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x2(落瀑)

他双手插兜，从安吾身边走过。
“我自己去东京郊外玩玩，你总不至于拦着吧？”
“等等。”
安吾开口：“请解释清楚。”
他转身看向太宰治的背影。
“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太宰君……我不是不相信你。”安吾常年因为疲惫显得没什么表情的脸露出崩坏的表情，“请至少解释一下，你的家属是……？”
在太宰治户口上呆着的夏目贵志一脸茫然地呆在首领宰怀里，一脸茫然地看着外面完全不熟悉的大山。
他就在车上睡了一觉，怎么一醒来变成了这样？
首领宰和织田作都非常照顾他，没让他看见车里的一些惨剧。但夏目贵志听见了大家的尖叫。不能随便抛尸，于是那家伙的尸体此时就堆在前门，若隐若无的血腥气被车内空调风一带，浓郁到令人作呕。幸好碎掉的玻璃窗还能通些风，否则此时车内应该是呕吐声此起彼伏了。
没人敢看他的惨样。
“害怕吗？”首领宰低声问。
夏目贵志窝在他怀里，贴着他小幅度摇头，又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他不想让首领宰他们太过担心。织田作先生还在被劫匪们威胁、充当司机呢。
他此前在Mafia，在太宰家，其他人谈时事并没有避开他这个小孩，他也不是没听到过“情势危急”“状况混乱”的字眼，可毕竟是耳闻，他想象不出来能有多乱。
能有那天遮天蔽日的妖怪恐怖？
现在他明白了。
原来这恐怖的地方，是针对普通人的。寻常人一遇见，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甚至正常人不会对路上陌生人起什么警惕心，没有人会觉得对方出现在自己眼前是为了吃掉自己。
他知道织田作先生身手极佳，太宰哥哥智谋超群，大约是能自保的，可其他人呢？
夏目贵志真切地感到悲伤。
“太宰哥哥……”
“我们都会没事的。”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首领宰回道，摸了摸他的头顶以示安抚。
夏目贵志奇迹般安心下来。
总觉得太宰哥哥就是那种，什么都能办到的人。
织田作开车还是很稳当的，即使山路崎岖，有些小路看起来不像是能让大巴车过去的样子，他也一脸淡定地碾了过去。
大约半小时，他们来到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
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道路，回头看只能瞧见两行车碾过的痕迹。
“下车！”
奈奈子和艾斯像赶猪羊一样赶着车上腿软的人下去。
“那个……”一个年轻的女生嗫嚅着开口，几乎要哭晕过去，“我们已经交钱了，可以放我们走吗……”
“嗯哼？”奈奈子回头，盯着她。
这注视过于沉重，女生脸色一点点白下去，在晚霞的余光中惨白惨白。
“当然是留着你们做人质。”奈奈子没有继续吓唬他们，她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让你们的家属把钱交过来，才能放你们走。交一个放一个。”
她编了一个全是漏洞的谎言。
然而无人反驳，甚至自发地去相信她这个一戳就穿的谎言，来安慰自己那即将崩溃的理智。
——只要交了钱就能活下去。
——不一定会死的。
他们继续往山谷里走。
首领宰小小地打了个呵欠，他有些累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走过那么长的路，何况还抱着夏目贵志。
“我自己走吧。”
“让织田作抱着你好了，山里面毒虫太多我怕你受伤。”
他们在人群里也是极为显眼的三个，夏目贵志是唯一的小孩，而首领宰与织田作本身高挑，又显得格外淡定，走路都是抬头挺胸的，还有心情嘀嘀咕咕聊两句。
夏目贵志想反驳一下自己没那么柔弱，首领宰却偷偷对他眨眼，比着口型：“我在演给他们看。”
夏目贵志：……
得，太宰哥哥是真的挺放松。
这什么，单亲父亲与被溺爱的儿子？以及一个不离不弃老老实实的保姆兼保镖？
