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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夜谈(勘察加半岛没有熊)


他自信地穿上这些东西,重新出现在镜子面前。他现在拥有了挺拔的身高和英勇的气概,这些都足以迷倒全城的女子!他这么想着,又左转右转旋转着,镜子里的伊凡也随着旋转起舞。
镜子里的伊凡整理着头发,头发是一个男人保养得当的体现。他慢悠悠地拨弄着,只有贵族才有的金色的头发,在他的精心打理下,简直比太阳还要耀眼——突然他的手停了下来——他颤抖着手从一团金发中揪出一根白色的头发。
这根白色头发被戴着白色手套的医生揪扯下来,“公爵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想要年轻,这完全不难,真的,虽然上帝做不到现身帮助所有的苦难人,但是他把神圣的使命传递给了我们——我们当然有办法能帮助您重新获得青春活力!”
这名医生捻磨着手里的白发,带着伊凡来到了一个房间里。
“您看看吧,这就是我们这里最擅长的项目!只要您愿意给出一点点金钱报酬,您就可以重新享受青春的美好!瞧瞧这颗肾,它原先长在一个二十五岁的壮年男子身上,哦,再来看看这个器皿里的肝,来,请您走进一点,它多漂亮啊,这可是我们从一万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挑选出来的。当然,如果您对这些都不满意的话,这里还有别的......您尽管看,我来给您提供讲解......您想要绝对的年轻,还想要长久地维持瓦西里耶夫家族的荣耀,这确实有难度,哦,您先别失望,这种事情对于上帝来说可能会很困难,对于我们却不会——真的,完全不会,我们会定期给您更换一切坏掉的、衰老的器官的,哪怕是血液——我们都可以做到!是的!就像我最开始说的那样,这些完全是我们带来的福音和奇迹!”
伊凡一一抚摸过那些晶莹的器皿。这些器皿里跳动着蓬勃的生命和青春活力,他越看越满意。这些器皿旁边标注了来源地,将前主人的身体情况描述得清清楚楚。
他安心地躺在手术台上,任由医生将手术刀从头顶高高落下。
在闪着寒光的手术刀碰出到他胸腔的那一刻,他的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试探性地喊出医生的名字,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五十,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嘿,有人吗?”
“嘿?”
.......
“有人在吗?”
“有——人——么——”
“谁能跟我说说话么——”
“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做手术但是真是见鬼我突然就来到了这片黑暗里我怎么走都走不出来我怎么喊都没有人应答真是见鬼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去死吧什么神经医生是的都怪他都怪他我只是想要年轻有没有什么错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回去回去有人么我是瓦西里耶夫公爵我有无数的金钱求求了谁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求求了我想要走出这里天啊我到底为什么这么蠢回来到这里哦我真是太蠢了太蠢了现在好了我就要丢掉自己的命了在这个压根就看不见一点光亮听不到一点声音的地方......”
“喂......有、有人么......”
“和我说句话好么.....”
“求求了......”
“嘿,有人吗?”
“嘿?”
.......
“有人在吗?”
“有——人——么——”
“谁能跟我说说话么——”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喊了多久,说到没有力气,说到筋疲力尽,说到意识涣散,只能将自己缩在一角慢慢地融入到黑暗里。
对了,他是谁?他来自哪里?他要去哪里?这里又是哪里?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谁能来告诉他,他到底是谁啊?他到底来自哪里啊?他到底要去哪里啊?他到底的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啊?
这些问题让他苦恼,让他焦躁,让他崩溃,愤怒大叫,“我是谁——?!”
