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你究竟怎么了?”
白月摇摇头,拿出包裹在衣服里的一个盆栽,“马上,就是,嘉文的,生日,你能不能,把这个,交给他?”
应承景十分为难,“你究竟发生什么事,难道不能告诉我么?”
白月说,“你,很怕,我。我不能,说。”
应承景听得心里一紧,他现在没有那么害怕它,看到它垂头丧气,自然要关心。
“我就算怕你,这不还是来和你吃饭?”
“那,那你,已经,对我,有点,好感了?”白月这话说得不像之前那么顺畅,结巴又勉强。
“算是吧。”
“哦。我是,为了得到,这株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就为了送给佟嘉文一盆花就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啊?”应承景大为惊叹,“为什么他过生日时你不在?”
“我有,私事。”
妖精的私事能是什么好私事,应承景叹口气,心情颇为复杂,“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帮你去送好了。”
要去帮前男友过生日,想想就尴尬。
白月总算露出一个笑脸。
应承景回过味来,怪不得今天要请他吃饭,大概就是托他办事想要还人情。
懂得人情的妖怪修为可不浅,少不得也是个白素贞级别的。
等到上菜后,应承景多瞄了眼这盆花,怕白月弄错了,“这是什么花?”
“曼陀罗。”
应承景放下叉子,神色凝重,“曼陀罗全株都有毒,你怎么把它保存的这么完好?”
要不是白月不是人,应承景这会儿就得带它挂急诊去。
道士师兄都说白月是植物了,虽说是同类,可是碰到有毒的同类,多半也得受伤。
看它这一天天折腾地来回奔走,应承景忍不住问,“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没有什么同伴帮你之类的?”
“没有,”白月低头,惨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嘴唇也发白,手里握着热水,“我们家,就我,一个啦。”
“也没给你留下什么好东西?”
“没有。”
应承景想,板蓝根也算是濒危植物吗?
“我刚刚叫佟嘉文来接你,你怎么不同意?不会又和他吵架了?”
“再过两天,宫小姐,就会,搬进来。”
“宫小姐?哪个宫小姐?”
白月简略讲了一讲。
“啊,是他们院长女儿,”应承景和佟嘉文不在同一家医院,但是八卦可没少听,“宫小姐遭的罪可不少,前段时间都下病危通知书了好像。不过佟嘉文喜欢男的,他能和宫竹有啥发展?就算住进家里,也是当照顾病人一样。”
“不是的,住进来,就有,关系。”
“为什么?”应承景好奇白月为何这么认死理。
“因为,书里,都这样,写。”白月一字一顿,很认真。
“嗯?你看的哪本书?”
“《恶作剧之吻》,还有《邪魅舍友恋上我》。都这样,住在一起,就有故事。”
应承景听得红酒都喷出来了,“你,你看点正经的不行吗?这些故事怎么能当真呢?”
“包括我和,嘉文,也,也这样。就是,对的。”白月质疑他。
所以一开始,白月总是处心积虑想要和应承景一起住,后来应承景排斥得太厉害,才回到佟嘉文那边住的。
应承景无话可说,抽餐巾纸擦桌子,“行吧,的确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可是宫竹难道就因为佟嘉文老给她看病就突然抛弃那个半路跑掉的男朋友,一下就能喜欢他?”
