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不将就(花哩糊烧)

宋言倾身上还披着洛林秋那件校服，他站在那里，眼睛看着桌上的百合花，左手轻抚着花瓣，为它抚去花瓣上的水珠。
“对不起。”宋言倾又重复了一遍。
洛林秋这才确定了宋言倾真的是说的这三个字。
他感到很不解，宋言倾为什么突然要对自己道歉。
仔细想一想，宋言倾是个很敏感的人，他可能是因为刚刚看了自己的试卷，自己却表现出那么激动的样子，宋言倾觉得是他看试卷这一行为冒犯到了自己，才要道歉的。
“没什么好道歉的，我都习惯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不过是因为今天心情有点差，所以才...”
洛林秋的话还没有说完，宋言倾貌似也没有听到他说话，自顾自地顺着那句对不起说了下去。
“秋秋，我那天晚自习下后不是不故意等你的，是我真的有事...”
洛林秋怔住，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回想到那天晚上，明明不等人的是自己。
“什么？哥..你...在说什么？”
宋言倾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花，洛林秋却瞧见了他眼里的自责。
“那天第一节 晚自习下后，我妈给我打了电话，她喝醉了，在电话那边哭，我们家没有其他人，所以我回去了。”
洛林秋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晚宋言倾早就走了。
宋言倾起身拢了拢快掉下身去的衣服，走到快要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洛林秋面前，“真的很对不起，没有提前告诉你，让你在那等着，我这个哥哥还是不太合格。”
洛林秋鼻子有些发酸，张嘴想要说话，宋言倾继续说道：“这么多天你都没有联系过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气，你今天来看我，我以为你进来的问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那天晚上我为什么鸽了你。”
“从你进了这个门之后，你就没怎么和我说过几句话，我就猜到你还在为那事生气。也对，做错事的人，不道歉，怎么敢让人原谅自己。”
洛林秋听完这些话，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聪明绝顶、蝉联年级第一的哥哥也是很愚蠢的。
他居然认为没有等自己，自己就一直在生他的气。如果现在把事实告诉宋言倾，那这个哥哥会不会生自己的气呢？
答案是不会。
如果那天宋言倾没有回去，而是正常下晚自习，宋言倾肯定会一直在那里等着。
逃避了宋言倾这么多天，在宋言倾看来是自己在生气。
洛林秋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宋言倾。
只是普通的抱一下，弟弟对哥哥的那种亲情的关怀。洛林秋心道。
“哥，其实那天我有急事就先走了...也没有告诉你，我也应该要向你道歉吧。”
宋言倾果然愣了一下，随后是笑了起来。
洛林秋的耳朵很红，宋言倾用他冰冷的手去摸了一下他的耳朵，洛林秋感到耳朵更烫了。
宋言倾没有多想，以为是洛林秋把这个事理在一起后觉得太尴尬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俩都在互相以为。”宋言倾说。
洛林秋强装镇定地松开了宋言倾。
此时外面乌云盖日，一场倾盆大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下下来了，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宋言倾回到床上继续躺着去了，这么大的雨，洛林秋暂时也回不去。
洛林秋的手机没了电，也没有带充电器，只能这么坐在一边玩着转笔。宋言倾也没什么可干的，醒来之后没事就在看书。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一本杂志在看。
“哥你是怎么生病住院了？”洛林秋问道。
这本来是他见到宋言倾时第一件就该问的事。
“淋雨了。”宋言倾简单地说道。
“是那天你没雨伞吗？”洛林秋想起来那天俩人就带了一把伞去学校，宋言倾还把伞给了自己，心里难免又升起一股愧疚感。
宋言倾看着杂志没有说话。
洛林秋以为他又看入迷了没听见自己说话，于是放大嗓门喊了一声：“宋言倾！”
两人同时愣住，喊宋言倾的不止洛林秋一个。
何霜那温柔散漫的声音没有洛林秋的那么响亮，却比他的更引人注意。
