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泉此时已经开始收拾起了桌子,听到东家的问题,便回答说:“嗐,毕竟是给人做夫郎的,那种事难免会做。而且男子本来就不是承受方,所以有时候饮食自然要忌口一些。”
姜余没太听懂,“什么?”
引泉看向姜余,脸上的表情却比姜余还懵。
他自小生活的府里,又替原先府里的老爷在外面办过事,有些场面虽然没亲眼见过,也是听人说过的。
但是,此时看向小东家比他还茫然的脸,引泉有些不可置信。
不会吧?
引泉凑近几步,到姜余面前压低声音道:“小东家和顾秀才成过亲,我说的就成亲当天晚上,两口子洞房花烛那档子事。”
引泉说着自己也有些脸红,毕竟他也是个新瓜蛋子,这种事也只有理论经验,没有切身实践。
姜余更茫然了,成亲晚上他睡觉了啊,而且睡得可香了。
“睡觉?”
引泉一脸‘那种表情’的笑了笑,“没错啊,就是睡觉。”
姜余:……
他总觉得自己说的睡觉和对方说的“睡觉”不是一回事。
引泉道:“男子和女子到底不一样,我之前还听人说,有时候怕弄伤,男子还有特殊的避火图呢。”
说完以后引泉就开始继续打扫店铺,留下姜余站在原地。
姜余眼睛里带着些许茫然,避火图是什么东西?
关了店面,姜余照常走路回家,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和引泉在铺子里的对话。
姜余越想越觉得奇怪,越琢磨越觉得好奇,于是他脚步一拐走到一家书肆门口。
因为临近傍晚书肆没其他客人,店里只有一个小伙计懒洋洋的趴在柜台后面。
小伙计看见姜余以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姜余穿的衣裳,然后打了个哈欠,问道:“买什么的?”
姜余走的柜台面前道:“买避火图。”
小伙计刚想站起来,听见姜余的话脚步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没栽到地上。
他双手扶着面前的台面,抬头惊奇的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哥儿。
小伙计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你要买避火图?”
姜余皱了皱眉,“没有吗?”他以为图这种东西,一般书肆都有卖的。
小伙计咂了砸嘴。
当然有,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正大光明的来店说自己要买那玩意的。
“有,自然是有。你要男子的,还是女子的。”
姜余更疑惑了,这玩意还分男女吗?他是男子,自然就是要买男子的了。
“男子的。”
小伙计表情古怪的看了姜余一眼,“跟我来里间吧。”
到了铺子的里间,姜余打量这间屋子。
这屋子里摆满了书架和书柜,书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书,而店里的小伙计走进屋子的角落,用钥匙打开一个箱子,接着他又是一顿在箱子里翻找。
终于在他从箱子里搬出来一摞子书以后,拿出来了两本书。
“一共八钱银子。”
姜余手一顿,没想到两本图竟然这么贵?
八钱银子就是八百文,他一碗饸烙面才卖四文钱,八钱银子都能买他二百碗饸烙面了。
可能是看出了姜余脸上的惊讶,小伙计压低声音,表情神秘的道:“我可告诉你,这两本可是我们店仅有的,普通书肆压根就见不到。”
看着年轻的小伙计脸上的表情,姜余不禁想起之前在铺子时引泉的表情。
姜余莫名觉得此时他们两个的表情很像,这实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我买了。”
小伙计立马喜笑颜开,突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客人是自己看的吧。”
姜余点点头,他当然是要看的,否则花钱买这玩意干什么?
