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的斩钉截铁:“柳青栀不可能有暗夜屠夫那样灵活敏捷的速度,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用三米多长的镰刀砍伤变异者。”
这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各种逻辑事实。
只靠一个相似的身形,没有一点说服力。
这个时候,萧向阳反而是五人之中对将这种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联想,否认得最彻底坚决的那个。
“他们肯定不是一个人。”他这么总结道。
卫子明却突然将目光转向霍正:“你呢,你怎么想?”
霍正没有说话。
既没有肯定萧向阳的话,也没有否定。
这时,或许是因为萧向阳几人的口中频频出现柳青栀这三个字,原本坐在萧向阳正对方向的乌子曜,也朝他们这里看了过来。
“你们口中的柳青栀和暗夜屠夫的身形很相似吗?”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萧向阳瞥他一眼:“相不相似都和你无关。”
这话相当于是拒绝与乌子曜交流。
其他四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显然和萧向阳一个意思。
他们不想与这些人有任何交集,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他们这会儿还好好待在防空洞里。
乌子曜并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继续问下去,但是他也没有再试图向霍正五人搭话,而是很自然的加入了到其他幸存者的话题中。
…………
而这边,这些幸存者讨论暗夜屠夫讨论得热火朝天。
另一边,作为被讨论的当事人,柳青栀正身处于一间废弃的教室里,与戴着傩面的男人面对面而站。
他应该称对方为霍霖吧。
虽然柳青栀目前对这人的认知是,对方是霍霖,却又不是。
但他也似乎没有其他的称呼可以用来指代对方。
总不可能直接叫这人面具男吧?
想到这,柳青栀自己都被面具男这个称呼逗乐了,他纤长的眼睫微微动了动,将注意力移向对方脸上这个诡谲怪诞的傩面。
那晚在过道里的时候,光线太暗,这傩面的纹路他看得并不算特别的清晰。
倒是现在,在这间废弃的教室里。
顶上的吸顶白炽灯照在他们身上,足以他看清这傩面的每一处细节。
不过柳青栀只稍稍看了几秒,就把关注点转向了霍霖本身。
霍霖的个子很高,背脊挺得很直,明暗的光影交汇将他的身材衬得格外挺拔。深黑色的宽松帽檐遮住了他的头发,也将一部分阴影覆盖在了傩面上。
柳青栀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面具下的那双眼睛。
是一双很好看的丹凤眼,眼皮上方的那条折线,沿着眼睛的外弧度流畅得生长着,像漫画里那种透着冷感的眼型。
不过比起他的眼型,他的瞳色才是让柳青栀稍感奇特的。
因为很难用一种确切的颜色来形容。
既不是常规范围的黑,也不是金色、蓝色又或者是绿色这类具体而鲜明的颜色。
非要说的话,就是一种灰。
一种介于深邃又介于朦胧的灰度。
很特别。
这样的眼睛,让他在盯着人久看的时候,会同时带给人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平静冷淡的神性,以及……
理智模糊的兽性。
很奇异的矛盾感。
和原主记忆中的霍霖有不少区别。
不过这倒也正常。
原主记忆中与霍霖相关的认知,还停在末世爆发之前。
那个时候的霍霖,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上位者该有的完美样子。
性格寡淡,工作力强,不好接近。
在原主的视觉下,霍霖严谨、自律、冷静而又克制。
几乎在任何时候都不显露声色。
而除开这些,从外貌上来看,霍霖的那双眼睛在末世前也是正常范围内的黑色。
总之,一切都没有脱离普通人、或者说是正常人的范畴。
但是现在.
柳青栀微微挑了下眉,墨一样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好整以暇。他顺势坐到了身后的课桌上,视线停留在面前这个戴着傩面的男人身上。
柳青栀觉得或许用“半变异者、半觉醒者”来形容这种状态的霍霖,会贴切一些。
“所以是你将那些变异者引到那边的?”
柳青栀率先开了口,说出了两人至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霍霖没有回答。
但这个时候的沉默,等同于是一种默认。
柳青栀没有问他这么做的缘由,也没有问他是通过什么方式将那些变异者引过去的。
至于为什么没问,一是因为对方那么做明显是方便了他,二是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本身对于柳青栀而言,就不那么重要。
柳青栀慢慢道:“我该称呼你为霍霖吧?”
