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成了毛茸族的团宠(昭野弥弥)

随着接触的毛茸茸越多，夏厌知道了，即使没有汤圆的命令，这群毛茸茸们也愿意照顾他。
深渊北部的森林里生长着一种动物，外形似鹿，肉质鲜美，很像羊肉的味道，却没有羊膻味。
夏厌吃这种肉不会反胃，毛茸茸们得知后，每天会专门派一支精英小队去北部森林狩猎，为了能让夏厌吃到最新鲜的肉，他们最多只带回来两头，剥皮洗净煮熟后才会端到夏厌面前。
自知道夏厌不喜欢吃生食后，夏厌的餐桌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生的食物。
在毛茸族待得时间越久，夏厌越能感觉到，他是被所有毛茸茸喜爱着的。
他得到了一族之王才有的待遇，他也越来越不想离开这里。
刚来毛茸族的前两天，夏厌总是噩梦不断，梦到小时候的事情，梦到困在深渊洞穴内，梦到坠落进深渊前，父母和夏桀的嘴脸，以及他们那些伤人心的话。
有了汤圆的陪伴之后，夏厌已经有好几天没做过噩梦了，和汤圆分开睡不过几天，夏厌久违地又做了一场噩梦。
夏厌和夏桀是双胞胎兄弟，除了眼睛，两人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夏桀长相帅气，与夏厌相比就只能算是一般般了。光看脸的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夏厌。
夏厌的名声还没恶臭之前，有不少人向他告白，夏厌全都拒绝了。
初三那年，隔壁班的班花偷偷塞给了夏厌一封情书。
夏厌知道，夏桀最近在追这位班花，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对方的告白，语气委婉，可还是招来了麻烦。
夏桀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件事，他偷走了那封情书，将它散播到了学生群里。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越传越广，惊动了老师们，夏厌和班花被叫了家长记了过。
那一天，班花在办公室里哭了一下午。
那一天，夏厌成了全校人讨厌的对象。
从那天起，夏厌再也没收到过别人的告白，从前爱慕他的女生们避他如蛇蝎。
情书不是夏厌散播出去的，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夏厌没有保管好这封情书，才会让班花颜面扫地，她们不敢想，如果换做是自己要有多难堪。
夏厌无意中从夏桀同朋友的谈话中得知，这件事是夏桀做的，那时候他还会愤怒地找夏桀质问。
“为什么？”夏桀轻蔑一笑，“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我拥有的，你这辈子都别想拥有！”
夏桀得不到班花的喜欢，就要摧毁班花，一石二鸟，将夏厌和班花全都推进地狱里。
夏桀成功了，在夏桀一次又一次的刻意引导下，所有人都相信，夏厌是个表面单纯，实则内心黑暗，手段卑鄙的小人。
所有人都不喜欢夏厌。
夏厌从噩梦中惊醒，眼泪打湿了枕头，他拼尽全力坐起身，掌心压到了一团软物，那东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夏厌被吓了一跳，噩梦带来的消极情绪都被吓走了，他赶紧抬起了手。
白色床单上多出来了一团白色圆饼，他下手太重，绒毛都被他压得无法翘起来。
虽然是背对着身躺着，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但夏厌还是认出了这是谁。
“汤圆！”夏厌吓得声音颤抖，小心翼翼抓起了汤圆的一只毛绒小手。
汤圆嘤咛了两声，圆饼突然膨胀，变回了圆滚滚的糯米团子，他反客为主，抱住了夏厌的手指，“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好痛哦，夏夏，呜呜你是真的讨厌我了吗！”
夏厌手足无措，想帮汤圆擦眼泪，又怕力道控制不好又弄疼了汤圆，只能慌乱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在这，我、我不是故意的……”
汤圆的眼泪嗖得停住，嘿嘿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逗你玩的！”
夏厌：“……”
汤圆不哭了，他的眼泪转移给了夏厌。