小伙计神秘的道:“本店还有一些给男子用的其他小玩意,客官有没有兴趣买啊。”
姜余总觉得这小伙计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猥琐,而且他今天已经花了八钱银子了,短期之内他觉得不会花任何钱了。
“就要这两本书。”
小伙计也没在多说什么,直接把两本书包起来。
“客官慢走。”
看着姜余离开的背影,小伙计自言自语道:“这人看着长相挺文静的,没想到行事这般大胆,掌柜说的对,以后看人果然不能只看长相。”
姜余手里拿着两本书回家,他走进堂屋喝了一口水,坐在圆木桌前的凳子上,想着一会儿文承哥就要回来了,他要做什么晚饭好呢。
姜余突然看向被他放在桌子上的书,他打开包书的纸,随意的拿起其中一本书翻开。
五秒后,姜余动作迅速的合上书,他抬起头瞳孔地震。
片刻后,姜余再次低头打开书看了几眼,然后飞快合上。
耳朵渐渐变成红色,白皙的脸颊处也抹上了一层淡粉。
这这这……
过了好久,姜余把书扔到一边,小声骂了一句。
“伤风败俗!”
【作者有话说】
小余: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小余:伤风败俗!
小余:嗯,要不再看一眼?
小余:咦—,还是伤风败俗
县学散学,除去留在县学居住的学子,其他人都准备回家。
此时王有信走到顾文承面前压低声音道:“顾兄,今晚知县大人在府设宴你到底去不去。”
顾文承道:“知县大人设宴相邀自然得去,不过我得先找人回家给小余说一声。”
县学的学堂里有专门侍奉的人,他们在县学的各个岗位侍奉。
有的在学堂内的课室做洒扫和整理;有的负责院子的洒扫;还有厨房、住宿院子各个地方都有专门负责的人。
顾文承就想拜托负责他们课室的小童帮忙往家里递个消息。
王有信道:“这有什么麻烦的,让我身边的人给你带句话就行,还能帮你把书箱拿回去。”
顾文承笑道:“那就多谢王兄了。”
王有信手持扇子,“客气,客气。”
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话说,今天晚上县令大人举办晚宴,为何要叫上你我?”
要知道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没功名的秀才,还到不了让县令大人设宴相邀的地步。
顾文承道:“昨日县衙的司典史曾说县令夫人身体已经大安。”
王有信恍然大悟,立马就明白了为何这次知县大人会请自己也去参宴了。
之前他们一同入县学,知县大人惜才,更爱才,因为心系本县学子的学识特意前来考教一二。
县学的校监叫了几个学子过去,而这次院试的魁首顾文承恰好就在其中。
一行人在县学后园处边游园看风景,边问答,气氛一时变得十分不错,恰巧跟着刘知县一块过来的高县丞提起了顾文承带着长坪村的里正买了一百多亩荒地的事。
县丞主管粮司、征税,而田地的事自然也是他在分管,这些年开荒地的人少,而且荒地之所以被称为荒地,就是因为距离水源较远、地力贫瘠而无法种植。
长坪村的里正一出手就是一百多亩地,自然引起了县丞的关注。
高县丞一说,果然引起了刘知县的好奇,于是顾文承就顺势把水车的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这可是关系到了田地的事情,刘知县当即询问,顾文承一一回答。
就连刚刚在一旁起了个头的高县丞都对这一幕惊呆了,他是真没想到这顾文承竟然懂水利,而且看样子还是非常精通。
因为水车的事,顾文承顺利在知县和县丞这边拉上了线,后面又请同窗李泽牵线,认识了李泽在县衙当差的兄长,进而认识了县衙的衙役和县典史。
而他又听说知县夫人身体不好,之前听同窗王有信说自己家中世代行医,虽然是在镇上,但是他家老爷子看女子的病症十分厉害,只不过因为主看女子,所以也打不出什么太大的名气。
顾文承回去询问了王有信的意见以后,王有信咬牙同意,然后王家老爷子来县城给县令夫人瞧脉,导进而致王家和知县那边也搭上了线。
如今知县夫人身体转好,开宴请宾自然会叫王有信一块去。
这时王有信看顾文承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好兄弟,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文承笑着道:“那现在就劳烦王兄身边的人,替我给我家小余带句话,就说我今天晚些回来,让他不用再等我吃饭了。”
一个小厮走到顾家小院前,他上前敲响房门,提高声音道:“这是姜老板家吗?”