病房内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击在耳膜上，不刺耳也谈不上听着舒服。
洛林秋停止了转笔，笔稳当地落在他的手心里。
宋言倾合上了杂志，将杂志放好在床头柜上，才抬头看向何霜。
“言倾，我来接你回家了。”

第40章 40.补起来【夏】
车到达宋言倾家家门口就停下了，何霜从后视镜里看着打瞌睡的洛林秋，轻声地喊醒了他。
“林秋？醒醒，到了。”
洛林秋揉了揉眼，看清了外面熟悉的建筑物，伸了个懒腰，说：“谢谢霜姨。”
已经没有下雨了，洛林秋推开车门，还是感受到很闷热。他看向副驾驶位，宋言倾从出院开始，到现在都是一眼不发的状态。
有何霜在，洛林秋也不好怎么同宋言倾说话。
换句话说，不是洛林秋不好跟宋言倾说话，是有何霜在，宋言倾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像在刻意掩饰什么。
副驾驶的门也开了，宋言倾从车上下来，面色还是有些惨淡。
轻轻刮起的一阵风，就能把宋言倾吹的摇摆不定。
“哥，你怎么样了？”洛林秋看着他苍白的面孔，还是有点忧心。
在医院的时候，何霜要让宋言倾出院，洛林秋其实是反对的，但碍于何霜的执意和她长辈的身份，他也没有说话。
宋言倾有了点精神气，他摇了摇头，说：“好多了，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的学习吧，马上都快中考了，你还这么游手好闲。”
洛林秋撇撇嘴，自己好心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宋言倾倒好，好了那么一点就来关心自己的学习成绩。
宋言倾果然是不用人担心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你简直比我妈还着急我的成绩。”洛林秋掏了掏耳朵，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宋言倾被逗笑了，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知道就行，我还没林姨着急...”
何霜停好了车，再回过头来，他们还站在那里。
“你早点回去吧，林姨估计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等你回去。”宋言倾发现何霜在看他们，立刻收住了脸上的笑意。
洛林秋也发现了何霜，他眉头一皱，自己从来没有因为宋言倾对这个女人有半分好感。
原因是什么，洛林秋凭的是自己的感觉。
“好。”
宋言倾拍了拍洛林秋的肩头，低声道：“下次再出去，提前跟林姨说一下，别让他担心。”
洛林秋疑惑了一下，自己从小就那么野，妈妈早就习以为常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宋言倾后一步才进了家门，一楼只有客厅那一块开了灯。
何霜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身前的茶几上是空荡荡的红酒瓶。
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宋言倾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言倾，你过来。”宋言倾本想直接上楼，听到何霜喊自己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颤。
“妈...”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这些天耽误了太多时间，回学校后，要好好补起来。”
宋言倾有些受宠若惊，何霜在无人的情况下，说话难得这么柔和。
“我知道，我一定会补起来...的...”
“啪！”
宋言倾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清脆的掌声在空荡冰冷的房子里回响起来。
宋言倾脸上出现了个红色的巴掌印。
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宋言倾被扇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为...为什么？
他还没有理清楚何霜为什么突然打这一巴掌，何霜就发了疯似地冲过来抓住了自己的双肩。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几天的时间！那个女人的儿子成绩就超过了你！因为你缺席了考试，那个女人的儿子就成了第一名！你却成了最后一名！”何霜歇斯底里地吼着，漂亮的脸蛋此时面目可憎。
宋言倾身体颤抖着，“我...我一定会补回来的...下次...一定...”