“也有,主角是,医生类的,小说。我和嘉文,也是这样嘛,”白月耐心解释,“我不就是,被你伤心,然后,然后你,叫我找嘉文,我和他,就做X了。说不定,宫小姐,也是这样,被男人,伤心,然后和男主,发生关系。”
应承景简直惊掉下巴,这一切竟然如此吻合,吻合到天衣无缝,只要换个人名就是一样可能会发生的故事,白月自然要认死理,简直出不去这个怪圈了。
“但佟嘉文不喜欢女人。”应承景坚持看法。
“也有,双性,恋的,小说,就是那种,男女我都要,我都看过,”白月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人,这么缺少,实际,经验,世上就是,什么人,都有啊。什么版本的,故事,都可以发生。”
应承景反驳不过一棵植物,有些恼羞成怒,“我知道!哎,说不过你了,既然你认定这个事实,就打算以后离开佟嘉文?你觉得,你已经有经验,所以要回来问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
白月有了应付应承景的方法,隐藏它想要怀上龙种的真实目的,刻意地摇头,“不是。我会离开,嘉文。我原先,想要,赔他一个,男朋友。但宫小姐,来了,我也没必要,这么做。”
在白月看来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宫竹住进去,宫竹成为佟嘉文女朋友,佟嘉文幸福。
“我保证,不会再,烦你。我只是,要在你家,住一晚上,就走。”
“你想在我身上找的东西不想要了?”
白月说谎,“它不在,你身上。”
“就一晚?”应承景追问。
“对。”
白月心想,小说里不都是开花一晚上能怀上吗?肯定够了。
“行,一晚上就一晚上。”白月都这么爽快,应承景不疑有他。
第29章 事发
白月约定好在佟嘉文过生日的前一天去应承景那儿住。这件事佟嘉文不知道,白月特意去问了李薇他的排班表,下周过生日那天他还得加班做手术。
不过白月去找应承景吃饭这事儿佟嘉文却听说了。
好在白月恢复得快,那天去摘曼陀罗虽说中了毒,晚上睡一觉起来就已经恢复如常。
佟嘉文问起这件事,白月给的理由很合理,“我,我在,偷偷,和他,策划你的,生日惊喜。”
“那为什么是应承景?”佟嘉文好像看起来又不大高兴。
“他,怎么了?”
“他也算我前男友。”
“哦。”白月搞不懂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前男友,难道,不是,朋友?”白月困惑,“你的朋友,太少。找不到,其他人。”
佟嘉文深深地看着它,随后忽然打开手机,白月不知道他按下谁的号码,对面很快就接起来。
“喂?”
“是我。今晚想请你吃饭。”
对面愣了愣,传出一阵笑声来,“好啊,可是我还在医院,很多东西吃不了,你煮点粥带给我。”
“什么味道的粥。”
佟嘉文特意看了眼白月。
“你当了我三个月的主治医生,都不知道我的口味啊?”
对方很上道,语调渐渐开始暧昧,白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是谁?自然是宫竹。
白月去抢他的手机摔到沙发上,手叉着腰,语气不自觉蛮横,“你,不要,老是,这样!”
“哪样?”
“故意让我,生气。”
“那你为什么会生气?”
“当然,因为,我喜欢你了!”
白月声调很高,最后这五个字说得很顺畅,总算没有再结巴。
“那你还请我前男友给我过什么生日?”佟嘉文把通话挂断。
白月心中委屈,虽然它自己这么点大的脑袋也没想明白在委屈什么,就是难受。
它想说,自己是板蓝根,哪里懂那么多呢,人类感情太复杂了。在它眼里前男友也是朋友,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除了他之外,白月还真找不到任何人托付。
植物和人不一样,人有时候伤心是不会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植物感知到负面情绪,叶子就要枯萎。
白月感受到曼陀罗的毒素又卷土重来,让它全身变得冰冷。它受不了这样的温度,一下子扑到佟嘉文怀里。
白月紧搂着他的脖子,把自己埋进颈窝,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你,抱,抱紧我。”白月轻轻叹气,“对不起,我不知道的,太多了。”
“不用为这件事向我道歉。”
“但你吓到我了。”白月抬头看他。
“抱歉,的确是我不好,你是板蓝根嘛。”佟嘉文顺势亲了下它的发顶。
“但我,变成人,以后,和人没有,区别。”
佟嘉文抱着白月,感觉它好像比昨天瘦了点。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它为什么会在一夕之间就发生如此明显的变化?
他说,“你昨天好好吃饭了没有?还是只喝水?”