夏目贵志有点摸不清织田作在家里是个什么地位。他其实是一个很早熟的小孩。太宰哥哥虽然人很好，什么地方都好，偏偏人际关系很混乱……他总觉得他哥和人相处起来是没有分寸的，说黏糊便毫不犹豫地黏糊，乃至于他有时候都担心太宰哥哥会掉进恋爱的修罗场里。
可怜的夏目贵志并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已经开始有了老父亲的心态，仿佛他才是太宰治监护人一样。
大约又步行了二三十分钟，天差不多完全黑透了，奈奈子才出声叫他们停下。
拨开草丛，是一个藏得很好的山洞，没有人工开发过的痕迹，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发现这儿的。
众人被赶进山洞，漆黑一片中，只能看见洞口封起一层薄薄的冰——他们被关这儿了。
之后便再无声息。
有人哭了一声。
在首领宰提前的无奈叹息中，整个山洞里都灌满了无辜者的哀嚎。
“织田作……”他摸过去靠在织田作身上，“真的好吵啊。”
“太宰，你打算做什么？”织田作却没安慰他。
“太宰哥哥……”夏目贵志也期待地问。
“这个啊。”首领宰懒懒地倚靠着，“我想看看如今这些复活的异能力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我很好奇，失去记忆又被饥饿感压迫的他们会变成什么样。是一边挣扎一边发疯似地走向毁灭？还是在痛苦中重新建立起全新的社会制度、只属于他们的规则。”
夏目贵志听不太懂，只知道他哥好奇成瘾，日常好奇这个好奇那个。
“你会救他们吗？”他在黑暗中询问，而其他人仍旧在发出噪音，又哭又骂。首领宰能想象到夏目贵志那双小动物似的眼睛，可怜又充满期待的样子。
“唔……”
太宰拖长了调子，就像是在思考。
“我尽量。”
“再快一点。”武侦宰催促道。
“已经很快了！”安吾将事情报告给了上面，然而确实如预料那样，上面需要先去核实是否发生了失踪案，地点又在哪里，还需要转交给东京那边的负责人。
在太宰治的目光中，他终于服软，驱车进行了一次主动加班。
“要不我来开吧。”
“不不不不！”
安吾险些一脚刹车下去。
无论如何不能让太宰治开车。
“我急着去救我老婆儿子呢。”太宰治在副驾驶又催促了一遍。
安吾这回是真的一脚刹车，险些撞树。
——只要不和他提这个，什么都好。
太宰治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连孩子都有了啊！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是两更但是加起来只有五千字（）
问就是我不行了，我肾亏空（）

他一点也不急。
原本他是想抱着织田作的，可他的人间失格能把所有异能力无效化，织田作担心真正有危险时他无法反应过来。
“过去多久了？”
“三小时二十五分钟。”首领宰精准地回答了夏目贵志的问题，他收紧手臂将夏目贵志团进怀，抱玩偶一样抱着，“累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儿。”
夏目贵志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他根本没办法放松。人处在黑暗中会觉得时间流逝无比缓慢，他熬了这三小时，仿佛熬过了一个通宵。
“贵志是觉得无聊？”首领宰一直在犯困，“要不然我们玩接龙游戏吧。”
“太宰哥哥……”夏目贵志无奈地一低头，抵在太宰治身上，“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放松……”
“哎，要不吃点什么？我藏了巧克力在身上。”首领宰在黑暗中摸索，“往常这个时间肯定已经吃过饭了……”
养成固定时间恰饭之后，一顿不吃都觉得难受。
夏目贵志放弃思考了。
“织田作先生，你不害怕吗？”
织田作之助不能理解：“太宰的话，一定把事情都计划好了，不用担心。”
如果不是太宰拦着他的话，在车上他就能把那俩异能力者解决了。
“织田作果然最好了。”首领宰摸过去靠在织田作身上，“但是让织田作演戏果然太难了……等一会儿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来就好。他们肯定会先来找我们两个的。”