喊声一脱口,就立刻遁入黑暗里了,他照样得不到任何回答。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沉寂,沉寂,没有任何响声的、没有任何生物的、没有任何时空的沉寂。
最后他也发不出声音了。他早已成为这样的沉寂了。他的身体肿胀起来,先是头颅,接着是胸腔,再然后双脚,他飞了起来,如同一只气球般飞了起来;他的身体也空了,成了一个旋转的大洞,无数的黑暗疯狂地拥挤自己的身体里,无数的黑暗又快速地从自己的五官里涌动出去。
他还在上升着,上升着,直到他看见身边漂浮着无数和他一样的大洞。他们似乎长得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认为,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这些无数个大洞拥挤地漂浮在一起,密密麻麻地推搡着,最后再相互吞噬着,大的吃小的,小的吃更小的。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类们越来越少,心中也更加恐慌,开始拼命地鼓着自己的胸口,朝着比他更小的洞狠狠咬下。
一个、两个、三个.....他的身体越长越大,很快他成为了最第二大的洞,把目光瞄准了第一大的洞——然后调转自己臃肿的躯体,朝着对方狠狠咬下。
吞噬掉最后一个大洞,他胸口猛地涨大,他成为了这个世界里最大的洞,他就是洞本身了,他就是这片黑暗本身了。他洋洋得意,再没有比他更大的洞了。
突然,从下方遥远的黑暗中传来飘渺的声音,这声音是那么地大,那么地大,他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些声音——等等,声音是什么——这种奇怪的东西就这样直直地穿透了他的洞,穿透了他,把他瞬间劈落成无数个漂浮空中的小洞。
他恼怒地向下看去,所有的小黑洞们也一齐恼怒地向下看去,只能看见一个矮子驼背对着他、对着他们在叫喊:
“嘿,有人吗?”
“嘿?”
.......
“有人在吗?”
“有——人——么——”
“谁能跟我说说话么——”
“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做手术但是真是见鬼我突然就来到了这片黑暗里我怎么走都走不出来我怎么喊都没有人应答真是见鬼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去死吧什么神经医生是的都怪他都怪他我只是想要年轻有没有什么错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回去回去有人么我是瓦西里耶夫公爵我有无数的金钱求求了谁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求求了我想要走出这里天啊我到底为什么这么蠢回来到这里哦我真是太蠢了太蠢了现在好了我就要丢掉自己的命了在这个压根就看不见一点光亮听不到一点声音的地方......”
“喂......有、有人么......”
“和我说句话好么.....”
“求求了......”
“嘿,有人吗?”
“嘿?”

当黑色大洞最后一次分裂时,伊凡终于从手术台上清醒过来。
他的身体重新充满力量,整个人都立刻精神起来。他的心脏蓬勃有力,他的血液滚烫沸腾,他的头脑从未有过像此刻一样的清醒灵光。他慌忙地跑到镜子面前查看。
上帝啊!这还是他吗?
镜子中的伊凡脊背挺得笔直如白桦,头发乌黑如鸦羽,眼睛囧囧有神喷薄着光彩——就连那蜡黄苍白的脸色也一去不复返了!他从未看到过这样年轻、有活力、有朝气的自己!
他脸上洋溢出自信从容的笑容。现在的他,拥有了青春和健康的秘籍,哪怕只是暂时。是的,医生反复告诫他,维持青春活力总是需要代价的,但是他这样地位的人自然将代价降到最低——他只需要反复地付一些钱,付出一点等待的时间和尝试的勇气,他就能换来更新鲜、更青春、更有活力的身体。
这点钱和时间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他自信地转身,走向自己的书桌,这次他可以大胆地同自己的爱莎,自己可爱的姑娘见面了。只是在他兴奋地倾斜自己爱意的同时,他的后脖颈上也悄然探出几个黑色的身影。
这些黑色的身影显然被那洋溢的感情所吸引,又是无声尖叫,又是无声狂笑,他们的身体在情绪的充斥下膨胀、膨胀、升到头顶,不约而同地坦露出胸腔前巨大的空洞。
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呼啸着狂飞到屋顶,又被屋顶狠狠弹射回来,噗叽一声重新打回了伊凡的后脖颈。
当月亮升起的那刻,黑影们终于得以再度恢复自由。他们争先恐后的露出脑袋,只看到了一片静谧无人的湖,一只孤舟,一对划桨的男女。
天地悠悠,寂静从最深的地底下涌出来,包裹了整个世界。
月亮缓缓西移,有猎犬、夜莺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呼哧呼哧呼哧......”
“呜哇呜哇呜哇呜哇......”