原主对霍霖一直很畏惧,虽然两人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实际上,原主与霍霖相处的时间很少很少。
两人也并没有住在一起,就算原主偶尔见到霍霖,也是跟其他人一样称呼对方为家主。
而霍霖,也仅仅只是将原主当做是母亲好友的遗孤。
霍霖当初会将原主带到霍家,也不过是随了自己母亲的遗愿,让原主能彻底脱离柳家。
原主的父亲柳成是个典型的凤凰男,靠着原主的母亲得了势,结果最后出轨了公司的一个漂亮小职员。
这小职员也是个有手段的,精于算计,野心也大,合着柳成一起将原主的母亲柳胭设计致死后,彻底吞并了公司并且得到了一份巨额保险。
霍霖母亲的身体一直就不好,天生体弱这一点倒是和柳青栀有些相似。柳胭出事的时候,她正在国外进行治疗,因而没能护住自己的好友。
柳胭的死,也就成了她最大的一个心病。
她不希望好友的儿子也不明不白的死去,再加上对方天生体弱这一点,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怜惜,于是在考虑再三之后,她就让霍霖将原主接到了霍家。
虽然霍家的情况比柳家更复杂,但是原主以霍霖妻子的身份待在霍家,至少不用再受继弟继母的下作手段,也不会被那对母子不明不白的整死。
而原主嫁到霍家,也确实得到了庇护。
也正是因为这样,原主无论是对已经病逝的霍母,还是对霍霖,都极其尊敬。
不过在此基础上,原主对后者,还多了一丝不太敢接近的畏惧。
柳青栀不是原主,不可能会在霍霖面前产生胆怯感。此刻,自然也不可能按照原主曾经的习惯,称呼霍霖为家主。
柳青栀不担心面前这个人会做什么,也不需要刻意伪装什么,毕竟从对方那晚第一次出现在暗处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了他不是原来的柳青栀。
他不是原来的柳青栀。
而霍霖,也明显已经不算是原来的霍霖。
他们两个,其实都没差。
谁也别说谁。
所以不需要追问,也没必要深究。
柳青栀是这么想的。
他从霍霖的眼神里,也看出了对方和他想的一样。
也是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霍霖念出了他的名字……
“.柳青栀.”
他说话的速度比正常语速要慢一些,像是在一字一句的将这三个字重新认识。
声音倒是和柳青栀之前听过的没差,有些并不明显的低暗,带着几分偏冷却又稍显低沉的磁性。
“问个问题,”柳青栀突然抬手点了一下自己的脸:“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霍霖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柳青栀见状,干脆站起身,向霍霖所站的方向靠近一步,将脸凑向霍霖,近距离端详起来。
“难道是毁容了?”
柳青栀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睫,想到了那些被他砍杀的变异者:“面部腐烂?”
霍霖喉结动了动:“不是。”
柳青栀又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这人时,那两颗微微泛着光泽的银钉:“那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霍霖再次沉默了。
不过这一回,柳青栀倒没有再像过道那次般感到无趣,反而是来了几分兴味。
他也没继续追问,而是从霍霖身边经过,绕开东倒西歪的凌乱书桌,走向了讲台。
霍霖转身看向他,视线跟随着移动。
柳青栀走到讲台上,从黑板下面的粉笔槽里拿起一根断了半截的粉笔,没有任何说明的,似乎仅仅是兴致来了,然后就开始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画了起来。
他按照原主记忆中霍霖的样子,在黑板上先画出了面部的线条轮廓……
接着是眉毛,眼睛,再之后是鼻子和嘴巴…
柳青栀画得很认真,在霍霖走到他身侧之后,他的视线也依旧没有黑板上移开。
但是认真归认真,他的画技,实在是不怎么样。
最后画出来的这张脸,和他从原主记忆中看到的霍霖那一张脸,不能说是安全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抽象派的方块人。
柳青栀看着看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他这一笑,原本正看着黑板上这个潦草方块脸的霍霖,也将视线转向了他。
柳青栀生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下弯,睫毛的阴影顺势附着到半阖的瞳孔上,像薄雾缭绕的远蝶,透着一种有些撩人的朦胧感。
这个时候,那股子病气之下的糜艳,便也像搅碎的花瓣,在白骨之上晕染出红艳的汁痕。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多看几眼。
也是这个时候,霍霖再一次意识到,他视线中的这个人,和记忆中的柳青栀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感知霍霖的眼神变化,柳青栀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而这一看,似乎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下一秒,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的这个人的眉骨处,点了两颗竖着的白点:“应该是这个位置吧?”他再次看向霍霖:“你的眉钉?”
霍霖没有否认柳青栀的画出来的位置,只是说道:“不是眉钉。”
见柳青栀因为他这话而流露出几分好奇的眼睛,他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是针孔抑制器。”
针孔抑制器?
柳青栀想到了某种可能:“抑制异变的?”
霍霖嗯了一声。
柳青栀眼尾微挑:“看来你身上的秘密还挺多。”
他将粉笔放回下端的粉笔槽,再次将视线转到霍霖身上:“原本还不好奇,但是现在,我有些想看你面具下的样子了。”
霍霖垂眸,面具下的灰色眼瞳在光影错落间闪过一抹不可明辨的幽深:“你想看我的脸?”
柳青栀点头,捻了捻指尖上残留的粉笔灰,与霍霖的视线对上,也不废话:“所以给看吗?”