织田作之助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默默点了点头。又想起来这黑暗中看不见动作，“嗯”一声表应答。
如首领宰预料，异能力者们将他们关在此处三四个小时后，终于过来找他们了。
有点慢。
首领宰改变了部分想法，他猜测这里应该只是一个小团体，人数绝不会超过七人。
“你们两个出来。”
首领宰拍了拍夏目贵志的肩膀让他不要动，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在织田作后面走出了山洞。
洞口又很快被冰封上。
离了人群，他们才大胆地打量起首领宰和织田作。
“你们两个倒挺厉害的。”奈奈子手里举着火把，另一只手上则是一把砍刀，村里砍柴用的那种，“从横滨到这儿，居然都没被人发现？”
“运气好。”首领宰冲她笑了笑，“刚死不久，就又活了。”
然而奈奈子看见他的笑容，只想起对方生吃老婆的事。
“唉。”她叹了一声，“早知道就不打劫这趟车了。要是没有我们，你们应该还能继续潜伏下去。把你们关起来也是迫不得已。”
艾斯举着火把走在前面： “我们必须得谨慎。”
首领宰终于看见了他们的基地——唔，如果这一栋破烂屋子也算基地的话。
很难想象这种深山老林里居然还有人为的建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的木头屋子，外头爬满了青苔和藤蔓，木头看起来已经开始腐烂，不知道何时就会倒下。首领宰瞧了一墙上的植物，很新鲜的叶子。
当然也没有门。
走进去才能发现这里面居然是个庙……或者说祭祀用的地方，正中央有个明显的台子，应该是放神像用的。可惜神像本身已经失踪，所残留的就只有墙壁上那点看不清的壁画。
正中央燃着一个火堆，围了三个人。
加上奈奈子和艾斯，就是五人团队了。
只是无论如何看起来有些寒酸，唯一拿得出手的果然只有奈奈子和艾斯两个异能力者。其他三人一个是老人，两个是残疾。
“坐下吧。也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有缘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雪野奈奈子。这位没有名字，叫他什么都行，是吧，艾斯？”
艾斯黑着脸轻踹了她一脚。
老人是真的很老了，枯黄的脸上布满褐色斑点，撑起眼皮都困难：“叫我……叫我坂田就好……”
两个残疾的少年也介绍了一下自己，他们正巧一人没了一条胳膊。
“太宰，太宰治。我的同伴也没有名字，随便叫好了。”他靠着织田作。
“你们一直这样互相帮助吗？”首领宰的视线从那三人身上划过去，眼神晦暗不明。
“也不算，从横滨逃出来的时候碰见的。都是同类，就想着拉一把了。”奈奈子显然是团队中的领导者，“只有我们才能互相理解彼此。”
即使死前互有冤仇，生死之敌，现在却全都是天涯沦落人了。
她不想世界上只有她一个异类。
“你们也是从横滨来的，现在那儿怎么样了？”
“查得很严。”首领宰半真半假地说了些情报，“但政府怕引起民众恐慌，只说在追查恐怖组织。”
“老实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政府的人。”
“为什么这样说？”
奈奈子往柴堆里丢了块木头：“也不知道他们用了手段，说服了部分人倒戈。”她翻动眼珠子，显然对他们很是鄙夷。
明明他们与人类已经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能问问你们的异能力吗？”奈奈子忽然问，“我和艾斯的能力已经很明显了。”
首领宰顿了一顿。
“天启。我的异能力是天启，没什么用。”他指了指那三位老弱病残，“我每天可以随机从环境中获取一个情报，比如说你们之间有一位异能力者能够控制植物。”
他讲得神秘兮兮，表情莫测，把神棍演得十成像。
其余人皆是一震：“还真是。”
老人微微撑起身：“我的异能力能控制一些植物生长。”
“用得好会非常有用，但情报的获取是随机的。”首领宰耸耸肩，“有时候能知道哪条路适合逃跑，有时候却只能知道路人今天的晚饭是什么。”
他编得有模有样。