湖水平静地平静地躺在舟底。朦胧的月色如同面纱般缓缓地落下,笼罩了不安分地猎犬和夜莺,笼罩了凝固在水面的木舟,笼罩了飘荡飞舞的黑影,笼罩了赤身裸体的男女。
一切都静止了般沉寂下来。狗儿不叫了,鸟儿入了眠,黑影们再看不清眼前的世界,木舟上上下下地摇动着,时急时缓地将湖面推开圈圈涟漪。
黑影们沉醉在这样的涟漪里,沉浸在黑色深不见底的湖水里,任由摇摇晃晃的小船将自己送往四面八方。当天边的第一缕曙光照亮大地事,这些黑影们重新发出人生的第一声啼哭。
伊凡面色平静地躺在床上,心底里却荡起涟漪,他在回忆那些晚上的湖面约会。
那晚的爱莎是多么的美,正如那晚的月亮,温柔优雅又可爱。当他的手滑过爱莎的皮肤时,仿佛是滑过了最柔软的丝绸,那样的细腻温暖的皮肤、那样滚烫炙热的呼吸、那样美丽动人的嘴唇,让他一遍遍地回味难以自拔。
可很快耳边传来如雷的鼾声瞬间搅乱他一切的美好——又是他那个粗鲁无礼又丑陋不堪的妻子。这个疯婆娘,每天都用绞刑架上的粗麻神一般的白布笼罩着自己,每天都对着墙上的一张不知道哪里来的兽皮发笑,天知道这个怪人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对着这样的人,他毫无任何热情,甚至觉得让对方多看自己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和侮辱。哪怕他已经在医生的帮助下大改样,他依旧也要给自己的衣服里塞上厚重沙袋,驮着背躲过对方的扫视。
他忍不住地皱紧眉头,烦躁地翻身背朝叶莲娜。经历过爱莎那般美好的女人,他直觉得身边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脱胎成的怪物。他真想离婚。可离了婚,他又上哪里找到一笔有更丰厚嫁妆的女人?毕竟,爱莎的写作事业和他青春常驻的身体,都要靠这笔钱来维持。
要是这个女人能够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死去就好了。
天蒙蒙亮时,小舟托着叶莲娜重新回到了瓦西里耶夫公爵府的大床上。她意犹未尽地回味着那个美好的梦境。
同样是叫伊凡,跟她的那个总是佝偻着脊背的丈夫一比,那个伊凡高大又帅气身体健壮有力,再没有比他更完美更善良的男人了!而且他是那么地懂自己,他那么地懂得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一切。他会温柔地把自己拥进怀里,安抚自己一切不安和涌动的情绪。
而再转头看向她的这个丈夫——无趣,丑陋,呆板,睡在他旁边的样子就像一根干柴。
如果她还有什么心愿实现不了,那就只有让他这个丈夫去死。只有死亡,她那些年在这个丑人这里受到的委屈才能全讨回来!
叶莲娜将手伸向熟睡丈夫的脖子。
伊凡攥紧自己头下的枕头准备反盖住沉睡的妻子。
“啊!”
一声短促急剧的惨叫后,两个人彻底地看清楚了对方眼里的杀意。瞬间明了了一切——今天晚上,在这张床上,他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活着下去。
叶莲娜率先凭借体位优势,先发制人,抄起来桌上的水晶台灯朝伊凡的头部狠狠砸去,却被伊凡躲开,只偏砸到了对方的肩膀,瞬间床单上洒下几滴殷红的鲜血。伊凡也不甘示弱,他躲到一旁的同时,顺势将叶莲娜脸上的白纱绞在手里,当叶莲娜再次砸过来时,他攥着白纱滚到地上,巨大的拉扯里拽着叶莲娜的头皮一起滚落到地上。
“啊——!”