夏厌睁着漂亮的眸子，眼里还残留着茫然无措，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落到床单上。
汤圆的笑容瞬间消失，慌乱的人成了他：“夏夏，你怎么哭了？我玩笑开过头了吗？你别哭呀……”
夏厌抿了下唇，小心翼翼捧住汤圆，哽咽道：“我差点以为……把你也伤到了……”
汤圆听出了夏厌话里的秘密，问：“夏夏伤过谁吗？”
夏厌眼睫垂下，睫毛上的泪水随着动作滴落，打在了手心里，溅到了汤圆的绒毛上。
还是温热的，却感觉不到温暖。
“我没有故意伤害她们……”夏厌的声音低不可闻，说到最后已经快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他的动作没停，一下下抚摸过汤圆，似乎是要为汤圆抚去疼痛。
汤圆很想扇自己一个巴掌，开什么玩笑不好，非要开这种玩笑。
他晚上睡不着，偷偷潜入夏厌的房间，只是想看看夏厌，没想过留宿，意外撞见夏厌做噩梦了。
他想拍拍夏厌，没想到夏厌醒了，还将他压在了手底下。
当时确实是疼的，但他立马便想到借此来让夏厌开心一下，却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我不疼的。”汤圆睁眼说瞎话，他抱住了夏厌的手指，嘿嘿笑了两声，“夏夏没有伤到我，是我没有跟你打过招呼就来找你了，是我的错。”
夏厌：“不是你的错。”
纠结这个没有意义，他们推来推去，真想商议出个结果来，恐怕一辈子都没有结果。
汤圆转移话题：“夏夏还想继续睡吗？”
夏厌摇摇头：“我不困，你要睡了吗？”
“我也不想睡。”汤圆挠挠夏厌的手心，发出邀请，“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你想去吗？”
这不是夏厌来到毛茸族后第一次踏出自己的房间，他的双脚能够走路后，他有在这里转过几次，也才知道，他所居住的是汤圆的城堡，这是只有毛茸族的王和他的亲属才能居住的地方。
汤圆带夏厌去了毛茸族的后花园，这也不是夏厌第一次来后花园。
第一次来时，花园内一片昏暗，只有角落的几盏夜灯照明，光线差，再怎么漂亮的鲜花都会黯然失色。
毛茸茸们在黑暗中也可视物，他们喜欢黑暗，若不是照顾到夏厌，他们连那几盏灯都会省去。
再一次来到这里，夏厌怀疑自己来到了另一座花园。
花园内灯火通明，每隔两米就有一盏夜灯照明，将整座花园照得如同白昼。
花园建在山洞内，漫天萤火驱散了洞顶的黑暗。
夏厌置身其中，被这绚烂的亮光给迷了眼，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来赏花的，还是来赏灯的。
汤圆不止准备了这一个惊喜。
“夏夏。”
夏厌低头去看汤圆，掌心中的糯米团子倏地散发出莹白的光，比周围的灯光和萤火虫还要耀眼。
夏厌已经分辨不清汤圆原本的模样了，他感觉自己握住了一团光，这光没有看上去的滚烫，光晕扫过他，还是带来了和汤圆如出一辙的柔软。
这团白光发出了汤圆独有的软乎声音，呼喊着他：“夏夏。”
夏厌轻声应道：“嗯。”
汤圆：“这样的我不会伤到你，同样的，夏夏也不会伤害到我。”
因为我们打从心底就没有想过伤害对方。
“所以，夏夏不需要为那些没必要的事情道歉。”
夏厌心头一热，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低低“嗯”了声。
汤圆笑道：“我会一直陪在夏夏身边，帮你驱散所有黑暗。”
你怕黑，我会为你搜寻所有亮光，点亮漆黑的洞窟。
你害怕噩梦，我会陪在你身边，在你梦醒之时给予你温暖的安慰。
“夏夏，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向我倾诉哦。”
夏厌缓缓低下头，额头触到那一抹光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好。”
汤圆抓住机会提出要求：“为了让夏夏做噩梦后有人安慰，以后都让我陪着夏夏一起睡吧。”
夏厌：“好。”
夏厌：“……”
夏厌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汤圆开心地在他手心里蹦跳起来，庆祝已过了一半。
如果这时候再反悔，汤圆一定会发作大哭的。
夏厌犹豫片刻，没有反悔。
尽管汤圆的实际年龄比他大了几百岁，但汤圆的模样就是只糯米团子呀，而且性格也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不该因为年纪就对汤圆带上偏见，把汤圆推开。
夏厌和汤圆在花园里待了一个小时，两人都酝酿出了些睡意来，他们回了房间。