“啪！”又是一巴掌。
“没有下次了！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一次失误都不准有，一点点小的失误，我该拿什么去他面前炫耀你！我要的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永远被你压着！永远！你要完美！要让所有人羡慕！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样大家才能看到你！看到我们！我们才会被人注视，只要这样，妈妈才能高兴！你明白了吗？”
何霜眼里泛起了泪花，她紧抓着宋言倾的双肩，红色的长指甲隔着衣服快要陷入他的肉里。
她注视着宋言倾，眼里全是渴望和期待，宋言倾也终于如了她的愿，说出了她希望听到的那一个字。
“好。”
何霜满意地笑了，她抱住自己的儿子，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恢复了在人前温婉的样子。
“你要知道妈妈把你和他放在一个班是为了什么，把他比下去，让他永远都不如你.....言倾，妈妈什么都没有，妈妈只有你，你是妈妈的一切。”
宋言倾表情僵硬，即使还在泛红作痛的脸也没能让他有点疼痛的表情。
只有他的眼睛流下了一滴眼泪，渐渐地，眼泪多了起来。
“我...是妈妈的一切。”
“喂？”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
刚在上课的时候，何霜就已经打来了好几通电话，但宋言倾手机静音，一直没接。
下课后，宋言倾去了厕所，才发现何霜打了电话过来。
“妈妈你在哪？”何霜那边的声音很嘈杂，应该不是在家里。
“你凭什么那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待见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宋言倾知道，自己的妈妈又喝醉了。
她应该是在酒吧里。
外面在下大雨，白天的时候宋言倾把伞给了洛林秋。在班上借了一转，也没有人带雨伞过来，都没料到会下大雨。
“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宋言倾对着班长说完这句话，就跑了。
宋言倾冒着雨跑到公交亭站着，提前叫的的士因为夜晚下雨堵车了。公交亭不怎么挡雨，再加上还刮着大风，雨是迎面吹到宋言倾身上的。
宋言倾很冷，他蜷缩抱着自己，在风雨夜里等了二十来分钟，才等到的士。
宋言倾进酒吧的时候，门口的保安本想拦着他，但一看脸，是熟人，就放他进去了。
“这小子今天怎么搞这么狼狈？”
“没看见他还穿得校服吗，估计是刚放学过来的。”
“你说他妈也真是的，每次喝个烂醉让自己儿子来接...”
宋言倾出现在酒吧内部，周围的人看到他了，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免得被他碰到弄脏自己的衣服。
他在吧台那看见了何霜，何霜倒在吧台上不省人事。宋言倾搀扶起自己的妈妈，说：“妈，回去了。”
宋言倾把何霜带回了家，用热毛巾擦净了她脸上的妆容。自己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煮了一碗醒酒汤，给何霜一点一点喂进去，然后就坐在床边守着他妈妈。
宋言倾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次何霜喝醉回来，举起刀要自杀。
大概是到了半夜的时候，宋言倾感到自己的脑袋特别昏、特别沉重。但妈妈还没有醒过来，他掐着胳膊上的肉，让自己清醒点。
最后还是没能撑住，宋言倾昏死了过去。
当洛林秋回到自己家的时候，看见林笙雪的那副模样，证实了自己想法是正确的。
林笙雪在大厅里铺了一张瑜伽垫，她脸上扶着黑色的面膜，穿着睡衣躺在瑜伽垫上捧着平板在看电视剧。
听到洛林秋回家的动静，林笙雪的头也不转一下，仍旧看着电视剧。
“回来了？没饭了，你自己点外卖，或者不吃。”
洛林秋：“......”