叶莲娜头皮霎时间渗血,鲜红的血液快速地顺着她的脑门留下,她的一张脸被血切割成了分裂的几瓣。
血液也很快浸透了层层白纱,叶莲娜崩溃地惨叫声几乎要把伊万的耳膜给撕裂。但他丝毫没敢放松手里的面纱。那厚重的面纱早就让他绞成了结实的绳子套在了叶莲娜的脖子上,叶莲娜越反抗,绳子就被他勒得越紧。
窒息感让叶莲娜更加的愤怒。她要杀了这个丑男人!杀了这个丑货!杀了!杀了!她的手腕早就折了个弯,沉重的水晶灯此刻在她的手里丧失了重量,一下下疯狂地砸向身后的男人的脑袋,一下,一下,又一下......
“啊——!”
在伊凡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后,叶莲娜脖子上的窒息感也慢慢地消失。她赢了。
叶莲娜疲惫地瘫软在血水里。不知道缓了多久,她终于恢复了点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傲慢得意地用脚尖踢踹着倒在身旁的伊万。
突然从伊万身上滚落出来一个沙袋。叶莲娜疑惑地蹲下身把人给翻了个面,在天边透出第一缕白光的照耀下,她终于看清了对方血水之下的面貌——
那赫然是她的挚爱情人的模样!
“啊——!!!”
叶莲娜捂住自己的胸口,直直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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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夜完结,厨子要上硬菜了!

伊万说完,收了画笔站了起来。
李观也站了起来,却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好在伊万眼疾手快及时扶着了他。
“谢谢,”李观在伊万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迎着伊万关切的视线说道,“我没事我没事,可能是坐得久了,腿有点麻了。有点奇怪,我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一坐就是半天也没什么事,今天就才听你讲了两个故事,腿就受不了了。”
“可能是气候原因,”伊万见他站稳后,才转身去挪动画作。
“《面纱》,”李观念出画作下方的名字。他反复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又去重新欣赏整幅画作。画面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内容却极其简单,夜晚的湖面,缓缓摇动的木船,还有一轮高高挂在夜空的明月。月色朦胧,水波荡漾,静谧又柔和。
李观又仔细回想一下刚才伊万讲的故事,确实是《面纱》更符合一些。又是一桩爱情悲剧。明明是两个人都深刻热烈地爱着彼此的灵魂,但却仅仅因为皮囊而对彼此痛下杀手,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
但是......他为什么想着“又”?他不是只听过这一个故事吗?
伊万看他扶着额头眉头紧皱,“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脑子有点乱,晕乎乎的,不知道为什么。”李观用力揉着脑袋,“可能是最近没睡好吧?最近睡眠质量特别差,还做各种各样的噩梦。但早上一醒过来就什么都记不起来的。只知道自己做了个噩梦。”
伊万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忧伤,“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李观嗯了一声,说罢又看向屋子里的画作,不知道什么时候,画室的里画全都围聚到他和伊万身边,把他们两个圈在中心。那些画作都被蜡白色的白布遮盖着,仿佛有了什么生命力,在此刻寂静的房间里如同千万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李观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他猛然想起来什么,去看刚才伊万搬走的那幅《面纱》——没有?!怎么会!他明明亲眼看到《面纱》被移动到了......被移到了哪里?
他一时间也有些茫然,甚至连那幅画的样子也渐渐的淡忘了。
“现在出去正好能赶上晚餐,”伊万愉快地说道,“今天晚上你可以大饱口福了,达丽雅做了拿手好菜!你吃了一定会爱上这道菜的,走吧!”
他推着李观出了门,“这段时间跟你一起度过真的很快乐,对了,弗拉基米尔,你还记得我们都聊了些什么?”
"我们聊了......嗯,我们聊了画?”李观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突然想不起来都聊过了什么,只能含糊着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忐忑不安地等待伊万的回复。
伊万却笑起来,“是的,聊了画,真好,真好,这样的日子真好,我是说,跟你聊天我非常的开心,无忧无虑地像是回到了童年!”
他边说着笑着边揽上李观的肩膀,“走吧、走吧、达丽雅还等着我们,我们快去餐桌那吧,不然她又要唠叨和催促我们了。”
李观早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跟伊万聊了些什么,甚至他都怀疑伊万是不是在欺骗自己。因为自己完全没有他说的那般的好口才。可去看伊万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客气。不论如何,伊万揽着自己肩膀的手臂一直都没有放下,这足以让李观激动得难以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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