然而这些其实都是能推理出来的东西，只不过就像所有推理能力强大的人一样，他在说出结果的时候省略掉了太多中间过程，以至于看起来像是什么魔法。
首领宰早就确定这群人里面一定有人可以做到掩盖痕迹，否则他们不会大张旗鼓地开着大巴车进山谷。
当然，大脑发育不成熟的人可能会随便莽，根本不在意掩盖痕迹。但那和这个团队表现出来的谨慎又不一样了。
“算是很有用的能力。”奈奈子鼓掌，“那他呢？”
她指向沉默寡言的织田作。
“是战斗类型的吗？”
首领宰伸出手搭在织田作肩膀上，表情忽然沉痛：“这是个悲伤的事情。”
“他的异能力是一小时必定能写三千字，很显然现在什么用处都没有。”
太宰交代过织田作要保持沉默。
但织田作之助还是没忍住，嘴唇蠕动了一下，非常想反驳这句话。
他知道太宰们很想让他写作，可他觉得写作一事需郑重对待，轻易写下的文字没有重量。
一小时必定写三千字。这顶高帽子他可戴不起，让他一小时咕咕叫三百次还差不多。
“啊，也算是异能力嘛。”奈奈子也不知该怎么评价，象征性安慰了两句，“有总比没有好。”
“大概这次之后你们也没办法回到人类社会了……要加入我们吗？”
“可以吗？”首领宰做出惊喜的表情，“我们两个几乎什么都做不到。”
“当然可以。”奈奈子的脸蛋在火光下烤得通红，有了人的活力，“我希望同伴能多些。”
于是首领宰不可避免地想，奈奈子真是一个很富有个人魅力的女性，强大且具有保护欲。
只可惜她已经死了。
而且这保护欲望有些多余，她明明一个人能活得更好。
“我们打算去京都。”
“京都？”
“有人告诉我说京都那边有除妖世家。”奈奈子抱着膝盖，望着火光，“不论结果如何，我想先去找找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我们的……嗯……食欲。你知道的，有时候不是那么容易对……下口。”
艾斯在一旁泼她冷水：“八成他们只会将我们一起除掉。”
“所以说只是去试试嘛。没有别的办法了。”
艾斯沉默下去。
他们确实没有任何的办法。
“先休息休息吧。”奈奈子结束了话题，“我守夜。明天早上我们去……补充一下能量，就出发去京都。”
他们都是一群除了生存以外没有任何目的的人，甚至最基础的生存都还尚未满足。奈奈子提出什么目标，便尽量顺着去做，只为了给现在空虚的自己找点事情填充。
有时候有那么一个领导人也是好事。
忙起来的话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你还没睡着吗？”
首领宰点头，坐到奈奈子身边。
“能理解，要不然和我一起守夜算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首领宰从来到这里就有个问题，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不那么刻意，挂着柔和微笑：“其实我很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活下去。”
老弱病残，苟延残喘，不孱弱的则要去违背人性，太狼狈了。那位老人，还有那两位残疾的少年，他完全没办法从他们身上看到活着的意义。
“不知道。但总比死了好。”
“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哎你这人。”奈奈子看了他一眼，“活着本身就是意义。算了，你还是赶紧睡觉去吧。”
“睡不着……”首领宰望着夜色， “我在想，不知道我那愚蠢的老婆什么时候来索命。”
总不会迷路了吧……
“你很愧疚吗？”
“啊，也许吧。”首领宰撑着下巴，答非所问，“奈奈子小姐真是值得被喜爱的人，我都有些舍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小红花无了_(：з」∠)_
肾亏人表示睡觉实在是太好了，我要睡觉。谁也不能拦着我睡觉。
小声地插入一个广告，不要被发现。我打完广告若是真有人过去看文了，也不要透露，我要悄悄地来。
（当然我猜你们应该不会去……题材跨度有点大）
是认识的一个朋友写的，还没签约，就一点点，收藏也就一点点，我尽量催着她更新、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