姜余正在屋里红着脸看书,表情不断变化,突然被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惊到,下意识把手里的书丢到桌子下面,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
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姜余有些崩溃的双手捂脸。
敲门声还在继续,姜余连忙走出了屋子,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外面天已经擦黑。
姜余有些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都忘了做晚饭的事了。
姜余打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的小厮,“你是?”
“姜老板安好。”小厮作揖,“我家公子姓王,和顾秀才是同窗,今天晚上知县大人邀顾秀才和我家公子赴宴,顾秀才特意让我来告诉您一声,晚上稍微晚些回来。这是顾秀才的书箱。”
姜余接过书箱,发现的确是顾文承的。
“哦,你进来喝些水吧。”
“不了不了。”小厮笑道:“我还得赶去县学呢,小的这就先走了。”
姜余看着那小厮离开,又摸了摸自己还在持续发烫的脸。
姜余知道自己肯定是脸红了,要不是现在天色变暗,自己这张红脸肯定就被外人看到了。
姜余此时不饿,顾文承不回来他也不想自己一个人折腾的做饭,回屋吃了两块糕点灌了两杯茶,然后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到那两本书上。
姜余如今也明白为何卖给自己书的小伙计说这书不仅绝版,而且在其他地方卖不到了。
那书上不仅有图画,还有十分吸引人的故事,故事里面小寡夫和丈夫恩爱,后面小寡夫死了丈夫,小叔子爱慕小寡夫,一边帮小寡夫操持丧事,一边暗地里觊觎,如今他看到书上写,那二人夜晚同处一室的谈话的场景。
姜余心里抓心挠肝,他真的很想知道小寡夫得知被小叔叔觊觎以后,是会直接骂小叔叔一顿,让他不要再有非分之想,还是义正言辞、讲明利害关系拒绝小叔子。
姜余最后还是拿起了书,开始向下读。
‘夜晚内室里昏黄的烛光照亮小寡夫脸,更给他添了一层朦胧之美。
小叔叔看着自己以往心爱之人,只觉得血气上涌,呼吸不自觉沉重,他向前一步。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你,当初要不是我哥用卑劣手法抢先一步,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因为这段时间段丧事,小寡夫清减了不少,但丝毫不减美貌,反而更添一分娇弱。
[我…我知道。]
[真的,你真的知道我的心意。]’
这小寡夫怎么不直接上手扇对方两巴掌,姜余皱眉心想,然后他翻到下一页。
真是好大一张床!
姜余浑身石化的捧着书,他瞳孔再次地震。
不是,怎么两个人滚一起了!
片刻,姜余把书扔在地上,憋了半天小声嘟囔的骂了句。
“……下流。”
县衙内宅。
今晚来的客人并不多,顾文承,王有信,县丞,主簿,典史,税课大使,再加上刘知县一共七个人。
刘知县坐在主位上笑着道:“今日是家宴,不用太拘礼。”
众人附和的坐下。
顾文承和王有信二两个始终保持着恭敬的态度,毕竟在这个酒桌上只有他们二人是秀才。
一顿饭下来气氛很好,前段时间顾文承献上去的水车做出来后果然十分好用。
刘知县因此还特意上书一封,写了水车的种种好处递到府城,知府大人得知后对水车也很看重,在切身看到水车运作后,知府并回信告诉刘知县,自己会把这件事上报给朝廷。
刘知县得到消息以后大喜,当场跪地朝京城方向磕头。
他寒窗苦读十余载,如今在宁隆县已经八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八年呢。
若是水车之事真能引起上面的注意,到时候再让夫人的娘家在其中使一使力气,说不定他今年就高升。
刘知县想着,目光看向顾文承的方向,要不是顾文承率先向他提出水车的建议,如今他也得不到这些好处。
但是刘知县自认为不是小气人,这些好处他不会白白占了去。
酒过三巡,众人兴致正浓,突然一旁的主簿提议道:“今晚月色极佳,如今又有美酒在手。县令大人,咱们不如直接去庭院中赏月作诗如何?”