“我吃了,好几个,包子。”白月脸色倒是正常。
也许是他多想了吧。
宫竹这边被佟嘉文莫名其妙戏弄一遭,竟然也不气恼,第二天佟嘉文去上班巡视病房,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是不是白月生气了,朝你身上泼过水啊?你这衣服领子上哪儿来的水渍?”
她不说,佟嘉文都没发现。
他随手擦了一下,竟然也抹不掉。
佟嘉文不搭理她,只说,“下个星期你别来了。”
他的口气强硬,简直像在耍人,宫竹既不生气,也不恼怒,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那又怎么样,命里那株板蓝根就是我的,你让不让我去都是迟早的事。只是你这样反复变卦,难道是了白月么?”
护士进来了,佟嘉文没回她,照例问了身体的寻常问题就要走,可是却被宫竹叫住。
宫竹躺在病床上,一双眼睛黑得能将人吸进去,“明天是你的生日。”
佟嘉文生日正好是周末,以往只有马医生记得送礼物,要不是马医生送东西来,佟嘉文蛋糕都不会买。
他发消息问应承景,白月那天晚上和他说了些什么,应承景只说,白月不知道挑什么礼物,这才特意找他约饭,强调再三它对自己没兴趣。
应承景的话也看不出破绽,佟嘉文不疑有他。
这几天白月很乖,没有到处乱跑,成天待在阳台上那棵大板蓝根边上,有时就发呆看着,有时会说话。说话的时候佟嘉文凑过去听,也是问板蓝根最近有没有恢复。
佟嘉文觉得白月变得惆怅了。一棵板蓝根也能有惆怅的神情,实在奇妙。
日子过得快,一眨眼就到周五,马医生下班前拐到佟嘉文办公室,把蛋糕递给他,忽然发现奇怪的地方,佟嘉文办公桌下面放着一个袋子,仔细一瞧,竟然是一件黑色的新毛衣。
马医生问,“你今年怎么回事,终于想起来要给自己买个像样的生日礼物了吗?”
“多谢你的蛋糕。”佟嘉文笔都没停。
“喂,我给你送个大蛋糕,你就这个态度?”
“今天要加班,很忙。”佟嘉文看了他一眼,神色没有之前那么冷清,“下个月省院派人来检查,你材料全弄好了?这么早就下班。”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这不还有一个星期吗?下个星期再熬夜加班。”
佟嘉文随他去,到时候马医生肯定又要来长吁短叹,问他搞好了没有,能不能借自己复制粘贴改改。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套。
“以前你都是独来独往的,今年你不是把你那个小表弟接回来了吗?他有没有给你准备礼物?”马医生很期待地看着他。他想知道白月的小脑袋瓜能想出来送什么样的东西。
“还不知道。它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佟嘉文是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笑的。
“你确定以它的智商能想出来惊喜?”
“怎么不能。”
马医生看佟嘉文这么笃定,估计他和表弟关系应该不错,也没多问,只是客套一下,“下个星期一带来给我看看,我很好奇。”
“你还是好奇好奇下个星期做不完材料给你扣多少钱吧。”
佟嘉文话说得不好听,嘴边依然带笑。不像以前嘲讽别人神色也冷得刺人。
他同样也很好奇。
既然已经与白月约定好,它会告诉自己一切事实,那宫竹自然不用搬来。
他脚边的礼物,也是送给白月的。
白月和他的个子差点,差得不多,比他瘦一些,佟嘉文大概用手量过,就是他自己上衣尺寸短一指。
他也想过,白月是板蓝根,到冬天就会枯萎凋零,尽管白月没有说过到冬天以后会怎么样,但佟嘉文想,给植物套层毛衣估计会枯萎得慢一些。
这样荒唐的想法让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多年来,除了马医生,从没有人真的坚持要单独给他过个生日。他的生日要么被遗忘,要么被轻轻带过,渐渐他也觉得出生的日子没什么好纪念的。白月给了他一种期待感,一种希望。
自从将那株特别大的板蓝根带到家中,怪事怪人遇到了不少,可是倒霉的事至今为止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起了作用。
佟嘉文想到这儿,笔一顿,匆匆去翻手机,几乎没有再思考,他脱掉白大褂,拎起袋子也准备下班。