做足了思想工作后，夏厌不再抗拒与汤圆同床共枕，他把汤圆放置在自己的枕头上，之前，汤圆都是睡在这里的，他睡觉老实，不会压到汤圆。
隔了数日，熟悉的气息又重新回到了身边，夏厌没来由的感到安心。
汤圆翻了个身，贴着夏厌的耳朵，轻声道：“夏夏晚安。”
“晚安。”夏厌闭上眼，很快便陷入沉睡。
夏厌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撞上了一堵温热结实的物体，熟悉的热源没有将他唤醒，反而让他放松下来，伸出手，拥紧了这抹热源。
黑暗中，一双眼缓缓睁开……

第14章 我真是混蛋！
分身离开本体的时候，白斯不能共享汤圆的记忆，但只要汤圆回到本体里，汤圆离开本体时的记忆会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中。
汤圆不是第一次犯蠢了，白斯早就习以为常，无法斩断本体与分身之间的情绪纽带，白斯只能忍受着汤圆时不时的情绪高涨和低落。
此前，汤圆发作的时间不会持续这么久，白斯可以忍受。
最近，汤圆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一天最多达到了五次，有好几次，白斯差点在合作伙伴面前丢脸，这让白斯不得不来深渊探明情况。
白斯以为自己会出现在汤圆的房间里，也可能出现在汤圆经常去的地方，但他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出现在一个陌生人类的床上。
随着汤圆的记忆愈来愈清晰，眼前的人类逐渐不再陌生。
白斯知道了，这个人类叫夏厌。
也知道了，他是汤圆最喜欢的人。
奇怪的是，汤圆明明与他是一体的，他感知得到汤圆的感情，却无法与汤圆共情。
汤圆喜欢这个人类，而对他来说，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类，尽管有那么多的记忆与感情，也无法让他产生熟悉感。
这个人类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变了，还在不停往他的怀里缩。
白斯是想推开夏厌的，手刚搭上夏厌的肩膀，就听到一声细微的低吟声，他的动作一顿。
汤圆的意识主导了他，让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推开夏厌，反而想紧紧拥抱住夏厌。
脑海中有两道声音在对峙——
【夏夏冷了，快点抱抱他！】
[为什么要抱他？他是冷是热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夏夏是我喜欢的人啊！】
[是你喜欢的人，但不是我喜欢的人。]
【你在说什么胡话？虽然我很不喜欢本体，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喜欢夏夏，你也会喜欢夏夏的。】
[嗬。]
白斯对汤圆的话嗤之以鼻，稍一用力，将夏厌推离了他的怀抱。
掌心落空，白斯后知后觉发现，这个人类太瘦了，他一只手就能包裹住他的半个肩膀，还能触摸到凸起的肩胛骨。看着不是皮包骨的状态，触摸之后会发现，夏厌的身上没有几两肉，瘦得可怜。
白斯缓缓坐起，没有惊动夏厌。
夏厌怕黑，睡觉时，床头灯总会亮一整夜，灯泡不知何时坏了，没有月光，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白斯的双眼能在黑暗中清晰视物，被他推开后，夏厌老老实实地缩成了一团。
白皙的小脸被银发包裹，显得愈发小巧精致，不光脸小，连鼻子也小巧可爱，嘴唇却意外饱满红润。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在夏厌的唇上停留了许久，白斯仓皇地挪开视线，只挪了两秒不到，又情不自禁被夏厌吸引。
不是他要看的，谁让夏厌在不停颤抖，他才不得不被吸引。
夏厌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紧闭的眼皮不断轻颤，连带着睫毛也在不断抖动。
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在脸上投下一小圈晃动的影子。
【夏夏冷，你快抱抱他！！！】
白斯俯下身，手指刚碰到夏厌的手臂就清醒过来，他的脸颊泛起诡异的潮红，抓起被子，将夏厌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我让你抱他，不是让你用被子裹他！被子有用的话，夏夏就不会发抖了！】