“这个提议好。”刘知县起身,“走,咱们去赏月。”
旁边的下人很有眼力见的在庭院里置办了一桌酒席。
主簿大人手拿酒壶对月吟诗,几个人纷纷叫好,然后一起开始做词做赋。
顾文承中间去了趟茅房,往众人做诗的庭院里赶的时候,突然发现刘知县不知为何站在抄手游廊处。
顾文承走进拜礼,“县令大人。”
刘知县今晚喝了些酒,但却没醉,他抬抬手让顾文承起身。
“水车的事,本官已经上报府城,知府大人得知后也十分看好‘水车’,文承啊,你可是帮了我大忙。”
顾文承因为年岁没到,便没有取字,刘知县只能叫他名字。
顾文承从容的道:“学生只是一个读书人,今日得知这水车对百姓有用,就已经很开心了。”
刘知县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品性,我实在喜欢,可惜我没有合适女儿,没法让你称为我的女婿。”
顾文承突然警铃大作,“学生已经成婚。”
刘知县摆摆手,“你纳了个夫郎的事我知道。这不算什么,纳夫郎,上不得台面的小事而已。恰巧陈县尉家有个女儿,和你年岁差不多,之前他家也透出过一些口风,怎么样?”
顾文承表情一瞬间变化,他弯下腰行礼,紧接着挺直腰身站在哪里,月色好似给他蒙上了一层纱衣。
“多谢大人厚爱,多谢陈县尉抬爱。只不过学生已经成亲,当时成亲聘夫郎回家,三媒六聘、七书八礼一件都不曾少。况且,学生的夫郎,为人善良,品性极好,冒着酷暑去码头摆摊,就是为了让学生在县学安心读书,不必为家中钱财担忧。我们二人相识于微末,如今学生刚考上秀才,就要弃夫郎于不顾。那我顾文承,非人哉。”
刘知县没说话,定定的看着顾文承。
顾文承不躲不避,就那么直直的站在哪里。
刘知县突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官就知道你品行高洁。”
顾文承默默松了一口气,刘知县说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以后不会再提了。
顾文承笑道:“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学生自幼苦读圣贤之书,但不仅要读,也要体会圣人说的意思。若学生刚刚轻易答应大人,抛弃夫郎,不仅证明学生品行有差,还会让人说大人您识人不清。”
刘知县闻言哈哈大笑,指着顾文承道:“你这小子,变相说我呢。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和你那小夫郎感情甚好,行了吧。”
顾文承义正言辞道:“学生的夫郎是学生见过品行最无暇的人。”
刘知县:……说你两句,你怎么还狂起来了。
顾文承一脸正直:……我说的是真的。
刘知县笑了,他还真没发现原来顾文承还有这样一面。
宴会散去,顾文承婉拒了其他人相送,他提着灯笼独自一个人走进黑暗的巷子里。
顾文承脚步突然一个踉跄,扶住一旁冰冷硌手的墙壁,刚刚宴席最后他和王有信被灌了不少酒,王有信更是直接被身边的小厮抬上了车,虽然顾文承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此时胃里的翻江倒海。
顾文承把手/伸进嗓子里,让自己吐出来。
片刻后,他坐在巷子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死死的攥住。
他从小就知道怎么让自己过的舒服,无论的父母突然离世成了孤儿,还是生活中经历的困难,他都知道有时候妥协才能让生活过得好。
他高考保送,大学发现专业不挣钱果断转了到了水利专业,博硕连读后留了校,他手里有项目,人又年轻,自然是前途无量。
之前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等钱赚够了,就去走仕/途,不管是走学校升职的路子,还是走公/职路子,都是很不错出路,但是万万没想到来了这个世界。
自从他到这个世界以后,自从他有了原身的记忆后,就明白这个世界和他原本的时间不同,可以说这个世界的规则更加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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