洛林秋在厨房冰箱里找了点水果，坐在客厅沙发上吃着。
林笙雪瞅了他两眼，随后关掉了电视剧，起身走到厨房里。
虽说林笙雪不会做饭，但最基本的蛋炒饭她还是会的。
炒好的蛋炒饭放在洛林秋面前，洛林秋看了两眼，不屑道：“我是你儿子，不是小白鼠，做实验别找我。”
林笙雪气的脸上的面膜都差点掉下来，她抢过洛林秋手中正要喂进嘴巴里的蓝莓，转而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不吃也可以，你爸下周回来，到时候让你爸亲自给你炒一碗，看你吃不吃。”
洛林秋愣住，说：“我爸下周回来？”
“对啊。”林笙雪撕掉了脸上的面膜。
最后洛林秋还是吃下了那碗蛋炒饭。
自己的妈妈做饭是几斤几两，洛林秋很清楚。现在这碗蛋炒饭有了点咸味，他真觉得林笙雪进步很多了。
吃饭的间隙，林笙雪坐在一旁修剪着指甲，眼神还时不时打量着‘狼吞虎咽’洛林秋。
林笙雪前些天和一些太太们一起去打牌，聊到了自己的子女。多数聊的都是自己孩子的成绩怎样，预备出国留学什么的。
这些林笙雪都没怎么在意，自己这儿子在成绩方面算是完蛋了，所以林笙雪也没加入到这个话题中去。
直到有一个太太突然说道自己的儿子因为早恋导致成绩下滑的事，林笙雪才竖起耳朵听了一点。
那位太太的儿子今年上高一，原本成绩都很不错的，但背着家里人在学校里谈了个女朋友，后来成绩直线下滑，直到家里人发觉不对劲了，私底下去查，才发现了这个儿子的女朋友。
“怎么个不对劲？”林笙雪有意无意地插了一句嘴，多半还是好奇。
她知道洛林秋不可能会因为早恋而导致成绩下滑的，因为他的成绩本来就在谷底。
“经常放学晚回家，又不说明原因，或者编个理由骗你说和某个好朋友出去玩了，还有对着手机傻笑，把手机当个宝，都不给人碰一下。”
“周末出门必晚归，不出门的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出来。”
“直接去问他有么有谈朋友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他一定会有反应，有的孩子是脸通红，演技好点的就耳根子红，或者眼神刻意躲闪，说没有。”
林笙雪觉得这些太太们说的太有道理了，听的是半懂不懂的。
突然，一个太太说道：“笙雪啊，我之前看到你们家林秋，长得真的是越来越帅了。”
林笙雪听到别人夸赞自己儿子，心里不免得意起来。
“那当然了，林秋可是遗传了我跟他爸所有的优良基因。”
“你家林秋应该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林笙雪止住了要打出的幺鸡。
别的太太也附和了起来，说：“对啊，林秋的桃花应该特别旺的。”
“早恋影响不到他的成绩。”林笙雪尴尬地笑道。
“不是说影响到成绩，影响到成绩还是小事，影响到心理健康才是大事！”
林笙雪眼看着这牌越打越乱，也没了什么心情，就认真去听太太们讲话了。
“现在的孩子很多心理承受能力不强，在他们看来，初恋是非常重要的，但这些小孩子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多长时间就分手了，一分手就要死不活的，像是这个世界都欠他的。”
“我前阵子还看懂一个新闻，一个十五岁的男孩为情自杀！就是那女孩不跟他处了，男孩不同意，最后跳楼了。”
林笙雪听的心里直发毛。
自己的儿子今年十五岁了，长得那么俊朗，还正是青春荷尔蒙躁动的时候.....

洛林秋一早上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是一张放大版的林笙雪素颜面孔。
“啊！”洛林秋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做梦，于是就胆大地拍了林笙雪的脸一巴掌。
林笙雪的叫喊彻底惊醒了洛林秋，他一个激灵从床的另一边摔了下去。
“臭小子，你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连我都敢打了！”林笙雪绕了过去，做出一副要打洛林秋的架势，洛林秋也很快爬回床上躲她。
“我这不是以为在做梦嘛。”洛林秋打了个哈欠，周末都是睡到自然醒，也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
林笙雪拾起昨晚被儿子乱扔的衣服，听到这话猛地一抬头，语气阴阳：“这是做了什么梦，连自己的妈妈都要打？”
“？”洛林秋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确实是做梦了，但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见自己儿子没解释，林笙雪也没继续问下去。
她坐在洛林秋床边，盯着儿子许久。
洛林秋被她看的不自在，于是不耐烦地打发她走，“你快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你换啊，我是你妈，你还怕我看见你什么？”儿子要换衣服，林笙雪转过身去看着墙，就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洛林秋无言，从衣柜里拿了两件衣服就去卫生间里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