白斯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分身很聒噪了，但他没办法屏蔽掉汤圆的声音。
因为，汤圆是最真实的他。
汤圆的心声，就是他的心声。
可白斯不想屈服于最真实的自己。
他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盖在了夏厌身上。
【两床被子？你想压坏我的夏夏吗！】
[闭嘴！]
【我就不闭嘴！为什么不抱夏夏？你明明是想抱夏夏的！】
[胡说！]
【夏夏软软香香的，你真的不想抱吗？】
白斯下意识去看夏厌，多加了层被子后，夏厌终于停止了颤抖，身体藏在被子中，那张小脸愈发吸引人。
刚与汤圆融合后，白斯就被迫接受了夏厌的投怀送抱，他闻到了夏厌身上的味道。
清淡的栀子香，比再多昂贵的香水都要好闻。
夏厌虽然瘦，但抱起来意外的不硌手，如汤圆所说，真的很软。
【你想的！】
白斯冷嗤了声，悄无声息离开了夏厌的房间。
【为什么要离开！说好了要陪夏夏一起睡觉的。】
[这是你答应的，不是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呀，还分什么你和我，这多见外呀！】
[……]
脑海中，汤圆的声音还在不停叫嚣——
【快回去陪着夏夏呀，夏夏要是做噩梦了怎么办？】
【夏夏睡醒了没看到我，一定会哭的！！！】
[你当他三岁小孩吗？睡醒了看不到我就哭？]
【夏夏不是三岁小孩，夏夏只是害怕寂寞，我跟他约定好了的，不能食言。】
【我好不容易撬开夏夏的心防，让他相信我，怎么能让夏夏对我失望呢？】
[……]
连续工作三天，都没有应付这只愚蠢的糯米团子来得累，不是身体疲累，而是精神上的折磨。
白斯很想将那只糯米团子从自己身上分离出来，但不行。
他和汤圆无法一起出现。
“大人！”陆畔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斯转身，冲陆畔点了下头。
白斯过来时已经快五点了，陆畔习惯早起，原想去花园锻炼身体，竟意外撞见了白斯。
距白斯上次来深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被汤圆折磨了近一个月，陆畔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想见到白斯，再见白斯，陆畔不禁喜极而泣，都激动地破了音。
好在他还保留几分理智，没有扑进白斯的怀里诉苦。
“大人，您怎么突然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看清陆畔眼里的泪光，白斯立马就理解了陆畔的反常，对自己分身造得孽感到无语和抱歉，面上冷漠，声音更是冷淡：“过来看看。”
陆畔：“夏小少爷的事情，您应该知道了吧？”
毛茸茸们都知道汤圆和白斯的秘密，不需要陆畔过多解释，他相信白斯能了解所有情况。
对于他们私自将夏厌带回来这件事，陆畔相信白斯也不会苛责他们，因为这是汤圆允许的。
白斯点头，神情依旧冷漠，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反对让夏厌留在毛茸族。
陆畔放心了，但还是提了一嘴：“夏小少爷愿意留在这里。”
白斯：“嗯。”
陆畔：“您这次会在这里待多久？”
白斯只是想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并不打算在这里久待。
众人只知道毛茸族与世隔绝，却不知道，毛茸族的王早就在深渊之外扎了根。
作为斯塔家族的家主，白斯无法每时每刻待在深渊里，所以汤圆才会代替他出现。
话已经到口了，出口后却换了另一个答案：“再看吧。”
陆畔愣住，不理解“再看吧”是什么意思。
白斯从来不会给他这么模糊的答案，要么不说，要么就一定会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陆畔摸了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目送白斯回了自己房间，也没问个究竟。
汤圆的房间，家居摆设都是按照白斯的喜好来设计的，房间内只有沙发边的一张小床是迷你的。
这床还是汤圆吵着让人做出来的，因为汤圆不喜欢在巨大的床上醒来的感觉，会让他觉得没安全感。
才离开了一个月，这个房间就变得陌生起来，墙壁上多出了不少涂鸦，不少家具被汤圆给撞坏了几处。
任谁来看，都不会将白斯和汤圆看成一个人，连白斯自己也这么觉得，直到现在，他依旧觉得他跟汤圆是两个人，他从没有过这么幼稚的分身，也绝对不接受自己有这么幼稚的一面。