这一次,霍霖沉默了许久。
久到柳青栀快等的不耐烦之后,他才再次开口:“可以。”
柳青栀笑了:“那我来揭面具?”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得寸进尺的意味。
他想自己动手,这样会有一种像是在拆盲盒的感觉。
霍霖盯着柳青栀看了两秒,目光落到柳青栀微微促狭的眼眸,又嗯了一声。
简短的一个字,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让柳青栀唇角的笑意扩散了几分。
他侧过身面朝着霍霖,而后,没有犹豫的将手伸向了霍霖脸上的面具。
指尖触碰到傩面的这一瞬间,柳青栀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两个字……冰冷。
这种冰冷,就像是刚从封存在冰川下捞出来的一样,渗透着一种刺骨的凉寒。
柳青栀感觉自己的指尖都仿佛被冻了一下。
而在这个过程中,霍霖始终只是用那双带着灰度的眼睛看着柳青栀。他没有躲避,也没有主动,更没有对这份冰冷做任何解释或说明,只平静地放任着柳青栀自己作为。
柳青栀抬眸瞥了他一眼,手指沿着面具的外廓,开始往霍霖的耳后移动。
他并没有刻意去注意什么,那细腻圆润的指尖自然也就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霍霖的耳根。
在他的手指擦过的那一刹那,霍林的眼神闪过了一点什么,随即又很快归于平淡。
而对于此刻的柳青栀来说。
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霍霖耳朵的温度好像也并没有比傩面高出几度。
很快,柳青栀就找到了傩面的暗扣。
为了方便解这个暗扣,他又往前迈了半步。
这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拳头大小。
柳青栀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而等他两只手都从那宽松的帽檐下探到霍霖脑后的时候,这样的动作,在经过了帽檐的遮挡后,就像是他用手臂环住了霍霖的脖颈。
乍眼一看,就像是情侣之间那种温情脉脉的亲昵。
但无论是柳青栀,还是霍霖,都没有因为此刻的这份贴近而滋生出什么暧昧之意。
一个仅仅只关注于解傩面的暗扣,一个就仅仅只等着对方解开。
教室里很安静,外面的走廊也很空旷。
变异者的嘶吼声传到这里,听起来远而模糊。
没用几秒,柳青栀解下了傩面的暗扣。
收回手的同时,这枚面具也被他揭下。
霍霖面具下的这张脸, 不恐怖,也一点也不狰狞,更没有一丝腐烂的迹象。
无论从哪种层面上, 都足以用相当俊美来形容。
帽檐下的阴影将他面部两侧的轮廓模糊了些许,唯有线条冷峻的下颔深刻清晰。
他的黑发细碎, 唇瓣薄,唇形有种利落的好看和看起来不好接近的寡淡,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就像是覆着一层薄薄的寒冰。
如果要用两个字来概括霍霖这张脸带给他的感觉。
那大概就是:高级。
因为高级, 所以就连眉骨处的那两颗眉钉似的抑制器, 也被衬出了一种有些特别的禁制感。
不过,柳青栀只盯着这两枚散发着银色光泽的抑制器看了一两秒, 就把视线移向了他在揭下面具后,第一眼就注意到的刺青上。
应该是刺青吧。
黑色的纹路, 分别分布在右侧眼睛的眉骨之上和眼睑之下这两个位置。
看起来像开裂的雷电和燃烧的流火。
和另一侧眉骨处的竖着排列的两颗银钉组合到一起, 有一种很怪诞又莫名邪气的契合。
为了将这图腾般繁复的纹路看得更清,柳青栀将傩面随手放在右侧的讲台柜上后,再次将手伸向了霍霖。
看着柳青栀的动作,霍霖并没有躲避。
似乎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一样,静静站在原地任由柳青栀的手抚上他的帽檐。
下一秒, 宽松的帽檐被柳青栀往后扶下。
这下,没有了所有遮挡, 霍霖的整张脸也完全暴露在了柳青栀的视线之中。
灯光落到霍霖的脸上, 明明是较为敞亮的光影, 他眼睛周围的黑色刺青却像是某种特殊的诅咒。
他站在柳青栀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灵魂被封印在深渊的恶鬼。
柳青栀大概知道为什么霍霖会戴面具了。
这样的一张脸,旁人在看到的第一眼, 就会心生畏惧,产生不寒而栗的窒息感,第一反应就是惊恐逃离。
不过这样的霍霖,在柳青栀看来,却要比原主记忆中的霍霖更顺眼。
微微泛着冷色光泽的银钉,怪异而又奇特的黑色刺青,以及优越的骨相下,那不见情绪奇怪的冷淡双眸。
这样的霍霖,反而让柳青栀感觉到一种由隐晦的诡谲氛围,所堆砌出的性感。
简而言之,站在他面前的这个霍霖,让柳青栀感受到了盲盒拆开后超出预料之外的惊喜。
为了近距离地观察霍霖脸上的刺青纹路,他又往前凑近了一些。也因为太近,这下,他呼出来的气息也隐隐弥漫到了霍霖的脸上。
霍霖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他垂下眼,灰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柳青栀的模样,似打量似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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