！
楚星野想要伸手去拿回自己的手机，陈明湛却把手举高，让楚星野就是够不到。
楚星野急了踮起脚尖去够，
陈明湛顺理成章地去揉楚星野的脑袋：
“撒什么娇啊。”
陈明湛得寸进尺，又去捏楚星野的脸颊。
楚星野发抖，
他看着陈明湛，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不对，直男之间会做出这种事吗？
他们两个之中，一定有一个人是同性恋。
陈明湛啊陈明湛，你没发现自己已经弯成蚊香了吗？！
你看看你的面孔，还有几分像从前？！
爹的，同性恋看谁都是同性恋，遇事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陈明湛！
算了，让天龙人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尤其是脑子蠢的天龙人。
楚星野叹气。
但意外接着意外，把楚星野的人生变成一块踩到哪里滑到哪的香蕉皮，每一刻都充满了惊喜。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陈明湛身后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陈明湛侧身回头，楚星野得以看清对面的人。
是闻暨白，他左手抱着一沓文件，神色淡淡。
陈明湛把楚星野护在身后：
“不关你的事。”
闻暨白沉默。
楚星野倒不太在意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或者说是根本没察觉到。
他只在意自己的二手机还在陈明湛手上，
爹的，他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和陈明湛多待了。
楚星野小声道：
“那个……我的手机被陈明湛拿走了。”
闻暨白语气冷冷：
“难怪。”
陈明湛突然咬文嚼字起来：
“什么难怪？你什么意思？”
闻暨白的眼睛闪过一丝嘲讽，像是觉得陈明湛无药可救：
“难怪他没看见我的信息。”
陈明湛皱眉，双臂交叉在胸前：
“你给他发了什么信息？”
“工作信息，和‘爱迪生’有关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闲。”
闻暨白漫不经心道。
楚星野有点汗流浃背了，
其实没有陈明湛他也不一定能看到工作信息……他好像给飞鸥的工作群开了消息免打扰来着。
毕竟飞鸥的工作群除了工作什么都谈，这也不能怪他……
闻暨白皱眉：
“够了，”
“我不想管你们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楚星野，你要勾引多少男人，要脚踏几条船，都和我无关。”
楚星野愣住了。
为什么你们今天一个两个的说话都好难懂。
闻暨白走到楚星野面前，高大身躯投下的影子淹没了楚星野：
“你被人玩死，也和我无关。”
“手机给我，权限删了，以后工作对接找别人。”
嗯……无所谓。
好险，还以为闻暨白要扣他这个月奖金。
楚星野双手空空，闻暨白很快就意识到他的手机在另一个人手上。
闻暨白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是在烦什么。
楚星野是个生活规律的好孩子，每天十一点半准时上床睡觉。
不仅如此，他每天都会做一些健康的睡前运动。
——看自己偷拍的室友照片，幻想自己也能变成这种公认的优质男人。
这听起来很扯淡，既不运动也不健康。
但楚星野不这么认为，
首先，脑力运动也是运动；
其次，这项运动不花钱就能改善他的心理状态，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健康的事了。
楚星野点开那个名为“。”的相册。
手指划来划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一点代入感。
楚星野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的是今天莫名其妙凶他一顿的闻暨白。
对方是英俊高大的同龄人，身材紧致结实标志，像比对着杂志男模长出来的，眉眼如剑唇如霜，一派矜贵的少爷气质。
身上穿的应该是手工定制的套装，手上戴着百达翡丽的名表，无声地彰显着阶层。
就算性格冷、脾气怪，偶尔还欺负善良又无辜的贫困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人会在意贫困生。
楚星野渐入佳境了。
对，没人会在意一个贫困生。
但要是这个贫困生穿上高定服装，戴上满钻手表，坐拥天才名声和千亿家资呢？
楚星野想起了“爱迪生”，
又想起了这两天轰炸而来的合作邀请，以及白家为了稳住他在账户上打来的五百万，以及妈妈在高档疗养院的养病照片。
楚星野又数了一遍五百万有几个零，这才从内而外地感受到安全感。
是了，这只是个开始。
他离闻暨白这种天龙人真的有那么远吗？
感谢荒诞的时代，感谢愚昧的大众，感谢他真空的良心。
楚星野睁开眼睛。
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闻暨白在开学典礼上演讲的照片，顶端突然又弹出一条知名机构的合作宣传邀约。
报价是三十万，十二秒。
楚星野在屏幕上轻轻一吻，他现在感到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坚强啊，你的名字叫做钞票！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楚星野应该就会在金钱的美梦中缓缓入睡。
只可惜，这是个荒诞的世界，荒诞最不缺意外。
“楚星野，”
“你在看什么？”
冷冽的男声兀然出现，楚星野吓得猛地睁开眼睛。
闻暨白放大的俊美面庞就这么挤满了楚星野的视线。
楚星野立刻回头去看卧室的房门，果然是开着的。
他突然想起来这扇门早就坏了，
而他，为了省一百块的修锁钱一直以来装作没有发现。
楚星野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
爹的，叫你什么都省！
闻暨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楚星野，以及对方手机上的照片。
他轻轻地把一份文件放在床头，以示自己此行的目的。
楚星野模糊地看到了文件上“爱迪生”的字样，但已无心在意。
哐啷一声，手机直直地砸在地上。
闻暨白捡起手机：
“你，”
“喜欢我？”
楚星野两眼一黑。
闻暨白继续说：
“原来你真的是同性恋。”
“……要看着我的照片才能入睡吗？”

楚星野的后脑勺磕在床头上，幸好床头是软的，他没感觉到疼痛。
闻暨白太高大了，粗略估计至少有一米八六或八七，哪怕只看上半身都比楚星野宽大一圈。
他的身影挡住了卧室的灯，投下一片影子，让楚星野整个人淹没在阴影里。
太近了，
楚星野的呼吸节奏完全被咫尺间的热气扰乱。
闻暨白的脑袋微微前倾，碎发垂下来：
“不说话，”
“默认了？”
近得犯规了。
楚星野偏开目光：
“你误会了，”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楚星野听见笼罩着自己的人轻笑一声：
“没有兴趣，”
“你让全无兴趣的人出现在你的手机里？”
自作多情，
对你没有兴趣，但对你的钱有兴趣。
怎么，犯法吗？
楚星野很想把心里话说出来，但他知道，男人的自尊心挑衅不得。
尤其是有钱男人的。
虽然他没有钱，但也是个男人，不懂有钱人还不懂男人吗？
要是把闻暨白这个大少爷得罪透了，他以后还怎么混。
楚星野斟酌着用词，声音轻轻的，落在闻暨白耳朵里像一片羽毛拂过：
“意外。”
闻暨白只觉得耳廓微微发痒，下意识用手指去抚摸靠近楚星野的那只耳朵：
“你就用两个字打发我？”
“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
楚星野缓缓道。
闻暨白语气听不出情绪：
“这张是偷拍吧。”
“意外，”
“手机失灵。”
“我不喜欢‘意外’这两个字。”闻暨白垂下眸子，语气平静，“世界上没有意外，只有疏忽和伪饰。”
“你是哪种？”
闻暨白突然直视楚星野。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一般烂得全面。
楚星野觉得自己真挺好笑的。
爹的，干嘛盯着他看。
更想笑了。
楚星野轻轻叹气：
“我不知道，”
“这些对我来说太复杂了……不论是你还是别的什么。”
思路百转千回，归来还是装傻子最顺手。
闻暨白的眼神复杂起来，但楚星野现在是个傻子，不能看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