李薇十分惊奇,“主任,你今天走这么早?我才在楼下看见马医生的车。”
马医生是公认下班早的,能和他齐名,足见佟嘉文离开得多快。
“有事。”
佟嘉文丢下两个字很快就没了影。
他想尽快把毛衣送给白月。他其实是想快点见到白月。
但是佟嘉文没想到,他的霉运压根没有离开过。
等他开车到家时,家里灯没亮。
这时候佟嘉文就敏锐地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白月并不在,家里冷冰冰的。
他一开灯,东西并没有少,却怎么看都不对劲。
四处都没有白月存在过的痕迹,它将一切东西都回归原位,它喝水的杯子是佟嘉文从储藏柜里拆出来的新杯子,佟嘉文猛地一开柜门,这个杯子完完整整缩在抽屉里。它喜欢看的碟片也规整地按照顺序放在电视柜中,像是完全没拿出来看。
佟嘉文转了一圈,白月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走了那天晚上的外套,别的一样都不少。
房间安静得可怕,静到佟嘉文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失衡。
他本来以为他第一个感受到的是愤怒,但他没有,他感受到巨大的失落像阴影一样笼罩了他,好像这种阴影从他出生开始就从来都没有摆脱掉,永远如此残酷,不让他见到一点阳光。
佟嘉文机械地拿起摆在地上的毛衣,没有犹豫,开车去应承景公寓。
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想,他握紧了方向盘,握得手冒青筋,克制着不去乱想。
好久没来这一带,佟嘉文一开始还开错了方向,翻看以前聊天记录才找到应承景家的具体位置。
他从车窗看过去,数到楼层那一间,果然亮着灯,他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把旁边路人吓了一大跳。
好在应承景粗心大意,留给他的备用钥匙还落下一把,两个人不是你加班就是我加班,就没来得及还。
佟嘉文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心情也随之起伏到了顶点。
他也没敲门打招呼,径直把钥匙一转,咔哒,没开动,门竟然还从里锁了一道。
佟嘉文冷笑,用力一脚把门踢开,锁芯直接坏了。
空间里满是酒味,白得刺眼的灯光下,应承景不省人事地倒在沙发上,沙发又窄,白月正紧贴着应承景,费力吧啦地脱他裤子。
应承景裤子太时尚了,扣子有七八个,排列得歪七扭八,纵横交错,解也解不开,累得白月在这儿解了一个小时都没解开,直喘气。
它忙得起劲,压根没听见有人在开锁。
直到门被破开,白月大叫一声,吓得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耳朵嗡嗡作响,脸色直接白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佟嘉文走过去把白月人给拉起来,白月身上穿得不是别的,就是一个月前应承景给它挑的情q内衣。
“嘉文,你,你听,我,解释!”
佟嘉文的手揽住它后脑勺,强迫它抬头与自己对视,眼神出奇平静。
他什么都没说,没用力气,白月也没挣扎着要跑,只是佟嘉文一直用白月受不了的眼神看着它。
佟嘉文的眼睛好像有点发红,但是并不可怕,更说不上狰狞,唯独不像他平常那副冷眼看人、事不关己的样子。
放在过去,白月依然看不懂他的表情,可是正是在这样的一个心惊肉跳的瞬间,一个万不该让他发现的瞬间,白月以前那些不懂的感情和情绪一下就全明白了。它意识到这是佟嘉文伤心时的样子。
白月试探着用手去摸他镜片下冰冷的脸,摸不到眼泪,但是湿冷冷的,大概是外面的雾水。
白月眼泪簌簌流下。
事情本不该如此,白月想。
如果佟嘉文那天照常加班到夜里,白月那时候已经成功和应承景做X并怀上种子,佟嘉文不会发现。等佟嘉文睡觉时白月再走。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佟嘉文回来这么早?
白月见佟嘉文不像要走,它抹掉眼泪,“嘉文。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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